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怕了?
第7章 你怕了?
許思遙皮笑肉不笑,“郁驚畫,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擺着這副高姿态呢?你現在可不是什麽大家小姐了,只要我說一聲,你就是不願意也得和我回去。”
郁驚畫眨眨眼,認真回道,“不會啊,我不願意為什麽要和你回去?”
“你要是真這麽厲害,現在就不會站在這兒和我說話了。”
許思遙被她一噎,面色變了變。不得不承認,郁驚畫說得其實沒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郁家也是風光過好一陣的,手裏攢了不少人脈關系,這也是許思遙不敢輕率動手、今天帶着人上門威脅的原因之一。
只有郁家不再護着郁驚畫了,他才有将人帶走的可能性。
許思遙喝了口紅酒,冷笑道,“郁家還能撐得住多久,最後的貨款日期馬上就要到了,是三天、四天,還是一周?”
“只有許家能幫郁家,你早晚會來求我的。”
客廳一時沉寂,郁父郁母怆然無言,他們也知道許思遙為什麽說得這麽篤定,短短三天籌集到足夠錢款根本就是癡心妄想,賣車賣房回籠資金也要一段時間,如果許思遙步步緊逼,他們自己都無能為力,更何況是繼續保護郁驚畫。
就連郁皖之的眼眶都紅了,死死咬着牙,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只有郁驚畫。
她站在父母身後,精致眉眼還依稀帶着幾分睡醒後的慵懶,眼尾微垂,像只被惹怒炸毛的小貓,小聲哔哔,“才不會求你。”
郁母養了她這麽多年,聽着那篤定語氣心中一跳,緊緊攥着郁驚畫的手,驚疑不定問道,“畫畫,你怎麽這麽說?”
郁驚畫猶豫一瞬,還在糾結要不要現在和父母說謝家的事。
就聽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留在外面的許家人慌亂的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喊道,“不好了,謝家來人了!”
許思遙懵了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誰?”
“謝家!”那人額頭沁着汗,結結巴巴道,“謝家的車隊就停在外面,我看下來的好像是謝管家……”
謝家怎麽會來?
和謝家這種頂級世家相比,他們算什麽,就連許思遙的父親,至今都無緣見謝家主一面。
許思遙起了身冷汗,突然想到了剛剛郁驚畫說的時間,猛地轉頭看向郁驚畫。
她站在一臉茫然的郁父郁母身後,眼睫微垂,仍是那副漂亮動人的模樣,神色中不見半點兒奇怪。
“你搭上了謝家人?”
許思遙聲音繃緊,思緒急急轉着,“能讓謝管家出面的必定是主支……你昨晚是去找謝渡的?”
郁驚畫眨了眨眼,其實也有些驚訝,藺殷和她說的是十五分鐘,可是這才過了不到十分鐘。
聽到許思遙慌張的問話,郁驚畫彎眸笑了起來,像只嬌嬌氣氣的小貓,毛茸茸的尾巴都翹上天了。
“你怕了?”
許思遙臉色變換,而被他帶來的那些債主也肉眼可見的慌張了起來,連忙圍了上來,“許少,謝家來了可怎麽辦……”
“許少,都是你讓我們來的,本來也沒到合同上交錢的最後期限……”
“我就說不來的!”
許思遙聽得頭疼,臉色難看的發了火,“問問問,我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讓你們來的?!自己也怕郁家交不出錢,別把自己說得冠冕堂皇沒半點兒私心!”
他的話赤裸裸地揭開了衆人心底的小九九,立刻引起了一片憤憤的眼神,都是京南小家族,平常讓着許家幾分,但也不代表就怕了他們。
謝家人還沒進來,他們就先起了內讧,“許思遙,要不是你上門邀請,我們才不會來呢!”
“是啊,郁家平日信譽多好,如果不是你想逼着他們要到郁驚畫,根本就沒有今天這回事兒!”
許思遙作為人群中心,不知道被誰偷偷踹了兩腳。
他衣衫淩亂,黑着臉大聲道,“你們瘋了是不是?只是說謝家的車隊停在外面,還沒進來說什麽呢,就迫不及待在這兒甩鍋了,這麽久還沒人進來,說不定,根本就不是為了郁家來的!”
許思遙越說越覺得很有可能,眼睛都亮了,“都這麽久了,謝家要進來早就進來了,可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說明什麽,謝家車隊肯定只是停錯了地方,其實想去的是隔壁!”
