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嗡嗡，嗡嗡，手機不停的響，吵醒了睡夢中的陳若。
“喂？清和”陳若睡眼朦胧，喃喃地詢問。
“江北別墅26號，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清和在電話那頭，語氣裏充滿疲憊。
“怎麽跑那麽遠，你今上午還有課呢”陳若躺在床上，睡意未褪。
“順路的話，再幫我帶一盒避孕藥”
清和說完，陳若騰的從床上坐起來，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避孕藥？”
“是，快點過來，一會要堵車了”清和有些不耐煩。
“噢，好，我馬上過去”陳若從床上爬起來，簡單的洗漱後，就出發。
江北別墅，就是上次看畫展的半山別墅區，住在裏面的人非富即貴，清和雖然也很有錢，但在這邊并沒有房子，難道她交男朋友了？
一路上陳若在腦子裏想了無數個可能，可在門口見到清和後，又都咽回肚子裏。
她很憔悴，脖子上有很深的吻痕，坐進車子裏，把藥吃了後，就疲倦地蜷縮在後排的座位上，沒有言語。
“我給你請假，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陳若還是第一次看到情緒這麽低沉的宋清和。
“嗯，謝謝”清和閉着眼睛，小聲地說。
陳若将上午的課變成自習，在教室外碰到教務處的程一心老師，主要負責大型活動的舉辦。
她今天笑容滿面，似有什麽好事情發生，看到陳若，開心地走過來打招呼，“陳老師，宋老師呢？”
“她今天不舒服，請假了”陳若說。
“沒事吧？”聽到宋老師不舒服請假，程老師一臉擔憂，最近開始有二陽的人了。
“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陳若安慰，又接着說“程老師是遇到什麽好事了嗎？”
“哈哈，我跟你說，學校今年的迎新晚會上，邀請到了舞者姜泠泠，要我們好好宣傳宣傳，姜泠泠诶！她專場的票都炒上天啦，也不知道舞蹈學院怎麽邀請到的，我們家女兒特別喜歡她，我準備帶她來看”程老師開心地和陳若分享，卻沒發現對方的臉色越來越白。
像宿命躲不掉的劫數，越是逃避，越是無處可逃。佛說因果，陳若有時候在想前世她是不是對姜泠泠做過天大的錯事，今生得還她，才會躲不開。
“陳老師？你還好嗎？”察覺到陳若臉色不對，程一心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麽。
“沒事，就是突然想到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先走了”陳若慌忙逃開。
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洶湧而來。
“若若，你喜歡這個手鏈嗎？送給你！”泠泠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遞給陳若。
“若若，你真厲害，學校有什麽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嗎？”泠泠拿着陳若給她摘的石榴，一臉崇拜看着陳若。
“若若，你媽媽長的真好看，和你爸爸很相配”泠泠看着相冊，一臉羨慕“我也想要這樣至死方休的愛情”。
“你要好好保重好身體”陳若不贊同她的話，媽媽因為身體虛弱而難産早逝，爸爸無法接受也跟着離開了，那留下來的人該怎麽辦啊？她無法恨，有不能不怨。
泠泠抱着陳若安慰地說“若若，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不管如何我都陪着你”。
“若若，周末我們一起去爬山吧！山上有個寺廟，我想去許願”泠泠纏着陳若的胳膊撒嬌道。
“許什麽願望？”陳若好奇地問，為了高考？
“希望我們兩個永遠永遠都是好朋友，永遠永遠都在一起~”泠泠大聲喊道，随後又擔憂地說“他們說高考畢業，大家都會各奔東西，彼此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我不要，我不想和你分開，我們要一直好好的”。
“會的，我們會一直好好的”陳若向她保證。
“若若，放學在後山那邊等我，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泠泠一臉神秘地對她說。
那天是陳若的生日，自媽媽走後，她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從聽到泠泠這句話後，那個下午她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着放學，臨近一刻便更歡喜一分。
下課鈴響，她第一個走出教室，應該是跑，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在夕陽的餘晖中奔跑，直到後山的涼亭裏。
亭子裏紫藤蘿的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枯皺的藤蔓。
冬月是冷的，但她的心是暖的。
“陳若姐，你怎麽了？”
肩膀突然搭上一雙手。
“別碰我！”陳若大喊，吓的姜灏收回了自己的手，緊張地縮着肩。
