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你在做什麽？”庭川問道。
南煦額頭上都是汗，倒不是熱的，而是捏了半天捏不出自己想要的形狀，硬是急出滿腔燥意；明明他也是做過桌子椅子的，卻不想到頭來被捏泥巴這種事情給難住了。
“捏碗盤。”南煦說完又覺得自己面前幾團東西說是碗盤太過勉強了些，補充了一句，“想捏碗盤的。”
庭川看了好半晌，又看向南煦手中的動作，說：“你這樣捏不行。”
南煦的想法是用一整塊泥巴滿滿捏出凹槽，所以也是一直這麽做的，可始終沒弄出滿意的，他以為是自己的手工能力問題，卻沒想庭川說他的方法有問題。
南煦：“那該怎麽弄？”
庭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從腦中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最後道：“你見過鳥族搭建鳥窩嗎？從下往上。”
南煦一瞬間就理解了，他不禁拍了拍腦袋，沖着庭川豎了個大拇指，說：“幸好你提醒我了。”
他明明也是從下往上壘土窯和爐竈的，怎麽就沒想起來做碗盤也這麽來，若是只憑着一塊泥巴捏造型，那他以後還怎麽捏出陶罐來。
于是，南煦便把黏土泥搓成條，一邊往上壘一遍用指腹和竹片不停打磨，手邊的一盆水變得格外渾濁的時候，南煦的幾個碗盤也做成了。
之前看過系統的天氣預報，未來幾天都沒有雨，所以南煦就把這幾個碗盤放在院中的一個石板上晾。
庭川看了南煦捏碗的全過程，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放開過，他知道碗盤是做什麽用的，所以就尤其不能把南煦手中捏的髒兮兮的泥巴，和他吃的飯菜放在一起想象。
“你給兔子剝皮，我先去做飯了。”南煦自覺這一下午沒白忙活，心情甚好，對着庭川指揮道。
庭川最是懶得幹這些活的，可現在天色不早了，眼看着馬上就要天黑，他只能認命去溪邊處理兔子。
野豬兄弟倆一直睡到晚飯時分才醒，庭川抓的兔子很大只，麻辣兔肉炒了一大鍋，整個院子裏，辣椒的嗆人氣味和兔肉的香味交織，野豬妖兄弟二人一出客房就聞見了香味兒，不知道那黑心的客棧店家又在做什麽好吃的，但不得不說，他做出來的飯菜味道真是一絕，就是不知道晚飯還有沒那個補充靈氣的仙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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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上桌時天徹底黑了，沒有人類世界裏的各種燈，幾人就只能借着院中的火光吃飯。
一頓飯又是吃得盤中空空如也，倆野豬妖都抱着肚子癱在椅子上不動彈，南煦倒是還好，他現在睡得早，所以晚上盡量只吃六七分飽，以免撐着睡不着。
“這兔肉裏放了什麽辣椒，怎麽讓我嘴裏的口水不停流，咽都咽不完。”野豬妖小弟問南煦。
南煦有些奇怪，難不成和他們妖精現在吃的辣椒不一樣？系統出品的幹辣椒的确味道比較正，但在人類世界吃過那麽多品種的辣椒，尤其是某些地區的辣椒更是被打趣說吃完要進肛腸科，所以南煦接受良好。
南煦說，“可能品種不同吧。”
“這兔肉真好吃，和我們吃的那種帶着腥味的完全不一樣！”野豬小弟咂了咂嘴，似是還在回味。
中午的那出還印象深刻，南煦對這倆野豬妖的态度熱絡不了多少，知曉他們不像表面上這麽無害，只當是普通客人看待，此時聞言也沒再多說，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庭川也跟着去了，野豬妖兄弟兩人對視幾秒。
“哥，晚上吃的那個叫薯餅的東西，好像就是那靈果做的。”野豬小弟低聲說。
野豬大哥點點頭，在南煦面前那張憨厚的臉如今表露出了些許貪婪，“聽說那東西似是叫紅薯，地裏長的。”
野豬小弟說，“我晌午吃過飯去了屋後，那地裏沒有這種果子，定是從山裏摘回來的，咱們客房對面就是倉庫，不如趁着夜裏他們熟睡，我們去偷一些帶走。”
廚房裏，南煦在洗碗，庭川蹲在竈邊照例檢查籃子中雞蛋的孵化情況。
“好像過去半個月了，再等小半個月，這小雞大概就能孵化出來。”南煦算着日子。
庭川“嗯”了一聲，把茅草重新嚴嚴實實蓋在雞蛋上。
“等陶器燒制好，我準備把在屋後東邊山下蓋一排雞住的屋子，正好就在那邊用籬笆圈出一塊地讓他們活動。”南煦在腦中構思，“等以後養大些，他們認家了，就能去後面山上跑了，這後面山上我已經去過許多次，這邊沒有黃鼠狼活動。”
照看雞蛋孵化的活兒一直都是庭川在做，所以南煦不覺得跟他說這些有什麽問題，可聽在庭川的耳朵裏，卻是覺得奇怪，這雞孵出來不就得了，怎麽像是在對他交代怎麽安排他幼崽似的。
