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第 60 章

科舉在即,約莫也就是七個月後了,往年東宮籠絡名士的任務都是交給溫從去做的,溫從也從來不負衆望,上有清貴下有名流,什麽書香門第寒門傲骨,基本只要和溫從接觸過,都會成了其下羽翼。

朝中無親信,這是太子非常在意,且急切想要改變的點。

如今正值官員調配的動蕩年月,科舉是他最不能放過的。

故而很早之前,太子就重新派了手下門客去國子監以及各大書院尋訪,試圖找到可用之人。

然而……

“廢物!一群廢物!找些文人,很難嗎?!溫從怎麽就能做好?!”太子怒喝,金黃的冊子唰一下扔飛出去,砸到了下面跪着的四人身上,“拿錢砸都砸不來?!”

那四人有苦難言,一個人大膽點,道:“殿下,并非屬下幾人不盡心盡力,實在是……早些年,您将籠絡人心的事兒都交給溫氏打理,可溫氏這人!心懷鬼胎,看似在幫東宮效力,實則是将人籠絡在自己麾下,我等去了各大書院,那些學子也只聽過溫公子的名號,只認溫公子三個字,一概不聽我等之言啊!”

太子道:“怕是那些人都要被溫從帶到莊府去了吧。”

太子眉目沉沉,濃濃戾氣仿佛要殺人,看着下方四人,也不再訓斥。

他并非聽進去了這些人的話,而是知道,這些人,能力就到這兒了,逼死他們也沒用。

這世上只有一個溫從,不可能遇見第二個了。

溫從……

溫從與別的門客不同,旁人遇到棘手難題了,只會來給他訴苦,說事情多麽難辦,溫從不會,一旦接了任務,勢必完美完成。

當初溫從也遇到了難以籠絡文人墨客這個難題。拿錢砸,文人有傲骨,瞧不上,名望誘惑,文人清高,更是不屑,與之打交道,好好相處,對方也都是豁達開朗之士,根本不會因為你的友好而動心。

他不記得溫從最後是怎麽解決這個難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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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他的印象裏,溫從是無所不能的,凡事也無需他去過問。

太子心抽搐地一疼。

對莊繼北的恨意越發深切,如果不是莊繼北,溫從就還是他的!

等來日他登基了,莊繼北死了,溫從就還會回來!

東宮劍拔弩張,人人大氣不敢出,生怕惹到裏面那位,自從溫氏走後,東宮的大小難題都積聚在了太子那邊,日日需要他勞心,整個人常常陰雲密布,大發雷霆。

有門客嘆道,當初只覺得溫從把他們的地位壓了,巴不得溫從走了,現在想想,還不如讓人回來呢,至少不用天天被叫過去罵一頓!

還有人說,溫氏去了莊府,那位中郎将得了一大助力,估計輕松不少了吧。

輕松?

莊繼北壓根不知道輕松這兩個字怎麽寫。

溫從對他,根本不似外人想象的那樣。

替他解決所有問題?不會。

溫從會對他說:“我可以給你建議,但你若要成長,你需要自己去解決問題。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給他出計謀讓他混得順風順水?也不會。

溫從又會對他說:“你年少過于得意,經歷點磨難是考驗。心機與手段,要你自己掌握,若是只靠我,來日我遭遇不測,你怎麽活下去?”

莊繼北:“……你就不能好好活着?為什麽非要遭遇不測?”

溫從微微一笑,戒尺敲在莊繼北腦袋上,疼得他啊嗚一聲,忙捂住了頭。

溫從道:“禮記看不完,不用吃飯不用睡覺。加油哦。”

莊繼北:“……”

和太子宣戰後的這半年,沒有想象中勢同水火鬥的你死我活,準确講,兩人連面都沒見過幾次,毫無鬥争,莊繼北整日被溫從按在府裏看書學習看書學習,四書五經背的滾瓜爛熟,茗茶品詩也不在話下。

看着莊繼北這半年的一點點蛻變,隐忍沉穩,不再像以前一樣會沖動行事,溫從還是比較欣慰的。

不過欣慰之餘,還有些許落寞。

他曾經說過,他希望守護住莊繼北的赤子之心,可如今又是他親手将人一點點扭轉變化,變得世俗變得趨于名利。

他明明可以像對待太子一樣,包攬了所有事情,替莊繼北鋪平道路,可也正如他所說,那樣是害了莊繼北,他要的是莊繼北變得更好,靠自己的實力站到最高點,而非自己托着他。他也信,莊繼北有那個實力。

半年的強訓和熏陶,讓莊繼北終于有了機會。

那天,溫從道:“你若是想要和太子抗争,必要有自己的勢力和人脈,說說你的想法。”

莊繼北筆尖一頓,留下一團深深墨印,他側首,反問:“你覺得呢?”

