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最後判決
第78章 最後判決
到了年尾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上了年貨。
無論是怎樣的一年, 都要過個好年。
街頭巷尾都是小販的叫賣聲,集市熱鬧非凡,只是這樣的喜慶之氣卻絲毫近了不了程蘭溪的心中。
自從惡爹下大獄,她整個人都消沉了下去, 茶飯不思, 人也小病了一場。
如果惡爹被判死,那現代的生活就真的只是一場夢了。
溫行之等人看着都覺得憂心, 說了也說了, 勸也勸了,尤其是毒娘, 尤其不理解她這樣還算通透的性子為何這次這麽嚴重。
畢竟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話也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只是他們不知道程蘭溪心中藏着什麽事情而已。
這個截斷世界對她來說,也是一個牢籠。
程蘭溪咳嗽了幾聲,剛喝進去的湯就又吐了出去, 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她擺手叫撤下去。
“沒胃口, 不要再上了。”
秋實嘆了口氣, 又勸道:“道理什麽的夫人心裏都懂,我再說也是無用,只是您還是要為了您的身子考慮些。”
程蘭溪看着自己已經瘦的棱角分明的手, 嘆了口氣。
“秋實, 如果你在家中過的還不錯, 突然被拐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雖然這裏的家人對你不錯, 過的也不錯,你還想回家嗎。”
秋實低着頭想了想, 才道:“有句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再好肯定也不如自己的家吧。”
程蘭溪看了看她, 又問,“就按照着你是要回家的這般說,你也知道有一個方法能回去,你朝着這個機會努力了十來年,也受了不少的苦頭,眼看這就要能回去了,卻發生了一件事,可能你再也回不去了,你會如何做。”
“奴婢愚鈍,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秋實不懂夫人為何問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見夫人又沉默了,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聽天由命”
程蘭溪陷在毛枕裏,倍感無奈。
好像除了聽天由命她也沒什麽旁的法子,是讓自己手欠,誰讓就選了這個麽地獄難度的了。
“自作孽”
溫行之進門匆忙,腳下的雪走在地板上留着水漬他也并未理會,直接道:“原本今日那些證詞都呈到皇上面前要定奪的,卻忽然發生了轉機。”
程蘭溪一股腦的坐起來,抓着他的手急迫問道:“是好的還是壞的。”
“大理寺門口出現了不少百姓,都是為丞相求情的。”
程蘭溪忽然呆住了,有些沒反應過來。
“為我父親,求情?”
溫行之坐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程蘭溪接過來一看,這才清楚來龍去脈。
就是她小時候那次生的重病,吳傭借機忽悠他們做善事開始,這些年惡爹原來一直都在繼續,救濟貧困百姓,親自出資建橋修路,上面一樁一樁一件件,俨然是一本好事冊。
“這還不是全部。”
溫行之當時看完了也忍不住感到欽佩,這些可都不是通過朝廷下達些命令,而是直接派自己手下親自去民間解決問題。
所以那些百姓才自發的聚集在一起給程晏求情。
他曾經做過的惡,就在這些年裏被慢慢的彌補,像是一種贖罪。
這樣的事情一出,即使皇上有心判程晏死,也不能不顧民心。
程蘭溪眼眶濕潤,突然明白了吳傭當時為了什麽要這麽做。
一旦東窗事發,這就是風浪中的浮舟。
她稍微清醒了些,卻深知這些可能還是不夠,畢竟有些東西永遠都無法彌補。
“皇上最後是如何判的”
溫行之牽住她的手,輕聲道:“鑒于程相後來所做的善舉,所以功過相抵,死罪可免,但活罪還是難逃,被貶為庶人。”
橙蘭溪一口氣呼出來,只覺得頭皮發麻。
“只要能免了死罪,就都行!”
