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讀取與回憶（上）
讀取與回憶（上）
“貴志君，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塔子阿姨。”在塔子阿姨詫異的目光下，夏目貴志一陣風似的沖回了自己的房間。
“發生了什麽事嗎？”塔子阿姨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淺淺一笑，貴志一直都是讓她很放心的孩子，應該沒有什麽事吧，“繼續準備晚飯吧。”
“辛苦了，貓咪老師。”夏目看到貓咪老師變成他的祖母——夏目玲子的樣子站在窗外的房頂上，手中抱着的正是還在睡眠中的暮。
貓咪老師将手中的暮從窗口小心翼翼地遞給夏目，嘴裏嚷着：“這家夥總是笑話我很沉，結果，她自己也不是很輕啊！”
“總不能背着暮直接進家門，塔子阿姨在家，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和塔子阿姨介紹暮。”重要的是，暮似乎不想讓塔子阿姨和滋叔叔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只能麻煩貓咪老師用這種方式将暮帶回房間。
貓咪老師變回招財貓的模樣，撓了撓耳朵問：“你的傷怎麽樣了？”
“恩，柊已經幫我處理過傷口了，已經不疼了。”夏目貴志沒有将暮放進她平時休息的壁櫥裏，而是在榻榻米上鋪好褥子将她放了上去，這樣他就可以守在旁邊照顧她，“暮一直在睡呢，剛剛柊為她處理傷口也沒醒。”
“封印似乎給她帶來相當大的負擔，”貓咪老師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暮，它感受了那個封印在拼命壓制暮的妖力，“讓她好好休息就沒事了，不用擔心，這點傷對于她來說不算什麽，你沒聽說過貓有九條命嗎？”
夏目輕輕一笑，雖然剛剛柊為暮處理傷口的時候告訴過他，傷口并不是很深，休養一下就好了，但是依然無法靜下心，亂糟糟的思緒擰成一團。
“吃完飯了，夏目！”貓咪老師爪子拍在注視暮發愣地夏目的腿上，夏目這才聽到塔子阿姨叫他吃飯的聲音，立刻應聲：“恩，我知道，現在就下去。”
飯桌上，塔子阿姨似乎察覺出夏目心不在焉，關切地問：“貴志，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诶？”夏目貴志擡頭發現塔子阿姨正目光關切的看着自己，趕緊搖了搖頭，“我沒什麽事，不用擔心。”
“是嗎？我以為貴志和烤魚女孩吵架了呢。”塔子阿姨笑盈盈地說。
“烤魚女孩？”看到滋叔叔充滿疑惑地樣子，塔子阿姨笑着點了點頭，“就是貴志喜歡的那個女孩，她不是很喜歡吃烤魚嗎？”
“原來是這樣啊。”滋叔叔理解地點了點頭。
聽見塔子阿姨和滋叔叔的對話，夏目臉頰浮現一絲紅暈，遲疑了一下，開口小聲說：“塔子阿姨，她叫暮，暮色的暮。”
夏目的聲音雖小，但是在安靜的客廳裏卻格外的清晰，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露出開心地笑容，塔子阿姨微笑說：“叫暮嗎？好想見見她呢，貴志有沒有告白呢？”
“告白？沒……沒有。”夏目慌張地搖了搖頭，第一次和家人正式說起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他感覺既緊張又害羞，同時也覺得很開心。
“過兩天是不錯的機會，貴志。”聽見滋叔叔的話，塔子阿姨笑盈盈地說，“确實呢，夏日祭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啊。”
一直聽着對話的貓咪老師擡頭，看見夏目耳根通紅地對塔子阿姨點了點頭，小聲回答：“恩，我會努力的。”
