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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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念幾乎一夜沒睡着，他總擔心自己睡着後會翻身壓着孩子。
鬧鈴剛響，左念就迅速關閉了，但奇奇還是跟着他一起醒了。
“爸爸。”奇奇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喊了他一聲。
剛清醒帶着綿軟，小孩子聲音稚嫩可愛，讓人心裏也跟着一軟。
左念不自覺放輕了聲音：“你繼續睡，爸爸起床上班。”
“不睡了，我已經不困了。”奇奇跟着他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
左念道：“是一個人睡覺害怕嗎？那我帶你去隔壁睡。”
“不害怕，我是小男子漢，才不害怕，而且我馬上就要有自己的房間了。”奇奇驕傲炫耀道，“爺爺奶奶說，等我上幼兒園了，就給我單獨的房間。”
見小孩眼神清亮，左念才相信對方不困。
幫奇奇穿好衣服後，左念問道：“你早上想吃什麽？”
“三明治和豆漿。”
左念犯了難，他如實道：“家裏沒有吐司，吃餃子可以嗎。”
豆漿機倒是有，他也喜歡喝豆漿，因此搬進來之後就立刻下單了一臺，已經到了。
“都可以。”奇奇很好說話。
左念先把豆子放進破壁機，煮豆子的時間，他準備餃子餡和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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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爸爸，可不可以也給爸爸做一份。”奇奇問他。
左念道：“有阿姨做飯給他吃，他不會挨餓。”
他知道隔壁一日三餐都有專門的阿姨做。
“可是爸爸想吃你做的。”奇奇天真無邪的道，“我以前聽他說過，他說特別想吃你做的飯菜。”
左念動作微頓：“我不想做飯給他吃。”
“為什麽。”
左念道：“因為我不是他請的廚師。”
“那爸爸請你就可以了嗎。”
左念道：“不可以，無論開多高的工資，我都不會再給他當廚子。”
縱使奇奇年齡小，也感覺到話題有些不妙了。兩位爸爸的關系真的很糟糕，和爺爺奶奶不一樣。
“為什麽？”奇奇實在想不通。
左念：“大人之間的事，等你長大就懂了，好了，你去客廳吧。”
奇奇扁了扁嘴，不過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去隔壁找另一個爸爸了。
等做好早餐，左念去了隔壁。
明商已經起床了，穿着睡衣，看見他便把奇奇交給他了，也沒有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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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去，明商又來上班了。
他的腿傷還沒好全，走路時能看出區別，不過他并不是幹體力活的人，所以不影響日常出行。
中午剛下班，明商就從裏面出來，叫住了他。
見其他人都朝這邊看過來，明商道：“工作上的一點小事，跟你們無關，你們先走吧。”
等辦公室的人都走了，明商拿出一個禮品袋：“小念，這裏面是圍巾和手套，我記得你冬天容易凍臉凍手，提前做好防護會好很多。”
這不是明商第一次給他送圍巾手套。在他住到明家的第一年，那個冬天，明商發現他臉被凍的通紅，手指紅腫，就給他買了圍巾手套還有藥。此後在明家的每一年，明商都會提前給他買圍巾手套。
“我現在工作了。”左念掃了眼紙袋，道，“我有錢，買得起圍巾手套。”
明商掌心微收：“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這些，但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也是我爸媽的意思，他們知道我又找到了你了，也很關心你。”
“幫我謝謝叔叔阿姨的好意，等到過年的時候，我會去拜訪他們。”
左念說完，轉身向辦公室外走去。
明家雖然把他從七歲撫養到成年，吃穿用度不曾短了他的，他感謝。但細說起來，他并不欠明家的，也不必受明家道德裹挾。
他欠他哥的。
他六歲跟着自己親哥離開大山，去B城謀生活。他哥叫左家滿，比他大十歲，當時十六歲，初中沒念完，勉強到了能打工的年齡。
左家滿在工地當小工，他們不是B城人，上不了公立就讓他上私立小學，兄弟倆擠在一個很小見不到陽光的出租屋。
左家滿很聰明，也踏實肯幹，不到半年就升成大工，漲了工資。
可升成大工才半年，左家滿就死了。
原因是大老板要來參觀，領導就發話讓趕工，某個細節沒處理到位，樓板砸下來，砸中了左家滿。
那大老板就是明商的父母，不是他們讓趕工的，但此事也因他們而起。在詳細了解到左家滿的情況後，明父明母把左念接到了家裏撫養。
左念一直都明白，自己後來的好生活，都是他哥用命換來的。
“小念！”明商顧不上腿傷，疾步追上來，“即使你不收我的禮物，這個你也得收下。”
明商遞給左念一張卡：“這是王寒給你的賠償款。”
王寒，正是下令趕工的那個領導，當時他被判七年，同時要承擔左念所有的讀書費用，以及成年前的生活費。
——被判處入獄，主要是因為他貪污受賄，使用的材料質量不達标。
這筆錢一直由明母保存着，在左念十八歲時給了他，但他離開明家時，把卡留下了。
“既然是你們明家把我養到成年，這筆錢理應歸你們。”左念說着，繼續往外走。
明商再度追上他：“我爸媽撫養你是自願的，這筆錢是你哥的賠償金，理應給你。”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公司外，無論他怎麽勸說，左念始終不願意收這筆錢，明商只能繼續替他收着。
等走回家，明商忽然道：“小念，我不會放棄的。”
“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甚至怨恨我，但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原諒我，或者和其他人在一起。”
聞言，左念神色漠然，一邊開鎖一邊平靜道：“明商，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并不恨你，所以不存在原諒，我對你只是失望。”
說完，他進門，将門關上。
明商沒有背叛過他，明商只是不愛他。所以他的确不恨明商，他只是感到失望。
從他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對明商沒有感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