這真的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她忍不住哭了出來,這些天的郁結在心中愁緒終于徹底放開。
在她看來這哪裏是貶為庶人,就是直接退休了。
“那哥哥有什麽影響嗎。”她邊哭邊問。
溫行之抱着她順着她的後背,“你兄長的品德和能力毋庸置疑,所以并沒有受到任何牽連。”
程蘭溪這懸着心是徹底落地了。
“皇上的聖旨已經下了,明日就就會被放出來,只是丞相府要被朝廷收回。”
“府邸不重要,今日我要好好休息,明日去接爹爹。”
程蘭溪興奮的就下了榻,渾然忘了自己還未穿鞋,被溫行之忙抱起來親自穿了鞋子才依依不舍的放她下去。
“聽秋實說你又沒有吃飯,不如陪我一起用些。”
心裏的石頭落了好像食欲瞬間就回來,程蘭溪點點頭,等着飯菜上了桌子,肚子都跟着叫了一聲。
翌日一早程蘭溪早早的就醒了,被小枝服侍着穿上白狐毛的大氅,才趕緊往外走。
大牢外,程蘭溪一眼就看見了惡爹,關了十來日非但不見憔悴,反倒更加了有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在。
只是頭上的青絲越發少了,很像仙俠劇裏那些修仙修的走火入魔的帥氣大叔。
“爹爹!”程蘭溪跑上前去,拿着厚厚的大氅趕緊給惡爹披上。
不管他原本的人設是什麽,也不管剛來時被他如何待過,她始終記着這十來年他的疼愛呵護,就是為了這些,旁人可以唾棄他,唯她不能。
程晏咧着嘴大笑了兩聲,看着女兒緩緩才道:“貶為庶人又如何,我已經得到最珍貴的了。”
在程蘭溪的眼中,好像此時的惡爹抛去了之前所有人包袱,猶如新生。
汗血寶馬朝着此地奔來,程君琢從馬上一躍而下,飛魚服在雪地中烈焰一般。
程晏唇角帶着笑意,“不是不叫你來了。”
程君琢冷着一張臉,“你只是貶為庶民,又不是讓你六親不認,怕你認不得路,所以帶你回家。”
“對呀,爹爹可以和哥哥一起住,他那府邸雖然不算大,但只住那麽幾個人實在是過于冷清了。”程蘭溪跟着搭話。
程晏看了看兒子,這才輕笑着搖搖頭,“如今我雖留了一條命,但是住在你那未免遭人口舌。”
他雖然不在乎這些,但是卻也不想給兒女添麻煩。
程蘭溪知道惡爹決定的事情沒的商量,這才轉身和小病嬌商量。“要不就給爹爹重新置個宅子好了。”
程君琢嗯了一聲,起身上馬才道:“已經找好了,叫馬車跟着我。”
父女兩個上了馬車,程蘭溪說着。
“您那幾個姨娘在您關起來的時候就都跑了,府中的東西也都搜刮的幹淨,抄家都省事了許多。”
之前看着一個個都忠心耿耿的,結果跑的比丫鬟都快。
程晏滿臉的不在乎,“跑就跑了,孑然一身不是更好。”
程蘭溪掀開車簾,馬車正好路過丞相府,如今門口已經貼上了封條,程蘭溪難免有些感慨。
她小心看着惡爹的神色,發現他反而一直是笑着。
或許這一天對他來說十分輕松吧。
程君琢找的宅子和他的府邸不過只隔了一個巷子,程晏這才倒是沒說什麽,想必也是想離兒子近些吧。
宅子不大,是正常百姓住宅的标準,只是裏面一看就是精心翻新過的,沒個半年恐怕做不下來,程蘭溪這才意識到小病嬌可能準備了很久了。
他口上不說,但心卻是細的。
“挺好的,就在這了。”
程君琢又道:“岐衛被審訊後一直在養傷,我問過他的意思,還是想跟着您。”
“我倒是不配他這麽對我,當年他不過是宮中的小侍衛,被我救下而已,就一直忠心耿耿對我這些年,把他接到這裏養傷吧。”
三人進了屋,意想不到的是裏頭居然還是暖的,程蘭溪再次感嘆小病嬌周到,坐了一會兒才開口。
“不瞞着父親,當時我要那些嫁妝也是怕有這一天所以好轉移些銀錢,如今既然已經過了,這錢還是交給爹爹。”
哪知程晏只是笑笑,“那些就是給你的,收下吧,爹爹這不缺。”
程君琢解釋道:“我們也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朝廷肯定有很多眼睛盯着程家的財産,借着你成親将府內賬上能拿的出來的都添嫁十分合理,所以即使抄出來的并不多也都心知肚明,你已經嫁人,這錢就沒人敢動,也都歇了心思。
只是父親經商多年,真正的財産遠不止這些。”
程蘭溪暗道一聲好家夥,原來她才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
她還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呢。
“論心眼子我是不行了,那這錢可就是我的了。”程蘭溪笑着嗔道。
程晏笑着點頭,“自然是給溪兒的。”
“父親之後打算繼續經商嗎。”程蘭溪好奇的問了一句。
“嗯,走仕途不行,行行商也不錯。”
程晏終究還是不會讓自己閑下來,不過這個決定程蘭溪和程君琢都沒有什麽異議,正聊着就聽見門被推開了。
“娘親!”程蘭溪忙起身将毒娘攙了進來。
“娘親怎麽知道這的。”
餘菲菲橫了橫眼睛,“你爹都成庶民了,我來說風涼話啊。”
程晏笑了笑,忙讓出了位子,“夫人坐下說。
即使已經和離,惡爹也還是喜歡那樣尊敬的叫一聲夫人,毒娘也從沒糾正過,程蘭溪想這就是屬于他們彼此之間的獨特感情吧。
她看着一家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模樣,臉上的笑突然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