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送了人,看他們飛遠,南煦一顆劇烈跳動的心髒才平靜了些,他不是沒看出鳥族嘗到他做的飯菜後,對他的觊觎之心,想也明白,妖族如今形勢不好,他卻能做出來蘊含靈力的飯菜,就像是一個六歲稚童抱着黃金滿大街跑,生怕沒人搶劫一般。
好在他救了寧雎,鳥族這幾人大抵也是看在對他們親人的救命之恩的份上,收斂了心思。
這個旅館要按照系統的要求開下去,以後總歸會有客人到來,南煦也不可能一直不做飯,他的人身安全就成了一個大問題,南煦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面對,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想辦法提高自己的能力。
又在山上探索了半天,南煦找到一棵野枇樹,但樹上的枇杷還沒有成熟,他記住位置,準備過一陣子再來。
當天晚上,南煦收到了支線任務①的獎勵,是一匹布。
南煦沒有多失望,畢竟是簡單的任務,獎勵自然也不可能多豐富。
後幾天,南煦到後山摘了不少竹葉芯,放在小竹編上用水蒸熟,再用中火炒制呈卷曲幹燥狀态才算完成。
南煦給鳥族準備了三竹筐的竹芯茶,自己又留了一些,為此,他還花功夫多編織了些竹籃竹簍。
系統給的招攬員工的任務,南煦也曾打過鳥族的主意,但寧堅說他們鳥族大多喜好自由,膽小些不愛到處跑的也會安安分分在領地裏,估計找不到合适的小妖來褚餘山打工,南煦聽了後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南煦又每天到之前去過的那個開闊的地方,盯着對面山上一米多寬的小路,期盼能遇見個願意留下的過路妖。
寧堅一家離開後的這幾天,他一直在消化自己處于妖怪的世界裏這件事,在這裏生活近一個月系統都沒給他半點提示,所以哪怕是親眼見到他們一家化形飛遠的場景,南煦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段時間吃的蘑菇河魚河蝦是不是妖精。
不過很快,南煦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真撿到妖精,系統不會真的什麽也不提就讓他吃下肚,就如同他見到寧雎時,系統發布的任務就是救助他。
如此過了十來天,南煦沒等到路過的妖精,等來了送絨羽和糧食的寧遂。
寧遂今年三百多歲,在妖精中算是年輕的小夥子,但飛了這麽遠的地方,也是風塵仆仆十分疲憊的樣子。
“赤喉鹑們今年的旱稻和麥子剛種下地,這谷物粗糙口感不好,種植的并不多,這些是能拿出來的餘糧的全部了,望恩公不要嫌少。”寧遂帶着一個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把兩籮筐麥子和一筐稻谷放在院子裏,對南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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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煦都迫不及待做一頓飯了,當然不會嫌少,他不知道為什麽鳥族覺得大米和麥子的口感不好,難道是妖界的糧食品種不同?
他便走近看了看,籮筐裏稻谷沒去殼,麥子倒是一粒粒的,粒大飽滿。
“我們鳥族更偏好這個一些。”寧遂指着麥子說。
南煦好像明白了什麽,“你們怎麽吃?”
寧遂不明所以,“放在瓦罐裏加水煮幹,聽說人族以前就是這麽吃的。”
喔,稻谷沒去殼,小麥當米飯煮,怪不得說口感不好。
可惜南煦現在一時半會兒的沒工具給稻谷脫殼,不然一定要請寧遂和他的族人吃一頓白花花的大米飯。
鳥禽的絨羽寧遂也給送來了,南煦看了看,塞兩三被子綽綽有餘,看寧遂身邊那個鳥族大叔心有戚戚的模樣,南煦也不知道為了湊齊這麽多絨羽,太峰山脈的鳥禽們經歷了什麽。
留兩人吃了頓午飯,寧遂帶着竹葉芯茶就急着回去了,說是看天象最近兩天要下雨,想要在下雨前回到太峰山脈。
南煦擡頭看看太陽,不知道寧遂從哪瞧出來的要下雨,但既然都這麽說了,他也要做點準備才是。
他把三筐稻谷小麥搬回倉庫,就收到了系統的任務獎勵。
【支線任務②獎勵已發放,獎勵清單:針線盒。】
南煦想起前兩天剛得的布匹,覺得若是自己速度快得話,今天說不定就能縫兩床被套出來,把寧遂送來的絨羽塞進去。
傍晚時分,南煦超額完成任務,多出來的絨羽做了兩個枕頭,零碎的布匹也裁成了毛巾。
他把床上的的茅草都給丢到院子裏,打掃幹淨床板,十分珍惜地把被褥報到了床上,因為嫌棄自己衣服不幹淨,都沒敢試着躺下,但不用試都能想象到,沒摻半點人造棉的絨羽被,到底有多柔軟。
夜裏,南煦睡了來這座山裏最好的一個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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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惦記着寧遂說的要下雨的事情,南煦怕被連綿的春雨困在屋子裏耽誤事兒,去後山拖回來幾根毛竹放在堂屋裏,準備到時候做幾把竹椅,上次寧雎家人來的時候,一群人坐在矮板凳上,實在有些寒碜。
