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五章
晚上我有事,不來書店,你到四點直接關店吧”陳若叮囑李詩雨。
“哦,好”詩雨點頭,又想到每天傍晚過來的沈懷,再次确認“四點關門,沈懷來了怎麽辦?”
“我一會發消息給他”陳若想了一下,确實要告訴他一下,免得他白跑一趟。
今晚有迎新晚會,主任給每個老師發了票,清和懶得去,陳若和雨竹那邊約了飯局,反正她是不會去看的,正好将票給程一心讓她帶家人來看。
送完票從辦公室出來,往北門停車場走,準備直接開車去定好的飯店。
路過靠近北門的木板橋,每塊木板之間縫隙很大,穿細高跟鞋在上面走,鞋跟很容易卡住。
今天又有人中招,是一位穿着紅色長裙,深色外套,頭上帶着貝雷帽,臉上帶着口罩的女生,看着很焦灼地移動鞋跟,奈何卡的太緊,無法弄出來,周圍也沒什麽人過來,看到路過的陳若,女孩眼睛亮了起來。
“我幫你”陳若走上前,蹲下,雙手握住鞋子往上拔,咔噠,鞋跟斷了。
“抱歉,我.......我去附近給你買一雙吧”陳若使的力氣太大了,導致女孩的鞋跟斷了。
“沒....沒事的”女孩嗓音清甜,帶着熟悉的語調,“若若~”
聽到女孩熟悉的聲音叫她若若,陳若僵住,雙手緩緩從鞋子上拿開。
那天晚上的冷風又在胸口刮起,露出黑洞洞的深坑,她低着頭站起來。
“若若,遇到你真好,我聽說---”姜泠泠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陳若,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管是誰的事都會幫忙。
“我去給你買雙鞋吧,就在北門外面有鞋店”陳若打斷了她的話。
轉身要走,卻被姜泠泠拉住“若若!”
“別這樣叫我!”陳若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卻在北門遇到姜灏。
“陳若姐,你怎麽在這?”姜灏招手。
“你現在有空嗎?”陳若沒有廢話,直接問他有沒有空。
“我等下要見......”姜灏脫口而出,半道又改口說“不着急,你要我幹什麽?”
“去對面鞋店買雙37碼的黑色女式平跟皮鞋,挑最貴的那一款,然後送到木橋那,帶藍色貝雷帽,穿深色外套,紅色長裙的女孩手裏,送完了發消息給我,我給你報銷”叮囑道,她不想見到那個人。
“啊?”姜灏有點懵。
“可以嗎?”陳若認真的問他。
“嗯....可......可以的”姜灏磕磕絆絆地說。
“那還愣着幹什麽?”陳若催促道。
“噢,好,我這就去!”姜灏慌忙轉身準備過馬路。
當姜灏在木橋看到等待的姜泠泠時,好像明白了陳若姐剛剛的慌張。
“姐,你怎麽在這?”姜灏走到姜泠泠旁邊,将裝鞋的袋子遞給她,“這是陳若姐讓我給你的”
“怎麽是你?”姜泠泠也吓了一跳,剛剛還發消息晚點過來的弟弟,下一秒就出現了,聽說是陳若叫他過來的,緊張地問“若若知道你身份了?”
“應該不知道,就是碰巧遇到,讓我送個東西”姜灏說,“你和陳若姐以前不是同學嘛,怎麽關系這麽不好?”
“你藏好了,別被她發現,不然她對你會比對我更不好的”姜泠泠打開鞋盒試穿鞋子,剛好合适,不錯。
“因為媽媽?”姜灏問。
“嗯,因為你媽媽”姜泠泠點頭,“說到底确實是你媽媽對不住她”。
“媽媽也很想她的”姜灏小聲地說。
“呵,想她?”姜泠泠譏笑道“這麽多年都沒管過她,還意思說想她!虛不虛僞啊!”
“姜泠泠,你過分啦!”姜灏不滿地喊道。
“朝我吼什麽!”姜泠泠冷冷地說,“又不關我事!”。
在雨竹畫廊的酒局上,遇到江盛開,她現在在雨竹工作。
“好久不見啊,江老師”陳若打招呼。
“诶,陳若,宋老師今天來嗎?”江盛開問,“今天蕭老會過來”。
“真的嗎?”陳若吃驚,蕭老竟會親自參加這場飯局,“那策劃年底開的國畫展要定下來了嗎?”
