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麻煩事一兩件(一)

麻煩事一兩件(一)

冬天,天黑的比較早,駕着馬車走在大街上,現在也不過才酉時一刻(即現代的下午5點十五分左右),路上行人已經開始越發地少了,平時這個時候已經回到府上開始準備吃晚飯,

“食月,你去幫我買兩個包子吧,我有點餓了,想必你也餓了吧。”若是放在21世紀的時候,即使誤了點還沒趕到住處,我也會忍着,哪怕八/九點才到家,只為了能省則省,畢竟掙錢不容易,對我來說,外面的飯還是太貴了。若我放開肚子吃,每月下來,只怕工資也只夠基本生活,辛苦一年,連一分錢也攢不下。現在就不一樣了,我有的是錢,雖然這神仙之體有浩瀚的法力支撐,根本不知餓為何物,但我還是想吃,用來彌補21世紀時沒有吃的饅頭,餡餅,包子……我有錢了,我為什麽不吃?

“哦”食月滿心歡喜,折騰了一個下午,她早就餓了,只是自己不好意思說。從車箱角落裏找到裝銅錢的錢袋子,食月下了馬車,朝一家包子鋪走去。

“姑娘又來買饅頭啊?”每次這輛馬車經過這條街,食月總會下來買饅頭,有時問她為什麽不買包子或者蒸餃糖糕之類的,畢竟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給車上那位買的,那麽貴氣的人兒,怎麽老是光啃饅頭呢?聽說有錢人吃得都是很精細的呢!還特挑食,咋就光瞅上她家白饅頭了呢?食月的回答把人堵得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麽好,‘我家公子早上喜好吃清淡的,不喜歡油膩乎乎的東西。’

“大嬸,這次不買饅頭,我家公子改吃包子了。”食月背着兩只小手笑得像個蝴蝶精靈似的。

“好好好,你瞧我這兒有韭菜雞蛋餡的,荨菜木耳的,豬肉芹菜陷的,還有糯米紅豆沙的,紅糖……”

“行了行了,就給我包個韭菜餡的和木耳餡的吧。”說着把四個銅板遞了過去。

“行行。”大嬸說着接過銅板,掀開布拿起一個裝包子的油紙袋開始打包。

“要兩個就夠了,真的夠了。”食月眼看已經包了兩個了,大嬸還正繼續往紙袋裏放,食月連忙出口提醒。

“沒事沒事,這兩個就當老婆子送給公子的。公子若是吃着好,以後常來就是了。”

???食月看着已經頭發半白的大嬸,有些不解。平時路過這兒,咋沒這麽好事?難道是這位大嬸的家人也欠了公子賭債,想要通融通融?這事她可做不了主,想着,又從錢袋裏多取了四個銅板放在籠屜上,轉身走了,後面傳來大嬸的聲音,

“姑娘,帶些熱騰騰的山楂棗仁湯吧,給你家公子暖暖身子。”

食月聽到這話,轉過身來,不明所以。雖然她也知道只要在這裏買包子都會免費送一份山楂棗仁湯是這裏的特色,但之前這位大嬸可從來沒提醒過她,她也從來沒要過,因為每天早上,公子都是在家裏喝了粥才出門的。“你還是平時那個摳門又精明的小氣大嬸嗎?”

“那不是,那不是”大嬸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麽好。

?食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已經被大嬸成功勾起了。但是,食月仍舊在想,如果你是為了你家什麽敗家男人或者兒子求寬限賭債,那以後是不能再在這裏買東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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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聽說小公子在嵇府門前跪了兩個時辰嘛,這雪地裏別給凍出病來。”在大嬸眼裏,雖然這個年輕人開賭坊不好,但至少沒有逼死過人命不是嗎?再怎麽說都是年紀小,總得給人家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不是?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是沒有父母的小乞丐,說不定就是小的時候家裏窮,或者真跟街頭那些小乞丐說的似的,是被拐賣才進了賭坊,既然人家願意改過自新,投個像樣的師父,那不是好事嗎?何況天天路過這裏光顧自己的生意,萬一病了不出門,看這公子瘦弱的樣子,只怕得好幾個月出不了門,那大嬸我的客人不是少了一個嘛!

“哪小公子,誰呀?”

“不就是車上那位嘛。”大嬸看了看馬車的方向。

食月瞪着兩只大眼睛,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大嬸,又看了看馬車,再看了看大嬸,把包子抱在懷裏快步朝馬車去了,留下大嬸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哼!”食月氣呼呼地上了馬車,抱着包子坐在那裏不說話,車箱內一時寂靜。

馬車晃晃悠悠地開始發動,食月的身子也跟着馬車的節奏搖搖晃晃的,只是不知道她抱着包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是跟誰怄氣呢。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睜得大大的,小巧的櫻桃小口撅起,可愛極了。我像欣賞美景一樣任意欣賞着,笑道:“去了這麽久,有人惹你了?”

