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嗎?一起

第9章 走嗎?一起

陳周越來交作業被留下來說事情,唐思遇和宋峰說完話,轉身先回教室。

剛邁出一步,餘光瞥見陳周越突然側身。

“等我一下。”

不确定是不是在跟自己說,唐思遇回頭看他——

目光相撞,唐思遇莫名有點手足無措,看了眼宋峰,他指了指門外,對陳周越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宋峰找陳周越也不是什麽重要事兒。他指向桌角邊那個超大保溫壺,讓陳周越放學的時候來拿回去,“你以後也別給我熬這個湯那個茶的了,現在沒唐思遇和我一起解決了我一個人喝不完,其他老師也不愛喝。”

“你的心意老師都知道,謝謝你這麽關心老師。”

陳周越點頭“嗯”了一身,确定他沒其他事,開口道:“那我先回教室了。”

“好。”

宋峰望着早已沒了人影的門口向同辦公室的老師感慨,“這孩子好啊。”

走廊外,唐思遇背靠着牆站着,有點傻。陳周越扶着他,淡淡道:“走吧。”

上午第四節 課下,鈴聲準時響起,桌椅“轟隆”一聲,教室裏的人瞬間少一大半。像被餓了八百年似的,去食堂的那條路上烏泱泱的,全是為飯出擊的餓狼們。

沒過一會兒教室就沒剩幾個人。

唐思遇行動不便,吃飯都是等着寧江澤給他帶回來。

正沉浸在解題思路中,側前方的位置忽然傳出悉悉索索地翻閱書籍的聲音,唐思遇這才擡頭往前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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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教室只剩他和陳周越兩人,唐思遇怔怔,看向黑板上方的鐘表——十二點一十六。

他望着陳周越的背影猶豫,正想問他怎麽不去吃午飯時,坐在前面的人停下了筆。

對方簡單地把桌面收拾了一下,起身,然後沒有預料地回頭看來——

低頭的動作太猛,避開的反應實在刻意。唐思遇一手捏着筆,另一只手擡起來撐在額頭的位置,隔絕陳周越的視線。

“唐思遇。”

陳周越不輕不重的聲音和學校音響裏傳出的歌混在一起,可能是離得近,唐思遇聽得很清楚。

他擡頭和對方對視,耳朵已經紅透了,“怎麽了?”

“你中午吃什麽?”陳周越問。

學校食堂的菜品變來變去也就那幾樣,但吃什麽唐思遇還真不知道。

“吃食堂。”唐思遇補充,“寧江澤幫我帶。”

兩人對視半晌,陳周越點了點頭,走了。

與此同時,寧江澤和羅清華那幾人正在西門那邊那條幹涸的河床邊偷偷拿外賣。

小河道是人工造的,上學期放寒假前關了水閥,現在這邊還沒打掃出來,所以還幹着。

這地方隐蔽,人少,小河對面的鐵栅欄不似圍牆那般困難重重,拿外賣就跟到店自取似的自在。

寧江澤沒去學校食堂吃飯,第四節 課的時候就給唐思遇點了外賣。

羅清華點了很煙,抽出一支給他,“來一根?”

“不抽。”寧江澤瞥了眼,想起高一時第一次和唐思遇說話的場景。

是一個很平凡的下午,他在廁所抽煙,唐思遇從隔間出來看見他,垂眸看了眼他指尖夾着的煙。

和他一起來的幾人沒在意唐思遇,寧江澤也不怎麽在意,就多看了幾眼。

雖然是一個班,但唐思遇那時候太悶了,除了學習就是跑到一班教室門口去。

有點神經質。

寧江澤看着唐思遇表情平靜地到洗手池洗手,然後又突然走了過來。

他看着寧江澤,明明是求人的話,說得卻冷淡,“可以給我一根嗎?”

他長得很乖,各種意義上的。

唐思遇聲音挺冷的,但因為說話聲音輕,讓寧江澤聽着覺得他說話軟乎乎的。

寧江澤不想給他煙,道:“沒有了。”

就着自己的手湊到唐思遇嘴邊,也就意思意思,挑眉道:“我的,你要嗎?”

寧江澤蹲在灌木叢邊,突然覺得手心發癢。他後悔極了,就不該給唐思遇抽那口煙,導致現在唐思遇上瘾了似的,書包裏總放着一個打火機和一包香煙。

他發現好幾次了。

“操,終于送到了。”一旁的羅清華把煙頭撚滅,随意丢地上,“寧哥,我去拿。”

教室裏,唐思遇做完試卷,起身去上廁所。這時,寧江澤提着東西往前門進來,“去哪兒?”

他身後跟着的羅清華也提着什麽,拿校服外套半遮半掩的。唐思遇看了看兩人,答道:“上廁所。”

“哦。”寧江澤把牛皮紙裝着的外賣拿出來放他桌上,一共六個盒子。

唐思遇:“……你喂豬嗎?”

“病號得注意營養搭配。”寧江澤走過來,彎下腰,肩膀頂着他的腹部,直接把唐思遇扛了起來。

腦袋朝下,唐思遇下意識地抓住寧江澤後背的衣服,吓到了:“你幹嘛?!”

“不是要上廁所嗎?”寧江澤大步往外走,雙手扶着唐思遇的大腿,一心想讓孩子吃口熱乎飯,“等你回來,飯都冷完了。”

說完,寧江澤跑了起來,扛着他跑得輕輕松松。

唐思遇本來就憋了一會兒,肚子被他頂得難受,他用勁兒拍寧江澤的背,掙紮着蹬了蹬腿,皺眉道:“寧江澤,別跑!”

