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對峙
第28章 對峙
簡弈并不是來過問謝慕瑾被人送情書的這事的。
他在身邊坐下, 謝慕瑾就非常自覺地推了一個餐盤給他。
也幸好剛才來送情書的人還送了好多菜，才不至于讓晚來的簡弈餓上一頓。
但簡弈的胃口并不是很好。
謝慕瑾一邊吃飯一邊留意簡弈的反應。
自從在教室裏說過兩句話之後，簡弈就消失了一上午, 兩個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周圍其他同學吃飽了飯漸漸都離開了, 也有人想要找機會再給謝慕瑾塞小紙條, 但一看到坐在他旁邊的簡弈, 就立刻稍息立正轉身就走。
陳佳霖暗暗搖頭, 就這樣你們還想送情書挖牆腳，出息！
顯然簡弈留在這裏不止是吃飯這麽簡單。
陳佳霖非常知情識趣地端着盤子就走，根本不給謝慕瑾挽留他的機會。
但這一點着實是他想多了。
沒心沒肺的小怪獸根本就沒有留意到他的動作, 只顧着用餘光偷瞄簡弈。
陳佳霖站在五步開外的地方氣得跺腳。
這心也太偏了！
但其實謝慕瑾并不是被簡弈的美色所迷，而是真的在認認真真思考問題。
今天的簡弈看起來就是跟平常不太一樣。
可具體是哪裏不一樣，謝慕瑾也說不出來。
大概是比平常還要更加高冷一些吧。
尤其是垮着臉不說話的時候，總讓人有一種一不小心就會被凍傷的感覺。
等到他們周圍的同學差不多都走光了, 食堂阿姨們開始收拾打掃的時候, 簡弈才放下筷子。
“走吧。”
謝慕瑾：“去哪兒？”
已經站起身的簡弈垂眸看着他：“去見一個人。”
謝慕瑾很好奇, 但簡弈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的亞子，就沒有多問, 跟着他來到了學生會的會議室。
在這裏, 謝慕瑾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姜醫生？”
謝慕瑾有些意外, 再往旁邊一看, 發現還有兩個人坐在姜子沐的旁邊, 一個穿着白大褂，一個穿着校服。
這個組合有些新奇，謝慕瑾一時間沒弄明白, 只能轉臉看向簡弈, 希望他能大發慈悲不要再賣關子, 直接告訴他答案！
“還是我來說吧。”
姜子沐看着謝慕瑾，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高傲如他，這還是頭一次處理如此麻煩的事情，強忍着想要扶額的沖動，試圖用最簡單的語句概括一下整件事情。
“這個人叫李敬，是我們醫院的住院醫師，目前他跟着我看診。另一個則是他的弟弟，李隽。”姜子沐說完，耐心也差不多用完了，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洩露你病情的人，就是他們倆。”
謝慕瑾其實在姜子沐說完這兩個人關系的時候，就隐隐猜到了一點，但聽到他生硬的後半句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看來那天姜醫生跟他分析病情的時候，應該是心情非常好了。
李敬顯然已經打好了腹稿，所以立刻就站起身鞠了一躬，态度非常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因為我的疏忽大意，導致了你的病情被洩露，我願意承擔所有後果。”
謝慕瑾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醫生洩露病人的病情，這是有違職業道德的，輕則被記過被處罰，重則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從事醫務工作。
能夠考上醫學專業，并進入大醫院工作，其中要付出多少努力吃多少苦，是常人沒辦法想象的。
而且李敬還這麽年輕，如果就在這裏斷送了前程，那也太不劃算了。
原本他就沒太把信息素分化障礙這個病看得有多重。
今天有一大群Alpha和Omega出現在他身邊，也沒讓他覺得有什麽不舒服。
謝慕瑾這麽想着，就說不出什麽譴責的話了。
就在他想說算了的時候，簡弈先一步開了口。
“你呢？”簡弈看着李隽，聲音比平常更冷了幾分，“你需要你哥幫你背鍋嗎？”
謝慕瑾突然就轉換了心态，化身吃瓜路人豎着耳朵聽真相。
剛才姜子沐和李敬都說得太簡單，雖然他已經猜到了是李隽在學校裏傳播他病情的流言，但原因是什麽，謝慕瑾還是很好奇的。
李隽擡起頭看了簡弈一眼，似乎并沒有被他高冷的氣息吓到，梗着脖子道：“不需要！是我偷偷打開了我哥的電腦，看到了病例，跟我哥無關，我才是應該承擔後果的人。”
李敬聽到弟弟這麽說立刻就急了：“不，是我違規拷貝了姜醫生的病例，還帶出了醫院，錯誤是在我身上。”
