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也許是有點氣惱, 江随的聲音并不算小,但因為音色的緣故, 仍然是軟軟的。
這句話混着女孩子溫熱的氣息一起到周池的耳朵裏。
啤酒罐開了一半, 他的手頓住了,有一瞬忘了反應。
江随靠得很近, 手已經碰到他耳朵, 有一縷發絲垂下來,滑到他頸側。
周池呼吸微滞, 後背不自覺地繃緊。
江随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口了。
說完這話她的臉和脖子都有些發燒,沒去看他的表情, 或許也有點不敢看。
很奇怪, 那天晚上周池喝醉酒的樣子, 她就是一直記得。
江随轉回了身體,往旁邊挪一點位置,離他遠了一些, 兀自平複了下。
過幾秒,餘光瞥了一眼, 周池還拿着那罐啤酒,并沒有喝。
江随心想,他大概很懵吧, 那天醉酒的事可能都忘記了。
包廂裏還是很熱鬧。
江随看着前面,沈心顏依然在唱歌,暗淡的光線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大卷發随着她歪頭的動作小幅晃動, 她偶爾半側着身體,眼睛若有若無地看向這邊,一首周蕙的《約定》被她唱得格外深情。
唱就唱吧,你幹嘛對着周池唱啊。他沒跟你談戀愛呢。
江随有點惆悵地看着,心裏原本那點小火星般的不舒服好像被蒲扇扇了一把,忽然就成了火苗,沈心顏要是再這麽唱下去,遲早要把小火苗唱成大火。
江随低下頭輕吸一口氣,調整心情,瞥見周池不知什麽時候把手裏那罐啤酒給了坐在那邊的張煥明,茶幾上的另一罐好好地擺在那,他沒有去碰。
別的男生都在喝着。
只有他手裏空空的。
江随腿邊放着剛剛別人遞過來的一瓶紅茶飲料。猶豫幾秒,她拿起來擰了兩下,開了瓶蓋,遞到他手邊。
包廂裏沒開燈,借着屏幕的光線,江随也沒看清他的眼神,反正感覺到他有點嚴肅地看了她一會,不只接了飲料,連她的手也一起抓住了。
他手掌特別熱,握了幾秒才松開,若無其事地喝了口飲料。在江随微怔的時候,他的臉湊過來,長睫微垂,氣息帶了一點紅茶的淡香。
“江随。”
“嗯?”
“我抱了誰我知道。”
“……”
在KTV玩到快九點,明陽私中的幾個人好像還不想散場,又叫了一些別的人過來,後來二中的人就先走了。
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幾個男生聊天,江随就在旁邊聽着。
張煥明有點羨慕地說:“他們私中的人真爽啊,在學校裏特別自由,什麽事都能幹似的。聽說,談戀愛的巨多。”
“是啊,人家學校美女多啊,咱們二中還挺多人泡到他們學校女的,隔壁班陳輝女朋友不就是明陽的?”旁邊一個男生接話。
張煥明啧啧兩聲,諷刺地笑:“陳輝啊,那人可愛吹牛逼了,上回打球,那女的來了,他特麽都差點飄天上去了。”
“有意思。這年頭都流行起跨校戀了。看見了吧,明陽那個美女,沈心顏是吧,看樣子想泡咱們池哥啊。”說話的這個男生是四班的,以前和他們玩得不多,這個寒假才加入進來,對很多內情一無所知,說話就有點口無遮攔。
不過這次他說的的确是事實。沈心顏雖然沒有表現得那麽大膽,但也差不多了,眼神還是挺明顯的,在場的人應該都有感覺到。
張煥明呵笑了聲,語氣誇張,“想泡你池哥的多着呢,這要是按長相排隊拿號,沈心顏這樣的,大概得排上一小時吧。”他撞了下周池的胳膊,故意怪腔怪調地揶揄,“是不是啊,池哥。”
本以為要挨上一記冷眼,但神奇的是,這次周池卻沒有罵他,反倒淡淡地笑了聲:“沒這麽誇張。”
見鬼了。
今天居然接了茬,而且語氣還他媽像春風般和煦?
