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白鷹雖然這麽說, 卻沒有立刻攻擊,只是憤怒的看着赫伯特,這個一直自稱是他親人的人。淺藍色的光線不斷的在他的手臂上竄動, 宛如他內心洶湧的情緒。
唐納德此時也趁機跳下,身影堵住了赫伯特的退路。
赫伯特的表情立刻就變得非常難看。
他本來就不是白鷹的對手, 再加上一個唐納德, 自然更加沒法在這場打鬥之中讨到任何好處。
誰能想到深夜起來追逐一個向導, 居然會最後落得這樣的處境!
而且白鷹剛才還沒事,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反叛,赫伯特簡直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歸于自己中了林逸的圈套。
好一個狡詐的向導!就因為他的出現,一切都不對了。赫伯特氣的咬牙切齒, 面容扭曲, 反而向着林逸撲了過去。
“你做了什麽!”
林逸急忙躲開,在地上滾了一圈, 試圖躲到唐納德後面去。
可是哪怕唐納德和白鷹都願意和他正面交鋒,這個赫伯特卻死纏着他不放,林逸避閃不及只能踩腳去踹,結果卻被赫伯特一手抓住了小腿。
“呃。”林逸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痛苦。
赫伯特屬于修煉力量型的哨兵,此時憤怒到極致, 更是手勁兒極大。林逸只覺得小腿和腳腕一陣劇痛,臉色立刻就變得慘白。
“放開我。”他幾乎都聽見了自己骨頭要被折斷的咔嚓聲,不由的痛呼出聲。
“林逸!”
唐納德和給白鷹幾乎同時叫出聲, 但是唐納德還沒來得及做什麽。白鷹的淺藍色精神力就已經在瞬間膨脹,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團, 直接精準的向着赫伯特打了過去。
“你不許傷他。”
如果說剛才白鷹還沒法徹底下定決心,想給赫伯特和平解決的機會, 此時他才是真的憤怒到了極點。
唐納德都睜大了眼睛,不得不極快的向後退去,避開了白鷹的鋒芒。
好家夥!他本來以為白鷹會下不去手,結果動起手來居然比誰都狠。
林逸只覺得一團藍光從他上面閃了過去,然後本來壓在他身上的赫伯特就直接飛出去,撞在了石壁上。
“白鷹……?”
白鷹立刻跑過來,抱住了他的腦袋。他的動作溫柔的和他剛才的攻擊格格不入。林逸靠在他的胸口,都能感覺到他的指尖仿佛在顫抖。
“……你沒事吧,你怎麽了。”
“我沒事。”
林逸說的果斷,但是他的臉色還是很白,滿頭都是冷汗,那條腿更是一動都不敢動。
這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
都怪他遲疑了……白鷹喉嚨裏像是堵了東西,心口一陣揪疼,終于深呼了一口氣,眼睛發紅的看向了赫伯特,磨牙道。
“我拆了他的骨頭。”
赫伯特剛才被精神力打中又撞到石壁上,險些吐出一口血來。此時頭發披散,臉色難看,是久違的狼狽。
他呲牙咧嘴的看向了白鷹,還有唐納德,露出了憋屈和遲疑的表情,然後居然率先跳進了地下池水裏面,試圖逃脫。
“這個老王八!”唐納德不由的罵了一聲。
白鷹還想追,但是林逸用拉住了他。這邊的大動靜已經吸引到了其他的自由軍的人。
“我們先走吧。”
林逸說完還擔心白鷹會不答應,重複道:“和我走,好嗎。”
但白鷹已經立刻彎腰,半跪在了他的身邊。“你的腿怎麽辦。”
林逸估摸着自己只是脫臼了,忍着疼将其複位,果然感覺疼痛減輕了不少。
這裏實在是沒有東西可以固定,他正打算勉強站起來,先跟白鷹一起走。
白鷹卻直接把他抱了起來,護在了懷裏。
林逸的個子也很高,穿上衣服看着瘦,但實際上肌肉結實。白鷹卻抱得非常輕松,林逸都愣了一下。
外面果然多了很多人的聲音。林逸本來擔心被自由軍圍攻會讓白鷹為難,但實際上他的氣場卻是沒有人敢攔。
那些跟随着赫伯特的人多是被利益甚至是恐懼驅使,鮮少有人是真正的敬仰這個統領。
