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二章
嘟嘟~宋芝打來電話。
“在哪呢？”
“後面小池塘”
“哄你的人來了，但我還是建議你絕交！”
“啊，誰？”
“嘟！”
陳若一頭霧水的看着黑屏的電話，心想‘清和來了？’
“陳若”宋清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聽上去有些疲憊。
旁邊的位置凹陷，有人坐上去了。
清和像是趕了很久的路，白皙的臉蛋上挂着兩個黑眼圈，像是很久沒有睡好覺了。
“你怎麽會過來？”陳若看着她，開口。
“對不起，那天......”清和看着她的左臉，她氣昏了頭，控制不住自己，動了手，等她平複下來，陳若已經走了。
“該道歉的是我，我不應該善做主張”陳若低垂着眼鏡，看不出情緒，“對不起，展覽那副畫，我确實有私心”
“已經不重要了”清和搭上陳若的肩，平靜地說。
鼓噪地蟬鳴在頭頂的枝頭上突然響起，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言語。
過了很久清和接着說，“我想辦一個畫展，在寒山，把藏在屋子裏的畫都拿出來展出”
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陳若看着清和淡然的側臉，不知她是真的放下，還是......，她不敢猜測。
清和是開車過來的，因為後面還有事情，沒多做停留，就帶着陳若回去。
“她是個瘋子，我不喜歡”宋芝在陳若耳邊小聲的說，眼裏是不滿。
“我喜歡瘋子和作朋友”陳若附在宋芝耳邊悄悄說，“你也是瘋子！”
“別拿我和她比，她那時作死”宋芝不滿地嚷嚷道，卻被旁邊的老公常江南噤了聲。
“噓！沒禮貌！”常江南和宋芝打趣，然後溫柔地扶着她的肩膀。
陳若朝宋芝挑了挑眉，想起宋芝那句‘他很可愛’，反差萌？
宋芝彎起嘴角，紅着臉埋在常江南的懷裏。
在北市通往林江的高速公路上，清和坐在後座，拎着酒瓶，越接近林江，清和的情緒越崩潰。
“沈懷喜歡你？”清和在後面問。
“不知道，可能吧”陳若搖頭，他喜歡我嗎？她不敢想這個問題。
“最近，他找過我”清和喝看口酒，“問你去哪了”
“我對詩雨說了，我在北市”陳若收到他發來的消息，沒有回，只是告訴詩雨，她去了北市。
“他對你很特別”清和想起沈懷提到陳若時的神情，不自覺溫柔的語調，和等待回答時的焦急。
特別嗎？陳若不知道，或許是不敢知道。
到達林江地界，溫度開始變冷，陳若套了件毛衣，看到後面的清和還是單薄的裙衫。
“他要結婚了”清和看着外面逐漸蕭瑟的景致，開口說。
“好事”陳若明白是沈耀，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清和，現在的她活脫脫一個酒鬼，狼狽地很。
“呵呵，為了一個項目，他把自己的婚姻賣了”清和望着窗外笑地很難看。
“他是個商人，利益至上”陳若知道沈耀，沈懷的小叔叔，沈氏集團年輕的掌權人，也是林江有名的鑽石王老五，進入沈氏後，短短五年将沈氏帶到了一個新高度，傳聞他是個十足的工作狂，且工作能力極強，又極具遠見，抓住風口，這麽多年投的項目，還沒有虧過，而且沒有緋聞，沒有女朋友，甚至說工作就是他的全部，最近準備上市。
“是啊，他為了兩幅畫就把自己賣給我了，現在為了一個項目把婚姻賣掉，也沒什麽~”清和舉起酒瓶，喝酒，喝的太急，被嗆住，不停的咳嗽“咳咳咳~”
眼淚也跟着咳出來了。
陳若從前面扔了一包紙巾，哭吧，發洩吧，以後都會好的。
書店很久沒開，陳若尋了一日天晴，打掃書店，最後累癱在椅子上，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銀杏樹，已經光禿，零星幾片葉子還頑強的挺立在枝頭。
叮鈴鈴，有人進來。
陳若記得自己挂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擡頭便看見那張有些陌生的臉。
“若若？”時夫人快步走近，“真的是你”
“時夫人，有事嗎？”陳若坐直身體。
聽到她冷漠又抗拒的回答，時夫人不覺止住腳步，“若若，上次在宴會上看到你，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問了小春才知道你在這裏”
“若若姐”姜灏站在旁邊，有些拘謹“媽媽......一直很挂念你”。
“坐，我給你們倒茶”陳若起身。
“我來，你們聊”姜灏識相地說，讓後跑到裏屋燒水。
“若若”時夫人輕聲叫着她的名字，眼睛裏溢滿關懷，“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過的挺好的”陳若低頭，擺弄着桌子上的書本。
“家裏的事情，我是最近才聽說的”時夫人看着陳若，眼裏有疼惜，“當年，我和你爸爸離婚，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把你帶走，也不能去看你，我以為他能把你照顧好”
“阿奶把我照顧的很好”陳若說。
“但你遇到困難怎麽不來找我呢，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一定不會讓你受那些苦的”時夫人想到最近打聽到的事情，心裏很是自責。
