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周圍的色彩開始慢慢的消退,這段記憶也算走到了終章,一切都在慢慢的肢解,化作粉塵,漸漸的漸漸的,周圍的景物全都散盡,留下的是一片,無盡的黑夜。
藏在意識裏面的人在此刻鑽了出來,他輕輕的搖望着自己的頭,頭發飛散,細膩的發絲遮蓋住面頰,那一雙清澈的眼睛。
看着蕭韶臨,煦凚不禁開始嘆氣,唉,怪不得,怪不得白先生,要在他的身上,施加一道對他靈力的限制的咒法,讓自己做為他穿梭于這各條時間線之中的鑰匙。
如果不是目睹他,誰知道會出什麽事,平時看着那麽冷靜的一個人,現在卻這麽沖動,雖說不是不能理解,自己在一旁看着,當然也能夠體會到這些情緒。
只不過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只覺得這是應當的,像他這樣子明顯是被這副身體的情緒影響很多了,煦凚輕輕地靠近自己的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愣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下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似乎是有些麻木了。
“靈主,你還好吧,你怎麽了?那些是身體原本的主人的記憶,他的情感在影響你,你別太當真了,你後來強制去讀取紀桐的記憶已經算是違反了,最初你和你師父定下的約定,我還是那句話靈主,不要被身體裏面本身帶有的情緒幹擾,身體原本主人的情緒不是你的情緒,被這些本不屬于你的情緒幹擾了我們就有可能真的把一個時空的秩序給打亂,那後面所發生的一切就不複存在了。”
“我知道……”
什麽都明白,可是就是不理解為什麽?紀桐就必須死,他是被選中的人,意味着他要成擔這些責任,可這些人從來就沒有問過他是否願意。
在他們的立場上這人是被他選中的人,這是他無上的榮幸,他必須作為祭品獻給山裏的生命,以求風調雨順,求他們的美好生活,這些人從來沒有給予過他什麽恩惠,又憑什麽要求他去報答,只是因為他是被選中的人,他就必須要奉獻,必須要為這些人奉獻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沒有一個人問過他是否願意,也沒有一個人了解過他的想法,選擇,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多麽遙遠而又不可及的東西,他連選擇的權利也沒有。
從他第一次在祭典上被巫祝選中他就再也沒有了選擇的權利,喪失了與外界的聯系,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他只能通過那小小的窗戶再次看見。
他不能夠死,他對外面的世界還有一絲期許,還有一絲向往,他想出去看看,即使每一年只有那麽一次,他能夠見到這外面的景色,他也想出去看看,記憶裏母親的樣子已經模糊了。
感受不到溫暖,感受不到疼痛,什麽也感受不到,只有一片漆黑,周身的疼痛和每天都要進行的訓練,讓他來不及思考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受到這樣的傷害,為什麽自己要承受這一切。
一次特殊的機會,讓他看見了外面的風景,讓他見到了大山之外的景色,一切并不如他所願,外面的景色雖美,但那些人卻将他當做蛇蟲,即使如此,他也更喜歡這外面的世界。
這樣也能夠理解了為什麽紀桐在遇見朔篍的時候會如此驚訝,在那個地方沒有人關心過他,也沒有人了解他。
他見過光亮,見過外面的世界,若是一個生在黑暗當中的人,看到了一抹光亮,那必定會死死的,抓住會去祈求那一份溫暖,一個不在乎你身份的人,一個平等對待你的人。
他給予了選擇,給予了關心,給予了他所沒有觸碰到的一切,就像當初偷偷跑出來遇上的那位姑娘一樣,不在乎他是什麽樣的人,只是覺得這是個孩子,應該救他,将他從泥地裏面拉了出來,為他換上了嶄新的衣服,送給了他一個名字,紀桐。
廣袖裏面紅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絨球輕輕地飛了出來,伸手握住了從自己衣袖裏面飛出來的那小小的絨球。
白色的小尾巴在半空中晃蕩着,絨球裏面紅色的珠子散發着耀眼的光芒,熟悉的氣息讓蕭韶臨,忍不住接近。
收集了兩塊靈魂碎片之後,他果然,有了意識,不知道,如果繼續收集下去,他的身體輪廓會不會再次出現,這溫柔而又熟悉的靈力,輕輕的抹去了蕭韶臨的淚漬似乎是,這個已經離去很久的人,對他的安慰,似乎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深呼了一口氣之後,蕭韶臨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進入下一個時間線了,蕭韶臨輕輕的推了一下這一顆散着紅光的絨球,絨球徑直的飛到了煦噤面前,他捏出了一個法決。