外賣送過來的時候就不是很燙,等唐思遇吃上,正溫溫熱熱的程度。

寧江澤養“小魚”,羅清華養他那幾個廢物兄弟。

幾人圍在位置上吃得正歡,殊不知,張克良最近死盯河道那塊兒的監控,現在正勢在必得地往這邊趕來。

張克良兩步作一步,來勢洶洶。

他在一樓遇見同樣回教室的陳周越,見他手上提着一個小袋子,眯了眯眼,“外賣?”

“不是。”陳周越說,“家裏阿姨切的一點水果。”

也是被氣昏了頭,張克良才想起他有走讀證,中午可以出校。

兩人一同走了兩層樓,陳周越轉頭看了張克良一眼。盡管他沒開口問,但張克良一眼就看懂了。

“哦,我也去你們班。”張克良說,“這幾天一直在抓偷拿外賣的,我抓現行去。殺雞儆猴。”

與他無關的事陳周越都沒什麽反應,他不好奇,甚至冷漠。直到回到教室目睹“殺雞”現場,他發現其中有只雞崽子姓唐。

唐思遇被寧江澤逼着喝最後一口湯呢,張克良突然面無表情的出現在窗戶邊,還問味道怎麽樣,他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咳咳!咳…”

寧江澤拍他的背順氣,皺眉道:“主任,你能別這麽悄沒聲地出現嗎?”

張克良微微一笑,“不悄悄的,怎麽逮得到你們?”

“都給我到辦公室來!”張克良瞪着他們,負手先去了辦公室。

幾人沉默一陣。

“我操?”羅清華緩緩出聲,錯愕道:“克良學過京劇變臉吧?翻臉他媽比我開卷考翻得都快。”

泡面三人組到底還是怕張克良發火,丢了外賣垃圾,不情不願地去辦公室。

羅清華見寧江澤還想勸唐思遇喝口大骨湯,拍了拍他肩膀,“我們先過去頂着,你倆快來啊。”

湯匙湊在嘴邊,唐思遇被投喂得很飽,也沒什麽心情喝。他側了側臉,躲開,“不想……”

話說到一半,驀地看見前面那個空着的位置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此刻正和其他幾個看熱鬧的同學一樣,把視線落向他們。

陳周越黑沉沉的眼眸看不出情緒,唐思遇心尖一顫。明明以前他是最能讀懂陳周越的,現在好像越來越看不清楚了。

陳周越總是對他視若無睹,唐思遇各種辦法都用盡了,對方都依然不會給他一個眼神。只有他學壞或者觸犯規則的時候目光才會落在他身上。

就像他跑到陳周越面前去抽煙,對方和他說的話雖然大多都是“公共場合禁煙”之類的,但好歹是得到了他的注意。陳周越越是看不慣的事,他就非要去做,逆他的鱗。

可當他明明白白地看見陳周越的眼神,又覺得害怕,怕陳周越真的覺得他無藥可救。

是個自甘堕落、渾噩混日子的混球。

唐思遇騰地一下站起來,逃跑似的往外走,朝寧江澤飛快地說道:“我先去辦公室了。”

其實這事兒張克良看在唐思遇腳傷的份上,讓他們幾個下周一把三千字的檢讨交上來就算完。

誰知寧江澤一聽唐思遇連帶着被罰就炸了,和張克良理論了大半天沒理清,火氣上來了直接和張克良拍桌子叫板。

看得辦公室裏的幾位老師瞠目結舌,完全找不到插話的地方,勸都沒地兒勸。

張克良血壓蹭蹭蹭往上漲,也是怒氣沖沖地拍板,“既然你不滿意,那我只有請你和唐思遇的家長下周一來我辦公室坐一坐了。寧江澤你注意一下你對老師說話的态度!”

寧江澤火大,吼道:“關他什麽事兒?”

直到放學寧江澤火氣都沒消下去。

為消他火,羅清華寬慰道:“沒事兒寧哥,這不有兄弟們陪着你嗎?叫上談舒聞,剛好咱們五個人,去網吧打兩把游戲消消氣。”

談舒聞是隔壁二班的尖子生,雖然和他們不是一個班,但和寧江澤關系很好,兩人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不去。”寧江澤擰着眉,随便往書包裏裝了兩本書,轉頭去看唐思遇,問道:“回家嗎?送你。”

他眉宇間的不耐煩消得幹淨,冉冉升起的是對兄弟最真誠的愧疚。

寧江澤猶豫了一下,說:“對不起啊,我本來是覺得外賣那事兒和你沒什麽關系才和張克良吵起來的。”

無論是被罰寫檢讨還是請家長,唐思遇清楚都是因為他。他看見寧江澤就快郁悶那樣,突然感覺他兄弟以後可能是個戀愛腦。

認死理兒。

都說了這事兒和他沒關系,錯都在自己,寧江澤還非要往自己身上攬。好不容易開導開了,寧江澤又非要做為彌補送他回家。

“我送你。”寧江澤固執道。

腳傷了很多時候都不方便,唐思遇想了想,答應了:“那行——”

“唐思遇。”

聲音不鹹不淡地至寧江澤身後傳來,陳周越走近,看着唐思遇道:“車鑰匙你有備用的嗎?你給我的那把好像丢了。”

唐思遇愣了一下,“有。”

因為他自己經常丢三落四,像鑰匙這類的東西唐思遇都有備用。他從書包的隔層裏拿出鑰匙遞給陳周越,乖巧到有些恭敬的地步,“給你。”

陳周越接過鑰匙,問他:“走嗎?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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