張煥明受寵若驚,順着周池的視線看了看,明白了。
馬路最內側,江随安靜地走路,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張煥明多機靈啊,一秒鐘就摸到了周池心裏的門道,他撓撓頭,也不知道周池自己有沒有什麽計策,反正他先善心大發,準備順水推舟幫一把。
于是拉長了聲調“啊”了一聲,說:“明天不是周六了麽,搞不好沈心顏要約你出去,你可要把持住啊,那麽個大美女啊,你可別搞失身了!”
這話一出,旁邊幾個男的都笑,只有江随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周池拉住了她。
張煥明看見這一幕,憋笑憋得快要內傷,覺得自己簡直是活雷鋒。
這一劑夠猛。
事了拂衣去啊,深藏功與名……
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事成之後,他得好好宰周池一頓。
之後,大家在岔路口分道揚镳,周池送江随回了她的住處。
陽樹苑是個老小區,房子不新,但環境好,綠化面積很大,一進去就是樹蔭,就是晚上走進去,路燈不夠亮,樹影有點兒吓人。
一路上走過來,兩人沒說幾句話,因為江随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
周池送她到單元門外的小花壇邊。除了第一次來,他去她屋裏看過,後來都是送到樓下,江随不提,他自己也不主動說要上去。
上樓之前,江随和他說謝謝。
周池嗯了聲,在路燈下換了個姿勢。他似乎有些疲憊,手插在兜裏,一邊肩膀塌着。
“你每天都這麽說。”很淡的一句,沒什麽情緒。
江随微愣了下,這麽一想,發現确實是這樣,開學到現在,他好像總是在她身邊,所以每天都有要對他道謝的地方。
比如,早上給她帶飯什麽的。
江随很不好意思,好幾次跟他說不用 ,他嘴上應着,第二天依然繼續。
漸漸的,江随好像習慣了,早上一進教室就會下意識去看他的座位,有時候他來得早,有時候稍晚一點兒,保溫飯盒總是揣在書包裏,進教室就給她。
看起來是舉手之勞,很簡單,但其實也有點麻煩。就因為這個,他這學期上學的時間提早不少,懶覺都被影響了。
他那麽喜歡睡覺……
江随心裏有些情緒湧動起來。
她又想起一堆其他的事情,很讨厭的是,還想起了沈心顏,還有張煥明說的那些話。
這夜晚很好,月色也美,玩得似乎也盡興。
但美中總有不足。
江随很少心浮氣躁,今天卻已經躁了幾回。
除了煩,她還有點慌。
好像自己撿到的玫瑰花,漂漂亮亮的,剛剛養了幾天,還沒看夠,就有別人心心念念要摘她的花。
越想越不舒服。
憑什麽呢。是我先看上的啊。
江随低下頭,劉海遮住眼睛,腳尖在水泥地上蹭了蹭。
蹭了一會,聽見周池打了個呵欠。
她擡起頭。
“周池,你周末放假要幹什麽?”還是問出口。
“不知道啊。”周池又換了個站姿,頭微微歪着,有點懶洋洋,“怎麽了?”
