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的你的

第19章 我的你的

楊随身量長得快,入春後,他便從短腿短手的狀态中抽條為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而小狐貍毫無變化,哪怕變成人形,也只是個圓圓滾滾的小團子。

每次楊随将團子攔腰舉高高後,都會激發狐貍苦心修煉早日抽條的決心。

“我一定要長得比阿随還高,我要把你也舉高高!”

這小狐貍每天修煉前必會大吼一句的宣言。

非常的勵志,然而似乎并沒有什麽用。

楊随依舊将他舉高高,這一過程持續了将近六十年。

與他們結緣的第一個凡人都兒孫繞膝了,離未才堪堪長了幾歲。

從四五歲長到八九歲,還是算很明顯的成長。

“好啦,他都出不了百秀山,你又何必為我生這無關緊要的氣?”

小狐貍細白的胳膊淤青了一大片,配上眼淚汪汪的小表情,顯得很是可憐。

楊随耐住性子,輕輕給他抹勻草藥,生怕這眼淚汪汪洩了洪。

“他就是很過分啊,明明阿随是全天下最好的山神,阿随才沒有錯呢!他就是沒供奉了嫉妒,才出來吓唬人!”小狐貍氣鼓鼓,“當然我也不能讓他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肯定給他一點教訓啦,才不是光為阿随撒氣呢。”

“行行行,我們小尾巴勇敢又善良,才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炸毛。”楊随順着他口風,柔聲安撫道。

但小狐貍得寸進了尺,嚷嚷着:“阿随的事情不是小事!阿随的事情是天大,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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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嚷還一面試圖揮動胳膊,楊随把他給按住了,“不疼了?還亂動。”

“疼......”離未立馬不撲騰了,撇了嘴委委屈屈,“要阿随吹吹。”

楊随看透小狐貍的把戲,但仍是依言吹了吹他胳膊上快化開的淤青,而後往他腦門上親了一口。

“不疼了吧?”楊随問。

離未擡眼瞧他,臉頰泛粉,“再多親幾口就不疼了。”

嘿,學壞了啊,小狐貍。

此時的楊随并沒有預料到他這樣慣着狐貍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他不過是習慣性親一下狐貍的前額。

之前是因為毛茸茸狀态可愛,忍不住親一口;後來發現其實人形狀态也挺可愛。

就大概是把小狐貍當自家弟弟吧,雖說真按年齡算,狐貍應該比他年長個幾十歲。

楊随運用夢境,找到百秀山神,還未走近行禮,百秀山神便後退一大步。

“你別過來,我,我不打算招惹你了!”

“前輩您別誤會,我不是上門找茬的。”楊随好脾氣地拱拱手,“只是替我家狐貍來跟您道個歉。”

“他年紀小不懂事,脾氣莽撞了些,還希望您不要怪罪。”

百秀山神卻是冷哼一聲:“他不莽撞,是在下莽撞,冒犯了您。”

“這可真是折煞晚輩了,前輩托夢而來,是為指點晚輩,晚輩雖不認同某些觀點,但打心底是尊敬前輩您的。”楊随謙遜道,“再者我家狐貍也因莽撞吃了點兒苦頭,前輩您看在他年紀小的份上,別跟他計較。”

“他?他吃苦頭?”百秀山神一驚,滿臉不信,“我壓根就沒打着他!”

“嗯......主要他平時都沒打過村東頭的老母雞,所以我擔心......”楊随立馬打住話頭,嚴肅正經地找補道,“那肯定是前輩您讓着他的。”

百秀山神:“我覺着你小子是在嘲諷我,而且我有證據。”

“不過既然你稱我一聲前輩,那我還是要給你一點前輩的經驗。”百秀山神捋了捋他稀疏的胡子,搖頭晃腦道,“雖說現在上面不怎麽追查九尾狐的蹤跡,但你作為山神,明目張膽地養着可不太好。”

“倒也不算我養着他,他有幫我不少忙。”楊随笑笑,意圖避開百秀山神話語裏的尖刺。

“我只是讓你小心點,別被什麽人抓了把柄。”百秀山神一臉惋惜,“你聽不聽,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但還是多謝前輩指點。”楊随微微躬身,随即退後一步,離開了夢境。

楊随信着行得正坐得直,小狐貍既沒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又怎會懼什麽人抓他把柄?

那位紫閃閃的仙君麽?好像過了這麽久,也沒誰上羅浮山來過。

如今山神廟已修繕一新,之前許久沒人供奉,楊随和離未尋思着要不做個神像在廟裏先供着,有人來訪,也可以有個參照物跪拜。

簡而言之,就是他倆閑得慌,用泥巴捏了個四不像。

後來修繕了,四不像被換成了像模像樣的陶像。

“乍一看,還挺像阿随你的。”狐貍說。

楊随被這些“像”搞得暈頭轉向,直說:“管他像不像,有就可以了。”

就特随意一山神。

離未仍舊潛心修煉,每天在山神廟的門框邊上蹦蹦跳。

“好像比昨天長高一點點。”狐貍蹦跳着說。

楊随按住他發頂,再湊近看了看門框的劃痕,“半點兒沒長。”

有時候,山神蠻多壞心眼兒。

狐貍不服氣:“不可能,我都長出第四條尾巴了!憑什麽不給我長高!”

