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小龍女剛安撫好了暗自鬧小性子的绮裏垚，二人皆想着接下來要做什麽時，乍見歐陽鋒推開了扶他起來的楊過，目光一閃而凜，定神看着兀自盤坐雪地緩神的洪七公，又扭臉看着小龍女，搖搖晃着大聲說：“我不服！服甚麽？我還有許多武功尚未使出，若是盡數施展，定要打得你一敗塗地。”

“爸爸，您不能再打啦！”楊過急得不行，一把就将站立不穩的歐陽鋒摁着坐下，求助的看向小龍女，央求道，“姑姑，他們可不能再打啦，姑姑...”

“我省得。”绮裏垚袖手而立，道，“他們不行，你行啊。”

楊過一派迷茫：“我？”

绮裏垚點頭，笑道：“他們說招式，你逐一演練出來，他們再拆解，你再演練，如此耗費心神總比耗費性命好的多。”

“好，就這樣好。”不等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歐陽鋒率先鉗制住楊過的手腕，“孩兒，我說，你打。”

洪七公便也大笑，道：“正巧我也有好多武功未用。楊過，你姑姑的內功很是厲害，論內力我們是不成啦，論招法卻不一定，你是她徒弟，不要藏私，盡管打來。”

绮裏垚聞言搖頭，不屑道：“我懶得摻和，你們自玩去。”言罷，又回到這幾日盤膝而坐的那處空地，更是背轉身去，意思很是明顯了，弄得洪七公和歐陽鋒俱是一愣。

楊過忙站到了三人中間，躬身向洪七公和歐陽鋒各鞠一躬，歉意道：“洪老前輩，爸爸，我姑姑她貫來清冷，甚少外出行走，若有得罪還請多擔待。您二位說，小子打便是。”

洪七公笑着朝小龍女的背影虛弱一抱拳示意：“并無得罪，我這條老命今日得以保下還得多謝你姑姑呢。”

楊過忙又鞠躬算作回禮。

豈不知，绮裏垚和小龍女正商量着如何分配适才得來的宏渾內力呢。绮裏垚的意思是全部給了小龍女，小龍女反倒操心着绮裏垚的法力恢複，兩個人互為對方考量，反倒‘争執’不下。

绮裏垚氣笑了，不再說，直接運行起來：“龍兒，你願意千年萬載的陪我，一體同心，生死相依，這點功力遠遠不及你重要。你別犟了，聽我的，有此近兩百年的內力加持，此次必結金丹！”少傾便從戒镯裏又倒出一把各色丹藥來張口吞下，霸道起來：“不許亂動了，萬一有差池，這副軀殼可就報廢了。”

小龍女被一言鎮住，實在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瞧着绮裏垚布下浩雲法界，調用起丹藥和內力來配合着太春錦的功法運轉以及殘雷戒镯裏蘊藏的雷電之力，一點一滴的去錘煉鍛造本該由自己去完成鑄造的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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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女全神貫注，绮裏垚經驗豐富，不消幾日，便見體內下丹田處原本那隐約有一塊裹着雷電亮紫光芒且冒着寒玉白霧的白團竟猶如冬季結霜凝冰一般慢慢顯現出實體化，凝神瞧去，其形是一顆渾圓無暇的寒玉珠子，同寒玉床一樣周遭裹着迷霧那般的寒氣，珠內中心有一點雷電亮紫光芒閃耀，偶爾溢激而出的絲線狀紫光将寒玉珠子裹一圈又收了回去，似是悄無聲息的防護。

待小龍女再睜眼，金丹已成，心中卻無多少喜悅，倒是驚訝于洪七公和歐陽鋒二人的驟然逝世，楊過正默然出神。

原來，楊過在歐陽鋒和洪七公的屍身旁直守了七日七夜，每過一日，指望便少了一分，但見兩屍臉上變色，才知當真死去，便才大哭一場，只得在洞側并排挖了兩個深深的坑，将兩位武林奇人葬了。洪七公的酒葫蘆，以及兩人用以比武的棍棒也都一起埋入。

楊過怔怔盯着二老當日惡鬥時在雪中踏出的足印都已結成了堅冰，足印猶在，軀體卻已沒入黃土。楊過踏在足印之中，回思當日情景，不禁又傷心起來，但驚覺小龍女還在側修煉內功，細細觀察可見絲縷熱氣從小龍女周身逸散開來，大雪不沾衣袂竟近之而融，楊過看得傻了眼，立時便不敢打擾再哭出來。

呆了半饷，回過頭來又想到如二老這般驚世駭俗的武功，到頭來卻要我這不齒于人的小子掩埋，甚麽榮名，甚麽威風，也不過是大夢一場罷了。

思及此，楊過遂在二老墓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八個頭，心想：“義父雖然了得，終究是遜于洪老前輩一籌。那打狗棒法使出之時，義父苦思半晌方能拆解，若是當真對敵，哪容他有細細凝思琢磨的餘裕？”嘆息了一陣，又悶悶的低垂着頭，全然不似以往在終南山上時的活潑好動，滿心想大地茫茫，就只我孤身一人，任得我四海飄零，侍得壽數盡了，随處躺下也就死了。在這華山頂上不滿兩月，他卻似已度過了好幾年一般。上山時自傷遭人輕賤，滿腔怒憤。此時卻覺世事只如浮雲，別人看重也好，輕視也好，于我又有甚麽幹系。

小小年紀，竟然升騰起憤世嫉俗、玩世不恭的心念起來。

“過兒。”小龍女瞧了瞧那兩處新添的墳冢，又輕聲喚了楊過。

楊過聽聞動靜，一擡頭便見小龍女垂眸瞧着自己，心中悲戚鬥生，抽泣着歪身倒過去抱住小龍女的右腳，大哭道：“姑姑~日後世上便就只有姑姑你一位親人啦！”

小龍女沒避開，将楊過扶起來，拿帕子給他擦了擦糊滿一臉的眼淚，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龍女不知說什麽，绮裏垚卻知道，開口道：“楊過，你還有長輩，也就是你郭伯伯，郭伯母。郭靖收留你，黃蓉教你讀書明禮，雖然他們兩個的孩子和徒弟對你不好，但他兩夫妻對你的這份恩你不能忘記。”

楊過懵了好一會，然後略顯為難地說：“那，姑姑，我要去報恩麽？”

“倒也不用那麽刻意而為。”绮裏垚搖搖頭，觑眼見兩堆墳冢之上徘徊着兩縷不願離去的魂魄，便聽到兩魂哥倆好的拌嘴起來，一個要去看看徒弟郭靖和黃蓉，一個要回白駝山莊轉一圈，然，他們只能在屍身旁繞彎哪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