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周日，市中心音樂廳。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大雨下，有人奔跑着叫罵，有人屋檐下避雨，有詩人在慢吞吞地走路，也有一個笑着奔向理想的、孤零零的靈魂。
冉桦下了出租車，舉手擋雨，踮着腳跑進音樂廳。
進了音樂廳後，他長舒一口氣。
他按票的信息找到廳號，驗票入座。
宋永桉給他的居然是VIP位。正好在前排，卻又沒有太靠前，可以正好看清臺上的一切。
大廳裏，叽叽喳喳的讨論聲滔滔不絕，直到燈光暗下來才逐漸消失。
緊接着，臺上的燈光亮起來，指揮出場。
冉桦思索一會，決定閉目養神，跳過這些對他來說過于繁瑣的出場過程。
待所有人出場後，冉桦睜開雙眼，看見了宋永桉。
他坐在首席的位置上，□□擺着小提琴。
随着首席揮舞雙臂，他開始動了。
先是集體合奏的曲子。
《第五交響曲》，冉桦聽出來了。
接着，臺上又演奏了幾首對他來說耳熟能詳的曲子。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女高音和男低音相繼走了出來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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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有一段是宋永桉的獨奏，冉桦一會兒閉上眼睛享受，一會兒瞪大雙眼觀察。
不得不承認，宋永桉認真的樣子很好看。
他的水平，和其他人拉開了許多檔次。
他不該這樣黯淡的。
冉桦眼眸沉了沉，心裏默默盤算起來。
演奏會中最有趣的是，返場的時候，指揮轉過身，接過男中音的歌聲，也跟着唱了一句，惹得衆人發笑。
返場的曲子有三首，有一首是中文歌。
演奏會結束，冉桦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宋永桉。
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一個清秀的身影用手遮着雨跑過來。
“你等多久了？”宋永桉喘着氣問。
“不久。”冉桦歪了歪傘，“這是給你的花，慶祝你演出成功。現在去哪？”
宋永桉接過花束，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我剛剛看了，要去的琴房倒閉了……不如我請你吃飯吧，正好是飯點。”
“沒關系。不如去我家吃吧。”
宋永桉愣愣，随即臉頰微紅：“嗯，好。”
“哦，我沒有那個意思，”冉桦慌忙解釋，“我家有琴房，可以去我家，正好我們可以試試合奏。”
宋永桉聽了，局促地回：“我也沒那個意思……我是Beta。”
言外之意是，我配不上你。
“嗯，我知道。不過你也很優秀。”他一句話肯定了宋永桉。
“走吧。”他擡擡下巴示意，“我車在對面，坐我車。”
——
坐上車，冉桦邊扶方向盤邊跟宋永桉說：“想聽什麽歌自己挑，都有。”
“謝謝。”宋永桉道謝，點開車上自帶的電子屏。
一打開音樂模塊，樂曲聲就傳出來。
聽了一會兒，宋永桉察覺：“這是……《茶花女》歌劇？”
冉桦答：“是，我有時會聽。”
“好巧，我也喜歡歌劇！”宋永桉興奮起來，開始說起自己對歌劇的研究。
冉桦認真側耳傾聽，時不時附和幾句。
——
到了冉桦家門口，他給宋永桉拿了一雙拖鞋，尺碼正好。
他家裏整潔到跟例房一模一樣的程度，令宋永桉吃了一驚。
一進門，說了句“你先坐”，冉桦就奔向洗手間。洗手間裏傳出稀裏嘩啦的水聲，大概是他在洗手。
豈料他這一洗，竟洗了十來分鐘。
走出洗手間，冉桦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有點潔癖。”
宋永桉了然于心，點點頭表示理解。
冉桦從冰箱裏取出食材，炒了三個菜。
期間，宋永桉想要進去幫忙，被他嚴辭拒絕。
飯菜做好，他請宋永桉坐到桌邊，自己也坐下，一起吃飯。
“你嘗嘗這個，我最拿手的。”冉桦邊說邊給他夾菜。
宋永桉道了聲謝，埋頭吃飯。
忽然，他擡起頭，問：“你不是潔癖嗎？”
冉桦聞言愣了愣，驚奇地發現剛剛竟然用自己的筷子給別人夾菜了。
難道潔癖是階段性的？
奇怪。
他搖搖頭，應付過去。
大抵是宋永桉太幹淨了，他都舍不得嫌棄。
吃完飯，冉桦領宋永桉去琴房。
琴房出乎意料的大，裏面擺滿了各種樂器，尤其是鋼琴，至少有三臺，一臺三角。
冉桦在一架鋼琴的凳子上坐下，擡手示意旁邊的小提琴：“來吧。”
他們之前約好了一起合奏，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宋永桉拿起小提琴，架在鎖骨上。
“那首？”
冉桦想想，說：“梁祝？”
窗外，一只珍珠鳥驟然撲騰翅膀起飛。
與此同時，伴随着冉桦手指的躍動，琴聲緩緩流出，猶如輕柔的絲綢。
小提琴聲就像絲綢上的金絲，華麗卻不顯多餘，恰到好處。
輕快的鋼琴聲和悠揚的小提琴聲相互交織糾纏，奏出一曲意境。
突然，樂曲變得激蕩起來，琴聲更加快速，但不失優雅。
冉桦的心伴随琴聲飄蕩，升到半空中。
伴随着一段旋律，他即興改變了接下來的音樂。
宋永桉僅僅愣了一瞬，馬上跟了上來，進行即興發揮。
小提琴為鋼琴聲帶來了更多的層次感，将梁祝中富含的深刻情感與哲理展現得淋漓盡致。
為什麽明明那麽相愛，他們卻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女性可以被當成商品一樣被交易，沒有任何人權？
為什麽世俗如此可惡！
為什麽，為什麽契合的靈魂不被認可！
他們仿佛穿越到了故事中的情節裏，與主角一同感受憤慨和哀樂。
或者說，他們仿佛成了故事中的主角，共同經歷生離死別。
身臨其境。
交織，糾纏。
靈魂在共振。
——
一曲畢。
二人久久維持着演奏的姿勢，還沒有回過神來。
似乎有什麽變了。
那一刻，冉桦不再是遙不可及的星辰，變成了互相契合的靈魂。
那一刻，宋永桉走入了冉桦塵封已久的內心，成為了他靈魂的一部分。
共生。
冉桦收回手，慢慢站起身，靠近眼前人。
宋永桉心有靈犀地放下小提琴。
冉桦環上了宋永桉的腰，低頭詢問：“可以嗎？”
宋永桉猶豫：“可我是個Beta……”
“這不重要。你是我的靈魂。”說罷，冉桦含住他的唇。
宋永桉懂他，懂他的一切。
這樣的表白或許過于直白，但在此刻，卻能最好的表達他的心情。
兩人搖晃着移步卧室，宋永桉跌跌撞撞地陷落在床上，一把拽住冉桦的衣領，加深這個吻。
接吻間，空氣中彌漫着暧昧的氣息——是冉桦的信息素。
這是一種很罕見的味道，說不清具體是什麽，像是牛皮紙、墨水這些富有歷史氣息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給人帶來歷史感。
可惜，宋永桉聞不見，也感受不到。
空氣在燒灼，迅速升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