庭川不說話，南煦就當他沒意見，繼續說：“今天看到你抓回來的兔子，我突然想起來，其實屋後東邊的山下那塊地方挺大，還能再養幾些兔子，兔子繁殖快，□□後生一窩窩小兔子，留着慢慢吃，就不用你每天出去打獵了，尤其是等天冷了，山裏動物都去貓冬，再在冷天出去找野物就太麻煩。”
南煦受人類世界的影響，總覺得打獵不如養殖來得安穩，哪怕庭川是個精通打獵技巧的狐妖。
庭川聞言瞠目，這人族，怎麽把□□挂在嘴邊？實在是……不過他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喂養出來的兔子大概會比山上的肥一些，吃起來肉更加軟嫩。
庭川說：“兔子會打洞跑，圈不住。”
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南煦說：“我用竹條編幾個籠子，把兔子放進籠子裏養就是了。”
庭川想起來南煦編的那些竹籃竹簍，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便答應這明後天去抓兩只兔子。
傍晚去溪邊洗過澡，所以洗完碗後，南煦便和庭川回了房間，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一個房間裏休息，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兒，可進了房間後，一看屋子裏空空蕩蕩只有一張床的布局，就顯得格外奇怪。
庭川早知道這客棧窮，卻不知道店主的房間和客房竟然是一模一樣的，甚至連床上的墊被都沒甚區別，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南煦輕咳了一聲，問：“你也看見了，只有一張床，我倆先将就一下吧，你睡哪邊？”
庭川驚訝過後就直接坐到了靠裏側的床上，屋子裏黑漆漆的，只靠窗外的月光照明，南煦隐約看個影子，便就躺在了床靠外的這一側。
一人一狐躺在床上，床不算太大，中間也就隔了半個人的距離，在安靜的氣氛中還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南煦以前幾乎是沾床就睡着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的原因，今晚總覺得怪怪的，一會兒擔心自己夜裏的睡姿太放飛會打擾到庭川的睡眠，一會兒又在考慮自己到底打不打呼嚕這個問題，從前沒和別人在一處睡過，也沒人跟他提這種事。
如此想了一堆又一堆，到了外面的蟲鳴鳥叫都停歇的時候，南煦才隐約有了睡意，半夢半醒的時候，南煦聽見庭川起床的聲音，他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狐貍雖是習慣夜間活動的，但庭川最近已經在哪調整作息時間了，他半夜起來幹什麽？
他剛要問出口，就看見庭川沖他擡了擡手，示意不要說話，跟着他走。
南煦不明所以，但也就直接坐起身，學着庭川的樣子，放輕腳步跟在對方背後。
庭川打開門，然後悄無聲息走到了倉庫的門口，南煦還在心裏感嘆狐貍走路真的一點聲音沒有，一擡頭就發現自己倉庫的門是開着的 ，裏面還有悉悉索索的聲響。
托來這山裏視力變好了的福，南煦現在清晰看見倉庫裏，倆野豬精正在瘋狂往自己的袋子裏塞紅薯。
他們的表情很激動，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的喜悅，南煦知道鄉下會用紅薯當成豬飼料，可他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野豬妖也會喜歡這種東西，甚至不惜半夜三更來偷。
庭川和南煦站在門口半晌，這倆野豬竟然都沒有察覺，南煦不禁出聲道：“妖界有規定偷東西的妖怎麽處置嗎？”
他突然出聲，吓得野豬妖兄弟二妖一個哆嗦，他們聽出是南煦的聲音，擡頭的剎那就已經攻擊過來。
只一瞬間，南煦感覺有什麽看不見的力朝着自己襲擊而來，他下意識想要閃躲，就聽見兩道輕微的聲響，似是打向自己的力被阻隔了。
南煦劇烈的心跳還沒緩過來，但還是忍不住朝着身邊人看去，正好看見庭川一甩手臂，長袖在空中甩出肆意的弧度，那倆野豬妖已經被掀遖颩噤盜翻，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然後落到地上，化成皮糙肉厚的野豬原型，攤着肚皮裝死。
南煦就差要給庭川鼓掌叫好了，眨眼之間就能幹掉倆對手，虧他上午還擔心他打架會輸。
南煦不吝啬自己的誇獎：“庭川，你也太厲害了。”
庭川聞言一偏頭，對上南煦冒着光的眼睛，目光就不禁有些閃躲。
人族的眼睛有點像夜空裏的星星，庭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