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穿着灰褐色粗布麻衣的婦人跑了過來,她的頭發被簡單盤了起來,頭上插着兩根木頭做的簪子,當她看見那個孩子之後,激動的差點哭了,她直接跑了過來,将孩子攬在了懷裏,揉了揉孩子的臉。

“怎麽了?有沒有事?有沒有事?有沒有事啊?你這孩子,誰讓你亂跑的?這孩子怎麽出門就不聽話呢,誰讓你亂跑的?誰讓你亂跑的?你知不知道為娘的我急死了?”

這位母親一邊說着,一邊拍拍這孩子身上的塵土,這孩子也是調皮,這一身上下的衣服雖然是深色的,卻被他玩上了不知道多少層的泥巴,輕輕地将那些泥巴拍無,這衣服原本的顏色才稍微出現了一些,這孩子的臉十分無辜,溜圓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娘親。

“阿娘,我沒事,這幾位哥哥救了我。”

“那你別亂跑,別亂跑,別亂跑,你這孩子怎麽聽不懂話呢?”

這個婦人猛地掐了一下孩子的耳朵,把他的一只耳朵給提了起來,這孩子掙紮着,站在一旁的私人壓根就不敢吱聲,這種家事怎麽好意思去管?

“幾位小公子啊對不起啊,我家這傻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育一下。”

“沒事,當心一點就好,街上人來人往的,當心人多眼雜,手腳也雜。”

個子稍微高一點的人說着。那女人點了點頭拉着這孩子就走了,也不管這孩子的耳朵是不是已經被自己給揪紅了,走出了一小段距離後,她才松開了這孩子的耳朵,輕輕的拍了一下這孩子的身體。

看着這兩個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站在後面的那幾個人心裏,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兩位,相逢即使緣分認識一下雲渺州雲長吟。”

“雲渺州雲長聽。”

兩個人朝着他們行了一下禮,朔篍微微拱手也朝着他們行了一個禮,輕輕一拜,優雅得體,頗有富貴人家的清雅公子的感覺。紀桐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後匆匆行了一個禮。

和他們說話的這兩個人一個身高有些高,身高矮一點的那個他相貌也比高個子的那個樣貌跟張揚一些,雲長聽剛才行禮的時候也是匆匆行了,匆匆收了完全不像是靜心修道過的反而像是一個剛從山上下來的毛頭小子。

這兩個人長的好看歸好看,但是這一身白衣在夜裏行走,總有一種披麻戴孝的感覺,再來點點麻衣,那就更像了,不是說這麽穿在中原吉利嗎,那這幾個人又算怎麽回事?難不成家裏死人了?出來奔喪了?就算是修行的,也不能夠穿這麽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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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桐的目光落在朔篍的身上,他那一身上下都是月白色衣服的衣邊上有星星點點的天青色作為點綴,領口處是墨色勾的邊,袖口處也是那條深色腰帶,樸實無華,上面細細繡上了幾片小小的竹葉,看上去可比這這兩個人穿的衣服看着舒服多了,不只是衣服好看,人也比他們兩個好看。

大概是察覺到了紀桐目光,朔篍回了一下頭,兩人的目光在一瞬間重合了,紀桐羞澀的撇開頭,臉上漸漸的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別開頭的瞬間,這一層淺淺的粉紅色已經在他的臉上浮現了,燭光有些暗淡,把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也給渲染的有些微妙。蕭韶臨的心也不自覺被吹起了一絲漣漪。

“這樣吧,我請客,那邊有一個攤子,我請你們兩位吃點東西吧,兩位應該不會拒絕我這一番好意吧?。”

兩人沒有推辭,接受了雲長聽的提議四個人在這個攤子前坐了下來這些桌子一看就是用了很久了,雖然用的時間有點長,但是桌子上面依舊一塵不染。

黑色的木勺和黃色的竹筷整整齊齊的插在一個竹筒裏放在桌子的正中間,在這竹筒的旁邊放着一個黑色的小水壺和疊起來的四個碗,奇怪的是,在這水壺上插着一個紅色的紙片小花,與這些東西顯得格格不入。

老板在鍋爐的前面忙碌着,一條白色的汗巾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用這條汗巾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将手放在過看上的一家白色的霧氣瞬間湧了出來,老板習慣的扇了一下白色的霧氣之下是滾動的水,仔細一看這鍋爐裏的水中間還有一些白色的圓球,是湯圓。

揭開鍋爐的時候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便這鍋爐裏面飄了出來紀桐撐了一下臉,他輕嗅的就傳出來的味道,咽了一下口水。蕭韶臨一副十分冷靜的樣子,據記憶裏面來看這兩個人是沒有發現紀桐的身份的,但這種事情是說不準的,畢竟記憶這種東西,有些也會受到主觀感覺的影響。

雲長聽這個人是聰明的,不僅僅是從交談,還有他的行為舉止,現在他沒有看出來,應該是真的,往後可不好說,就記憶裏面來看,估計在現在即将發生的這件事完成一半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現在應該是有些疑心。

這要是換成其他的人估計早就把他抓了,這兩個卻不是這樣。

“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看你們的這副樣子,不像是路過吧?”

