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房間內氣氛極其詭異。

岑阮一臉快要哭出來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哥哥你能松開我嗎?”

他這聲哥哥一出,秦遠珩心中升起某種異樣的感覺,又突然想到夢境中那看不清臉叫他哥哥的少年。

他頓時感覺喉間有些澀,腦子裏不由自主想到了最後那幾幕。

秦遠珩眸中情緒越發深沉,眉間緊鎖,一瞬不瞬地盯着岑阮看。

岑阮被盯得心虛極了,見對方遲遲不說話,便想伸手扒拉開秦遠珩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這一碰,秦遠珩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才慢慢将手收回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

語氣淡淡的,情緒不帶任何一絲波動,一如秦遠珩往日疏遠風格。

岑阮心底下意識用手指摳被子,頭腦風暴瘋狂想着對策。

啊啊啊啊他為什麽要面對這些!!

他說他夢游睡到這裏來會有說服力嗎?!

門外三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原來遠珩少爺并不知情啊,那麽昨晚是岑阮小少爺霸王硬上弓了嗎?!

再次刷新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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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先一步走進房間,緩和此時劍拔弩張的詭異氣氛,溫聲溫氣地道:“小阮可能是晚上走錯房間了,兄弟一場睡一覺不礙事的。”

“遠珩別和弟弟計較,一會讓張姨換一張床單就好……”

見秦夫人幫自己說話,岑阮感激地望着她,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把視線轉到哥哥身上,希望他大人有大量放自己一馬。

然而秦遠珩只是默默起身換衣服,餘光瞥向岑阮,一雙黑眸晦暗宛如深潭,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想要看見的情緒。

沒人知道當他對視上那雙雪亮透徹的眼睛時,心底早已亂成一團了。

秦遠珩一直沒有搭理秦夫人。

岑阮心裏慌亂。

他在心裏瘋狂想着對策,恰巧這時胸口有些沉悶,靈光一閃,他戲精上頭,頭一歪閉上眼睛,捂着胸口粗喘着氣癱坐在地上,“我、我心髒好疼……”

心髒病發作了嗎?!

秦夫人眼裏的恐懼慌亂遮擋不住,甚至來不及斥責秦遠珩,就趕急趕忙去看岑阮的情況,聲音裏帶着濃濃的憂慮和些許哭腔。

張阿姨迅速下樓打醫院急救電話。

岑阮剛開始裝就有些後悔了。

可就在他胡思亂想的之時,秦遠珩那雙有力的大手已經撈過他的肩膀和大腿,極為沉穩地将他抱到床上,伸手解開衣領,露出一大片雪色的肌膚出來。

岑阮:“……”

他更不敢醒了。

他渾身的知覺都集中在和哥哥接觸的那幾處地方,溫度潘然飙升,熱得他面色都忍不住潮紅起來。

沒有衣服遮擋,他感覺胸口空寥寥的。

一直看着的家政阿姨驚道:“小少爺臉色怎麽那麽紅啊,是不是還發燒了。”

秦夫人擔心壞了,一雙好看的眉蹙起,連聲音都在發抖,“遠珩救救他,一會來不及了。”

房間裏的藥喂過了,沒有任何作用,現在也只能等救護車來了。

感知到他們擔憂緊張的情緒,岑阮非常非常愧疚,他後悔裝心髒病發作了。

岑阮一直以來小孩子心性,之前在地府也是很喜歡開這種玩笑,往常他的親人們都會一眼看破他的心思,配合着他玩鬧,可他忘了這裏可不是他可以随意打鬧的地府,而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書中世界。

原主本身就患有心髒病,秦家人也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這麽想着,岑阮剛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異常得沉。

胸口的悶痛越發明顯,即便領口大開,也還是喘不上氣來,額頭也漸漸出現薄薄的冷汗。

這種奇異的感覺岑阮沒體驗過,緊張之下他有些害怕起來了。

秦遠珩用紙巾輕輕擦着少年額頭上的冷汗,安撫道:“別緊張,你會沒事的。”