每年年底雨竹都會策劃一場國畫展,由蕭老親自挑選作品,也是來年國畫風格的風向标,受到各界權威的認可和追捧。
這場飯局蕭老參加,是個推薦清和作品的好機會。
“蕭老愛喝酒,你好好表現”江盛開看出了陳若的心思,提出建議。
“懂的,希望能給個機會看看宋老師的畫”陳若說。
“我知道宋老師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但這可是蕭老親自參加,讓宋老師親自來,這可比你喝多少酒更好使,藝術家與藝術家的交流,不是我們這些俗人可比的”江盛開看出來宋老師沒來,便勸說。
“我先試試嘛”陳若笑着說,清和不喜歡這些的。
餐桌上,陳若坐在蕭老旁邊,态度恭敬,臉上笑盈盈的。
“蕭老師,我代清和敬您一杯,.....三杯,三杯怎麽樣,我們家清和今天真的是身體不适,起都起不來了,您見諒啊~”說完,就倒三杯白酒,一一喝完。
“蕭老師,清和的畫真的很好,您要有時間可以指點指點”陳若小心翼翼地說。
“你們之前在知世?”蕭老詢問。
“對,宋老師之前确實委托的是知世,但徐老師這幾年身體不行,就不做了”江盛開出聲解釋。
“嗯嗯,對”陳若點頭應和。
“《岷山早月》是宋清和畫的?”蕭老問,他之前在美術館的畫展上見過這幅畫,印象很深刻,記得作者是宋清和。
“是的,前年在林江美術館的“霜月”展上展覽過”陳若點頭确認,聲音有些惶恐,不知蕭老這麽問的意思。
“那幅畫不錯,有點周大家的風格”蕭老評價,那副畫的用筆風格和周大家的很像。
看到蕭老的杯子空了,陳若又給他滿上,應和道“蕭老師好眼光,宋老師很喜歡周大家的畫”。
蕭老贊賞地點頭,端起酒杯。
陳若也跟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整個聚會上,陳若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是最後散場的時候,蕭老還沒喝好,還要去酒吧喝一輪。
江盛開看出陳若臉色不太對,靠在門口,有些擔心,“陳若還行嗎?”
“他們是真能喝”陳若吐槽。
“都是跟着練出來的”江盛開無奈地說“蕭老除了畫畫 ,沒別的愛好,就愛這口酒,可不得陪好”。
“酒吧,你也去嗎?”陳若好奇地問。
“太晚了去不了,也不強求,你也別去了,我看你今天是喝夠了”江盛開順了順陳若的背,“有能喝的在陪着呢,也不差我們兩個”。
陳若點頭,還是命重要,不能逞強,什麽畫展,聽天由命吧!
汽車的鳴笛聲,江盛開扶起陳若,“我老公來接我了,順帶送你回去吧”
陳若搖搖頭,捂着胸口說“不行,我現在一坐車得吐,我緩一會叫個代駕送我回去,你先回吧”
“那你一個人行嗎?”江盛開擔憂。
“可以的,我就在這坐一會”陳若點頭。
汽車的鳴笛聲又響起,臨時停車,堵住了後面的車。
“江老師,你回吧,我沒事的”陳若催促道。
“那....我先走了”江盛開看了一眼車子,又回頭叮囑“你到家給我發消息啊”。
“嗯嗯,好,你先回吧”陳若朝她擺擺手。
江盛開坐她老公的車走後,後面的車依舊在鳴笛。
車窗打開,沈懷從車裏喊“陳若,上車,我送你!”。
滿身酒氣,臉頰通紅的陳若,走近彎腰看到車子裏的沈懷,笑着搖頭“我喝的有點多,上車會吐的”
說完後,搖搖晃晃地順着路邊走。
實在放心不下,沈懷下車,跟在後面。
“若若”沈懷在後面喊了一聲。
“不要這樣叫,我不喜歡”陳若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陳若”沈懷叫出完整的姓名。
“你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嗎?”陳若無奈地說,現在的她很狼狽,不想被沈懷看到。
“很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沈懷走到她旁邊擔憂地說。
“我以前一天做過三份工,晚上做服務生,下班比現在還晚”陳若低頭嘟囔,又想起什麽,轉頭說“有一次實在太困了,就在公園的長椅上睡着了”。
“你不害怕嗎?”沈懷小心翼翼地詢問。
“害怕啊,所以就在包裏放了刀,誰敢動我,我就跟他們拼命”陳若扯着嘴角笑着拍了拍肩上背的包。
一個晃身,差點落入一團燙人的溫暖。
“不要!”陳若伸手推開了對方,和他隔開距離“我只是想說,我沒事,我可以一個人走”。
“抱歉”沈懷的聲音很慌張,舉止有些無措,身體總比腦子快,他緊張地想接住她。
聽了陳若的話,他很心疼,他不知道她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畢竟不管是誰的成長都很難是一帆風順的,這近十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太多事情,于她若此,于他亦是若此。
于茫茫人海中,再度重逢,已是幸事。
“那我先走,到家給我發消息”沈懷将手中的水遞給陳若。
陳若接過水,低聲說“謝謝”
謝謝他今晚給的體面。
嘔~ 嘔~
陳若蹲在小區垃圾桶旁邊吐得天昏地暗,然後坐在附近花壇的臺階上。
如果今晚沒有遇見沈懷,她一定能撐到回家再吐。
情感會讓人變得脆弱,陳若用手抹了把臉,今天化了妝,估計全花了,看着手上的黑漬,這麽黑,應該是睫毛膏。
小區的路燈滅了一半,擡頭能看到天上的圓月,單元樓的窗戶還有很多是亮着的,是和家人在一起嗎?是在等晚歸的家人嗎?疲憊地旅人回到溫暖的家中,無疑是幸福的。
幸福是可以用鼻子聞到的,陳若坐在樓下,仰頭試圖嗅出那些溫暖燈光中的味道。
世人忙忙碌碌,有時候就是為了那片刻的溫暖。
我也想有個人在家裏等我,陳若在心裏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