“我明天過來找知知玩,行嗎?”江随的腳不蹭地面了,她站直了身體,一只手揪着自己上衣下擺的抽繩,語氣随意地說,“剛好是周末,我也沒什麽事,正好來看看陶姨。”
“不用做作業?”周池問。
“要做的。”江随說,“我可以帶過來做……”頓了下,補充一句,“一直做作業也很累的,我邊玩邊做,老師也說過這樣比較好,畢竟放松之後做作業的效率會更高。”
說完閉了嘴,有點想敲自己的腦袋。為什麽說得這麽啰嗦啊,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江随吸了一口氣,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揩了揩。
“嗯,反正我明天過來吧,你幫我跟陶姨說一下,我大概中午來吧。我上樓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再見。”語速不知不覺快了很多,她講完轉身就進了單元門。
夜晚起了一陣風,小區的樹影又是一陣搖晃,伴着呼呼的風聲。
路燈下的人影沒動,他站在原處晃悠了一會,把衛衣的帽子拉到頭上,沿着卵石道走了幾步,好像漸漸忍不住,對着光禿禿的路燈柱笑了出來。
周六清早,江随被鬧鐘叫醒,她昨晚忘了提前關掉,設定的還是平常上學的時間,一看手機,才六點。
其實昨晚她有點失眠,很晚才睡着。
江随起身,把床頭櫃上亮了一夜的小臺燈關了,又在床上窩了半個鐘頭,可惜已經沒有睡意,只好起床,洗漱完下樓去買早餐吃。
沒想到在小區對面的粥店裏碰到一個熟人——一班的陳易揚。
他也住這兒嗎?
陳易揚也看到了她,站在門口朝她笑了一下,端着粥碗坐過來:“你也在這?以前怎麽沒見到?”
“我這學期在這邊住,就那個小區。”江随指了指對面,有點驚訝地問,“你也住附近?”
“是啊,跟你一個小區,我高一就住了。”陳易揚問她,“你住在哪棟?”
“11棟,你呢?”
“你隔壁,12棟。”陳易揚笑了下,“有點巧。這兩棟隔得很近,就一個小花壇。”
江随點點頭,“是啊。我也覺得好巧,之前都沒有見過你。”
陳易揚喝了兩口粥,烏黑的眉擡了擡,問:“你也一個人住?沒人陪讀?”
“嗯,我爸爸很忙,他有很多事做,我就自己住。你呢?”
陳易揚又笑了:“又跟你一樣。”
這回江随也笑了:“你真厲害,高一就一個人住了。”
“這有什麽,我是男生,一個人住能有什麽問題。”他看了看江随,“倒是你,女生要多注意安全。”
江随點頭:“我爸爸也這麽說,他還挺擔心我的,每天都要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陳易揚說:“其實也不用太擔心,學校附近治安都不錯,不像別的地方。”
“也是。”
兩人一邊吃早飯,一邊又聊了幾句,還說了些學習上的問題,讨論了任課的老師,吃完早飯就回去了。
江随覺得還挺好,因為這邊有一個熟人,不管怎樣都算好事吧。
江随把屋裏收拾了一下,又把洗衣機裏的衣服晾了,做完一張試卷,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手機裏有知知發來的一條信息。
“姐,小舅舅說你今天過來玩,是不是真的?”
江随給他回完信息,就開始收拾東西,把要帶的作業裝進書包。
路上經過水果店,她揀着知知愛吃的挑了一些。
快走到巷口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周池打來的電話。
江随一接通,就聽見他問:“十一點了,你人呢。”
“來了,在路上。”江随說。
“到哪兒了。”
“再走一會就到巷口了。”
“我來接你?”
“不用啊,這麽點路。”
他也沒多說,應了聲就把電話挂了。
等江随走過去時,還是在巷口看到了他。
他站在那個紅薯店門口,一身居家打扮,拖鞋、運動褲,上身一件黑色舊毛衣,特別寬松,都有點起球了。
他看了看江随手裏的水果,眉尾上挑,“還帶東西了?你走親戚呢。”
江随解釋:“沒帶什麽,就給知知買點水果。”
周池走過來,提過袋子,說:“他不缺水果吃,下次別帶了。”
“哦。”
兩人走到巷子裏,知知已經跑了出來,老遠就喊“姐”。
江随一看見他,差點笑了。
他的獅子毛沒了,剪得特別短,和周池的短寸頭很像同款,只不過效果截然不同。
“什麽時候剪的啊?”她邊笑邊問。
一提到這個,知知特別沮喪,氣憤地和她吐槽了一堆:“我媽簡直就是專制!她和我班主任就是壓在我頭上的兩座大山!我遲早推翻她們,落草為寇、自立為王!”