與徹底慌亂了的秦夫人相比,秦遠珩顯得格外沉穩冷靜,他動作利索地給岑阮做心肺複蘇,整個過程沒有一絲拖沓的地方,迅速将一切很緩解疼痛的方式都試了個遍。

岑阮早已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他被送進手術室。

外頭紅色指示燈亮起。

秦夫人匆匆趕來,她透過玻璃窗口看見了岑阮那慘白的臉色,瞬間紅了眼睛。

心髒病發作有多兇險她是知道的,兩年前她也是站在手術室外面,親手簽下一份又一份的病危通知書,心疼得她無以複加。

而現在,她還要再體驗一次,未來可能還要再體驗無數次。

秦遠珩沉默地背靠牆壁,整理自己的衣服。

秦夫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悲傷至極之外還有一絲怨恨,這一瞬間她情緒爆發,“是不是你又刺激到他了,若是小阮出事,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秦遠珩眉眼冷了幾分,似乎是習慣了一般。

從十多年前僅有八歲的小岑阮被接回來、還跟着秦夫人改了岑姓氏的那一刻起,他就該清楚,自己是永遠不會被人所喜歡的。

父母不喜歡他,周圍人也把他當瘋子對待。

“小阮不接觸你之前什麽事情都沒有,他能快樂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一出現,小阮就多災多難,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在暗中對小阮做了什麽!!”

秦夫人說再多也沒有得到秦遠珩的半句回應,直到手術室外指示綠燈亮起她才将注意力放到主治醫生上,“醫生我家阮阮情況怎麽樣了?!”

“情況好轉了,現在留院觀察幾天就好。”

“幸好你們及時做了心肺複蘇,不然那樣的狀況真的很兇險。”

秦夫人連說了三聲好,心中懸着的大石終于落下。

而等她回頭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青年早已消失在走廊裏。

當他聽見醫生說沒事的時候,便大步流星離開了這裏,只是秦夫人一心關切小兒子,未曾注意到而已。

-岑阮醒過來時他已經在醫院躺着了。

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也沒想到自己裝發作結果到最後真的就發作了。

病房一片白色,彌漫着死氣沉沉的氣息,地府裏大多數的鬼魂生前最後一眼就是定格在這種地方,也許是聽多了鬼魂的訴說,岑阮也不太喜歡醫院這個地方。

病痛真的折磨人,死不了還吊着人。

搶救結束之後秦夫人便一直待在病房床前守着岑阮,見少年悠悠醒來,一直懸着的心才慢慢穩回去,她按向鈴,很快醫生便來給岑阮檢查身體。

“秦夫人放心,病人的情況已無大礙了,這幾天好好休養就能出院了。”

那個主治醫師似乎和秦夫人頗為熟悉,又不放心地囑咐安撫兩句才出了病房。

秦夫人伸手輕柔地摸了摸岑阮柔軟的頭發,心底裏默默嘆了口氣,對于岑阮先天性的心髒病,很多醫生都束手無策,只不過這兩年已經很少發作了,秦夫人還以為會有好轉呢,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岑阮:“媽媽我沒事,還能活很久很久呢,你別擔心。”

原著時間線跨越長達十年呢,那時候原主都還能生龍活虎地活到大結局,屁事沒有,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就心髒病而言這具身體還能再活個十年呢。

秦夫人還以為岑阮在安慰自己,頓時有些心酸了。

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天天陪在她身邊給什麽要什麽,從來都不會讓她難做,即使是兩年前心髒病發作性情大變之後也從來沒做個出格的事情來,從來不讓她操心。

而這時張阿姨打開門送餐,岑阮還沒擡起頭,就聽到非常清脆的一聲喵喵叫,正眼看去,張阿姨一手抱着一只雪白色的貓咪一手提着飯盒。

“小少爺您可算是醒了,餓了吧我特意給你煲了你最喜歡的粥。”

而那布偶貓一雙藍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岑阮突然頭皮發麻,連張阿姨說了什麽都聽不清了。

啊啊啊啊怎麽會有貓在啊!!

原來他昨晚看見的貓就是這只啊!罪魁禍首!!

