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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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霧白坐在了桌上,雙手往後一撐,被那本《音樂史》堅硬的封皮硌到了手,她吃痛地輕輕叫了一聲,張開了嘴。
便被他得逞。
江霧白這才知道,什麽叫徹底失去理智。
她被親得頭暈,裴嶼摟着她的背,她感到自己不用擔心倒下,雙手便也去觸碰他。
所有感受都很清晰,他在顫抖,被她碰到時,他又僵硬。
江霧白也詫異,怪只怪,她看不見,否則她至少不會伸進他衣服裏。
她從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做出這麽出格的事情。
但,摸都摸了。
江霧白幹脆抱住他的腰,在窒息感中一起沉淪。
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
江霧白面朝着那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吓得她下意識雙腿用力,這一用力,她才發現自己雙腿夾着他。
剛才來不及生出的羞恥心瞬間席卷她的全身,她低頭要推開他,卻推不開,只能把臉埋在他肩頭。
門口的孫晗大腦都宕機了,尤其是看到裴嶼回過頭來看自己的眼神時,腿都軟了,差點跌坐在地上。
裴嶼向來對她很客氣,此刻卻用獵豹看想要搶地盤的另一只獵豹的眼神看着她,氣勢仿佛要将人生吞。難怪常常有人聽她說“裴嶼明明挺溫和的啊”的時候,總是會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果不是因為奶奶這層關系,她根本沒辦法在他身邊多待一會。
“我、我……對不起!”勉強找回意識,孫晗慌慌張張準備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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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嶼卻叫住她:“什麽事?”
“啊……就是,奶奶說那張唱片聽完了,想聽新的。”孫晗匆忙地說完,舌頭都快打結。
“知道了。”
孫晗得到這個回答後一秒不停地便把門給關上,快步回到奶奶的房間裏,氣喘籲籲的。
晏和看她這個樣子,感到奇怪又好笑:“你這是怎麽了?”
“啊?沒、沒怎麽。”明顯得不行的慌亂。
晏和更好奇了,尤其這是裴嶼的家,到底看到什麽讓她這麽驚恐,就讓她更想知道。她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問:“看見什麽了?快說。”
“就是、就是……”孫晗快急死了,兩邊都不能得罪,但想想奶奶還是食物鏈頂端的人,便結結巴巴說,“我看到他們在……就是……”
晏和突然明白了,笑了起來,“好了好了,看你這汗出的,這有什麽的,小夫妻之間不是很正常?”
孫晗聽着奶奶的話慢慢冷靜了下來,她坐在奶奶身邊,捂着臉沮喪道:“但是,我打擾到他們,裴總明顯心情不好了,我不會……被開除吧。”
晏和被她逗得大笑起來,但看孫晗擔心得不行,安慰她:“他敢!我的人,他憑什麽動?再說了,他們自己不鎖門,哪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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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鎖門的。”
摟着江霧白的腰,裴嶼盯着她有些迷亂的眼神,低聲道。
江霧白恍惚了片刻,接着反應過來她是後進來的那個。她怎麽會想到發展成這樣,根本沒想過鎖門這回事。
“我馬上回來,等我。”裴嶼非常緩慢的,松開放在腰上的手,話都說完了,手指卻還在她身上。
江霧白幹脆推開他的手腕,接着從書桌上跳了下來,“卧室裏那張唱片給奶奶拿去吧,那張她肯定喜歡。”
“你想支開我。”
“……”被說中,江霧白噎住。
書房裏有一整面放了唱片的書架,總能挑出奶奶喜歡的,她偏偏讓他去卧室裏拿,這不是支開他是什麽。
但裴嶼沒接下文,而是轉身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道:“我有鑰匙。”
江霧白靠着書桌,低着頭,假裝沒有聽見。
等到他一消失在門口,江霧白整個人就像個毛絨玩偶似的垮了下來,她跌跌撞撞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可以說是一片狼藉的書桌,整個人都不好了。
視線又來到電腦上。浏覽器被點開了幾十個網頁,每個內容都不相同,毫無規律邏輯可言。
她進書房時還在想,他看什麽看這麽認真,原來那根本不是認真。
他的思緒大概比電腦頁面還要混亂。
但江霧白更加混亂。
她還是走到門口關上了門并且鎖上了,接着靠在門邊,忐忑不已地等着他過來。
很快,腳步聲逼近。把手被按下,沒打開。
“開門。”裴嶼用仿佛知道她就在門邊的音量說道。
江霧白沒應,腦子閃過很多東西,實際上卻什麽也沒在思考。她只是看着門把手,安靜地等待。
