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我的退路
做我的退路
路途遙遠，雖然這車已經在盡力平穩行駛，葉汀病恹恹的身體還是一直在暈車和昏睡之間來回徘徊。
也得虧有安岩随行，沿途配了些藥才及時緩解他的不适。
經過中立地帶時，負責掃描檢測身份卡的機器橫在路中間，方方正正的邊沿散着一條紅光，大有種“此路是我開”的霸氣。
機器兩邊不斷向遠處延展的是很高的黑牆，這是每處中立地帶都有的标志性保護牆，需要進去的人們在入口一側檢測完畢，到了出口那端會自動放行。
目前七個主城按照排名從高到低分別是玄青城、墨玉城、绀紫城、普藍城、赭紅城以及最後規模不相上下的兩個小城荼白城和缃城。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身份卡，卡上除了身份和ID號等基礎信息，還會顯示此卡所擁有的通行權限。
所以存在規定：
【依照順序，高位城區的人用身份卡可随意進出低位城區，但低位城區的人要想去到高位城區只有兩種辦法。
一是向世界政府提交申請再通過一系列查證和審核，審核通過之後自己的身份卡上會顯示已獲得通往某城的權限，但是這種方法只能是相鄰的城區移動，如需跨城就要提交多次申請。二是收到高位城區管理者的主動邀請，身份卡會自動更新，直接為所屬者開放權限，無需申請。
由于第一種方法不僅勞心費力而且通過率極低，第二種方法希望更是渺茫，所以人們目前的活動範圍還是拘束在本城。】
幸運的是，他們此次調查行動是由高位城區向低位城區移動，所以無論是調查局的成員還是葉汀都順利地通過了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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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後面坐着的兩尊大佛，一個雖然身體倍棒但是眉頭微蹙，另一個臉色蒼白，閉着眼睛面無波瀾。
程晨：……
車子自動駕駛的速度區間因為這兩個人調整到中等勻速，一改調查局平時的雷厲風行，像用車轱辘繡花般在平直的公路上穩步前進。
時間過得很慢，感覺每分鐘都被延長了三倍，窗外本就不明媚的光線也正悄悄偏移，金色正好籠在葉汀的臉上，讓他的表情變得生動了一些。
林楓烨看得有些出神，從不在出任務時放松警惕的他不合時宜地陷入兩人身為室友的那段時光。
道路盤根錯節，随着車流謹慎慢開，将近趕路了一天一夜才終于到了赭紅城的目的地。
擡頭望去，果然如程晨所料，目的地的信號直到一片好似無邊無際的樹林入口處就消失了。
這片樹林與城區內全是立面筆直的建築群區別很大，不過并沒有因為地面滿載綠植而煥發生機。
也意味着裏面的一切都充滿危險與不确定性。
“程晨，你辛苦了先在車裏休息一下，安岩你跟他一起呆在車裏，我和葉教……”
林楓烨剛還在帥氣的安排部署，在要脫口而出“葉教授”三個字的時候莫名聯想到那個變聲器怪人。
一陣不适。
況且根據當時葉汀的反應也能猜出這個稱呼背後的回憶并不美好，在人家傷口上撒鹽的事情絕對不能做。
“那個，我和汀哥先進去……”
葉汀拉開車門，心裏自然注意到了林楓烨不自然的停頓，心說這人還是跟之前一樣好懂，不過他現在無心搭理那一茬，一心只想知道那個口中念道着“贊歌”的家夥究竟是誰。
墨綠色倒映在他的眸子裏，搖曳變幻。
面對的眼前的無數未知數，想要解開題目的心情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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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樹林裏的樹木長勢過于茂盛，大白天的陽光都無法透過多少，只有零星的斑駁灑在路上，似有若無。
林楓烨習慣性站在葉汀的身後，看着眼前灑落點點光斑的背影和發尾，他眼神都無意識地放軟，甚至開始思考“幹完這一票就隐居起來幸福生活”的計劃。
過了一會兒，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腳步。
“不太對勁。”
“怎麽了？”
葉汀擡頭看了看天空，又環視了四周，深深地皺起了眉，轉身壓低聲音。
“這片樹林應該不是天然生長而是人工栽植的，每棵樹的樣子都被修剪得一模一樣，你不覺得奇怪嗎？”他一邊說一邊擡頭看了看這沒有樹冠羞避效應的墨綠色上空，“況且，在這麽一個當不當正不正的地方栽植了這麽一大片樹林，要是說目的只是讓進來的人無法辨別方位好像也不太對。地面從入口開始就只有這一條小路，根本不會迷路。”
“你是說，有陰謀？”
“可能性很大，先繼續往裏走。”
小路周圍的景色毫無變化死氣沉沉，連樹幹的裂痕都如出一轍，任何時候都有一種原地踏步的錯覺，要不是因為地上有條清晰的小道都夠人迷路到找不着幾百次東南西北。
兩個人又往裏走了好一會兒，地上的小路逐漸變寬，進而轉到一大片空地。
終于看到不再是樹的物體。
一棟十幾層樓高的破舊建築無言獨立在他們面前，粗糙不堪的樣子像是久無人居住，毫無生活氣息，窗戶破碎零落，外面的通風管道也凹凸不平，牆上還貼着許多已經枯萎了的爬藤植物，看樣子很久沒有負責人進行修繕。
眼下就只是站在樓外的空地上看也能猜想到這房子裏面估計除了承重牆，其餘的牆體沒有一層是完好無損的，看上去像搖搖欲墜的危樓，一點都不可靠。
說是“水蛇”組織的舊支部，破舊成這樣多少也有些詭異。
葉汀低聲對着身後的人說：“我先進去，你先在外面。”
結果不等轉身就被一把拉住。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進去！”
“你在外面。”葉汀少見的語氣強硬，“做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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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暗暗的樓裏阻隔了外界的亮光，樓道中滿是無人打掃的垃圾，空氣中的灰塵好像比氧氣還要多，讓人呼吸不暢，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扭曲時空生産恐懼。
手電筒的光透過空氣形成丁達爾效應，這條光亮的“通路”随着葉汀的步伐走過一層。
二層。
三層。
……
九層。
都沒有任何異樣。
樓層裏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平常雜物靜置在陰影中，破碎的瓦礫堆在牆邊，上面蒙的灰都有個幾厘米厚，是蟲子都會嫌棄的地方。
到第十層的時候，葉汀遠遠看到空曠的場地正中間擺着五六臺泛着幽幽綠光的電腦，好像正淡定地等待他的到來。還有一個程序正在電腦上自主運行着，變化的數字字母沒必要細看，他對這無序亂碼再熟悉不過，瞄一眼就夠了。
——那是他六年前在“贊歌”項目中違背指令，擅自做主偷偷增加的一個漏洞程序。
旁邊的窗戶早已破碎，能聽到外面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葉汀不想浪費時間陷入對自己當年操作是否存在失誤的思考中，徑直走到電腦前，這堆亂碼似乎能感知到創造者的趨近，閃爍速度加快起來。
他攥緊的拳頭松開，指尖剛要觸碰到屏幕，突然間所有程序同時熄滅！
身後一道帶着嘲弄意味的聲音響起。
“葉汀，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