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好相處吧

第5章 好好相處吧

陸陸續續居民到場,交流會按時召開,趙阿姨作為主持人控着場,只留下一兩小年輕幫忙維持秩序。

楊随和離未便被幸運地留了下來。

原因大抵是個高以及身強體壯。

為了不阻擋居民們的視線,倆高個的男青年自覺坐到了後排。

交流會重在交流,游戲環節倒是輔助,所以設置什麽擊鼓傳花、你畫我猜,都是為了達到促進交流的目的。

所以這花兒怎麽傳到他這後排來了。楊随懵了一秒,在鼓點落下去的瞬間,把花塞給了旁邊的狐貍。

離未:???

“啊,是小未拿到了花兒。”趙阿姨欣然道,“那按照我們的游戲規則,請小未到中間來給大家表演個節目。”

離未:???

而後求助般望向楊随。

楊随看戲地擺擺手:“你會什麽就表演什麽,上去說兩句話都行。”

離未舉了舉手上的花,“那我可以用一下這個嗎?”

“你要跟主持人說。”楊随擡手示意了下趙阿姨。

趙阿姨剛想開口,離未便興沖沖地轉過身,晃晃手上的大紅花問:“我可以用一下這個嗎,請問?”

“可以可以,你這孩子,別那麽拘束嘛。”趙阿姨和藹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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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未“拘束”地一鞠躬:“謝謝!”

倒是把在座的衆人都逗笑了。

楊随擡手拍了拍狐貍的腰,輕聲說:“去吧。”

很習慣性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像是重複過數百年。

楊随回過神時,離未已經掠過人群,走到了場地的中間,向主持人颔首致禮。

趙阿姨了然地點點頭,給他讓出了位置。

離未手上的花是塑料的仿真玫瑰,花莖修長少刺,被他緊緊捏着,倒有些像長劍的感覺。

便是一轉再一揮,花影成了紅色的弧線,離未神色一凜,讓花瓣猶如劍尖般定于半空,“我開始了。”

不徐不急,仿若踩着不知名的鼓點,循着某一套自然而然的規律,離未在舞劍。

以花代劍。

楊随能從那鼓點,那規律推測出,他下一步的動作。

或是刺,或是劈,或是旋轉,或是定身。

楊随感受到血液的興奮,似乎下一秒就要起身上前,奪了離未手裏花。

紅色的,是花,也是狐貍。

在他眼裏落了影。

“小尾巴,你可看好,這是本神所創,能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劍法。”

“學會這,你肯定能戰勝村東頭的老母雞!”

便是采下春日綴滿粉花的桃枝,在那小紅團子面前比劃起來。

花瓣簌簌飛舞,雪白衣袂翩翩如蝶,小團子應是癡了,半晌沒別的動靜。

但楊随看不清小紅團子的五官,只覺得他毛茸茸,應該很可愛就是。

“呼”地一下,桃枝定格,花瓣已全數落盡,光禿禿只留一根枝條。

楊随失笑,回過神來,便眼見着玫瑰花瓣飄的飄空中,落的落地面,離未手上,只有一根綠油油的塑料條。

在衆人的屏息凝神中,離未捏着塑料條向楊随走來。

楊随感覺到桃花的瓣子輕柔地拂過鼻尖,那狐貍半蹲下身,獻寶似的将塑料條遞于他。

霎時玫瑰的花瓣層層旋轉,在帶刺的花莖上開出一朵真實的芬芳。

楊随确确實實看見桃花了,那桃枝的主人也半蹲下身,與小紅團子眼神齊平。

他将桃枝遞于小紅團子,手指相握的霎那,桃花開滿枝桠。

“是‘我’教你的劍法?”楊随輕聲問。

離未卻不答,只興高采烈地花塞楊随手裏,轉身對看呆了的主持人和觀衆們說:“謝謝大家,我的表演完畢。”

很講禮貌的小狐貍。

遲來的掌聲雷鳴般響起。

趙阿姨邊鼓掌邊贊不絕口:“武術與魔術相結合,小未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

“表演得很不錯。”楊随也只得這麽說,問別的狐貍又得轉換話題,不說不答。

“嘿嘿。”離未坐回他身邊,不好意思地低聲笑着。

新一輪的擊鼓傳花從楊随這裏開始,他心不在焉地把花傳回前邊,離未小心翼翼地又去勾他的手。

楊随告訴自己得習慣,便默許了狐貍的小動作。

卻不料狐貍小小聲說:“你教的劍法也打不過老母雞啊。”

楊随轉過臉,看着狐貍。

“老母雞最終被它主人的菜刀打敗,我還沒來得及找她報仇,她便成了一盤菜。”離未小小聲地絮叨。

這楊随就不服氣了,他辯解道:“你說在你報仇前,老母雞就變成了一盤菜,是不是?”