他說的話聽着也有幾分道理,衆人面面相觑,還在猶豫。
許思遙忽略了心底那點兒不安,差點兒都把自己給說服了,“謝渡可是謝家少主,看得人多了去了,郁驚畫不過一張臉好看了些,謝家怎麽可能那麽膚淺……”
話音未落,一道溫潤嗓音含笑響起,“好看了些?”
迎着衆人驚詫視線,藺殷緩步走了進來,細邊銀鏡折射出閃爍光芒,掩蓋那雙過于銳利的眸。
他笑吟吟的,仿佛沒看見一瞬間神情僵硬的人群,轉頭看了眼站在樓梯上的郁驚畫。
“許少爺的審美恐怕是出了問題,郁小姐這般長相,何止是好看了些。”
謝管家跟着他身後,目光也跟着落在了郁驚畫身上,神色柔和。
在衆目睽睽之下,一絲不茍穿着燕尾服的謝管家上前幾步,對郁驚畫微微躬身,态度堪稱恭敬,“郁小姐,車隊已經等在門外,您需要收拾什麽東西嗎?”
郁驚畫的手從剛剛就被郁母攥着,此時更是被收緊得有些疼。
她安撫性的反握住郁母的手,對着謝管家笑了笑,“我起來得太急,還沒收拾東西,現在上去可以嗎?”
謝管家的視線從她肩頭披着的西服外套上收回,神态愈發親切,“當然。”
郁父郁母神色都是驚疑不定,而另一邊,藺殷也看向了正愣神的許思遙。
他唇角微勾,眼中卻沒什麽笑意。
“這位是郁小姐的哥哥吧,怎麽,和許少爺起了什麽沖突,竟然把人這麽摁住了?看着可不太舒服啊。”
許思遙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磕磕絆絆開口,“沒、沒什麽事,就是鬧着玩兒——對,就是鬧着玩呢!”
許家保镖趕緊放手,郁皖之的手臂被往後扭了半天,一時轉不過來,只能龇牙咧嘴的扶住酸痛的手臂,走回父母身邊,眼神格外迷茫和警惕。
郁驚畫剛剛上樓了,客廳裏擠滿了人,卻無人出聲,安靜地落針可聞。
藺殷懶洋洋俯身,從地上撿起了那幾張合同,随意翻看了幾眼。
許思遙帶來的一衆人都不敢吭聲,便見着藺殷理了理合同文件,“這就是郁家目前簽下的還未付清貨款的合同了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往後這些由謝家接手,諸位不用心急上門,在最後截止日期之前,貨款會打到公司賬戶上。”
“尤其是許少爺,興師動衆的帶着一堆人來郁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郁家是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需要你這個正義人士出來主持公道呢。”
許思遙冷汗如雨,再也不見之前的嚣張輕狂姿态。
“是、是,藺先生說的是,這次是我太過莽撞了。”
他倒是會看眼色,态度轉變得很快,說話間低眉順目,語氣也放得恭敬。
藺殷卻是挑眉玩味輕笑,慢悠悠的,“許少爺和我道歉做什麽?”
許思遙面色一變。迎着藺殷的視線,他只能不甘不願的轉身,臉色漲紅,面對着郁家人僵硬彎腰。
“抱歉,今天是我冒犯了。”
藺殷眼也不擡,“許少爺說什麽呢,和蚊子嗡嗡嗡似的。”
許思遙神色愈發難看。
剛剛他還對着郁家大放厥詞,不過轉眼功夫,就要低聲下氣的和他們道歉。
他閉上眼,咬着牙大聲開口,“抱歉!是我許思遙沖動冒犯了你們,向你們道歉賠罪!”
藺殷看向郁父郁母,态度一瞬間變得溫和,“郁先生和郁太太願意接受嗎?”
兩人都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看着還僵硬地維持着彎腰姿态的許思遙,心中又是暗暗暢快,又是對女兒的擔憂,連忙點了點頭。
藺殷這才輕笑道,“行了,起來吧。”
郁驚畫簡單收拾了東西出房間時,恰好看到許思遙想帶着許家人離開。
藺殷屈指點着耳機,溫和淺笑,“許少爺,我可沒說你能走。”
許思遙猛地站住,咬牙切齒問道,“藺先生還有指教?”
藺殷想着剛剛耳機中傳來的不輕不重簡單一句話,笑得愈發輕快,揚手點了點樓上方向,語氣慢慢悠悠,“許少爺年紀輕輕,記性卻不太好,想必是忘了,剛剛冒犯的可不止你道歉的這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