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四章

連着幾天,陳若呆在書店到很晚,不時盯着手機。

詩雨調侃“手機都快看出洞來了,想他就打電話呗”

陳若收了手機,不去理會。

看到陳若的反應,詩雨好奇地湊過來“吵架啦?不對按照沈懷的個性,應該是你單方面冷戰?”

“為什麽是我冷戰”陳若好幾天沒收到他的消息了,不滿詩雨的猜測。

“你有前科呀,而且沈懷情緒那麽穩定,不可能和你吵架,而且人還那麽好,所以一定是你的問題”詩雨分析的頭頭是道,得出結論。

“你是哪一邊的?”陳若抗議,“他哪裏好了,而且不是我冷戰,是他有事”

“玩消失?”詩雨眉頭一皺,“這可不好,不能慣着他的!”

“他心情不好”陳若蔫了吧唧地伏在桌子上。

“心情不好,你得去安慰他啊,這可是增進感情的好時機”詩雨有些很鐵不成鋼地看着她,“雪中送炭,多好的機會啊,你慫什麽?”

“啊,和你講不明白,該去哪去哪!”陳若急了,不耐煩地說。

叮鈴鈴,有客人進來,直奔陳若。

“陳老師”是沈懷的助理李籬,臉上帶着焦急,“您能去看看沈老師嗎?他把自己關在畫室,好幾天不出來,我們都很擔心他”

“是因為張老師的事嗎?”陳若問。

“嗯,您能去勸勸他嗎?”李籬點頭。

“好”陳若答應。

走的時候,詩雨發來消息“陳若,別慫,上啊!”

大學生,都有病!陳若在心裏腹徘。

踩着吱呀的白雪,走到畫室,路旁的雪松被壓彎了枝頭。風吹落雪花,飄蕩在空中,像一場無盡地梨花雨。

有雪花落在地上,陳若伸手去接,卻在接觸溫暖皮膚的那一刻,消融在掌心。

突然想到一句話“世間好物留不住”。

走到沈懷的畫室外,陳若突然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情緒,她不敢靠近,走近窗臺,透過玻璃看向屋內,沈懷穿着深藍色的毛衣,背對着窗戶,坐在畫板前,手裏拿着刷子,色彩在筆刷間流淌,畫布上是一片灰暗的雜亂。

他好像瘦了,背影單薄了許多,緊繃着帶着不易察覺的堅毅。

不知是聽到什麽,微微側頭,眼睛藏在陰影裏,蒼白的臉龐憔悴了很多,可以看到臉上冒出青色的胡渣,一身頹唐。

陳若順着他的目光看到角落裏的小貓,歪着頭朝他叫,它好像也瘦了,看起來更潦草了。

拿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屋子裏,抱起小貓,潦草乖順的窩在陳若懷裏,都說寵物随主人,它也感受到沈懷的難過。

沈懷接着将目光轉回畫布,眼裏流淌着破碎的光。

世事無常,一切來得猝不及防,生命如此脆弱,他都來不及見他們最後一面。

這一切的悲劇,似在師姐離世時就已注定。真真應了那句話,世間好物留不住。

陳若坐在樓梯處,從這裏,她才能看清楚他的臉,他的眼圈紅紅的,似哭過,水色的眼睛,或許一直在哭,手上、衣服上,甚至是臉上都粘上了色彩,襯着他的狼狽,他堅毅的神情,将所有的情緒發洩在畫布上。

屋子裏很安靜,只有窸窸窣窣地畫畫聲,陳若看到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聚集在下巴,滴落在毛衣上,沈懷伸手握住最,滿眼沉痛的看着畫布。

陳若将小貓放在毯子上,走向前,看到畫布上,三棵在昏暗天空下生長的樹木,似于冬日蕭瑟中,沒有一片葉子,濃重的悲傷鋪面而來。陳若從身後抱住沈懷,想安慰他,她知道他找到了他的路,以極其沉痛的方式。

“我餓了”沈懷說。

“那走吧,學校食堂應該開着,二食堂的面很好吃”陳若輕聲說。

剛到晚飯時間,食堂後廚還在忙碌的備餐階段,不過前面窗口陸續開放。

零星幾個學生,背着書包在窗口等餐。

陳若買了兩碗湯面,一時間水汽氤氲,看不清彼此的面目。

看到沈懷埋頭吃面,陳若突然笑了一下,“能吃就好~”

“咳咳~”似乎吃的太急,對面的人控制不住的咳了起來。

“你想看金魚吐泡泡嗎?”陳若将紙遞給他,笑着說。

“鯨魚?”沈懷迷惑地看着陳若。

“嗯,吐泡泡”陳若肯定地點頭,接着說“就在我家,不遠”

