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界限崩塌,分寸失守。

吊着天平兩端的鐵鏈終于不堪重負。

失衡的兩人在黑暗中搖搖欲墜。

夢中都從未有過的場景出現在現實,血液流速快得不像話,混着酒精帶來的暈眩,給人一種即将溺亡的缺氧感。

被獨屬于對方的氣息包裹,即使景程刻意去忽略懷中這人的身份,可越是這種時刻,頭腦就偏偏越是清醒。

他在和宋臨景接吻。

這個認知在景程的心裏不斷地盤旋。

他在親吻他生命中現存的最重要的人。

景程篤定自己應該停下,甚至後悔于沒在發現異樣的那刻,就立馬與對方推心置腹地好好談談。

也許宋臨景一時間的“鬼迷心竅”是可以被化解的。

起碼不會演變成現在這副難以收場的模樣。

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滑落到了地上,景程深深地換了一口氣,随即如同被徹底燃燒起來了似的,攥着宋臨景的衣領,将對方重重拉向自己。

景程左手撫着他的側臉,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地侵襲着宋臨景的口腔,靈活地裹挾着他的舌頭一同攪動,摧殘對方理智的同時,也在放棄自己的。

他清楚的知道對方是宋臨景。

可在短暫的別扭後,這個事實卻給景程帶來了詭異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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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瞬間回到了十六歲。

回到了兩人初次相見時。

時隔多年,景程終于再次體味到,那時宋臨景因自己的一個頑劣的擁抱就方寸大亂的快感。

這滋味實在令人着迷。

畢竟,人對美好的事物,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本能般的破壞欲。

喜歡将幹淨的弄髒,喜歡看乖巧的放蕩,喜歡高不可攀的搖尾乞憐,喜歡冷心冷情的人在自己的撩撥下主動要求沉淪于欲念。

宋臨景原本并不在這一行列中,景程甚至從未對對方有過這種想法。

他希望宋臨景追求到一切想擁有的,希望他們的關系恒定,希望宋臨景永遠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從容。

可宋臨景好像病得不清。

景程心裏想道。

與其徹底開竅後便宜了別人,倒不如先便宜一下他。

景程迅速為今晚的“不妥當行為”找好了說辭。

他向來善于自我寬慰。

是宋臨景主動送上來的,是自找的。

與他沒有關系。

想到這,景程攻城略地的動作倒是緩和了下來。

已然迅速将自己代入“受害者”形象,并認為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體貼的朋友”的他,決定“施舍”給宋臨景一個更好的初吻體驗。

可沒想到,就是這麽瞬間的放松,竟被宋臨景誤會成了他要逃離的意味,下一秒,景程的下巴就被宋臨景重重鉗住了。

“燈還沒亮呢。”宋臨景冷清的聲線裏滿溢着晦暗的欲念,他用指尖不輕不重地按壓着景程的兩腮處,迫使對方不自覺地張開了嘴,以方便他再次侵入,“可以繼續。”

宋臨景嗓音嘶啞,不容拒絕地再次覆了上來:“好不好?”

沒有半點誠懇征求意見的态度,連回答的機會都沒打算留。

景程此刻被上湧的醉意與情/欲磋磨的思考能力,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情況,就再次失去了主動權。