食月聽了我的問話,便一股腦把剛才與那個大嬸的對話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其實也沒幾句話,很容易說清楚。“女娃,咱們拜訪嵇康是下午才發生的事,大嬸怎麽會知道,而且還說得那麽難聽。”

“天狗,路過最熱鬧的酒樓或者茶樓時停一下。”

“是。”

春風微雨樓,是铚縣最大的酒樓,每到吃飯,尤其是晚上,總是賓客滿座。

“公子,到了。”

“你進去,聽聽。”

“可是,天馬上就要黑了,屬下是擔心”把一個自封法力,不允許天狗,也不允許自己用法力對付凡人的主人留在大街上,天狗總覺得不安全。

這時,食月從裏面掀開簾子道:“不是還有我嘛,這幾個月我從你那裏可學到了不少好功夫,有我在,女娃能有什麽事?”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就你那三腳貓,對付不會武功的普通老百姓還差不多,真碰上練家子,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說不定到時候還得公子護着你呢。”

“你到底去不去?”食月瞪着兩只大眼睛。

“不去,要去你去。”

這兩人怎麽老能吵起來,我這喜歡安靜的性格真是有些受不了。“不然,我們一起去。”我說道。

天狗抱臂不說話,食月這回倒是先做出了讓步,“算了算了,還是我去吧。”

“也好,快去快回。”我說。

食月來到春風微雨樓的大廳,真不愧是嵇康的故鄉,處處透着一種別樣的文化氣息,連個酒樓的裝修風格都那麽的清雅不凡,只是吃飯時間,人來人往,吵雜得很,肯定不适合女娃那種清貴如高山雪蓮的氣息。食月沿着樓梯來到二樓,這裏比一樓安靜多了,坐的也都是些比較有錢的人,中間有一個臺子,坐着一個說書先生,正在講——

“聽說那黑心老板開着賭坊,還要附庸風雅,硬要恬不知恥拜嵇康先生為師,這不等于偷了漢子還想立貞潔牌坊嘛,咱嵇康先生光風霁月,一代文學大家,又是當年曹魏宗室的女婿,豈肯收此等卑賤之人為徒,但此子卻不知進退,惹得嵇康先生大怒,罰他跪在風雪之中不準起身,這一跪,就是兩個時辰!”說到這兒,他刻意停頓,吊聽衆胃口。

“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啊,這小子體力不支,暈過去了。”

“暈得好,死了才好。”一個穿着光鮮的年輕人興奮地叫道。食月認得,這是常去賭坊的糧店趙老板的獨生子趙天寶,欠下賭坊巨額賭債,好像再過幾天就是約定的還錢的日子。

當然,也有那麽幾個看不過眼的,出口反駁,“浪子回頭金不換,說到底都是開門做生意的,他要是能跟着嵇康先生學好,不讓我們還賭債,那也不錯。”這個也是相當奇葩的公子哥,叫李有財,名字起的挺好的,他父親是做高利貸生意的,利潤相當地大,明知道賭博和高利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居然還一時手癢跑到賭坊去賭錢,他老子掙多少,他就幾乎在賭坊賠了多少,差點把他老子氣死。

“兄弟,你就做夢吧。除非你爹不讓我還借你們的高利貸,我就相信那小子會改邪歸正。”趙天寶嘲笑道。

李有財尴尬地笑了兩聲,催促那說書的,“快說,後來怎麽樣了?”

“嵇康先生仁義,怕他凍死,于是讓府裏的家丁把人帶進府裏,等他醒轉便被丢了出來。似他這等狂徒,嵇康先生沒有讓他凍死,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是啊是啊。”不少聽衆點頭稱是。

還有的說,“聽說他那張嘴非常地毒舌,要是留得久了,沒準會把嵇康先生氣出個好歹也說不定。”

聽到這兒,也該告一個段落了,食月不着痕跡地悄悄下了樓,回到馬車上,把聽到的告訴女娃。

“不知道是誰想要對付我。”其實剛才食月走後,天狗也散開神識,用自己那比順風耳還要妖孽的耳朵探遍了铚縣所有比較熱鬧的公共場所,這個時候正是這個縣城晚上正熱鬧的時候,能讓所有的說書先生同時說同一段故事的人,應該不是個小人物。

“主人,會不會是那個縮頭烏龜幹的?”因為那個賭坊的前東家即不肯出面,也不肯交出賭坊的房契,自然主人這邊也不會傻傻地讓賭坊那個明面上的老板實則只是前東家的代理人,把買賭坊的錢送過去,到時那邊收了錢卻死不認賬可怎麽辦?最不可思議的是,連這個用來接頭的代理人也沒見過這個幕後東家的真面目,似乎這個幕後東家也從不踏足這家賭場。而且自那日讓天狗占了賭坊後,這個幕後東家再沒有派人與這個明面上的賭坊老板碰過面,于是想讓天狗尾随跟蹤,順藤摸瓜,找到幕後老板,然後一手銀子一手房契的想法也一直沒機會進行。以常理論,被搶了東西的人不是應該來讨要或者直接報官嗎?可惜,都沒有。除非,這人的身份防礙他開賭場,那應該是個表面上看起來名聲很不錯的人。所以,為了自己的聲譽,只能打落牙齒忍氣吞聲。到現在都已經大半年了,這是終于沉不住氣了嗎?還是說,以前沒底氣,現在已經準備好要對付主人了?

“是又能怎麽樣,難道他以為讓我丢臉,顏面掃地,我就會離開铚縣嗎?”我慢條斯理地說道。“回府。”

“是。”天狗本來還想說,可能那人還有後招,既然主人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只能先回府了。而且大街上也确實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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