溫從替他研磨,頭也不擡,“你要學會獨立思考,不能依賴任何人。”說完,他蹙了蹙眉,擡頭正聲,“依賴是非常危險的習慣,哪怕以後你坐大坐強了,有門客來投靠,你也要記住,先自己想,你自己的主意一定要大于門客的主意。”

莊繼北抿了抿唇,放下筆,“皇上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太子又有統領三司之權,除朝會外基本見不到皇上,故而如今朝局都是太子說了算。太子手下的勢力有三司五部以及新提拔的兵部蔣家,另外他的母妃淑妃是南疆人,說不定還有南疆的支持,然後他又是親封的正統之位……”莊繼北越說越覺得自己是蚍蜉撼樹。

溫從見他不繼續說了,靜靜道:“你只說了太子的優勢,你的呢?”

莊繼北低頭:“除了丞相和我爹給我留的殘餘力量……”

“妄自菲薄。”溫從淡淡點評,“你手裏的王牌不比太子少。太子有十二言官、有禦史臺,你有丞相一派之親信。太子有三司之權,有兵部蔣家譚家,但他們在全大梁的兵馬之權中,連一半威望都沒有,怎能和你們莊家相比?太子有南疆,南疆既是他的優勢,說不定也會成為對他正統之位的致命一擊,貢女之子而已,而你的長姐,賢貴妃,人在後宮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這些年太子明裏暗裏給皇上後宮塞了多少人,沒有一個能撼動你長姐的地位,退一萬步講,就算有天你真的和太子鬥敗了,有賢貴妃在,太子也要不了你的命,他不能也不敢。”

“……”

莊繼北聽完,醍醐灌頂。

有種,怎麽自己明明現在什麽都沒擁有,卻被溫從說得自己都能把太子按在地上打的錯覺。

但必須承認,溫從的話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溫從道:“近在眼前的就是科舉,科舉中的學子,不論身份高低,只要有才學者,皆要為我所用。你可知其意?”

“可我未必能籠絡到,也沒有契機,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傻子一看都知道我是去攀人脈的。”

“科舉的學子大多來自哪邊?”

“……南方?”

“不錯。”溫從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莊繼北恍然大悟,拍桌道:“邺城一帶,學子諸多,每年能占一半人數。”

“是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北方學子大多都是家世顯赫有地位的,他們家族為了自保,未必會願意與你結交。但南方學子不同了,你當年常駐邺城一帶,可以說那邊是你一手扶持起來的,百姓們只是老實但不是蠢,分得清好壞,你與南方而來的貧寒學子結交,事半功倍。”

莊繼北點頭認同:“南邊的學子雖說沒有家世,但這也恰恰是他們的長處,他們不會因家族勢力而動搖本心……”說完,他詫異地回頭,“我原以為你會把你曾經在太子府結交的人脈帶給我呢。”

“我看不上。”溫從放下墨條,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忽然莊繼北将他的手拽了過去,替他按壓,很舒服,他漫不經心地笑笑:“能被我帶過來的人,說明不可靠,我看不上。帶不過來的人,與其花費那個時間勸說,不如讓你從頭開始。能成就成,成不了,就當鍛煉了。”

斜陽落日,餘晖灑在窗邊,暈黃的光透過朦胧的薄紗,莊繼北嗅着溫從身上的墨香,如癡如醉。

他将溫從的簪子悄悄松下,柔順黑發松垮垂下,及腰,他手輕輕握在對方腰間,腰肢纖細,他不悅地蹙眉:“是瘦了嗎?”

溫從被他折騰得腰間發癢,莊繼北道:“是瘦了,是累瘦的嗎?”

溫從忍不住低聲:“現在可是白天!”

莊繼北笑了笑:“白日宣.淫,正合了我浪蕩的名聲。”

炙熱的吻順着脖頸向下蔓延,輕柔的衣裳很快褪下,莊繼北一手挽住溫從的腰,扶住他的頭,溫從就抵在書桌上,身子後傾,他吃力地揚起下巴,露出精致的鎖骨,衣衫似墜不墜地搭在肩頭,雲雨翻湧,衣衫沾染上層層情.欲,好似一副潑墨山水,濃淡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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