飯後，貓咪老師洗完澡出來，看見夏目坐在暮的身邊愣愣地看着她，貓咪老師嘆了一口氣，“夏目，該睡覺了。”
“恩，晚安，老師。”夏目應聲，伸手關上燈後，他将自己的枕頭輕輕放在暮的枕頭旁，然後躺在她的身旁，借着月亮的光亮凝視着她的側臉。
他一只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輕輕抱住她，夏目心中一遍又一遍念着她的名字，她依然安靜地睡着，沒有任何反應，疼痛就像藤蔓般勒住了他的心髒，夏目拼命地攥緊她的手，避開她的傷口将她牢牢地摟在懷裏。
暮，可以請聽聽我的請求，不是必須讓你實現的願望，而是我的請求。
這樣想着的夏目突然感到濃烈的睡意，他緩緩閉上眼睛，沒有看到他與她相握的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醒醒啦，真是的，愛睡覺的懶貓沒有魚吃哦！”嬌軟甜美的女聲，如同柔柔的暖風拂過夏目的耳邊，夏目擡手揉了揉眼睛，映入眼中的是蔚藍色的蒼穹，他愣住了，他應該在房間照顧受傷的暮才對。
“是你醒的太早了，澄。”慵懶而輕柔的聲音，仿佛在撒嬌一般軟軟的，這是暮的聲音，夏目想要環顧周圍的情節，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移動視線。
視野突然轉變，蔚藍的天空變成一個黑色長發的少女，她五官清麗，唇邊帶着溫婉的笑容，穿着淡藍的和服，發現自己在看着她，她動了動頭上的貓耳，笑容中添了一絲妩媚，輕聲說：“是你太懶了，暮。”
诶？暮？夏目一驚，這個叫澄的少女稱呼他為暮？這是怎麽回事？
“是你的精神力太旺盛了，真是的。”暮哈氣連連的回答，然後擡手抓了抓自己的發絲，嘀咕，“頭發好像又長了，澄，等下幫我剪剪。”
夏目貴志感覺到自己的手傳來拂過發絲的感覺，看見澄正用無奈而溫柔的目光注視着他，她淺淺一笑對他說：“恩，今天是來告訴暮一個秘密的。”
夏目終于弄明白了眼前的狀況，他現在看到的場景還有眼前叫澄的少女，都是暮的記憶。
他可能讀取了暮的記憶，他與她的觸覺、聽覺、視覺、感覺同步了。
“什麽秘密啊？”暮懶洋洋地問，夏目感覺到暮明顯對澄所謂的秘密沒有什麽興趣。
“兩只貓又一同釋放出強大的妖力可以打開去現世的通道。”說着，澄拿出了一本很舊的書，調皮地對暮眨了眨眼睛，“這個是我剛剛潛入神社找到的書。”
“你又去那個地方了！”暮皺眉，似乎察覺到暮的不快，澄有些失落地說，“暮的爺爺就是住在神社裏侍奉神明大人的貓又，暮卻從來不去神社見他呢。”
“當然不會去，對我來說，家人只有和我一起長大的你而已。”夏目感受的到這是真心話，暮很重視着眼前這名叫澄的貓又。
“暮對現世也不好奇嗎？我們現在的樣貌，還有服飾都是現世中人類的東西。”澄攥緊袖口，雙眼閃爍着熠熠的光芒，“我想去現世，那裏的衣服一定會比我們用妖力變出來的漂亮多了，我想穿漂亮的衣服，而且我對人類很好奇哦，我想要接觸人類，了解人類。”
她不贊同澄的想法，夏目深切地感受暮的反對，但是在澄期待的目光下，暮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問：“然後呢？”
澄撒嬌般的抱住暮，小聲懇求說，“我知道暮對人類沒有興趣啦，但是，只有暮幫助我才能去現世，暮，陪我去現世吧。”
“那是違反規定的吧。”暮是真的不想去現世，她本身對人類就不敢興趣，并不想與人類有什麽牽扯。
“不會被發現的，我們很快就回來。”她溫柔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祈求，搖着暮的身體，“我唯一的願望，暮幫幫我！”
身為妖怪的她們本來就是沒有什麽願望，每天按時吃魚，按時睡覺就是暮最滿足的事情，她沒有什麽願望。
但是澄與她不同，她有願望，自己無法實現，需要她幫忙的願望。
澄對她說那是她唯一的願望，她無法拒絕。
“好吧。”明明是不情願的，但是因為澄想去現世，她還是妥協了。