朔篍拿起桌上的水壺,将茶碗放在幾個人的面前,在茶碗裏面倒上水,顯然這茶已經擺了一整天了,倒出來的真的就是水,沒有半分的茶香。雲長吟溫潤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下去了一點。

“那,朔神醫,您又怎麽會在這裏傳聞裏,您不是喜歡走山野小路尋遍世界珍奇異草嗎?”

就知道這身份瞞不住就知道這名氣,也沒有什麽好處,蕭韶臨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朔篍這幾分薄名,竟然會被這些大世家的小朋友們記得個一清二楚,這應該是慶幸呢,還是應該是倒黴呢?

“總不能每一次都是走山野道路吧,這一次我倒是想走,只不過這附近的區域已經被人隔開了,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雲長吟冷哼了一下,誰說不是呢?他們原本也不想走這城鎮的,畢竟這裏不僅人多,而且最近這裏實在是過于熱鬧,他們大多數都是喜歡呆清淨一點的地方,熱鬧一點倒也無妨,可是這裏比起新年的廟會也不遑多讓。

“誰說不是啊?附近的這幾條山路都被封死了,說是什麽成親,第二天要在山裏祭拜先祖,這附近的山上都不能有人,我們就算了,那些樵夫怎麽辦?”

“怎麽辦?能怎麽辦?不不上山了呗。”

老板将四碗湯圓端了上來,放在這四位少年的面前,那人用搭在肩頭的白色布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剛才的這一番話将四個人的注意力神經引到了這人的身上。

“不上山,不上山的話,那他這一天豈不是什麽收入都沒有?那家裏的人怎麽辦?”

朔篍這麽問着,老板只是笑了笑,将那擦過汗水的白毛巾又重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所以說你們這些孩子啊,那當然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經歷過,樵夫算什麽,不過幾天的幾個小錢而已,你找他們麻煩,你怕是不想活了,這要是遇上幾個好說話的,給你扔兩個銀子,讓你趕緊走,如果運氣不濟,把你腿打折了,人家在高高興興的辦着喜事,你上去和人家提銀子的事情誰會搭理你?”

說到這兒,老板的聲音小了點,也朝他們湊得近了一點,四處張望了一下之後,緩緩開口。

“我和你們說,你們還真別不信,樵夫什麽的,這都算好的,這不,東街的劉鐵匠他家老娘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原本準備出殡的,結果正好撞上了竹陽門的好事,那是棺材也擡不出去了,老人家也沒辦法入土了,現在那副棺材還在劉鐵匠家裏放着,據說呀,他家這位老母親的屍首都已經開始有些發臭了。”

“他們這也太不是人了吧?因為這種事情!”

雲長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放在桌子上的四碗湯圓都抖了一下,紀桐将快要灑出來的湯圓給端了起來,等到桌子恢複平衡之後,又把湯圓給放了回去,他靜靜地用勺子舀起來,将一個送到嘴裏,細細的品嘗着,也不管這幾個人在聊些什麽,他就把頭埋在那裏吃着湯圓。

“什麽是人不是人的,這就只能自認倒黴,不都是這樣的嗎?我看你的這身打扮,你應該是雲渺州的吧,像你們這樣的家族,現在有幾個,小公子啊,你別覺得驚訝,這種事情每個月都有,年年都在發生,又有什麽呢?上個月卷生家族,可是為了他家的小少爺在昆山那可是整整的封了一整條山脈,上山采藥的,打柴的,還是過路的,一律不許進,不許出,抓到偷偷跑進去的人就打,非說他和這山裏的那只精怪有什麽聯系,就非要抓住那只精怪到後來呀,直接放火燒了一個山頭,據說後面把那只精怪抓到了,那什麽精怪呀,就是一個從饒疆跑過來的老頭子,不過死了也好從那種地方來的,說不準身上多晦氣,沒準備他碰一下就會染上蟲毒,算是為民除害了吧。”

聽着這話紀桐吃東西的速度慢了下來,送到嘴邊的湯圓,他遲遲沒有動口,聽着講故事的兩人,當然也沒有注意到他這情緒,朔篍将他的情緒收到眼裏。

他好像……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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