第11章 去吧！

去吧！

旅館的生活，最近并不忙碌。

達芙妮也喜歡這樣平靜又熱鬧的生活，當然，阿波羅并不是很能理解她。同樣的，達芙妮也不能理解阿波羅在想什麽？

他就一直待在這裏，然後？

入夜了，旅館的活兒也終于忙完了，達芙妮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端着一只油燈，走到自己的房間，那是在一樓，這裏也是艾西大媽的家，越過了廚房、儲藏室、酒窖，口字型的走廊，達芙妮在尾端的小房間停了下來。

推開門，油燈的光拖出明亮的光芒，在瑟瑟發抖的秋夜裏，她轉身進了去。然後被吓了一跳，只因就在她房間的中央裏，站着一個男人，一瞬間光充盈了滿室。

暖洋洋的，令人發自心底的喜悅。

“阿波羅！”

達芙妮下意識地把門一關，有些生氣地喚了他的名字。

“你怎麽在這！”

阿波羅瞧着她，然後看着她住的這地方，難得地流露出了不滿：“你就住在這地方？”他目光所及，便是光明所在之處，一切污垢自發消散。比起從前達芙妮住在這裏的時候，又好了太多。這一點，達芙妮倒是沒有阻止他。

達芙妮把油燈吹滅，擱在桌子上，沒好氣地說：“這裏可算不錯了。”

阿波羅嗤笑，“所以你不願意住在太陽神殿，願意住在這兒，就是它能給你自由。”

達芙妮臉頰兒都泛着些紅暈，“關你什麽事！”達芙妮在心裏委屈地咕哝，要不是阿波羅，她那需要在這兒，回父親的河底宮殿、水澤林畔的寧芙樹屋，哪兒不好啊！

達芙妮瞪了阿波羅一眼，阿波羅卻覺得這樣的她，還蠻可愛的。

“好，我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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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芙妮：“那你什麽時候回去，我還要睡覺！”

說起睡覺，這也是最近阿波羅最無奈的一件事，奧林匹斯的主神是很少睡覺的，一般都是打個盹，像是凡人這樣日落而息，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需要這麽多睡眠？”阿波羅打趣地問，倒也不問主人家，就把屋裏唯一的一把椅子給霸占了。

一看就是不打算走。

達芙妮只能在矮床上坐着，“那我現在是個凡人，當然要融入人群裏。”

“你盡給自己找些麻煩事。”阿波羅盯着她，用一種讓她頭皮發麻的語氣說着，聲音裏甚至還帶着些笑意。這和以往認識的他，可大不相同。達芙妮仔細想過，曾經在水澤林畔的知己，燦爛陽光的年輕神明，他優雅地彈着豎琴，琴聲如林霧蕩開了，總有小寧芙精靈們偷偷地躲在樹後花底瞧着，她們不知曉，她們的喧暄喃喃、笑聲早就被她和年輕神明聽見了。

當然，他們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後來呢？

達芙妮目光有些失焦，她已經記不清這三百年來的事情了，只記得阿波羅對自己的詛咒。過去的那些美好，都仿佛蕩然無存了。

“達芙妮，你又在想什麽？”他不大高興她在這會兒走神，英俊的眉眼都露出了不虞。

“沒什麽。”達芙妮暗暗在心底道，你不就是我找的最大麻煩。

阿波羅挑眉：“你在心裏說我。”

被他看穿了的達芙妮，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看見她這個樣子，阿波羅也不由想起了過去那些日子，他眉眼柔軟了下來，唇邊也泛着笑。

他忽然靠近達芙妮，握住了她的手，攬住了她的腰。

達芙妮很是吃驚，可還沒做什麽，只覺天旋地轉，周圍的景象都已經變了。她下意識地摟緊了阿波羅緊實的勁腰，風吹過她單薄的亞麻布衣裙、袖子，掀落下了白皙如雪的手臂，修長美麗的雙腿。

“阿波羅！”達芙妮被他吓着了，語氣高揚。

阿波羅卻享受着她的親近，她的手緊緊攀在他身上的熱情，貼近身體的柔軟。他一只手按着她的腦袋，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下，聲音有些沙沙的。“瞧——”

達芙妮不知道他帶自己來了什麽地方，鼻尖嗅到了水草青澀的氣息，整個人仿佛都被洗滌一淨。

她探出頭，腳邊的草地順着風柔柔地倒向她，像是波浪般。他們正在一個山坡上，頭頂的星空信手可攬，一把星星在波瀾般的星河裏，月亮灌滿大地，像是灑落了一床的珍珠。

多麽美麗的風景。

風吹過的秋夜，對于神明來說，是十分舒适的。

寧芙的天性讓達芙妮有着起舞的沖動，她心裏發癢。

意外的是，在這個時候，阿波羅松開了她的手：“去吧！”

盡管達芙妮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地向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清朗的夜風、明亮的月光當中，她簡潔的亞麻布裙卻像是被霜雪籠罩着的舞裙，像是蝴蝶泛起了翅翼，順着風向起舞。

豎琴動人的聲音驟的出現。

達芙妮擡眼看見了月亮下的阿波羅，他手裏按着豎琴，在高處的山坡映出月亮裏一個修長健美的剪影。

她看不見他的神态，卻知道他在瞧着她。

達芙妮只好繼續。

仿佛回到了過去最愉悅的日子裏。

這麽多年來，她都以為自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