陳若看清來人，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不滿地說“人吓人，吓死人！”
姜灏疑惑地望着自己的手，有這麽吓人嗎？
“我看你在發呆，想問問你怎麽了？”
“你可以喊我，沒有必要伸手吧”陳若不喜歡人碰她。
“好，我下次注意”姜灏又指了指他旁邊的女孩子“這是我朋友李詩雨，周一到周三可以過來幫忙”。
“老板好，又見面了”李詩雨笑着打招呼。
陳若記起來，她就是前幾天在店裏蹲沈懷，那天晚上陳若和沈懷加完微信，對她說“便宜你啦”的女孩子。
性格不錯，陳若挺喜歡的，“李詩雨，周一到周三，每天200，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沒問題吧？”
“沒問題！”李詩雨伸出三根手指保證。
“靠譜！”陳若對姜灏誇贊道。
又是夕陽餘晖，陳若坐在書店外面的長椅上抽煙。
喵~喵~
附近的流浪貓也趴在椅子上。
“你也被人遺棄了？”陳若戳了戳它柔軟的毛。
喵~喵~
黑白兩色的小貓，臉上的毛放肆地生長，看起來甚是潦草。
“沒關系的，我們都會好好的，對不對！”陳若安慰小貓說，将煙盒立在小貓面前。
小貓伸頭嗅了嗅，縮回去，伸出爪子将煙盒推倒。
“嗯？這麽厲害啊~”陳若很驚奇，撿起煙盒又立在小貓面前，看它再次将其推倒。
“真棒！”陳若邊誇，邊伸手想去摸摸小貓，那只小貓似受到驚吓，喵嗚一聲，從椅子上跳下去，一溜煙跑了。
“這麽怕我？”陳若看着自己的手，不理解。
随後又點了一支煙，攤在椅子上，看着天空，想起那天坐在亭子裏，看到天邊的晚霞一點一點淡去，清冷的路燈亮了，沒有一點溫度。那天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連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身體裏再熱的血也會一點點變涼。
泠泠沒有來，這不是什麽大事，每個人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對吧。
冬月的夜晚很冷，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裸露的皮膚上，警笛刺耳的劃破凝重的空氣，接着是刺眼的燈光，她害怕地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卻在昏暗處看到泠泠挽着一個熟悉的女人站在人群中，冷漠地看着一切。
她和別人沒什麽不同，那天也和其他的日子沒什麽不同。
有人坐在椅子上，有人拿走她手中的煙，有人遞過來一張柔軟的紙巾。
“還是這麽愛哭”沈懷坐在旁邊，溫柔的聲音響起“一切都會好的”。
“我就是......情緒上頭了”陳若接過紙巾，吸吸鼻子，帶着哭腔“緩緩就好了”。
很熟悉的對話，似乎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經歷過一百遍了。
“你叫沈懷？”陳若看着旁邊的人問，“我好像有個同學也叫這個名字”。
她隐約記起，高中的時候班裏也有個叫沈懷的同學，好像是學油畫的。
“嗯，我好像有個同學也叫陳若”沈懷跟着她的話說。
那是個異常安靜，且記憶力不太好，又很愛哭的女同學。
陳若笑了“我腦子不太好，以前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遺忘是好事，重要的事情總會記起來的”沈懷安慰，看到地上散落的煙頭，又接着說“抽煙對身體不好，如果你不開心的話，歡迎随時找我”。
“那......你是什麽牌子的煙，還是哪個牌子的酒，是能解愁還是能解憂啊？”陳若自嘲的笑着，又從盒子裏抽出一根煙。
時光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會讓人遺忘，會讓人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也會實實在在的把一個人變的面目全非。
煙霧在兩個人之間升起，透過朦胧的霧氣，看到沈懷緊繃的側臉，她想起來，高中那會他就很受歡迎，每天桌子上有收不完的禮物，情人節的巧克力更是堆成小山，他想把巧克力都扔了。卻被宋芝攔住，眼饞地說“你吃不完我可以幫你吃啊，還有陳若，她可愛吃巧克力了，扔了多可惜啊”。
時光真的不公平，她都蒼老成這樣了，他還是少年模樣。
陳若突然湊近沈懷的胸膛，迫使沈懷不得往後仰，鼻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卻聽到胸前的女孩清澈的笑聲，“我記得以前是橘子味的，現在是......松油和墨水的味道，還是有變化的”。
在沈懷想伸手摸摸她的發梢時，陳若坐回去，掐滅手上的煙，“好了，不逗你了，今天還是老樣子？”
“嗯”沈懷跟着走近店裏。
“你不是出國了嗎？”陳若記得他高中還沒畢業就出國了。
“待不下去，就會來了”沈懷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淡。
“啊，回來挺好的”陳若沒有細問，這也不是她有資格問的事情。
暖黃的燈光在書店亮起，一如既往地溫馨靜谧，每天只有在這樣的時刻裏，陳若才覺得自己還真實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