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嗓子疼,你弄的

第6章 嗓子疼,你弄的

“……”唐思遇張了張嘴又抿住唇,這問題直接給他腦袋砸死機了。他直接點開寧江澤的微信給陳周越看,眼睛瞪得圓圓的,“是寧江澤。”

對親近的人唐思遇沒有改備注的習慣,經常聯系,對話框就挂那兒上下浮動,他盲點都能準确的點進這些人的聊天界面。

相反,那些不熟的,他會在添加上微信的第一時間備注好名字、班級、生日。

視線從眼尾掃來,陳周越看上去并不關心,“抱歉,誤會了。”

“沒關系。”唐思遇收回手機,莫名局促。

走廊上時不時有學生路過,有人抱着作業到辦公室來,走時還偷瞥他們一眼。

準确來說是看陳周越。

陳周越的骨相皮相都很完美,骨相清晰,棱角分明,他像是造物主最心愛的小孩,身上各處都長得恰到好處。

如果他性格沒這麽冷,唐思遇應該能猜到他身邊肯定有莺莺燕燕一大堆人圍着他轉。

蓋上筆帽,陳周越起身把椅子歸位。

見他要走,唐思遇叫住他:“陳周越。”

對方停下腳步,回頭等他下文。

唐思遇把檢讨書和他的疊放在一起,急匆匆地過來和他一起走,順便問問能不能加個微信,“還你錢。”

怕他忘了,唐思遇提醒道:“昨晚你來醫院幫我結的醫藥費,多少?轉給你。”

陳周越看他半晌,問道:“你沒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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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遇微信置頂着陳周越以前的微信號,但他很久很久都沒見他更新過朋友圈了,點進去也是一片空白。

他起初給陳周越發過消息,但卻被拉黑。他理所應當的以為那個號對方沒再用了。

“你那個號不是沒用了嗎?”唐思遇說。

兩人就站辦公室門口,門外人來人往,随時還有老師回來的可能。這麽公然拿着手機,唐思遇其實也有點慌,他可不想再寫三千字的檢讨。

陳周越很高,肩寬腿長,他背對門口逆着光,垂眸看了眼手機又盯着唐思遇的眼睛看了看。

須臾,他說:“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話雖這麽說,唐思遇卻不敢輕易去試,他怕那是陳周越用來搪塞他的話。

兩人分開後,唐思遇身上帶着現金去政教處還主任錢,到辦公室門口卻撲了個空。

同辦公室的老師從廁所回來,看見他站門口發愣,問道:“找誰?”

唐思遇看見來人,往一旁側了側讓出路來,“我找張老師。”

“哦,張老師這會兒估計在校醫室量血壓,前腳剛走。”

唐思遇:“好的,謝謝老師。”

校醫室裏,張克良的血壓居高不下,人氣得直喘粗氣。他今年四十三,但看上去比同齡人老十歲,白頭發“蹭蹭蹭”往外冒,春筍都沒長這麽快。

他經常來,醫務老師都習以為常了,笑問:“又是哪個兔崽子給你氣成這樣?”

“人太多,記不住。”張克良太陽穴直突突,怒氣值依然很高,“這群崽子,放着學校食堂不吃,非得吃外賣。每周一大會我都在講,校門口那些小攤小販不衛生,其中那個賣炸土豆的老頭還有肺結核。”

張克良完全不能理解,測血壓的手往桌上拍了一下,怒道:“說了不聽,這次我非得抓兩個典型出來。”

醫務老師吓一跳,按住他的手,調整了一下測血壓儀“主任,你別亂動,測不準。”

“真是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我——”

醫務室門敞着,唐思遇到的時候正聽到張克良上輩子殺過豬。

他敲門示意,“主任。”

看見他,張克良稍微把脾氣壓了回去,問道:“唐思遇?身體好些了吧?”

“什麽事?”

唐思遇從兜裏拿出現金給他,“謝謝您昨天的照顧,這是您墊付的醫藥費。”

“沒事。”張克良說,“昨天臨時有事我要先回學校,你家裏電話打不通。後面我讓宋老師去醫院接你出院,但他到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

“沒出什麽事兒吧?”

唐思遇搖搖頭,“沒有。”

醫務老師給張克良取下測量儀,提醒他血壓還是偏高,要注意。她轉頭問了一下唐思遇身體的狀況,想起昨天不經笑出了聲,“以後可別亂吃蘑菇了啊,昨天把陳周越累夠嗆。”

唐思遇怔愣,“…他送我來的?”

“是啊,背着你進醫務室時,那臉色……”醫務老師搖了搖頭,邊給主任拿降壓藥邊說:“看得出來他很着急,喂你鹽水催吐,你應該是喝了沒反應,我回來時看見他伸手去刺激你喉嚨。”

唐思遇擡手摸了摸脖子,喉結貼着掌心滾動。

難怪嗓子疼呢。

回到教室,寧江澤拿了袋樹莓派和一盒巧克力奶給他,“給你發消息沒回,幹什麽去了?”