兩天後的夜裏,雨果然淅瀝瀝下了起來,南煦夜裏被雨聲吵醒,起床去把窗戶關上。
這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清晨也沒停,幸好南煦一直提防着,睡覺前就把院子裏曬着的幹貨收了起來,現在家裏有了糧食和積攢的食物,南煦也不擔心在屋子裏會被餓死。
這場雨倒是沒下多久,南煦的竹椅剛做好兩把,天就放晴了,溫度也比前兩天高了些,預示着夏天快要來了。
南煦有些着急想要完成主線任務1,獎勵的紅薯過了季節再栽種就浪費了。
而現在,任務卡在了1-4上。
雨後山林裏的蘑菇木耳又冒了頭,南煦每天背着竹簍去山裏采集,然後去山路上守株待兔等路過的妖,之前總去的那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因為一場雨,溪水水位漲了許多,南煦幹脆多走一個多小時的路,直接到了對面山的路邊等。
路邊叢林裏有幾棵野葡萄苗,南煦也是認了半天才确定,他出門沒帶鋤頭,蹲在那用鐮刀刨着地,動作非常小心,盡量不傷到葡萄苗的根部。
突然,他聽見遠處有聲響,是什麽踩到枯木的聲音,南煦心裏一緊,急忙調出地圖查看,沒有在地圖上看到紅色感嘆號的标識,他默默松了口氣,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錯覺,南煦在山裏住了這麽久,聽力和視力好像都加強了不少,比如現在,距離他聽見聲響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分鐘,也沒見到人影。
南煦耐心地等待着,一抹身影就這麽出現在南煦的視野裏。
來人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穿着件淺藍色的袍子,頭發烏黑垂落,被清風拂起帶着絲絲縷縷的仙氣。
南煦看着看着,差點就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南煦自己身材比例就十分完美,之前被星探看見纏過許多回,但實話說,和走來的這位相比,他有點自慚形穢,因為這人氣質太出塵。
等人走近一些,南煦才看清他的臉,這人長着一雙桃花眼,眉如墨畫。南煦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蹲在路邊,因為一個男人的美貌晃了神。
俊秀的青年似乎早就知道了南煦的存在,他停在南煦的面前,低頭俯視着蹲在地上的人,那雙桃花眼裏沒有太多情緒,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清冷。
“你是誰?”青年的聲音低沉悅耳。
南煦眨了眨眼,思緒回籠,沖着青年的笑容真誠又燦爛,“我叫南煦,在這山上開了家旅館,正在招聘員工,包吃包住,十個點的提成月薪無上限,帥哥感興趣嗎?”
青年眉面上的疑惑一閃而過,“旅館?”
南煦肯定地點了點頭,他看對方不像是個打工人,對他畫的餅也沒什麽興趣,立馬改了措辭道:“是啊,吃飯住店都可以,新店開業,住店九五折,你看你走山路這麽久,累出一身汗了,也沒吃一口熱飯,不然就去旅館休息休息,便宜又實惠。”
庭川一身清爽,額頭都沒有半點汗意,甚至連衣擺都沒沾染半分塵土,南煦積極推銷,睜眼說瞎話時也沒有絲毫的心虛。
庭川沒太在意南煦忽悠人的話,他擡頭看了眼挺立在雲海中的褚餘山,每幾年來一回,這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妖在這裏居住。
随即,庭川又覺得不太對勁,仔細打量一遍南煦,沒從對方身上感覺到絲毫修為。
竟然是個人族?
庭川眼中的探究一閃而過,來了些興趣,“你的旅店在哪?”
南煦感覺有戲,立即站起身,生怕潛在顧客跑了一般,哄道:“不遠,前面就是。”
見對面人微微颔首,南煦擡腿便要出發,又想起來什麽,對青年說:“稍等啊!”
他到底還是不舍得葡萄苗,飛快把那兩株苗挖出來,連着根上的土壤一起放進身後的背簍,沖青年笑着說:“好了,走吧,我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山路上,這段路本來很難走,但架不住南煦走的次數多,帶刺的雜草藤蔓都被他順手清理過,踩出了一條小路。
南煦跟庭川說的是距離很近,可硬是從天亮走到天黑。
不過庭川一路跟着他,沒說累,也沒問怎麽還未到,路上兩人說着無關痛癢的話,大多都是南煦說話提問,庭川倒沒表面上看起來那麽高冷,句句都有回應。
熟悉些以後,南煦就沒那麽拘謹了,時不時停下來去河裏摸條蠢魚,在樹下摘兩個野果,美名其曰要讓庭川這個客人吃上最新鮮的,絕口不提旅館現在的窮困潦倒。
天黑時分,兩人終于回到了木屋,南煦把背簍放在院子裏,從屋檐下抽了些柴火,在院子的火坑裏點燃,火光照亮不大的庭院,南煦在廚房把窗戶打開也能借些光亮。
他動作娴熟地處理着食材,菜刀和案板的撞擊聲與林間蟲鳴鳥叫聲相呼應,煙囪白煙袅袅,在暗夜裏模糊了月色。
庭川坐在院中,打量這深山裏多出來的旅館,突然聽見菜倒入油鍋裏發出的呲啦聲響,他偏頭看去,透過窗戶,是南煦忙碌的身影。
似乎只有人族在的地方,才會有這種傳說中的煙火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