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的隐蔽角落,同樣閃過閃光燈的白光。
席歌無知無覺,拍了拍趙二的肩,側身越過他時,一股濃郁的男士香水沖進鼻孔,随口調侃了句:“換了新的香水?”
然後從他身後将準備已久的航母模型推出來。
将近一米長的航母通體為紅白色,甲板上甚至還整整齊齊地排列着十數架艦載機,纖毫畢現,端端正正放在玻璃罩中。
席歌還特地在周圍點綴上了一圈玫瑰鮮花,推着整架航母向外走。
當他推着航母走出門口,站在衆人面前時,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同升起的,還有數不清的煙花,綻放在夜色中。
最浪漫的氣氛也不過如此了吧。
現場有人在心中偷偷地想,這是給哪個幸運兒準備的禮物。
席歌接過身旁侍應生遞過的香槟,端在手裏,含笑着走到江念風面前站定,風度翩翩地舉杯。
一手上揚,手指并攏平指向身旁航母模型,另一手将香槟舉過身前,風流而期待地問:“念風哥哥,聽說你喜歡航母,這是我準備了好久的禮物。”
江念風卻依舊是那個冷冷淡淡的模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的瞳色是很淡的琥珀色,有點像是無機質的玻璃珠,微微擡眼,上下打量一遍席歌,沒有說話,那股不屬于席歌的刺鼻香味飄進鼻腔。
煙花炸響的聲音此起彼伏,現場衆人已經準備好開始歡呼,大家都沒想到,故事的主角江念風,竟然是這副不大買賬的态度。
席歌輕咳了一下,端住風流浪子的人設,暗暗鼓勵自己要不怕尴尬沒臉沒皮,笑意更加燦爛,撚起指尖輕輕落在江念風的臉側,輕撫了一下,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怎麽了,不喜歡嗎?”
江念風擡眼定睛仔細看了席歌片刻,目光如同刀子般,将他從裏到外徹徹底底看透,随後目光落在席歌手裏端的香槟上,酒液的顏色有些偏深。
他突然擡起右手,用力扣住席歌落在自己臉頰上的手,站起來,忽地笑了一聲:“我很喜歡。”
說完就奪過席歌手裏的酒杯,咕咚咕咚仰頭喝了下去。
席歌愣了一下,想要抽出被握住的手,用力一抽卻沒有抽動,反而被握得更加用力,手腕幾乎要被捏碎。
周圍一群人卻只能看到江念風的手跟他的手緊緊交握,暗暗露出欽羨神情。
江念風用力把他扯近,方才隐約鑽進鼻孔的味道更加明顯,是一種男士香水味,有些刺鼻。
他知道席歌一向不喜歡用香水。
“你剛才去哪兒了?”江念風知道自己不該開口,可還是忍不住追問。
席歌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呆了一下,莞爾:“去給你準備禮物呀。”
可在江念風看來,席歌沉默的這一瞬,就是心虛的表現。
他剛才去見了別的男人,還沾染了一身難聞的香水味,現在又來給自己獻殷勤。
席歌根本沒覺察到自己身上有香水味,也沒感到江念風心底的情緒,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嗔怪:“你剛才搶我的酒做什麽?”
轉而又從身旁的香槟塔上拎起一杯,虛空跟他碰了一下杯,笑道:“敬你。”
江念風目光落在席歌手裏的香槟上,顏色是标準的淺金。
他輕輕晃了晃頭,有些發昏。
方才喝下的酒,有問題。
熏紅慢慢染上江念風的臉,席歌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臉頰一直紅到脖頸,甚至耳垂紅得快要滴血。
雖然還是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可眼神明顯已經開始散掉了。
原來是喝醉了。
席歌忍不住笑起來。
真是高冷呢,喝醉了酒還是這幅硬邦邦的脾氣。
禮物送完,照片拍完,任務三一切順利,席歌放松下來,幹脆纏着江念風一杯一杯地喝酒。
真是個正經刻板的人,喝個酒還能坐得一絲不茍,可他偏要纏着他不放,最好讓他被自己煩死。
席歌的浪蕩人設演得很出色。
不僅自己一杯一杯地往嘴裏灌酒,而且還會花言巧語,想哄騙江念風陪自己一起喝。
江念風卻不上當,又恢複了冷淡自持的模樣,油鹽不進,也不允許席歌坐在他懷裏了。
席歌也不生氣,抛下他幹脆抱着酒瓶在草坪上晃蕩,跟每個人都碰了一圈,最後仰躺在地上,暈乎乎地大笑。
襯衫上灑了紅的白的各式酒,頭發沾了草屑,側臉甚至還有半枚口紅吻痕,不知道是混亂中被誰偷偷印上的。
像是真的醉了,徹底喝成了一只小花貓。
在場衆人都聽聞過席歌的一貫作風。其中不少人更是特地為了席歌才來參會的。
見他暈暈乎乎的模樣,衆人膽子也大起來,圍攏過去。
趙如鈞正是其中一個,最先攬着背把席歌扶起來,忍不住貼近他的側臉:“我在這給你留了房間,晚上睡在這吧。”
席歌仰躺着一動不動,嘴裏卻含混不清地喊着江念風的名字。
江念風,江念風!怎麽只有江念風!
