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春日和（五）
小春日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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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腿傷行動不便的緣故，栗原千春短暫地暫停了自己的家教事業，在家裏休起了假。
說是休假，其實也沒多空閑。她在躺屍第二天就一頭栽進了實驗室，開始着手進行一些父母未完成的有關數碼世界的研究。
成天和代碼數據作伴的千春每天只能難過地靠一些社交軟件騷擾攻略目标。
好在攻略對象的脾氣和教養實屬上乘，在這個連淑乃都被她的牢騷煩得懶得回她的時代，只有養尊處優的小少爺還會“嗯嗯哦哦”的敷衍她幾句。
關在實驗室裏的日子度日如年，栗原千春把複雜的關于“數碼世界和人類世界壁壘變化參數報告”寫完，突然想到有好些日子沒聽到知香的消息了。
她依稀記得，DATS并不允許沒有搭檔的數碼獸流落在外頭，比丘獸要是想陪在知香身邊，只有加入DATS這一種選擇。
她想着，給黑崎美樹敲了一段短訊。
旺仔牛逼糖：美女，知香最近怎麽樣了？
那頭回得很快，一看就知道是在上班摸魚。
電子廠在逃螺絲：你寫報告寫得斷網了嗎？
旺仔牛逼糖：？
千春停下手裏的活，專心致志地聊起天來。
旺仔牛逼糖：咋啦，你跟我說說呗。
屏幕那頭顯示了很久的“對方正在輸入…”，她耐心等待了一會兒，以為能等來什麽長篇大論，結果對方忙活了半天只給她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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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廠在逃螺絲：比丘獸沒了。
栗原千春：“？？？？？？”
早八爬起來的困意瞬間煙消雲散，她被這道晴天霹靂劈得“蹭”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徹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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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極體、自稱數碼獸的人類少年、數碼世界的大門。
墨丘利獸、郁人、比丘獸。
斷網重連的新聞亂得堪比貓咪玩過的毛線團，過于龐大的信息量接二連三轟炸栗原千春的大腦，把思緒攪成一團粘稠的泥。
她幾次三番想要給知香發消息，可是幾句話删删減減，怎麽也按不下發送鍵。
大門小百合不願意年幼的女兒被卷入紛争，比丘獸自然也不能夠繼續停留在人類世界。然而不等大門大狠下心來進行回收，恐怖的究極體已然為了追回流落在外的數碼獸而踏入了人類的領土。
被稱作是墨丘利獸的究極體實在是太強了，沒有人能夠贏過那樣的力量。不願意回到數碼世界的比丘獸像是一簇橫沖直撞的煙火，極快又極堅定的在這場懸殊的對抗中“啪”的一聲消失了。
對于可以重生的數碼獸來說，這并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比丘獸還能夠複活，可是再也不會是和知香一起生活過的那一只了。
知香……她那樣期待着那個孩子的降臨，這才短短幾天，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想到那只毛茸茸的普瓦獸，體溫那麽燙，尾巴掃過她的掌心還帶着微微的癢。
“你好像很難過啊。”
有人在黑暗裏這麽說。
栗原千春一愣。她順着聲音回過頭去，眯起眼打量着那個從陰暗處緩步走來的男人。
她問：“你是誰？”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托了托鼻梁上的圓片眼鏡，笑眯眯地朝她鞠躬。
“初次見面，千春桑，我是國家機密署的倉田明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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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樣才能飛起來呢。
爬上最高的樓，拼盡全力跳起來，聽到風和家人的聲音在耳邊嘶吼；用力揮出拳頭，可還是很快就會掉回地面，無論如何也達不到“天空”的領域。
港口上堆滿了廢棄的油桶，被空中那只巨大的紅色鳥兒一燒，便無法控制地朝四周迅速蔓延開來。
火海裏，只有不死心的女孩一邊哭一邊朝天上喊：“比丘獸！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知香啊！大門知香！！！”
“國家機密署？”
栗原千春警戒地皺起眉：“您找我有什麽事嗎？倉田博士？”
“別緊張，別緊張嘛。”倉田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笑眯眯地自我介紹：“作為栗原博士夫婦曾經的同事，在下是想來探望故友的。”
千春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您找我爸媽的話，他們正在不知道哪個國家旅游，或許可以——”
“我是來找你的，千春桑。”
強烈的思念情感成為源源不斷的力量，進化為伽偻達獸的巨大鳥人成為這片天空的主宰。
“可惡……”
大門大捂着受傷的手臂，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滿地跳動的紅色火焰熏得他有點缺氧，可他的心也跟着燒了起來。
他回過頭去，邊上是因為不會飛而處于劣勢的大地暴龍獸和伽奧伽獸，唯一可以飛行的向日葵獸又承受了過多的傷害，已經在淑乃懷裏退化成了拉拉獸。
還有……在媽媽懷裏哭得聲嘶力竭的知香。
如果可以飛的話——
如果可以進化的話——
如果可以保護大家的話——
有什麽陌生的東西突然從他的四肢百骸中轟然爆發，他根本來不及控制，從未感受過的龐大能量沖破束縛，化作暖橙色的數碼之魂，勢如破竹、直沖雲霄！
“數碼之魂——”
“完全充值！”
“我看了你最近做的課題。”倉田深深看了她一眼：“虎父無犬子啊，千春桑，你對于數碼世界的理解和研究已經遠勝雙親了。”
“多謝您的誇獎……”
“但是，關于數碼獸和人類可以和平共存這一點，我并不是很認同。”
倉田從身後拿出自己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因為數碼獸的入侵而滿目瘡痍的人類世界，是攝像頭拍攝下來的、本不該流露出去的片段。
栗原千春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是數碼獸的受害者，不是嗎？數碼獸是危險、不受控制、沒有理智的野獸，這一點，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又氣定神閑地笑起來，朝她伸出手：“所以，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一起保護我們的世界。”
場面一時寂靜下來，只有牆上的時鐘在滴答滴答地響。千春盯着那些在屏幕上跳躍的數碼獸，有她熟悉的，也有她沒見過的。畫面一轉，她注意到左下角一閃而過的熟悉面龐。
“大地暴龍獸進化——”
“躍升暴龍獸！”
那是比成熟期更加具有力量感的橘色恐龍。它被盔甲所覆蓋，身後被裝了機械的雙翼，給予它飛翔的能力。
它盯着天空上那只喪失理智的伽偻達獸，雙腳用力一蹬，便化作一道光飛上了天空。
“不會再讓你胡作非為了！”
得到了新力量的躍升暴龍獸擡起手，炮管在火光中閃爍金屬質的光芒。
“我要……保護大哥的世界！”
千春在屏幕外靜靜地看着那紅色的鳥人在激烈的炮火中逐漸消失在煙塵裏，最後化成一顆數碼蛋，從半空中掉進知香的懷裏。
玫紅色斑馬紋路的蛋。
她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那是……比丘獸嗎？
“DATS的做法太過被動保守，他們并不能保護你一輩子。如果出現像墨丘利獸那樣的強敵，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倉田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反應。他的聲音沙啞又悠長，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有股瘆人的陰涼。
他總結道：“我認為，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才是正确的選擇。”
“……怎樣才算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千春從電腦屏幕中收回目光，好奇地擡頭，向這位神秘的博士提問。
然後她聽到對方果斷而堅定的回答，擲地有聲——
“趕盡殺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