外面很長時間沒有聲音。
就在江霧白以為,他走開去拿鑰匙了的時候,她聽見外面傳來一句:
“晚安,明天見。”
江霧白怔住。
腳步聲顯示他走開了。徹底安靜下來後,她對着門喃喃道:“晚安。”
她慢慢走到書桌前,開始動手整理亂糟糟的書桌,想要借用這個動作,來讓自己的頭腦也更清晰一點。
可沒有作用。
在沙發上躺下,好半天也緩不過來。手指不自主地撫上嘴唇,剛才發生的一切不像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進書房的時候,江霧白沒帶手機,現在她想跟蘇婉打電話也不行。
睡也不可能睡得着,她只好從書架上随意拿了一本書,翻看一下目錄,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一個章節翻開。
上面竟然有裴嶼的筆記。
飛揚的筆跡,讓江霧白一下子想起他們之間那份合同。她簽字的時候,他人不在,字倒是已經簽過。
那筆跡原來一直深深刻在她腦海裏。
江霧白的手指觸摸到字跡上,她不自覺地想象着他記錄筆記時的樣子,會是什麽表情,什麽坐姿……
完了。
回過神來時,江霧白只有這麽一個念頭。
她好像陷得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深。
不想當很容易被吃掉的小白兔,所以沒有開門,但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書完全看不進去,每個字她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她就像是完全喪失了閱讀能力一般,頭暈暈的,難受極了。
江霧白幹脆從沙發上起來,坐在書桌前,找到未使用過的A4紙,在上面寫起簡譜。
熟悉的一切讓她終于緩了過來,在這張書桌上寫譜的記憶,好像在慢慢覆蓋掉在這張書桌上接吻的記憶。
這一晚,江霧白是趴在書桌上睡着的。
第二天醒來,她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做渾身酸痛。之前也不是沒有趴睡過,但白天都沒那麽累,昨天白天體力消耗不少,精神消耗更甚,晚上需要好好的睡眠,可她卻偏偏以難受的姿勢睡了一個晚上。
渾身上下沒一個零件是好的。
從書房出去洗漱完,江霧白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肩,在走廊撞見奶奶。
奶奶看她的眼神,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嘴角還似笑非笑地上揚着。
江霧白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麽,直到注意到孫晗有在躲避她的視線,突然想到昨晚。孫晗肯定跟奶奶說了,這下好了,誤會大了。
她趕緊放下腰和肩上的手,像往常一樣對奶奶撒嬌:“奶奶早上好。”
“早上好啊霧白。”晏和也找回了平時的感覺。她知道江霧白臉皮薄,可不能讓她尴尬了。
“我去換衣服。”江霧白趕緊找理由逃走,路過廚房,透過玻璃門隐約看到裏面的身影,迅速加快腳步回卧室。
今天到底要用什麽樣的面孔來面對,江霧白頭都大了。
餐桌上,晏和來回打量着兩人。一個腰酸背痛,一個黑眼圈日益增長。
江霧白在奶奶的注視下,極其不自然地點評着今天的早餐,“怎麽感覺沒有昨天和前天的好吃。”
“沒睡好,失誤了。”裴嶼換過兩人的餐盤,“試試這份。”
江霧白快速掠過奶奶的眼神,吓得餐具嘩啦啦掉下餐桌,差點戳到她的腳。
她俯身下去撿,心想正好借此躲避一秒是一秒,不料裴嶼也同樣彎下了腰。
于是她又立刻要起來,“砰”的一下,頭撞上桌子。桌上的餐盤都跟着抖了一下,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
江霧白捂住自己被撞到的地方,不想擡起頭來。
“還好吧?”奶奶着急道。
“還好。”江霧白為了不讓奶奶擔心,還是直起身體,擠出一個笑容。
裴嶼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一手搭在她肩膀,一手摸到她被撞的地方,輕輕揉了揉。
江霧白忽然間,在尴尬之餘,感到一絲暖意。
鈍痛感很快消失,江霧白拉下他的手,小聲道:“沒事了,撞得不厲害。”
裴嶼:“暈不暈?”
暈。但不是被撞到的那種暈。
“不暈。”她回答。
晏和今天想去動物園。她有些興奮,在車上和江霧白聊着等下進了動物園之後的路線。
江霧白也很久沒去動物園,有些期待,但身上的酸痛感無法忽視,轉頭和奶奶說不到兩句話,就要回過頭來活動活動,偷偷捏捏肩膀。
車在動物園門口停下,江霧白正要下車,卻被拉住了手。
裴嶼把奶奶扶上輪椅坐好,和孫晗說了幾句,又重新上了車。
江霧白疑惑:“我們不去嗎?”
“先去按摩。”裴嶼看她一眼,“昨晚怎麽睡的?”
“……趴在桌上睡的。”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江霧白側過臉說:“突然想寫點東西,寫着寫着就睡着了。”
裴嶼:“正好我也補個覺。”
江霧白也明知故問:“沒睡好?為什麽?”
裴嶼沒找理由,而是反問:“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