“嗯,那天我去晚了一步,到門口就聞到了雞湯的香味。”離未回憶了陣,确定地點了點頭。

“那不就結了,你都沒有使用我的劍法,你怎麽能說我的劍法不厲害呢?”楊邏輯随再次上線。

見離未一臉“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楊随心滿意足地閉了嘴。

正好鼓點聲落,花傳到了一中年大叔手上。

那大叔也不扭捏,結果主持人的話筒,便開嗓唱了首“滾滾長江東逝水”。

楊随耳邊嗡嗡震着回聲,離未扣着他的手緊了緊。

楊随聽見離未說:“你果然,一直都沒變啊。”

那這麽看來,前世倒和我是一個性子了。楊随想,那應該不算太傻。

“小尾巴,如果還是打不過,那也別賭氣,還是得回來吃飯啊。”

“吃什麽......油炸蛋炒飯?”

交流會過後,有好些小姑娘來找離未要聯系方式。

這也是意料之中,不過楊随不得不殘忍地告訴小姑娘們,離未他沒有聯系方式。

“他家裏管得嚴,連手機都沒給他配。”楊随睜着眼睛說瞎話,“然後我的手機號碼社工站門口就有,我這裏就不給了哈。”

言畢,便拉着離未去幫趙阿姨收拾桌椅板凳了。

溜得飛快。

“要不我給你買個手機?也好方便聯系。”楊随邊摞板凳,邊跟離未提議道。

“不用了,我有其他方式可以聯系你。”離未說着,擡起楊随手邊的板凳摞,便往外邊走去。

“诶?”楊随還未反應過來,耳邊便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随,聽得見嗎?”

而此時,那狐貍分明已經走出門外,在白亮的陽光裏扭頭沖他微微笑。

得了,妖術。

楊随有點頭痛,下意識回應着:“聽得到。”

沒出聲,只在大腦裏過了一遍,狐貍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那就可以啦。”

“阿随,阿随,你應我一聲啊!”

“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楊随頭痛得更厲害了,他确定這次不是心理暗示的頭痛,而是生理意義上的......

痛,仿若一擊重錘迎頭砸下,層層嗡鳴回響,他咬緊牙關,告訴自己這或許是錯覺。

那個焦急又痛徹心扉的聲音撕扯而來。

“阿随!你應我一聲,我乖,我聽話,我不會去找你......”

“你應我一聲,求求你,應我一聲就好了......”

是哭了吧?是哭了。

咬緊牙關的啜泣,跟小狗似的可憐兮兮。

楊随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密閉的洞穴之中,只有一束白光從頭頂的洞口打下。

周遭明明暗暗,是張牙舞爪的神鬼壁畫。

白衣,又是白衣,不過被染上了殷紅色的血。

他手腕、腳腕被碗口粗的鐵鏈鎖上,脖頸也被沉重的鐵環桎梏着。

呼吸出來,口腔鼻腔全是血的腥甜。

“楊随,你可知罪?”

“救千百生靈,護一生摯愛,随無愧亦無罪。”

他輕輕笑道,便是一道紫白閃電當頭劈下,楊随失去了意識。

再一睜眼,卻在離未懷中。

狐貍小心翼翼地拿手指戳他臉頰,神情難掩擔憂:“阿随,你還好嗎?”

楊随掙紮着起身,“我沒事,就是有點低血糖。”

“我不該那麽急的,阿随。”離未卻不放開他,“果然還是得循序漸進呢。”

楊随:“那你先放開我,這麽躺着好累。”

“哦哦!”離未聽話地把他攙起來,而後迅速地撒了手,還怕他不放心似的,把手背到了身後。

楊随撐着旁邊的桌面,穩了穩心神,方才慢慢地又開了口:“你說的着急,是想讓我恢複前世的記憶麽?”

明知故問着。

離未也點了頭,給了肯定的答複。

“但是狐貍,你有沒有想過,哪怕我有‘他’的記憶,我也不是‘他’呢?”

“我沒教過你劍法,沒和你有那些過往,哪怕那些記憶湧進我大腦裏,我也依舊不是‘他’。”

“你懂我的意思嗎,狐貍?”

楊随波瀾不驚地反問着,而離未也波瀾不驚地聽着。

末了不緊不慢地回答他:“你是不是還想說,如果我把你當作‘他’,你現在就趕我走?”

“是的,但我還是會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楊随垂眸說道,哪怕出發點并不是為了我。

“這樣啊......”狐貍卻輕輕笑了,“好吧,這也是我早就預料到了的事情。”

“不過,阿随,我不會走的,我要一直待到,你想起來為止。”

“到那時,我會自行離開,不會再叨擾你。”

作者有話說:

一直在想轉世和前世的關系呢,我目前是糾結如楊随;

但離未似乎從來沒糾結過這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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