他在心底尖叫之時,秦夫人已經十分熟稔地撈起了貓咪揉揉,看向岑阮的目光中帶着些許笑意,“小阮喜歡嗎嗎,它很可愛的不會咬人的。”

岑阮想哭的心都有了,他穩住聲音裏的顫音,“媽、媽媽,怎麽突然養貓啊。”

啊啊啊啊他鬼魂害怕這個玩意。

快拿走快拿開,這家醫院不能待了!!

“是我看你最近憂心忡忡的,所以想着買個寵物給你會不會好一些。”

秦夫人皺眉道:“阮阮你不喜歡嗎?”

岑阮:“……”

您看我這個樣子還喜歡嗎?

原來那天晚上吓唬他的是這個小玩意,害他不小心鑽進哥哥的被窩裏社死!!可恨至極!!

當然岑阮自然不能說實話,他委婉道:“謝謝媽媽,我覺得我更想養……”

他腦子裏瘋狂搜索能說出來的借口,但是腦殼裏除了在地府裏聽到的狗血小說就沒有其它東西了,他腦袋一熱,鬼使神差地吐出三個字,“……金絲雀。”

秦夫人:“……”

張阿姨:“……啊?”

兩人神情各異,都不由自主地想起外邊的傳言。

——大少爺早對養弟心生情愫,養弟岑阮疑似豪門金絲雀?!

秦夫人正想說話之時,門外卻突然有人敲門。

幾名少年提着果籃出現在兩人視野之中,他們年紀與岑阮相仿,岑阮猜測這幾位莫約就是原主的高中同學了。

秦夫人見狀離開,人一走那幾個少年收斂了笑容,看向岑阮的目光帶着一絲審問,“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一躲我們就躲了大半年。”

-此時此刻。

醫院頂樓心理咨詢室“我剛剛去探望過岑阮了,他已經沒什麽事情了。”

“嗯。”男人低聲應了一聲。

腦子裏全是岑阮搶救的樣子,秦夫人犀利責怪的話不斷重複在他耳邊。

他揉了揉眉心,周身氣壓猛地降低。

他至今未弄清楚岑阮為什麽會睡在他的床上,難不成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嗎?!

這個想法剛出,立馬就被秦遠珩給否定了。

“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湛承宣沏了壺茶倒在秦遠珩面前的茶杯上,面露疑惑道:“難不成是安眠藥對你沒效果?”

秦遠珩面部線條略顯冷硬,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有用。”

“那你還來我這幹什麽,不過安眠藥可不能多吃了,你平時多出去旅旅游,別老是挂念着你那公司,小心猝死。”

秦遠珩:“……”

他倒是沒有聽進去這句玩笑話,“我做了個夢。”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倒是讓湛承宣摸不着頭腦,他一向看不懂秦遠珩,這次也不例外,不過處于心理醫生的職業素養,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什麽夢啊,居然讓你記到現在。”

想起昨晚夢裏的內容,秦遠珩突然有點難以啓齒,耳根尖悄然爬上一抹粉色。

湛承宣本來也是随便問問,但是見秦遠珩這副反應,不由地有點好奇,他調侃道:“怎麽?夢到秦家破産了?還是……夢到女人了啊。”

大學時期的秦遠珩清心寡欲,妥妥的一個禁欲系,但是做什麽事情都冷冰冰的,別說女人了,方圓五百裏能動的生命體都不敢靠近他。

老實說,湛承宣還真想象不出秦遠珩談戀愛會是什麽模樣的。

秦遠珩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這種事情上面他實在沒什麽經驗,斟酌片刻之後,他沉聲道:“不,是男人。”

湛承宣豎起耳朵。

秦遠珩将那充滿奇幻色彩的夢一一講了出來。

湛承宣聽後有點難以置信,連說了好幾個卧槽,又不确定地重複問了幾句。

“那人蹭着你摸着你抱着你,然後叫你爸爸??!!”

“之後你們又跑去辦公室,對方這次直接親密到叫你哥哥,而且還摸你那裏……”

秦遠珩面無表情地點頭。

湛承宣驚嘆地張大嘴巴,不由自主地想起秦家那個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小少爺,不知道怎麽地腦子自動代入進去,頓時覺得這夢着實有點刺激。

還玩角色扮演?還玩辦公室play?

他心想:夢裏玩得真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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