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只見那富戶一路退到了中年族長的身後,族長同富戶對視一眼,便也幫着岔開了話題,熱情的要領楊過去廳內吃酒。
楊過意動,再聞傳音:“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別去的好。”如此,楊過聽話的回說自己已經吃過了,以此婉拒了。
老村長等人又說給安排富戶家的廂房,是個好住處。楊過也算明白了‘小龍女’對待村裏的态度,只當是她不喜與陌生人等接觸過多的緣故,便也拒絕了,說是只在這棵桂樹上就能睡,有內力護體,凍不着。老村長等人說不動,也拗不過,只得作罷。
待夜深人靜,绮裏垚卻開始活動了,倒把已經在某節樹枝上熟睡的楊過吓一跳。
楊過一面按吩咐的藥品劑量取藥,一面低聲問道:“姑姑,這麽晚了,你做什麽去啊?”
绮裏垚立于一旁,回他道:“給田理的妻兒施針救命。”
楊過奇道:“施針?姑姑你什麽時候學了醫術嗎?還有,白日裏不能施針麽?”
绮裏垚若有所指地回複:“白日人多是非多,叽喳吵鬧,看着煩。”
楊過本就聰慧過人,聞言知其深意,當下便閉住嘴不再說話了,只安靜做事。
卻不想手中草藥突然被拿去,聽‘小龍女’肅聲問道:“這味藥你在哪家醫館買的?”
楊過一愣,回道:“恒康醫館。姑姑,是有問題麽?”
绮裏垚眯了眯眼,又問:“這藥沒制好不能用。還有哪些是在那個醫館買的?”
楊過皺眉道:“沒了,就這個藥,是最後才去那家恒康醫館買的,不多,就這點。”咬牙罵道:“這天殺的混賬,醫館裏竟然也賣出這樣害人的東西來了!”又擔心地問:“姑姑,這藥用不了,那田理的妻兒還能救麽?要不,我現在再去換個鎮子重新買過。”
“不妨事,好慢點罷了。”绮裏垚擺手丢了那藥,吩咐道,“把他們出具的藥單收好,此間事了,再去收拾他們。”绮裏垚又想起來白日遇見田理時他哭嚎的話,便道:“你等會再問問田理,他們看病買藥的醫館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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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無有不依,立刻響應:“好!”
少傾,楊過拿好了藥跟着绮裏垚往田理家去。绮裏垚顧忌楊過尚不知情況,便不用法術,只用古墓派的輕功前行,悄然無聲便來到田理的家門前,眼神示意後至的楊過去叩門。
田理家貧,連窯洞都沒錢箍一口,只粗糙的搭了一間茅草屋住、一個木棚子做廚房。居住的地方又靠近村後山跟腳處,附近人家稀少,白日瞧來荒蕪,夜間望之悚然。
楊過夜半時分叩門,自然是把田理一家吓了一大跳。一片黑暗中傳來淅淅索索的動靜,随即,田理顫巍巍地問:“是誰呀?”
楊過了當道:“我叫楊過,我姑姑來給你妻兒施針,你快開門吧。”
又是一陣響動後,裏頭亮起一盞昏黃微弱的油燈,兩頁薄薄的木板門從內向外打開,跳動的火苗猶如田理那顆滿懷希望又遍布疑慮的心。
田理有些激動,腳下被自家的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撲出來,差點摔倒,還沒站穩就急急問道:“仙子怎得這樣早就來了?我們,我們都還什麽都沒給仙子準備呢,仙子快請進屋坐,我喊蛋妞兒給你們去煮面,粗茶淡飯的委屈仙子了。”
“什麽都不用,安靜點就行。”绮裏垚一面擡步進屋,一面直言快語,“我去給你妻兒針灸。你帶楊過去熬藥,大火燒開再小火熬煮,十五碗水大概熬到五碗就行,你們一家五口每人一碗,剩下的藥渣混上百草霜後塗滿你妻兒全身。之後大概七八天,都是這個步驟,你自己記住。”
“诶,诶,記住了,我都記住了。”田理諾諾應和。
他先帶绮裏垚去左手邊的小房間裏,裏面是一張大土炕,并排睡着五個人,是田理夫妻和三個兒女,大女兒就是蛋妞兒,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生病的兒子是老二,七八歲左右。小女兒被大女兒抱着共一個被窩睡的,約摸三四歲的模樣。一家人的被褥和衣裳就沒一件是完整的布料。绮裏垚倒是多看了那大女兒蛋妞兒一眼,覺得這小姑娘的根骨不錯。
楊過不由得又想起幼年同母親一道生活的艱苦日子,難熬,但溫馨,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只剩回憶斷肝腸,鼻頭一酸,險些落淚,楊過忙擡手将鼻子揉了一通,又偏頭假裝打個哈欠去擦了眼角淚珠。
餘光得見此狀,绮裏垚視而不見,小龍女倒是關心徒弟:“阿垚,過兒只怕是累着,叫他自去睡吧。”
绮裏垚一面示意蛋妞兒将病人衣衫脫去,一面借衣袖遮掩從殘雷戒镯裏取出一包銀針來,一面漫不經心地道:“他那九成九是想起他母親了又不想人前落淚丢人,不用管他。”
豈料小龍女看待事物的角度着實特別,思維清奇,急轉直言:“阿垚也是這樣吧。”
被點破的绮裏垚有些微窘迫,卻也沒有反駁,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小龍女便道:“阿垚日後若是想哭,我替你擋着,旁人便瞧不見啦。”
绮裏垚因這話半是好笑,半是感動,只得笑道:“龍兒啊,過完這個臘月等開春後,我就算是一千五百二十七歲啦,哪有那麽脆弱易哭的了。”
小龍女卻忽而悠然道:“哦~是麽,你常常行徑幼稚,你不說,我當你才不過七八呢,原來,這樣枯老了的還能如此不莊重。”
绮裏垚閉目翻個大大的白眼給小龍女看,這小妮子不得了嘛,噎人的功力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小龍女抿唇而笑,回道:“過獎。”
绮裏垚拿小龍女沒法子,唯有半是無奈半是寵的暗自搖搖頭,再淺淺一嘆氣,結果卻把田理父女二人給吓住了,兩雙眼睛緊緊盯住绮裏垚看,生怕是病情有惡化不好治。
不過绮裏垚什麽都沒說,田理父女便也什麽都不敢問,只一個帶着楊過去屋外的草棚熬藥,一個留下照顧妹妹順便幫绮裏垚打打下手。
夜幕沉沉見星,銀針根根透骨,屋外沸沸煮藥,房內徐徐救生。
蛋妞兒懷裏抱着妹妹,窩在炕角,裹好被子,安安靜靜的看龍仙子用銀針給母親和弟弟紮針,皮膚有些地方已經潰爛流膿了。有的黃中帶白,有的黃中帶紅,蛋妞兒瞧着都止不住會有些犯惡心呢,可龍仙子卻絲毫沒有厭惡的認真紮針,只是偶爾叫蛋妞兒拿布沾水後避開銀針把流出的膿水擦一擦,叫蛋妞兒好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