明明應該是第一次接吻的宋臨景,在整個過程中,卻都沒有流露出任何不适應。

除了最開始嘗試撬開景程唇齒時的那點莽撞青澀,其餘的表現,雖說談不上技術多高超,但對于向來一副高不可攀冷淡模樣的宋臨景來說,就已經夠讓人意外了。

短短幾十秒的練習後,宋臨景更是将他那出衆的學習能力展示了個淋漓盡致。

宋臨景将景程腰環得越來越緊,指尖甚至想要探進景程的衣擺,無師自通般沿肩胛骨暧昧地摩挲。

呼吸被盡數掠奪,頭腦也愈發混沌,身體某處微妙但合理的反應仿佛一劑強勁的退燒針,讓允許了自己過度放縱的景程警鈴大作。

不行,再親下去今晚絕對出事兒。

宋臨景跟自己身量相近,體型相似,自己雖然在這方面更有經驗,但鑒于對方看上去精神狀态好像的确不是很穩定,那今晚到底是誰出事兒,答案就有點撲朔迷離了。

景程倒不是非要捍衛什麽做1的尊嚴,實在是沒嘗試過當下面的那個,也不是很想嘗試。

所以,在和宋臨景徹底把兩人的關系該何去何從聊明白之前,景程并不打算直接把對方往床上帶。

又不是有性瘾,少做一天都難受,總之,景程不想太冒險。

各種意義、各種層面上的。

景程随想随動。

他猛地踩了宋臨景的腳背一下,對方顯然沒料到他能突然來這麽一出,沉浸旖旎的氛圍瞬間破了個口子。

宋臨景不明所以地輕輕舔了甜着景程的唇瓣,像是撩撥的詢問。

這種近似于哄騙、安撫的動作,向來只有景程對別人做的份兒,哪還有過反過來的時候。

沒這個道理!

景程越想越覺得宋臨景得寸進尺,毫不猶豫地咬了對方舌尖一下,趁着他本能瑟縮的空隙,将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把人往後用力一推。

“差不多得了,舔上瘾了還。”景程被吻得氣都還沒喘勻,就習慣性地宋臨景開起了嘲諷,“屬小狗的?”

全場的燈恰好亮起,宋臨景微彎着腰、像是在掩飾什麽反應的身影出現在景程眼前。

周圍一片嘩然,不少掩藏在黑暗中的小動作還沒來得及中止,原本那些锲而不舍緊盯着他們的,也都被身邊人的熱鬧吸引了注意力。

宋臨景皮膚似乎有些敏感,從脖頸一路紅到耳尖,只要是長眼睛的人,就能猜出他方才做了些什麽。

他俯身撿起了兩人因剛剛的親熱而交疊着掉到地上的外套,幽深的瞳仁中暗流湧動。

宋臨景将外套搭在手臂,故作自然地擋在了腰腹處,他随意地扯了扯被景程攥出一片細碎褶皺的衣領,下巴輕輕擡着,眼角眉梢隐約漾着些沒被完全滿足的侵略性。

宋臨景微眯了眯眼睛,看向景程,平時幾乎毫無情緒的聲線裏,現在仍蕩着未退的欲念:“景程。”

他伸出舌尖舔着嘴角明顯的齒痕,聲音低啞:“都咬出血了,咱倆到底誰更像小狗。”

“嗯?”

還“嗯?”

嗯你個頭。

從哪兒學來的壞毛病,霸總文學看多了吧。

景程難以否認,宋臨景現在這副慵懶又充滿性吸引力的狀态很性/感,但讓他在這種尴尬別扭的情境下坦然承認是不可能的。

“你,我可不會不經允許胡亂親人。”景程斜了他一眼,利落地把自己的外套從對方手上扯了回來,擡腳就往場外走去。

大概是嘗到了甜頭,宋臨景這次追出來的速度變得不緊不慢,景程都已經站在門口吸煙區玩半天打火機了,宋臨景才西裝革履的姍姍來遲。

看着三件套上身,領帶都一絲不茍重新打好了的宋臨景,景程不禁挑了挑眉。

哪還看得出半點剛“鬼混”完的氣息,說是才在酒吧裏面談生意簽合同都有人信。

平時不覺得有問題,可現在卻怎麽看都不夠順眼。

想弄亂他。

弄亂他的衣服,他的表情,他的一切。

那樣一定很有成就感。

景程抿了抿唇角,克制着自己心裏蠢蠢欲動的癢,他輕咳了一聲,朝宋臨景伸出了手:“一年了,還戴着呢?”

