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恐怕你無法帶走他
恐怕你無法帶走他
“王邕帶防爆小組跟我來!”闫默按着左手邊黑色的無線耳機,面色凝重。
“收到。”
王邕轉頭揮手,叫了幾個人,跟着闫默往前走。
沒想到,他和她的再次見面,竟然這樣的場景。
他想過,他們可能會像偶像劇一樣,在繁華的街道上,于人海中對視;甚至想過,他們會狗血的在娛樂場所相見,各自都牽着自己的Omega。
但他唯獨沒想過,會是人質和警察的會面。
“正在時刻跟蹤犯人,他藏匿的車輛停在了停車場的F區!”偵查人員盡職盡責的給出情報。
而另一側——
顧笙情把車停進停車場後,熄了火,靠在椅背上不說話。
副駕的白貞等了一分鐘才問她:“然後呢?後面的人怎麽處理?”
顧笙情挑眉,像是剛知道這兒還有個人一樣問道:“你怎麽還沒走?”
白貞嘴邊的笑頓時凝固,三秒內,他低聲罵了很多髒話,之後生氣的拍門走了。
這發小,扔了吧!
大部分學校的停車場都建在地上,江楓醫大也不例外。
F區偏遠,處于醫大的西北角,一般很少有人來這裏停車,索幸保潔沒有放棄這裏,每天會來清掃一下灰塵和落葉,才讓這裏看起來沒有那麽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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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右手手指放在變檔杆上輕點,眼神慢慢變沉。
應該快到了。
就在這時,顧笙情的耳尖微動,視線往後備箱的位置掃了一眼又轉回來。
看來,她得想想辦法了。
這個人目前,還不能被抓,尤其,不能被他抓。
*
等到闫默帶着人來到這裏後,一群人的表情都變得異常微妙。
他們腦補過所有場景,也沒有現在親眼看到的離譜。
只見,他們所認為的“犯人”渾身綁着火藥,正乖乖的站在他們所以為的“人質”面前,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而“人質”手裏,正拿着一個銀灰色的打火機,被抛棄,又落下,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真是無比炸裂的開局!”王邕看着前方低聲吐槽。
闫默眉頭緊鎖,也不清楚這是什麽情況,思索再三,他還是對王邕做了一個原地待命的手勢,然後自己走了出去。
當他從拐角走出來時,顧笙情并不意外,只不過他不開口,她也就只是看着他。
天氣還未轉暖,這裏又剛剛下了雨,空氣裏還帶着雨後特有的草腥味。
顧笙情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裏,另一只拿着打火機的手微擡了一下眼鏡,睫尾輕擡,眼眸深沉,目光專注的望着來人。
闫默在距離他們大概二十米的位置挺住腳步,瞅了一眼旁邊站着的炸彈人,才向顧笙情揚起一抹貌似自然的微笑:“哈,顧教授,好久不見……”。
正待他還要寒暄一下切入正題時,被她強制打斷。
“他,你帶不走”她說。
闫默的笑意頓在臉上直到消失,望着她的眼神也變得犀利:“如果我必須要呢?”。
話音剛落,就見對面的女Alpha點燃了打火機,靠近了跟前的炸彈人。
炸彈人随着她的靠近,嘴巴張開又合,卻什麽都沒說出來,驚恐地瑟縮着。
但顧笙情卻毫不在意,手裏的火苗一直在逼近線撚,唇角還挑起一個輕淺的弧度,沒有說話。
闫默死死盯着她手裏的打火機,褲兜裏的手捏着迷你木倉支,手指一陣陣的發緊,剎那間,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你要幹什麽!”
躲在後面的綠化帶偷窺的一衆人差點跳起來,如果不是王邕壓着,恐怕他們已經開木倉瞄準顧笙情了。
王邕的眼睛一瞬都不離開前方:“隊長還沒說話,不要擅自行動”。
但有幾個人已經扒掉了便衣,穿上了防爆裝備,俨然是時刻待命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火苗距離線撚只差幾毫米。
闫默第一次氣急敗壞地吼人,毫無形象可言,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顧笙!你不要亂來,只要你放手,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顧笙情頓了一下,低頭笑了起來,似乎今天笑的次數,比往常都多。
見好就收,她還是停止逗小朋友吧。
她擡眸望向闫默,眼眸深沉,淡淡說道:“這是你說的——”。
然後,她就在闫默的眼皮子底下,放了手,但火焰也成功點燃了白色線撚。
“草!這個瘋子!”
“隊長在爆炸範圍!”