趙如鈞咬着牙喊了一聲:“江念風!席歌喊你過來!”
他要是再不過來,可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衆人跟着起哄要讓席歌在這裏睡下。
江念風原本遠遠地坐在泳池對岸,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們,他本不想跟這群人計較。
現在他渾身都燙起來,頭也燒得發昏,一種莫名的沖動從身體裏湧出來,給他不妙的預感。可聽見席歌醉倒了又被起哄,他下意識起身大步沖了過去。
即使是半醉又發着熱,他冷着臉的氣勢都震懾住了圍攏的不少人。
那些起哄的人讪讪地散開,讓出一條道,江念風大跨步走到席歌面前。
“醒醒。”江念風俯身輕拍席歌的臉頰。
他的下颌很尖,臉頰卻是有肉的那種,不笑的時候就顯得乖巧又靈動,像個乖軟的小貓。
席歌卻好像是真的醉了,被連叫好幾聲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朦胧地望向前方,說不清楚他究竟看到沒有。
因為酒意,那雙桃花眼也翹起來,睫毛尖上濕漉漉地沾着水氣,濃密烏黑好似鴉羽。深黑瞳仁卻喪失了焦距,眼眶盛滿淚水,霧蒙蒙的,好像馬上就會滿溢出來。
呆愣了好一會,他好像才認出了眼前的江念風,極其自然地攀上了他的脖頸,嗓子全軟了,聲音黏黏糊糊,“我好像真的醉了。”
芬芳的氣息直撲進江念風懷裏,柔軟纖細的手臂貼上他的胸膛,他原本就不甚冷靜的理智更加搖搖欲墜,用盡渾身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把席歌揉進自己的懷裏。
原本半抱着席歌的趙如鈞心裏正在吃味。
憑什麽江念風一過來,席歌就立馬鑽進他的懷裏。
趙如鈞皺眉往前,又強行搭上席歌的肩膀,然後作出主人翁的姿态,說:“席歌今天喝醉了,他要在這睡一晚,明天再走。”
江念風皺眉冷眼看向席歌身後的趙如鈞,那股熟悉的香水味随之飄進鼻腔。
原來是這個人,席歌中間離開了那麽久。
江念風心中占有欲頓起,順着席歌的動作将他緊緊摟在懷裏,趙如鈞的手随之落空。
這下子整具柔軟的身體都貼在自己懷裏,江念風強壓着心裏的火說:“不勞你費心,我會帶他回家。”
趙如鈞還想争辯,可江念風明明白白地擺出了一副男朋友的架勢,讓他不得不将席歌放走。
眼睜睜地看着席歌被江念風半摟半抱,一個跌跌撞撞,一個腳步穩重地往外走,趙如鈞心裏一陣扭曲。
他惡狠惡地想,還真以為自己是他男朋友呢,席歌不過是想跟炒作CP罷了。
趙如鈞扭曲着臉,咬牙推開周圍衆人,在一聲聲挽留中大步走回房間。
酒精沖昏了他的頭腦,他已經掏出手機,先前拍的照片全都躺在相冊裏。
畫面上席歌半躺在江念風懷裏,笑得燦爛妖冶,擡手将酒杯喂進江念風嘴裏。江念風卻坐得筆直,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看着不像是在尋歡作樂,倒像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
這張令人生厭的臉。
他先是給江念風臉上打上馬賽克,覺得不夠,又故意把他的臉裁掉,只留下席歌。
不行不行。
他又猛地意識過來,要帶江念風的節奏,得露他的臉。
可要是用兩人全身照,他又不願把席歌的這副姿态展示給別人看,就好像他倆真成了情侶似的。
趙如鈞翻來覆去,最終幹脆把照片裁剪得只剩下拿着酒杯的一只手,和江念風的頭。
看着那張令人生厭的臉,他甚至還在五官上打了一層模糊,免得越看越氣。
然後他轉手把照片發給常聯系的營銷號,讓他幫忙把它發出去。
收到照片的營銷號本以為又是個狠料,點開照片一看直接絕倒。高糊高P沒背景,時間地點人物是一個也看不出來。
@搬磚吃瓜兩不誤:哥,你這照片能看出誰來啊?
趙如鈞:江念風,看不出來嗎?打八層馬賽克我都看得出來。
幫我發出去,就說……江念風夜宿酒場,私生活淫-靡-不堪。
趙如鈞:[轉賬100萬]給我買熱一。
@搬磚吃瓜兩不誤:……
行。
但是效果不保證。
……
與此同時,江念風正艱難地扶着席歌往車上帶。
席歌喝醉了酒後,渾身都燙起來,軟得像是沒骨頭的水蛇,總是往他身上貼,嘴裏還颠三倒四地念叨着念風哥哥之類的話。
這種軟到極點的撒嬌,就算是席歌,也得完全喝醉了才說得出口。
江念風本就全靠意志力支撐,眼珠都快被燒紅了。
他現在非常确定,那杯酒裏混了春-藥。
被席歌這麽主動地貼上來,他幾乎是咬牙再咬牙,實在是忍不住了,最後低低地罵了一聲別怪我沒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