“你水浒傳看多了吧。”江随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有點戳手,“挺帥的啊。”
“帥啥,你少騙我。”知知哼哼着,“我前面女生天天嘲笑我!氣死人!說我這個頭發像個小壞蛋一樣,還說像坐牢出來的,我都不想理她們了,平時給她們買糖就覺得我帥,不買就這副德行,你們女人啊……真是沒良心……”
江随:“……”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周池走在後面,看姐弟倆邊走邊說,進了家門。
陶姨在廚房忙着。知道江随要來,她高興得很,比平常多做了幾個大菜。江随去廚房找陶姨,和她聊了一會,周池把她的書包提到樓上,放在自己的屋裏。
午飯後,江随去知知屋裏幫他解決了數學試卷上的幾道大題。
知知趁此機會向她吐槽被周池欺壓的辛酸事跡,可惜還沒吐槽完就被打斷了。
周池下樓來敲門,問江随:“還做不做作業了?”
“……”
好久沒來,周池的屋子好像常年都是這麽舒适,沙發旁的小地毯好像換了一個,比以前更軟了,墊子也換了一個新的,比以前更大。
“這個地毯你新買的嗎?”江随問。
周池嗯了聲,“上周買的,不好看?”
“也不是,就是顏色暗了。”和他身上一水的暗色調一樣,并不難看,就是顯得有點沒那麽精神。
江随想起了什麽,說,“我開學的時候跟我爸爸去買書桌,那時候看到過一個地毯,特別好看,下次有時間我去買給你吧。”
周池也不客氣:“行,等着你買。”
周池把書桌讓給了江随,他自己窩在地毯上。
江随寫了半張試卷,他就喊她:“那麽勤奮幹嘛,過來歇會兒。”
江随:“……”
不是你喊我上來做作業的麽。
周池說:“有幾個新電影,你沒看過。”
江随放下筆,去把小籃子裏的草莓洗了,端到他旁邊。她坐在地毯上,看他拿着遙控器在調音量。
“聲音這樣,行麽?”
“行啊。”江随吃了顆草莓,遞一顆給他,眼睛看向電視。
周池沒接,頭歪了下,就着她的手吃了草莓,又繼續摁遙控器調畫面。
江随愣了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
“……”
電影是個愛情片,和以前隐晦含蓄的文藝風不同,這個愛情片比較奔放,前二十分鐘裏,男主已經和女主接吻兩次。
要是一個人看這種鏡頭也沒什麽,江随自己也在電視裏看過很多次,但現在旁邊坐着周池,多少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第二次親吻的時候,尺度還有點大,拍的鏡頭特別近,好像就在眼前一樣。
老實說,江随很尴尬。她偷偷看一眼周池,他倒是自在得很,臉色一點也沒有變化,還邊看邊吃草莓。
果然,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反正,男主又一次親女主的時候,江随就起身去飲水機那邊接水去了。
周池瞥了她一眼,嘴角露出笑。
電影看到後半段,總算含蓄起來,因為男女主分手了,親熱的戲份自然沒有了,只有互相想念的橋段,調子一下就變了,有點悲傷。看着并不是很舒服。
一直到最後,兩個主角都沒有破鏡重圓,前面的種種愉快美好好像一下子全都抹掉了。
江随有點感慨:“是悲劇啊?”
“是啊。”周池看了她一眼,“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江随說,“挺好看的,就是結局有點不舒服,為什麽就不能一起呢?明明在一起的時候也挺開心的,是不是?”
周池點頭,目光淡淡地觑着她,“你說得挺對。”
“是吧?沒必要最後弄成這樣,竟然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好可惜。”江随又說了一句,低頭看了看腳邊的手機,已經快四點了。算是有點晚了,尤其是作業沒做多少。
“好像不早了。”她說。
“要回去了?”