“我哥只是醉心醫學，遇到疑難雜症想要鑽研，他作為醫生并沒有錯，錯的是我。”
“是我先犯了錯在先。”
“不是我哥，是我！”
“是我！”
……
兩個人争着搶着要替對方扛下責任的樣子，看得謝慕瑾目瞪口呆。
有必要嗎？
他有說過要誰承擔什麽責任嗎？
怎麽現在搞得像是他不近人情，逮着人不放，一定要給一個罪名了呢？
“夠了。”
簡弈冷冷地開口，室內的溫度又下降了好幾度。
謝慕瑾抱着胳膊躲到簡弈身後，輕輕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肩膀，小聲道：“我想說句話。”
簡弈回過頭，被他這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給擊中了，态度也柔和了幾分。
“說吧。”
姜子沐被吵得腦殼疼，捂着耳朵試圖隔絕掉着惱人的噪音，效果卻并不理想，煩得很想把這兩兄弟一起打包扔出去。
一個違規拷貝其他醫生病人的病例，一個傳播他人第二性別隐私。
都算不上無辜。
在他看來，各罰各的就行了，一個辭退，一個勸退，處理辦法再簡單不過了。
尤其是李敬，學醫首先是要看人品。
不管最後的處理結果是什麽，反正眼睛裏揉不得沙的姜子沐是不可能讓他再跟着自己了。
但看到謝慕瑾站了出來，姜子沐就把手從耳邊挪開，他倒是想聽聽這個小朋友會說點什麽。
謝慕瑾看了李隽好半天，恍然大悟道：“我們之前見過吧？對，沒錯，我記得你。”
簡弈看了謝慕瑾一眼。
他沒想到謝慕瑾竟然認識李隽。
原本簡弈以為李隽只是因為出于八卦或者其他的心态，嘴上沒把風才洩露了謝慕瑾的病情。
但如果他跟謝慕瑾之前見過或者認識的話，那事情就不是單純地散布流言這麽簡單了。
一個無意，一個蓄意。
簡弈看着李隽的目光帶上了更深的冷意。
李隽顯然也有些錯愕，立刻矢口否認：“不……”
但謝慕瑾根本不給他否認的時間：“去年校園歌手大賽，我記得你唱了一首英文歌，那麽長的歌詞，你背得那麽熟，唱得那麽流暢，可把我羨慕壞了！”
李隽：“……”
謝慕瑾越想越能肯定，當時那個站在臺上深情演唱的人，就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隽，當時他還跟陳佳霖說過，能把英文歌唱這麽好，這個人的英語成績一定很好。
但越想謝慕瑾就越不明白，李隽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英文歌唱得再好又有什麽用呢？”李隽自嘲地笑了笑，“我最後還是輸給了你……”
謝慕瑾：“恩？”
“你長得好看，家世也好，往那一站，什麽都不用做就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歡，更何況你唱歌确實也挑不出來什麽錯。”李隽看了謝慕瑾一眼，“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Beta，比不上Alpha強大，也比不了Omega，就算你還沒分化，我也毫無勝算。”
這，謝慕瑾就不愛聽了。
“Beta怎麽了？Beta不是很好嗎？這個世界上至少有50%的人都是Beta，他們一樣很努力很認真地生活，比如影帝蘇允、比如大作家陸安寒，還有好多好多人，他們取得的成就并不比其他Alpha、Omega差，還有很多人也都非常出色。怎麽就被你一句話‘普普通通’就給抹殺了呢？”
“信息素又不是決定一個人成功與否的決定因素。”
謝慕瑾越說越生氣，越說越義憤填膺。
“而且你知道分化的時候有多難受嗎？你知道高熱不退渾身都疼的痛苦嗎？你知道暈頭轉向站都站不穩的感覺嗎？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自己！”
“音域那麽遼闊，眼界怎麽這麽狹窄。”謝慕瑾哼了一聲，“所以你都拿不到成績飛躍進步獎！”
李隽：“……”
姜子沐沒忍住笑出了聲，原本的不耐煩都不見了蹤影。
成績飛躍進步獎跟上面振振有詞的內容有什麽關系嗎？
就硬cue？
姜子沐托着下巴看戲。
他覺得這個謝小同學可太有意思了。
謝慕瑾更生氣了。
他在生氣呢，能不能尊重一下現場氣氛啊！
我都這麽慘了，為什麽你還笑得這麽開心！
姜醫生你沒有心！
但謝慕瑾可不敢跟自己的主治醫師發脾氣，只能轉頭看着簡弈，并瞪圓了眼睛，試圖用眼神警告他——你不準笑哦，否則絕交！
簡弈根本笑不出來。
謝慕瑾說的每一種痛苦，都是他沒有經歷過的。
天生Alpha，讓他沒有機會經歷分化過程。
但只是聽着，也足夠讓他心疼。
原來那時候的你，是那麽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