他們此時來到了這裏,卻只看到白鷹抱着另一個人出來,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白鷹的表情太恐懼,看見他們直接就低聲吼了一聲,“滾開”。衆人面面相觑,竟然一時間都不敢上前詢問統領的去向……
另一邊,聯邦小隊的情況卻不太好。
林逸和唐納德離開之後,他們的任務就是随時警戒四周,等他們回來。
但是赫伯特看來并沒有讓他的屬下休息的意思。他們等了沒過多久就感到有另一隊人打着燈向他們這邊而來。
他們只好急忙撤退,但是還是被察覺到了聲音,此時已經被自由軍的搜查隊伍堵到了一個死角。
沒有了唐納德,他們最高也是只是A級的哨兵,狀态還都已經很疲憊。
茱莉亞知道,如果硬拼的話,他們估計難免會有傷亡,但此時也只能咬緊牙硬上。
“可惡,拼了。”她正要以身作則的打頭陣沖出去,卻沒有想到,在前方的洞穴,唐納德突然回來了。
不僅有唐納德,還有白鷹和林逸!
他們成功了?
茱莉亞的精神頓時振奮了起來。
自由軍的搜查小隊看見白鷹也都懵了。白鷹卻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只是要他們滾。
對方帶隊的人表情一時間很複雜,随後卻決定直接撤退。
無論這是來自上級的命令,還是意味着白鷹已經反叛,他們作出的決定其實都是一樣的。既然實力不敵,還不如直接轉頭跑。沒有人忠誠到想要為自由軍抛頭顱灑熱血。
一場危機就這樣輕易的解除。
“你們回來了!”
“林逸怎麽了?”
很多人都走了出來,圍着白鷹和林逸。林逸有一些不自在,拍了拍白鷹讓他把他放了下來。
他單腿着地,簡單的說明了前因後果。然後尤娜急忙過來,用東拼西湊的材料給他的腳進行了簡單的固定。
林逸繼續道:“現在他們估計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在遵循赫伯特本來的命令搜查污染區,趁着他們還沒能來得及重新找到赫伯特。我們不如趁機從出口沖出去。”
“好。一鼓作氣。”唐納德點頭贊同,順手就将他扶了起來。
他們向着原本的出口而去,靠近之後卻聽見了直升機的聲音。
林逸本來還有一些擔憂,但是恢複了信號之後,唐納德立刻驚喜的說道,“是白塔的人!”
林逸跟唐納德走到了出口,哪怕是在夜晚裏,外面的光也比洞穴裏的黑暗明亮的多。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人身心舒暢。
林逸看到了聯邦的直升機,還有更多穿着制服的人,松了一口氣。
唐納德前去交涉,很快了解到了,原來是自由軍的大範圍行動,引起了聯邦軍的注意。他們本來也派出了搜救的團隊,只不過晚了一步,此時才找到了出口,讓原本守在這裏的自由軍全部都撤退了。
終于從這裏出去了!就在所有人歡呼振奮的往前走的時候。
林逸回過頭,卻意識到白鷹一個人落在了後面,非常的沉默。
“白鷹……?過來。”
林逸向他伸出手,白鷹急忙将他的手接過,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林逸注意到白鷹的眼眶有些紅,對唐納德的小聲道。
“對不起,稍微給我們一點時間。”
聯邦小隊的人點了點頭,和他們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率先往前走,而林逸則捧住了白鷹的臉。
“怎麽了。沒關系的,難受就哭出來。”
白鷹把額頭和他靠在一起,閉上眼睛,眼淚就掉了下來。
林逸知道,就算白鷹表現的接受良好,也堅定的站在他這邊,但是二十年來生活的所有認知都被打破,原本的親人只是把他當成了鬥争的工具,這必然還是很難接受的吧……
林逸知道這個傷疤必然是要揭開的,拖得越久,白鷹受到的傷害只會更深。
但是此時看到白鷹眼底的茫然無助,他還是有些心疼。“對不……”
但是沒想到,他還沒有說話,是白鷹先道歉:“對不起,我害你受傷了。”
林逸愣了一下。“這沒什麽啊,根本沒什麽……”