宋臨景短暫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對方抓住的是自己那條綠色的圍巾。

他如同想起了什麽幸福的事似的,眼睛微微彎出了柔和的弧度:“嗯,你送的,我很喜歡。”

景程卻被對方的笑容晃了眼,半秒都不敢再多看,他快速地把手撤了回來,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尖,語氣不鹹不淡地口是心非道:“今年忘給你準備了。”

宋臨景表情一僵,但很快便又調整回平常的樣子:“理解,我知道這段時間比較……”

“特殊。”宋臨景說道,“你的禮物我已經讓人送到你家了。”

景程自嘲般地“嗤”了一聲,随即擡起頭,與宋臨景對視:“為什麽不親手給我。”

宋臨景語氣仍然淡淡的,陳述事實一般:“不确定你會不會見我。”

景程心髒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溢出幾分酸澀來。

看來瘋病會傳染。

他竟然覺得宋臨景現在這樣有點可憐。

“宋臨景。”景程認真地叫着他的名字,“我暫時不想談這件事,我最近本來就有點混亂,你知道的,因為——”

“嗯。”宋臨景打斷了景程的話,語氣平淡卻堅定,“你不用說。”

“我都知道。”

“我待會自己回公司。”宋臨景接過景程手裏的打火機,替他燃了根香煙,輕輕塞進了他的指尖,“你回家麽?我讓司機接你。”

景程搖了搖頭:“今天店裏太忙,結束了曲值一個人善後折騰不過來。”

宋臨景“嗯”了一聲。

兩人并肩站着,陷入了罕見的沉默。

淡薄的霧将兩人包裹,煙草的味道讓體內還在躁動、叫嚣着的情緒緩和下來。

景程撚滅了煙,到底還是成了最先開口的那個。

他笑着拍了拍宋臨景的後背,散漫地說道:“走吧,我就不送你了,開車注意安全。”

和往常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可其實誰都心知肚明——

已經不同了。

“我能問問,你剛才抽中的是什麽麽。”宋臨景前言不搭後語地突兀說道。

像在沒話找話拖延時間。

景程反應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什麽。

想到這個,他臉上笑意更濃。

“自己看。”他将被自己胡亂塞進口袋的紙條遞到宋臨景手裏,一副惡作劇得逞的做派。

“Blowjob shot?”宋臨景眉頭微蹙。

“的确比和我接吻要容易完成。”他帶着幾分戲谑,輕聲說道。

可景程卻朝他搖了搖食指:“那可沒有,我當時腦袋都要炸了,就算你不發瘋,最後我可能還是會主動跟你敷衍親一下。”

宋臨景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解:“不就是手背到身後,不碰杯子,只用嘴去喝shot麽?”

景程卻神神秘秘地勾起唇角,眼神在場地裏掃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對可以當做範本展示的,他往那邊指了下:“我們店裏的blowjob shot喝法有一點特別。”

宋臨景順着對方的目光望過去,在看清那兩位在做些什麽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坐在沙發上的那人将盛着酒液的子彈杯夾在膝蓋間,而另一個人則半跪在對方面前,俯身低頭,用齒尖咬住了杯口,停留了好幾秒,然後才緩慢地揚起脖頸,将半個杯子都含進嘴裏,結束站起身時,還能看見對方的唇角明顯沾着一抹沒完全融化的鮮奶油。

“喜歡麽?”身側,景程富有磁性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傳出來的,每個字都是對人精神的淩遲,每聲嘆息都是帶着魔力的咒語,“是不是開始覺得遺憾了。”

他懶散安靜地站在那裏,就是種無可抗拒的蠱惑。

宋臨景抿着的嘴角越繃越平,眉宇間逐漸淡去的偏執再次攏了上來。

景程就是這樣。

說不出他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是從不給人留任何退縮的餘地。

宋臨景眸色愈沉,他看着神色輕佻,笑得暧昧的景程,喉結微顫着上下滾動了兩圈。

“以後有機會的。”宋臨景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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