唐思遇的視線時不時地瞟過某人的背影,餘光裏,那人的後桌找他講題,陳周越轉過來後唐思遇就不敢亂看了。

“沒幹什麽。”唐思遇拿過牛奶喝了一口,擡眼見寧江澤滿臉幽怨地看着他,岔開話題道:“你吃了嗎?”

明知故問。

寧江澤瞪他,說着反話,“沒有。”

面包推到桌邊,唐思遇說:“你吃。”

好一個借花獻佛,借的還他媽是他自己送出去的花!

寧江澤生氣唐思遇有事瞞着他,皺眉道:“不吃。”

唐思遇含着吸管喝牛奶,把面包往他手臂邊推,“等會兒上課了。”

“不餓。”對方瞥他一眼,視線忽地往下移了一寸。寧江澤側開臉,弱了些聲音,“但是有點渴。”

“你喝水啊。”

寧江澤少爺脾氣上來了,覺得沒勁兒,“礦泉水沒滋沒味。”

“那你想喝什麽?”

一道視線落在他手中的巧克力奶上,唐思遇垂眼看看,再擡頭看寧江澤,懂了。

寧江澤湊過來,“給我喝一口。”

“我喝過了。”唐思遇怕他介意,但還是把牛奶遞了過去,“你擦一下再……”

話還沒說完,寧江澤就着他的手,低頭喝了一口。

甜食果然能治愈一切,寧江澤再擡頭時,心情肉眼可見好了不少,可以說是一掃陰霾。

真好哄啊,不像有的人,脾氣很大。

想着,唐思遇的視線又不由自主的黏上陳周越,恰好看見他擡手在後桌的女生的頭發上碰了一下。

“什麽?”

陳周越收回手,指腹松開,撚了撚指尖,聲音清冷,“有蚊子。”

一般人幫忙打蚊子都是“啪!”一巴掌恨不得呼死你,女生看陳周越的眼神都星星眼了。她摸了摸頭發,“謝謝……”

“不用。”陳周越垂首看她解題步驟。

女生往後望了眼,回頭道:“不過我剛才看你一直往後面看,我還以為宋老師來了呢。”

陳周越像是沒聽見般,沒有回答,指節抵着習題冊推過去點位置,開始講題。

他那張時常沒什麽表情的臉此刻依然冷若冰霜,女生悄悄看他一眼,莫名覺得他心情不怎麽好。

從晚自習到臨睡前,唐思遇反反複複點開和陳周越的微信聊天界面,打出的字删删改改,半個小時了也沒發出個所以然。

一個小時前他試探着轉過去的賬陳周越也沒收。

他什麽意思?

唐思遇思緒跳躍,一下又想到了早上陳周越送人了的那兩杯子。

送誰了呢?

他晚自習還特意注意了陳周越後桌的女生。連着看了大半節課也沒看見她拿出那對兒水杯,但陳周越那麽冷的性子,居然主動給對方整理頭發,說他對對方沒意思,唐思遇都不太信。

啧,好煩。

握手裏的手機忽地振動了一下,唐思遇回神,視線聚焦在屏幕上——

「y:?」

看見消息,心髒忽然緊了緊,他輸入這麽久憋不出個屁被對方逮個正着。唐思遇懊惱地閉了閉眼,回個消息還打掉了字:

「好大一顆樹:你怎麽收錢?」

陳周越看懂他缺斤少兩的信息,正打算回,對方猛地發了兩三條消息——

「好大一顆樹:不。」

「好大一顆樹:不好意思,打掉了字。」

指腹在屏幕點動,陳周越回複後把手機放在一邊。

「y:別結巴。」

才放下沒兩秒,一條消息又“咻”的一聲發了過來,這次是語音,唐思遇難以置信——

“那不是結巴,是解釋!”

一條語音點着聽了兩遍,陳周越正要回複,書桌邊的電話忽地響起,一旁的木質時鐘恰好跳到十點的數字。

他接起電話,眉眼間那點輕松褪得幹淨:“媽。”

天氣漸漸轉暖,唐思遇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先去看陳周越回沒回信息。他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生怕錯過了消息,關了免打擾模式不說,還開着聲音。

夜裏,手機時不時地在耳邊響鈴提示各大程序的推送。

眼下一片淡青色,唐思遇嗓子沒完全恢複,還是有點疼。想起什麽,他好像又找到理由給陳周越發消息了……

“唐思遇,還不起床?你上學不着急啊?”

劉佳的聲音從近離遠,大概是從門前路過,唐思遇應了一聲,而後就聽見廁所關門的聲音。

早上時間緊,唐思遇迅速給陳周越發出條消息,以譴責他的內心。

「好大一棵樹:陳周越,我嗓子好疼啊,都沒睡好。」

陳周越沒回。

洗漱完,唐思遇跟他媽打了聲招呼便出門了。他今天本來想搭公交的,但這個時間陳周越好像不會再回複他,想了想,還是騎車去的學校。

待他把車停好,手機突然在兜裏振了一下。

「y:嗓子疼你應該去看醫生。」

他在推責任。

唐思遇給他這句話下定義。

「好大一棵樹:不去,我嗓子疼你應該負責。」

「y:理由是?」

農夫與蛇,恩将仇報,反咬一口。唐思遇寫下他的罪狀——

「好大一顆樹:你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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