白鷹卻搖了搖頭。“都是我不好,可我不想離開你……”
“那就不要離開。”但是林逸剛要這麽說,就看見白鷹撿起了一塊鋒利的石頭,想要把自己的手腕割開。
他吓了一跳,急忙攔住他。
“你這是做什麽。”
白鷹把林逸的手用力按進了他手腕的皮膚裏。“裏面有東西。”
林逸确實能感覺到一個異物,皺起了眉頭。“那也不能強行取出來啊,會割到動脈的。沒關系,先出去,然後做個小手術就好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
白鷹低下頭,想到赫伯特醜陋的本性,只能确信這不是什麽好東西。“……萬一它會爆炸,不然也能讓他追查到我在哪兒。”
白鷹看見看向了外面聯邦軍隊的人。他已經猜到林逸想要加入,但是他們估計不會接受他。
白鷹低下了頭……
“我最好和你分開……不能再害你再受傷了……”
白鷹雖然這樣說,但是此時林逸看進他的眼睛裏,卻又只能看見滿滿的不舍和依戀。
白鷹的世界從來就十分昏暗。
父母的愛與不愛是沒法被長期僞裝的。哪怕從來沒有見過光,孩童的本能也能讓他知道他缺少了什麽。
白鷹一直被教育他存在的意義就是服務于自由軍,他沒有感受過真正的親情,也從來不被允許發展友情。只能在這片雜亂無章的黑暗之中茫然的行走,被麻木和痛苦纏身。
但是此時就連這片熟悉的黑暗都坍塌了。
白鷹根本無處可逃,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林逸,是一團溫暖的光,吸引着他的目光。
但是白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光。漂亮的讓他手足無措,心跳加速,可是卻又笨拙不已,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他多麽想把這一團光據為己有,但是像林逸這麽美好的人,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
他卻實在算不上是什麽……
白鷹正這樣想着,內心痛苦的拉劇。林逸卻捧住了他的腦袋,堅定的看進了他的眼睛裏。
“不,白鷹,就呆在我身邊,不要離開。”
“可是……”
“沒關系的,白鷹,從今往後你以後所有的困難,我都會和你一起解決。”
哪怕它會爆炸,這麽小的裝置,唯一的目的也只能是殺了白鷹。
白鷹怎麽會認為他寧願讓他自己承受這一切呢?
哪怕只是想着白鷹可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個人流血到死亡,都會讓林逸立刻感到坐立難安,心髒痛的像是被揪住。
這份痛苦無疑讓林逸越發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真的變得很在乎白鷹。
“我想要你待在我身邊。所以不要再這樣說了。不管會發生什麽,我們都可以一起想辦法一起去解決它。”
“我知道你的養父是這樣的人,是很難接受的一件事情,但是沒有關系,你還有我……”
白鷹愣住。“……我有你?”
“是啊。現在還不晚,白鷹,一切都還來得及……”林逸對他笑了。“和我一起去白塔吧。”
白鷹必然不會重蹈劇情裏面的悲劇,而為了白鷹,他也終于有了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勇氣。
他們還年輕,哪怕現在還身處黑暗之中,但是也是只是像種子暫時埋在泥土裏。很快就可以破土而出,開出漂亮的花……
林逸還有很多話想要跟白鷹說,想要勸他不要太傷心,鼓勵他徹底抛下過去,告訴白鷹,他已經提前和唐納德的交涉過。
但是白鷹已經先低頭親了他。
“真的可以嗎……”
“可以和你在一起?”
這還是林逸第一次看見白鷹這樣的笑容,眼睫上還挂着一點淚,但是眉眼徹底舒展,眼睛裏都是星星。
“只要有你就好了。”
無論聯邦會怎麽處罰他,他都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