瞬間,這空間裏便破開了一道白色的裂縫,進入這裂縫當中,一切又變得不同了。
面前的茶碗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幾片茶葉子在裏面漂浮着,上面散發出白色的煙塵,路上的行人挂着燦爛的笑容,幾個孩童從巷子裏面鑽出來,朝着不遠處的一個小攤位上走去,攤位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拿着手上的木偶展示着自己的木偶戲。
這些孩子看着這一幕,看出了神,以至于沒有發現飛奔過來的駿馬。
“讓開讓開讓開。”
一匹駿馬從身旁的路上飛奔而過,緊接着,後面跟着的是一輛十分奢華的馬車,也不管這路上到底有多少人,都需要給他這輛馬車,讓開道路馬車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何種身份,竟然能夠有這個架子。
路上的人紛紛給這些人讓開道路,如果說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子駕到,要為這人間皇帝讓開位置。
“靈主。”
“抱歉,看的有些入神了,沒有聽見,你剛才在叫我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靈主,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兩塊碎片的時間線間隔會這麽近,這一次的時間線是上一次時間線的20年後。”
“20年怎麽會這麽短?”
“我也不知道,而且而且你這副身體和碎片承載者的關系很微妙。”
“能有多微妙?”
“你是劍靈。”
按理來說,一般的劍是不會培育出劍靈的,只有上品中的上品才會被培育出劍靈,而能擁有這種劍的人,人數極少,少到不超過20人,像這種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高來高走,朝着有巨大混亂的地方去的嗎?
“靈主,我現在把這一段記憶灌輸給你。”
銀色的光芒一縷一縷的飛向了蕭韶臨的眉心,他眉間的那一塊印記也在這時被看了個完完全全這塊印記,像是水滴,又像是即将綻放的花,很是漂亮。
落在一個少年人的臉上也很是合适,幹淨的面龐,如瀑的青絲,青絲被一塊玉豎着,後面垂着一條長長的流蘇,身上披着的是一身十分幹練的衣服,不精致,但是很素雅,這一身素雅的衣服又偏偏露出了江湖人的俠氣和修仙者本該具有的出塵感覺。
身披明黃色衣衫的人走了過來,他的頭上豎着一條長長的紅色發帶,肩膀處也縫着一塊玉石,腰間的玉石更是整整八塊,側面的儲物袋上面繡着精致的圖樣,最中間是一顆靈珠,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貨色。所謂有錢人,便就是這樣。
這少年走了過來,年紀不大,看着頗有一股傲氣,最多才十五歲,他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握着一柄長劍。
“玄都,你怎麽還在這坐着跟我們走啊?我爹是讓你來保護我的,不是讓你在這裏幹坐着的。”
“好的,你們要去哪?”
”你先和我們走,跟我們走,那就對了。”
這少年這麽說着,插着自己的腰,便朝着另一個地方而去,出于無奈蕭韶臨跟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後,看着街邊有幾個沒有躲閃開來的人。
身上被剛才那一輛馬車給蹭傷了,這些人沒有人管,而那輛馬車的駕駛人也沒有說是賠禮道歉什麽的,似乎這些人對于他來說也只是草芥罷了。
跟着這孩子走到了一間說書的茶館,三個年齡與他相仿的孩子坐在那裏十分顯眼而又醒目,看見這三個孩子,他猛地一下沖了過去。
也不管跟在他身後的人,他坐在這桌子周圍的一條長凳上面,看着那臺上的人說着書。玄都跟着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邊。
這幾個孩子光是看着就知道是個頂個的好苗子,坐在左邊的那個女孩長相清麗,頭發被挽了起來,梳成了一個小巧又漂亮的發髻,兩根素雅的簪子插在一側,細長的紅色頭繩垂了下來,頗有江湖俠女的感覺。
另外兩個人身上披着的都是相同的衣服,仔細一看,這兩人的模樣竟也有幾分相似,他們兩個的衣服比較素雅,丢到人群中可以憑借着素雅的顏色一舉找到在他們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串璎珞,這些璎珞的中間也都綴上了一顆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