江随看了他一會,點點頭,說:“我還是回去寫作業吧,我今天就在這做了半張試卷。邊玩邊寫好像不太靠譜。”
周池被她弄笑了,“挺有覺悟。”
江随微窘:“那我走了?”
“不吃晚飯?”
“不吃了。”
周池也沒挽留,“我送你?”
“不用了。”江随說,“天還亮着呢,我自己走就行了。”
“送你到巷口。”
到樓下,陶姨和知知都要留她吃晚飯,江随婉言拒絕了,只說下次再來。
周池和她一道往巷口走。
太陽已經快落下,天邊挂着一小片紅霞,有幾個巷子裏的老人在散步,看到江随,還認識她。
江随和他們打招呼,還說了幾句話。
周池就在旁邊等着,手裏提着她的小藍書包。
快走到巷口,周池問:“你明天做什麽?”
“看書吧,應該不出門了。”江随又反省了一遍,今天的作業完成量實在不如人意。她又問:“你呢?”
“不知道。”周池無所謂地說,“有人約就出去玩,沒人就算了。”
有人約就出去?
江随腳步倏地頓住,轉頭看他,唇動了動:“你……”
話沒說完,周池的手機就響了一聲,是短信提示音。
他摸出來看了一眼。
江随呼吸微緊,腦袋往他那邊偏了偏,飛快地瞄了一眼。
可惜看不清楚。
……不會是那個沈心顏吧。
又走了幾步,周池還在看手機。
江随一連瞥他好幾眼,憋不住了,小聲問道:“怎麽了,你有事啊。”
“嗯,有人喊我出去玩。”他沒擡頭,手指在摁着,好像在給對方回信息。
江随皺了眉:“什麽時候啊?”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
江随皺了眉,手指慢慢地攥緊了。
昨晚才唱歌的,今晚就來約?
才認識多久啊,這麽等不及嗎。
已經走到巷口,周池把書包遞給她:“路上小心點。”
江随接過來,背到背上,應了一聲,“知道了。”
腳卻不動,眼睛還看着他。
江随有點茫然地低下頭,“嗯,你也回去吧。”
周池看她幾秒,扯了扯唇,笑了聲:“好啊,那我走了。”
他沒多停留,說完就轉身,往巷子裏走。
江随站在原地,視線跟着他。看他又從兜裏摸出手機,她腦子有點不受控制,好像采花賊又來摘她的花一樣。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在周池快要走到紅薯店門口時,江随跑了過去。
“周池……”她叫他的名字,微微喘氣。
手被拉住,周池回過頭,看見她瓷白的臉龐漾了紅暈,唇瓣微紅,眼神又軟又熱。
他眸光微微動了下,“怎麽了?”
江随看着他,心口漸漸鼓噪,聲音低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周池:“你說。”
江随很緊張,不只手心出了汗,感覺後背也很熱。這個時候的江随并不是很理性,她在這一秒沒有再多思考什麽,因為張煥明那句信口胡說、推波助瀾的鬼話格外有效果。
江随的想法很樸素——
不管了。
花我先摘了,你就別想了。
她幾乎沒過腦子,就組織好了語言:“今天晚上,我也想約你。”
……
不知是不是雲移了位置,天邊的晚霞好像突然更漂亮了一點,火紅的一大片。
将落不落的夕陽仍然有明亮溫和的光輝。
旁邊紅薯店飄來香味。
而江随,等來了頭頂的一聲笑。
她愣了下,還沒擡頭,已經被他攬到懷裏。
江随懵懵的,感覺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一串低低的笑聲全進了她的耳朵。
“你要約我幹嘛?”帶着笑音的一句。
江随臉熱得不行。
旁邊賣紅薯的小姑娘看過來。
江随的臉貼在周池胸口,他毛衣上的球球戳着她的皮膚,有點癢。
“周池……”她輕輕推他,“臉疼。”
他松了手,低頭看她,“哪兒疼?”
“你毛衣。”江随揉了揉臉,擡眼問:“你喜歡我麽?”
周池眼睛定定地看了她一會,低聲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