但是打開去現世的通道，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要小小翼翼地不驚動其他妖怪，又要确保能安全達到現世。
暮與澄達到現世時，妖力幾乎已經用光了，用剩餘的妖力化成人類的姿态，躲在一個小小的山洞，等待妖力恢複。
但是他們來現世時的通道似乎摧毀了森林的樹木，引起來許多妖怪的不滿，似乎還驚動了山神。
“別怕，我們和山神好好談一下，告訴它，我們很快就回去，”暮安慰着緊張的澄，“至于那些妖怪，哼，等我們妖力恢複應該就不是問題。”
“但是，現世的空氣好渾濁，妖力恢複的好慢。”澄不安地回答，那些妖怪随時可能襲過來，她們無法順利見到山神。
一個穿着茶色和服的男子突然出現在她們所躲避的山洞，笑容溫潤地說：“你們看起來需要幫助。”
“我叫的場智，是村裏的除妖師。”他這樣自我介紹完，告訴她們，森林最近發生的騷動惹的村民很不安，所以他才會來到這裏。
“除妖師？”澄臉色有些難看，目光戒備盯着眼前的的場智，她經常偷看關于現世的書，顯然知道除妖師是做什麽的。
暮雖然不知道，但是聽這個‘除妖’兩個字，也覺得這并是什麽好職業。
但是那個男人并沒有難為她們，反而解決了森林裏騷動的妖怪，讓當地的村民辦了一場山神祭，平息了被驚動的山神。
那個叫的場智的除妖師雖然是為了村民，卻間接性的幫助她們，如同開始預定好的一樣，暮和澄收起了貓尾巴和貓耳朵，将自己眼睛變成正常的黑色，偷偷溜去人類的山莊。
那是一段非常快樂時光，她和澄見識到了許多新鮮的東西，這村莊裏的人對她們非常的熱情，同時她們了解到那個叫的場智的除妖師，在村莊裏非常的受喜歡，經常幫村民裏解決惡作劇的妖怪，似乎是一個不錯的人。
在暮和澄決定在山洞中睡上一覺恢複妖力的時候，她們又遇見了的場智，他被一個散發兇惡氣息的大妖怪追趕着，他似乎想要封印這妖怪卻失敗了。
看着眼前遍體鱗傷的男子，暮還在猶豫要不要幫助他時，澄已經變為原型撲過去救下了那個男子。
夏目感受自己身體升起一股怒氣，當然不是他的怒氣，是暮的怒氣，“你在做什麽，澄？！”
“因為他幫助過我們，村民也都很喜歡他，他好像是一個不錯的人類。”面對暮的質問，澄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聲音依然溫柔卻透着堅定說，“暮，我想報恩。”
“哈？報恩？你開什麽玩笑？”暮清楚的明白這只是澄想要留在人類身邊的借口，她一把扯住澄的手臂，厲聲說，“跟我回山洞，等妖力恢複了，我們立刻回妖怪之裏。”
“我想用我的力量幫助這個人成為有名的除妖師，”她微微笑了笑，“暮，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要和人類在相處一段時間。”
人類真的那麽有趣嗎？暮完全不了解澄的想法，但是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尊重澄的想法，因為她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家人一樣重要的存在。
“那我也……”
“我自己就可以了，因為是我的決定嘛。”大概知道就算這樣說暮也不會放心，澄拽過暮的手，咬破了她的手指，用暮的血在自己的胳膊上畫了咒符一樣的東西，她彎起嘴角說：“這樣暮放心了吧，我要是遭遇什麽危險，你都會感受到，暮一定會來幫我的，對不對？”
看到澄的行為，暮狠狠彈了一下她的腦袋，無奈地嘆氣了一口，輕聲念：“汝為吾所護之人，以吾血為印，契約在此成立。”
夏目微微一怔，這個契約他很熟悉，因為暮在他的身上也使用過這樣的契約。
“人類的生命可是很短暫的，所以我很快就會回來。”澄的話讓夏目胸口産生陣陣悶痛，是啊，對于妖怪來說，人類的生命非常短暫。
