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絢麗星空夜

絢麗星空夜

我心中一股無名之火升起,轉身取下牆上的劍,我提着劍,直指他的胸口而去。他開始以為我是開玩笑,我也确實想要開玩笑。但不知怎樣,我的确将他胸口劃破了。他下意識的反應過來,後退一步,疾步拿出未出鞘的劍,一個橫批,打在我的劍上,震動得我虎口陣陣發麻,劍險些從手中滑落。

我回到桌子邊上,放下劍。

我們就靜靜坐在桌子旁,看着碗筷的影子被撒進屋子的陽光映照着慢慢拉長。

他說,他今天下午就動身。

我也算是明白了,這個前不見人煙,後不見鬼魅的地方,是個人都要逃的。當初自己一家也是出逃過了一次,怨不得別人。

我低聲說:我可以跟着你回家的。

心中想到,只要遠遠的看一眼就可以了。

他搖了搖頭。

我深處一口氣,做出了一副已近接受他即将離開的态度。

我開始回到內屋去收拾他的衣物。冬天的,夏天的衣服,鞋子,備上一些幹糧,裝了好大一袋。他在桌子邊上一個勁的說着,不用,不用麻煩。

我将那包裹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桌子險些朝着一角傾斜而去。還好他眼疾手快,不然我們的午餐要完蛋,雖然已經完蛋了。

我轉身出門去養馬的地方,扔了一把幹草給馬兒們。它們吃的非常的快,我又急忙扔了一把進去。直到,馬兒們将所有存儲的幹草全部吃盡。我牽着他的馬兒疾風來到庭院。想要問他何時回來。

接着,我失去了他二十餘年,杳無音訊的二十餘年。他去的真是急,像一陣風一樣,悄無聲息間,吹過森林原野,千山萬水,唯獨未從我身旁吹過。

我在山中等了他三年,理智告訴我別再等了,再等下去就要沒有理智了。

”阿壽生病了!我那時走不開!他們需要我!“

”你可以帶我回去的呀!我不會打擾你的,就像往日那樣!“

”我是準備帶你回去的,但我們關系特殊,一想到父親母親,我就斷了那念頭。那段時日又常有其他同僚上門,索性就不打算帶你回去了。如果給你講明事情的經過,你鐵定是會跟着我回去的。所以最後,我什麽也沒說“

我看了一眼他,我不太相信其中的話。因為我們一同下山之時,一小孩子說了一句:娘親,那兩叔叔好生奇怪,竟如女孩子般手拉着手!

我當時想要想要掙脫,越想要掙脫,他抓得越緊。弄得我手直生疼。但心上卻是甜滋滋的。

我還記得,我與他第一次執手游與人群,已是來王府的第二年開春之際了。是冰窟底逃出升天後。那天,他帶我去武器店鋪購買劍。

我們還沒有走到武器鋪前,他急忙就把我的手,松開了。我不解,直到他拱手對着對方行禮,我才知道,他是遇到了朝中同僚。他要是能夠看見我面具下的臉,那時一定是一副憤怒的臉。

我還是不情不願的跟着他一路去了武器鋪子,只是,我拒絕了,他後面想要牽我手的願望。

我的柔風就是在那時買的。這劍原本不是叫柔風的。他給它取了名字,說是用來紀念第一次比劍時斷掉的那把劍。他說,如果那把劍不斷的話,我們還可以多過幾招,結果可能完全不會和現在一樣。我心到,要不是你是千金之軀,我兩下就可以把你送走!看你得瑟得!拿的了雪花劍都還和我打了那麽久,我有點為他感到害臊。

第二次時在街上遇到了老王爺和王妃。我急忙将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我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偷,正在偷走他們的兒子,他們卻全然不知。

第三次時,在街上遇到了阿壽,我們兩人急忙想互甩開了手。

他說,我是他卿,他拉着我很正常。我感覺人群中,好些人對着我們指指點點的。但他卻一點不在意。他臉皮真厚,也是,他可以為了講一個笑話,同時得罪這世上的兩大權力之人。臉皮薄了點,能在我疼痛得五官扭曲的時候,說出那樣的話嗎?別人都對那兩種人敬重着呢?他倒好,輕飄飄的說出口,将他們得罪了個遍。

我不太認同他說的關系特殊,阿福願意在世俗面前執我之手,他就已經不在呼別人對我的看法了。他把我們的發展過程直接告訴了太傅老頭,他表明了感情的發展有時由不得人,有些是冥冥中老天早已注定了的。雖說主要原因還是他把手上兵權在戰後還了回去,自斬羽翼後讓那老頭失望了。但他對外人提起我,我已經很感動了。