在所有人驚恐的視線裏,線撚的燃燒都仿佛放滿了一百倍,在燃盡的時候,每個人心裏想的都是——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們就應該在開始就把這個所謂的教授先抓起來,哪怕打掉她的手,背上處罰,那隊長也不會死。
直到一顆心形的煙花升到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呆滞的,麻木的。
闫默的腿一下子就軟了,單手撐地,大口大口的呼吸,額頭的冷汗順着下颌滴到了地上,與之前的雨滴痕跡彙在一起。
這時,他聽到有一個腳步聲在漸漸靠近,不緊不慢,來到了他身邊停下。
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掌遞到了他眼前,一聲嘆息也随着進入他的耳朵,那道磁性偏冷的女音說:“雖然不知道你的任務是誰發布的,但這個人不值得你信任”。
“呵”闫默聽後,擡眼看面前的人,露出一個諷刺的笑,爾後在她不設防時,迅速拽住她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将人拽倒在地,後直接騎了上去,一只手臂橫在她脖頸前,一只手抓住她的兩只手腕。
很标準的鎖人方式。
顧笙情沒有預料到,闫默會來這招,下手還特別狠,她的腰估計要疼幾天了。
“混蛋!”闫默本來沒打算這麽做,但她後面的話是什麽意思,是在指常局會害他嗎?不可能。
顧笙情被壓的咳嗽一聲,好看的眸子裏溢出了一點生理淚水,眼鏡也在被壓倒時跌在了一旁,她現在只能朦胧的看到一些東西。
她承認,今天的事情确實做的有點讓人難以理解,但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法,其中緣由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
闫默向來很會調節自己的情緒,那股憤怒和質疑上來的快,下去的也快。
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問道:“你的眼睛怎麽了?”。
明明四年前……
顧笙情努力對焦,卻還是看不到,只是輕描淡寫回答:“出了一點意外”。
還沒等他繼續追問,就聽到她輕柔地說:“你離近點,我想跟你說個秘密”。
鬼使神差的,闫默聽話地俯下身來,根本沒去想她的一些花花腸子。
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剩十幾公分的時候,闫默聽到她問:“處對象了嗎?”。
闫默下意識回答:“沒有,一直沒有”。
說完之後,他琢磨過味兒來,橫眉立眼,完全沒有其他人面前的從容懶散:“這跟你有關系?先把今天的事說清楚”。
顧笙情看他紅着耳朵尖的樣子,一時沒忍住,微微擡頭,恰巧此時,一聲木倉響,一顆子彈向闫默的方向飛旋而來。
顧笙情瞳孔微縮,立刻掙脫一只手将人按下來。
子彈險而又險的劃過闫默因重力而飛揚的發絲,闫默的眼裏,顧笙情的臉在無限放大,他卻無法抗拒。
等顧笙情的視線從子彈飛來的方向收回,迎面對上失去左手支撐被按跌下來的闫默。
闫默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是微微上挑的柳葉眼,鼻梁高挺,兩片唇瓣很薄,他長了一副看起來就很聰明的樣子,很好看,也很撩人,但即使經常笑着,也給人以很難接近的距離感。
當她的唇碰上他的,卻是與看上去的疏離完全不同的軟糯清甜。
像是剛出爐的糕點,又像是清晨挂着露的青提。
而顧笙情則不同,白貞說她雖然看上去二十出頭,五官精致,皮膚白皙,但只要一戴上眼鏡開口講話,就活脫一個罵人不講髒字的老學究,心比臉黑的斯文敗類。
顧笙情對此不置一言,既不認同,也不反駁。
闫默從顧笙情身上起來的時候,回頭猛的一看,看到他的部署們唰唰唰的收木倉,周圍的灌木葉子都被打的掉了不少。
王邕這才回過神來,啪的一聲打在最近的警員頭上,肉皮和頭盔親密接觸,哐的一聲,她現在簡直怕死了:“傻波啊你,你知道你剛剛差點把頭兒崩了麽!說了多少次聽從命令!?”
被打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此刻正委屈的抱着木倉挨訓,一句話也不敢說,看起來也相當害怕,手和腿一直抖:“對,對不起,我剛剛,太,太緊張了……就不小心……”。
這時,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女A過來笑的和善:“小王,算了算了,先執行任務,這件事回去再做定論,他是新人,第一次執行任務,緊張是難免的”。
“是,副隊”王邕捏了捏拳頭,把後面難聽的話吞了回去,但轉頭就示意旁邊的警員:“繳了他的木倉,讓他回車上冷靜冷靜”。
那女A又要說什麽,王邕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扶着耳麥聽闫默的安排,然後解釋剛才的特殊情況。
所有待命的警員看王邕手勢,四散開來,封鎖所有入口,僅有兩個防爆特警小心翼翼地跟上,進入中心位置。
只留下那名中年女A,她盯着王邕離開的地方,臉上的笑意慢慢變淡,逐漸被嘲諷替代。
灌木輕晃,掩蓋了背後的所有暗流湧動。
闫默安排完人,叉着腰,傲然地看着地上的顧笙情,将摔碎一個鏡片的眼鏡遞給她,說道:“人,我必須帶走”。
顧笙情坐起來,先接過眼鏡,從容的掏出眼鏡布擦拭起來,餘光裏,兩個黑影走過,她頭也不擡地說:“恐怕你無法帶走他了”。
“切”闫默把眼睛從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上移開,伸出兩根手晃了晃,給靠近炸彈人的特警使了個眼神,讓他們走快點。
誰知特警剛點頭,加快腳步,闫默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句令人瞬間發毛的話。
“因為他,已經死了——”
當爆炸發生的時候,闫默只感覺自己被一只手用力拽過抱在懷裏,一種清蘊的香味瞬間襲滿整個鼻腔,臉側被柔軟清涼的長發輕輕撫過,但還是擋不住噴濺而來的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