“你真的不知道嗎？”陳若仔細看着徐瑩的眼睛，想看出什麽來。
“若若，我.....”時夫人淚眼婆娑地看着她，白皙地臉上挂着淚珠，真是誰看了都不難動恻隐之心，“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你，我的若若~”
“時夫人，我過的很好”陳若将書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說。
“若若，你在怪媽媽，對嗎？”她生疏地喊時夫人，是在怪我，徐瑩想。
陳若嘆了口氣，搖頭“我沒有資格，說到底，是我欠你的”
雖無養恩，但有生恩，真要掰扯，是身為子女的陳若虧欠了她。
可是看到她靠近，陳若控制不住的想抗拒，想逃離。
她離開的太早，如今只剩下模糊的記憶，連留下的幾張照片也早被陳若燒了。
“但是時夫人，當時您已經選擇不要我，如今再遇到，不打擾是彼此的體面”陳若說
“若若--”時夫人不死心。
“不要叫我若若，我不喜歡！”陳若打斷她的話，若若這個詞讓她覺的惡心，“時夫人，您要的圓滿，我給不了”
“茶來了”姜灏從裏屋端出熱茶，擠到陳若身邊，“若若姐，茉莉綠茶，你最喜歡的”
說完對着時夫人說“媽媽，您不是帶了東西要給若若姐看嗎”
“對”時夫人拿出一個盒子，打開，是陳若小時候和媽媽徐瑩拍的照片，還有陳若小時候母親節寫的賀卡，玩的玩具，“若若，你還記得嗎，這是你剛出生的時候---”
“夠了！”陳若煩躁地喊出來，“這些對我毫無意義，再說一遍，時夫人，您要的圓滿，我給不了！”
“陳若！”姜灏看到媽媽如此低聲下氣，還她被吼，氣不過，“你知道媽媽這些年有多愧疚當年的事情嗎？每年你生日的時候，媽媽都會躲起來哭，知道你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她又多擔心你嗎？”
“她即作出了選擇，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陳若站起來，不知該以何種表情去面對他們兩個人，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林江一點也不大，我甚至沒有搬過家，她...哪怕.....哪怕只有一次.....真的只要有一次......來看我！我......，但是她沒有，一次都沒有！”
還有那晚......那晚，她冷漠的眼神，她根本不記得了，她甚至沒有認出來她，現在憑什麽要她接受，接受什麽？接受她的抛棄，她的虛僞，還是她的涼薄！
陳若抹了一把臉，看着徐瑩說“時夫人，你的愧疚、你的哭泣，甚至是你現在的.....尋找？都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
說完，陳若用力拉開書店的門，“請你們離開”。
她無數次設想重逢時的場景。她告訴自己，要堅強，要灑脫，要雲淡風輕，卻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失控，是還不夠絕望嗎，可他們的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下一下提醒着這麽多年她多可笑，建立的盔甲，頃刻就能崩塌。
陳若躲在書店裏喝酒，回想爸爸走的那天，她提着紅色的小桶，從小河邊回家，屋子裏安靜極了，腳下濕噠噠的，浴室裏的水滴聲在空蕩的屋子裏回響。
放下捉魚的小桶，小魚奄奄一息的躺在桶裏，腳踩地上的水，飛濺到腿上，蜿蜒的留下血紅的紋路，浴室的玻璃映着慘白又模糊的面容。
阿奶從後面沖出來，用力抱住陳若，之後的事情就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家裏來了好多人，過幾天又都走了。
叮鈴鈴，陳若被驚醒，看了一眼門口出現的人，随後又躺回去，喝着酒。
沈懷坐在一旁，拿走她手中的酒瓶，“喝多了，難受”
“我鎖門了”陳若盯着沈懷手裏的鑰匙，語氣裏有質問。
“剛剛遇到姜灏，他說你心情不好，讓我過來看看，這是他給我的”沈懷解釋。
聽到他提起姜灏，陳若臉色變了，起身想離開。
卻被沈懷抓住手腕，“無意窺探，雖然......我很好奇”。
“好奇什麽？”陳若不滿地反問，他想知道什麽，想讓我對着他痛哭流涕嗎？
“好奇你為什麽要躲着我”沈懷将她拉回來，伸手繞過她搭在椅子上，将她圈出，看着她微紅的眼睛，語氣弱下來，“你很不安”
“沒有”陳若否認，卻沒有推開他。
“陳若，我在”沈懷靠近抵住她的額頭，輕聲說。
“這話你還是對姜泠泠說吧”陳若掙紮地別過頭，不去看他。
“所以.....這就是你不理我的原因，嗯？”沈懷追逐她的目光，想到論壇上的事情，解釋“我和她只是朋友，那段旅程有很多人”
“和我有什麽關系”陳若委屈地看着他。
沈懷伸手将她輕擁在懷裏，溫柔地說“是我，想和你解釋”。
“沈懷，你會一直在嗎？”陳若在他耳邊悶悶地說。
“嗯，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沈懷向她承諾。
“嗯”陳若突然很想相信他，一切都會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