我身旁之人不是阿福。我已經下了結論。但是,他為何知道我與阿福喜在這茅草屋頂之上喝酒的事情,甚至知道阿福離開幾天前與我有過争執。這似乎知道得有些過分的多。

那天,他拉着我的手,我随着他走過一街道,我瞧見一白馬上的男子,直言:那男子好生俊美!豈料,一語打翻千壇醋,樂極生悲,禍從口出。

之後的幾日,我撤不下臉皮認錯,開口盡是拿些成年舊事去刺激他,數落他的各種不是。

我時常在想,要是我早點認錯,不要死鴨子嘴硬,這事是不是就完全不同了。但這生活從來沒有往回走之法,總是在颠沛流離中疾步前進。如果我想要回去,應該回到哪裏比較好呢?六歲在酒香樓對面要飯那年?18歲在尚書府比武那年?18歲在王府那年?也許得避開所有的相遇,他才會健健康康的壽終正寝。

不會的,不會的,阿福怎會死,雖然他偶爾會咳嗽個不停,但與他在山中生活的一段時日中,與他常以燥熱藥草泡澡,他在離開我之前健健康康的,早就不咳嗽了。

也許是他記錯了,是他記錯了。他每天要記得那麽多事情,公家的,私家的,那麽多東西,他肯定是記錯了。記錯了很正常啊!人的記憶又不是永恒的。可是......愛是永恒的啊!......那些感覺。

”哪顆星星?“

我回首,看着他躺于草叢中,一只手枕于後頸下,一直手指着天空,他面上所對的那顆星星。

我看到他指着的星星,那是張太福星,我問道:“你說我在哪裏?“

他指了指另外一顆星星挨着張太福星的星星,他說那是:”李極樂星“

我回首對他笑了笑,也躺了下來。看起來,我們以茅草屋頂為床,星空為被。

每年的夏日夜晚都燥熱,那年的也沒有不同,頭頂上皎潔的圓月,絢麗的星空,漫天飛舞着的螢火蟲,房屋周圍蛙鳴此起彼伏。

我躺在茅草屋頂上,看着深空發呆,神游天際。想着明天是否會有雨。

阿福擡手,指着深空之上,那顆正對着他面目的星星:”那顆星星是我,旁邊的那顆是卿。“ ,我感覺到他側了個身,聽到一句:”你呀!“

我們那時除了在冰窟低下有過親密接觸外,其他時刻都只是簡單抱抱摟摟。在冰窟低下還漆黑一片,我都看不見他的臉。

我那時剛剛劫了法場,被皇榜通緝,心情煩躁。況且,我也着實不想成為那顆星星。即便那兩顆星星的距離的确是很近,但兩者終年相對,卻始終無法相交。我才不想成為那顆星星,一點也不。

我側身正好看到那輕浮的,稍微有些,□□的臉色。

我們兩人對視良久,沉默無語。

阿福想要從尴尬中抽身,我看得出來,沒想到他也會尴尬,他率先避開我投來的回應,轉身平躺,目視天空。

我看得出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像是要做什麽難以決定的事情,或是終于獲得了一次重大的勝利。他雙眼緊閉,薄唇對着我的嘴唇而來。只是閉着眼,真的不會跑偏嗎?我看着他那緊閉的雙眼,緊皺的眉頭。

一觸之下,我感覺很奇妙,我也很驚訝,直覺一道道電流從頭傳遞到腳底,接着是沸騰的血液湧上臉頰,像是發着高燒一般。讓我感覺有些天旋地轉。

他在我唇上停留兩秒後,又迅速抽回身子,側身平躺,面目朝着星空。像是小孩子在有大人在身旁時,趁機偷拿了糖果般迅速。

我從一陣恍惚中蘇醒過來。看着阿福側臉之上,臉部肌肉朝上而去,露出有一絲絲的笑意。

我則感覺血液快從皮膚之下一湧而出,翻騰不止。

他不說話了,我半響響起一道幽幽之聲:你剛剛紮到我了!他的胡渣的确紮到我了。感覺來的比針葉樹葉子劃過皮膚來的輕微,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針紮般,癢癢的。

阿福微微側了側頭,用手捏了捏我的臉蛋,我感覺我的臉蛋肯定變形了。只聞他沙啞着聲說,他紮的就是我,還嘿嘿嘿的笑了幾聲!

接着哈哈哈的笑起來了。接着收回手,擡起雙臂後枕于後頸之下。呲牙咧嘴的對着星空的笑着。

我側過身子,不去看他,一旁的笑聲還未消失,接着又轉過身,我擡起手指着之前阿福指過的那顆星星。他說是他自己的那顆星星。我告訴他:“我要成為那顆星星上的一棵樹,成為你那顆星星上的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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