怨念頗深。

楊随忍笑說:“可長尾巴跟長高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離未瞪圓眼,“長出尾巴是我們一族修為提升的标志,我修為都提升了,憑什麽不給我長高!”

“那可能是吃喝沒跟上吧,是我沒本事,天天淨讓你吃蛋炒飯。”楊随戲多地抹一抹眼角。

小狐貍立馬軟了聲音:“不怪阿随,是我自己不夠努力,可能長出第五條尾巴就能長高了吧。”

楊随不逗狐貍了,半蹲下身問他:“怎麽這麽急着長高啊?”

“因為想把阿随舉高高。”這麽多年了,狐貍仍是對此念念不忘,“再有就是,長高了才能保護阿随。”

這麽多年了,狐貍對紫閃閃找茬一事也念念不忘。

楊随親了下離未的眼角,說:“那就,好好努力吧。”

本來想說,他會保護他的。

但不想挫傷小狐貍的積極性,而且被小狐貍保護,也沒什麽不好的。

楊随沒注意到,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離未看他的眼神變了許多。

當離未終于抽條長成少年,往他唇上落下一吻時,他才恍然明白那種變化是何含義。

“我說了,不會離開你的。”狐貍眼睛發亮,似有淚光閃爍,“怎麽你也在趕我走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狐貍掙紮着起身,楊随來不及解釋,只得先攥了離未的手腕,動作太急,倆人一起倒入草叢。

四目相對,呼吸相纏,小狐貍喉結微動,在忍耐。

“尾巴,你先聽我說。”楊随捏了捏小狐貍的胳膊,以示安慰,但小狐貍抖得厲害,是傷心了。

趕忙摟了肩膀,呼嚕呼嚕後腦勺,輕聲哄着:“我沒有趕你走,只是想着你老是待在一個地方會厭煩,總得去看看外邊的世界才好。”

“外邊的世界不好。”離未輕蹙了眉,輕聲而堅定地說,“只有你好。”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其他的人啦。”楊随讪讪地笑,“文書告訴我,這上下有三界,神界上萬神明,人界百萬生命,而冥界也有靈魂無數,你雖不一定能見到全部,但總歸能遇上些有意思的。”

“若終日待在這羅浮山,就只能同我同村民們打交道了。”

“可我只想和你打交道!”離未急急忙忙地回答,似乎怕他生氣般壓低了聲音,“有時候甚至連村民們我都不太想見......”

楊随無奈地拍拍他後腦勺,卻看他眼神躲閃後又凝望回來,端得一副理直氣壯,說:“我就跟你在一塊了!你趕我,我就偏要跟着,跟到你甩不掉為止!”

“還有,你是我撿回來的,你沒有道理丢下我,知道嗎?”

兇巴巴地龇牙咧嘴着,但吼着吼着眼淚跟斷線的珠子吧嗒吧嗒掉。

“哎喲,不丢不丢,我沒想着丢下你。”楊随把狐貍再摟一摟,眼淚擦一擦,“丢了我也舍不得啊。”

“嗯,那你要記得你說的哦。”離未眼圈紅紅,吸着鼻子一抽一抽地說,“不許騙我。”

楊随抵一抵小狐貍額頭,“我不騙你。”他說。

離得很近,小狐貍又碰了碰楊随的唇。

“想要,吃掉阿随。”

狐貍眼角眉梢流露癡迷,楊随這才真切地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的小狐貍。

楊随給狐貍數尾巴,一共六條,現在的狐貍達到他肩膀,卻還在躍躍欲試往上竄。

按照文書上說的,六尾,代表九尾狐進入少年,是思春的時候。

楊随有些頭痛,離未黏他,黏得緊。

而且與以往的那種黏,全然不同了。

帶着侵略與攻擊性,強烈的占有欲。

在不知多少次被狐貍的毛茸尾巴熱醒,楊随睜眼對上月光裏,離未恬靜的睡臉。

如果他尾巴沒纏上楊随的大腿根,楊随會輕輕刮下他鼻子,而後繼續相安無事地睡着。

但這次不行了,楊随得讓小狐貍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至少不能擾人安睡是吧。

楊随不自覺紅了紅臉,他心裏知道他在意的哪裏是能否安睡。

盯着狐貍側顏好一會兒,楊随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看癡了過去。

離未長開了,孩童時代雖也是精雕細琢的可愛,但沒這般張揚肆意,什麽都不做只是靜靜睡着,便叫楊随怎麽都移不開目光。

他猜想自己是否也被狐貍的思春期影響,變得神神叨叨了。

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動作,楊随腰上又被綁了一條尾巴。

離未迷迷糊糊地湊近他,不偏不倚,吻了他的唇。

“我的。”小狐貍傻傻地笑着,眼眸半睜不睜,全是癡意與歡喜。

楊随喉頭翻湧着苦澀,心跳得厲害。

叫嚣着,讓他好歹做個決定。

楊随艱難地咽下喉中澀意,暖流從胃裏汩汩往上,呼呼啦啦扇動成蝴蝶翅膀。

他輕輕笑起來,往離未唇上吻了吻。

回答着他的小狐貍:“你的。”

作者有話說:

昨天為了更雙向出櫃,這邊就沒更新了。

待會兒下午還有一章。

說好的日更就是日更,說好的半月更就真的是半月更(當然還可能是月更)

以及小狐貍的尾巴,似乎能激發出什麽奇怪的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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