“咳~”沈懷攥緊手裏的紙巾,眼神落向別處。

“好”沈懷點頭,繼續吃面。

原以為會是一幅畫,沒想到是陳若養的一條金魚。

陳若整個臉貼在魚缸邊上,一只手上捏着魚食,一只手敲着魚缸玻璃。

“金魚,吐泡泡呀,給點力,不吐泡泡不給飯吃哦”

沈懷坐在沙發上,看着陳若不斷誘哄魚缸裏小金魚吐泡泡,只見魚缸裏的小金魚慢悠悠地在水裏游來游去,感受到外面的敲擊,也是慢悠悠地朝另一邊游去,只将搖曳的尾巴對着陳若。

“這麽不給力嗎?”陳若不滿,但害怕真驚到小魚,在水面灑了一點魚食,想着怎麽和沈懷解釋,轉身卻看到他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沈懷放倒在沙發上,還好沙發夠大,他睡在上面正好,将毯子蓋在他身上。

窗簾拉上,屋裏空調開的很足,應該不會凍着。陳若坐在一旁的地毯上,仔細看着沈懷。

見他在睡夢中也不安生,蹙着眉頭,不覺伸手想去撫平,卻對上他睜開的眼睛。

“陳若”沈懷聲音沙啞地說,拉住陳若想撤回的手。

“我在”陳若輕聲的說。

“別跑了,好不好”沈懷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水色地眼睛,可憐地看着陳若。

“好”她拒絕不了他。

爬上沙發,隔着毯子抱着他,将頭埋在他的脖頸處,悶悶地說“乖,睡一會”。

倆個人感受對方的呼吸,漸漸進入夢鄉。

撲咚,陳若試圖翻身,卻跌到在地上,醒來茫然的看着四周。

沈懷揉着肩膀坐起來,靠在沙發上。

屋子裏出奇的安靜,只剩下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響。

晚上十點四十。

陳若起身,活動活動身體,拉開窗簾,屋外黑了,淩星幾盞路燈亮着,照着地上慘白的積雪,前面的單元樓幾個窗戶也亮着。

“又下雪了”陳若看着屋外說。

屋內的人依舊沉默。

陳若走到廚房泡了兩杯熱茶,端過來。

“茉莉綠茶,今年的春茶”說完遞了一杯給沈懷,茉莉的花香飄滿整個屋子。

“嗯,下雪了”沈懷悶悶地回應她上一句話。

“我知道哪幅畫是你的了”陳若眉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

“什麽?”沈懷有些疑惑。

“你說猜對有獎勵”陳若自顧自地繼續說。

“現實和夢境那場畫展?”沈懷想起來了。

“嗯,《灰燼》,jengiy,畫裏的“S”是沈的意思,你簽名,對不對!”陳若湊近,得意地看着沈懷“清和還把它買下來,送給了我,就在卧室裏,我去拿給你看”。

說完從卧室取出那幅畫。

“你怎麽猜到的”沈懷有了興致,好奇地問。

“風格很像,我看了那麽多你的畫,還是有些感覺的”陳若有些嘚瑟,又拉着沈懷的袖子,好聲說道“你當時說有獎勵,現在還算數嗎?”

陳若靠近沈懷,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你想要什麽”沈懷轉身将她圈在懷裏,低頭詢問。

“我要.....你好好的,按時吃飯,好好休息”陳若抱住沈懷,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說“你可以哭,可以傷心,但能不能別太久,往事不可追,好好活着才是對逝去之人最大的慰藉”

“嗯”沈懷用力緊緊抱住陳若,似要将她融進骨血裏。

“沈懷”陳若有些難受。

“我在”沈懷送開她,抵着她的額頭,他喜歡這樣看她的臉龐,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會讓他安心。

“你多久沒刮胡子了”陳若用手摸了摸他唇邊的青色胡渣,彎着嘴角說,“現在你是潦草二號啦”

“你都不來看我”沈懷躲避她的手,有些委屈,趁她不注意,張口咬住了她亂動的手指。

“你也不回我消息”陳若抽出自己的手指,看到上面的壓印,瞪着沈懷,她也很生氣。

“我太亂了”沈懷有些委屈地看着陳若,水汪汪地眼睛,都是陳若的身影。

“我知道,所以去找你了啊”陳若用額頭頂了一下沈懷。

下一秒,卻被沈懷托着脖子吻住。

“唔唔~沈懷”陳若吓了一跳。

“是獎勵”沈懷邊吻邊說,聲音低沉沙啞,讓陳若紅了臉。

臨走的時候,沈懷掏陳若的口袋,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

“沒有煙”陳若無奈地說。

“你怎麽知道我在找煙”沈懷疑惑,“不準再抽煙。”

“好的,哥哥”陳若笑着點頭,舉着保證“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抽了。”

“不是不喜歡,是對身體不好”沈懷抱着陳若,又偷親了一下,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再叫一聲哥哥~”

“沈懷,你變态啊~”陳若嫌棄地用手推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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