“你小心點，不要驚動那個老頭子。”暮口中的老頭子是指她的爺爺，妖怪之裏和現世連接的通道，是需要侍奉神明大人的貓又，經過神靈大人的允許才可以啓開的，偷偷跑到現世的她們被抓到可能會受到懲罰。
“放心，我會定期來向暮回報我的近況。”澄笑着說，那笑容純淨，非常的明媚而溫柔，是暮最喜歡的笑容，她會答應澄的任何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夠露出這樣的笑容。
與暮一起注視着澄笑顏的夏目，湧起不好的預感，因為澄要保護的除妖師叫的場，說起來暮承認過，是自己殺了的場家的式神，那真的是暮做的嗎？
他不敢去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因為暮的身邊并沒有一直叫澄的貓又，她也沒有提過澄的名字，她是那麽憎恨除妖師。
但是日子過的相當平靜，澄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向暮彙報自己的近況，還會給暮帶許多好吃的。
“小智現在很厲害哦，他準備建立一個大除妖師家族呢。”
“今天小智和我說他喜歡上一個女子，他臉頰紅得和柿子一樣，可有趣了。”
“小智問起了暮的事，但是我告訴他暮回去了，總覺得家族建起來以後，他有些變了。”
“小智今天娶自己喜歡的人，暮，你沒有看到，新娘真好漂亮，我也好想穿白無垢呀。”
“暮，你知道嘛，小智的新娘要生寶寶了。”
“寶寶出生了，是一個男孩哦，我今天還抱他了，好小而且很柔軟的感覺。”
的場智的孩子出生後，澄來找她的次數漸漸少了，大概是照顧的場智的孩子，偶爾過來的澄，也滿口是那個孩子的事情。
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是因為澄對暮說，她成為了的場家的式神。
“你成為了的場家的式神？式神就是那種聽人類驅使的妖怪吧？”暮驚愕地瞪眼睛，怒意壓抑不住湧入胸口，“你在做什麽蠢事，我們可是貓又，怎麽能讓人類随意驅使！？”
“不要生氣嘛，不成為式神就沒有辦法繼續照顧拓真了呀。”澄口中的拓真是的場智的兒子——的場拓真。
暮咬牙切齒地問：“就為了照顧一個人類的嬰兒？”
“人類的嬰兒非常的可愛哦！”澄笑靥如花的回答，從小和暮一起長大的她很清楚怎麽撫平暮的怒火，“就算成為小智的式神也沒什麽改變，等小智去世後，我們立刻就回妖怪之裏。”
“澄，我其實很反對你繼續接近人類。”聽見暮的話，澄輕輕躺在暮的身邊，柔聲說：“暮太喜歡一概而論了，人類與妖怪差不多，有好的就自然有壞的。”
“的場智去世後，你真的會立刻就和我回去？”暮将雙手枕在後腦，嘆氣說，“再耽誤下去，可能要被老頭子發現了。”
“恩，我們立刻就回去，”澄用充滿笑意的聲音回答，“等暮成為侍奉神靈大人的貓又，我們光明正大的過來玩。”
“我才不要繼承那老頭子的工作，你想要來，等過段時間我們在偷偷過來。”
“我覺得，我和暮被父母丢在一個地方真是太好了，一起長大，一起生活……”澄輕輕依偎住暮，笑着說，“小時候我們總依偎在一起睡覺呢。”
“……恩。”
“暮，只要和你一起就可以了，無論去哪裏都非常的快樂呢。”
“……喂，你突然在說些什麽啊！”
夏目忍不住低笑，暮的害羞還有重視澄的心情一同傳達給他時，他的心髒開始陣陣發痛，因為他知道……
他知道時間終會把她們這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變成一種名為回憶的東西。
這些曾經溫暖而美好的畫面，将會被時間冷漠而輕而易舉地變成暮最痛苦而悲傷的回憶。
（摘自百度百科）：遺傳自外祖母玲子的靈力非常高，一拳便能擊退妖怪（一擊退治），在後來還能有一定幾率讀取到任意妖怪的記憶。
所以，夏目讀取到暮的記憶是他的能力，加上暮處于無法防備狀态。
PS：暮已經對你沒有防備了，夏目你還在等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