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許諾諾眼裏閃出一道光。
她語氣卻假裝很遺憾：“哎？怎麽這樣？”
邊說邊跳到了慕遠身旁，她跳得太快身形不穩，差點摔倒。
慕遠按捺住想伸手扶她的心思，沉聲：“怎麽總這麽慌慌張張的？”
許諾諾“喔”一聲，心滿意足地坐下，“這麽關心我呀？”
慕遠瞥她一眼，問寧葉：“你姐是不是總這麽自戀？”
寧葉：“自信點兒，把不是去掉。”
許諾諾：“……”
寧葉吐槽：“演技還浮誇。”
慕遠贊嘆道：“太對了。”
許諾諾：“……”
焖燒黃魚味道很鮮美，肉質又嫩，配着澆上的醬汁吃起來正好；小炒牛肉細膩嫩滑，絲毫不老，帶着一點兒幽微的辣味。
這兩道都是慕遠常吃的菜，但這次吃起來，口感又十分不同。
跟阿姨做的相比，許諾諾做的味道要稍微淡一些，味道卻更清香，讓人留戀。
還有一盤辣子雞丁似乎是專為寧葉準備的，她吃得很香。
兩人頭一次并排坐着吃飯，挨得很近。
許諾諾吃飯的時候倒是很乖，沒刻意作妖，安安靜靜的，不時會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香味兒。
不遠處的竹風鈴迎風輕響，悅耳舒适。
有一剎那，慕遠突然恍惚起來。
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時候，他也這麽跟家人吃過飯。
記憶遙遠得幾乎無法觸及，卻在這一刻清晰得撲面而來。
耳邊柔軟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味道還行？”
他轉頭，許諾諾睜着一雙大眼睛問他。
期待中又有一絲忐忑。
慕遠怔忡片刻。
過了幾秒，他回過神，微點了下頭：“還可以。”
許諾諾似是松了口氣，玩笑起來：“我是不是有做賢妻良母的天分？”
慕遠深深看了她一眼，卻沒說話。
寧葉拿出手機：“姐夫，加個微信？贏的錢咱倆對半分？”
許諾諾僵住了。
不知怎麽，腦海裏突然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應該不會吧。
慕遠不會随便加其他人的，不會吧。
她都還沒加慕遠的微信！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許諾諾突然緊張的模樣，慕遠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他故意看了她一眼，悠悠吐出兩個字：“好啊。”
！！！
許諾諾眼睜睜看着慕遠拿出手機，掃了寧葉的二維碼。
掃完後，慕遠閑閑道：“不止吃了飯，還加了微信好友，這個你們賭了沒？是不是多加三千塊？”
“……”
許諾諾：“沒有！”
寧葉：“賭了！”
“……”
許諾諾剜了寧葉一眼，目光中暗含警告。
寧葉：“別賴賬啊，咱們明明就賭了這個，還賭了別的——”
慕遠勾了下唇角：“果然是發家致富的新道路。”
許諾諾：“……”
慕遠問：“還賭了什麽？”
“還賭了——”
許諾諾轉頭，一臉憤恨地看着寧葉。
“不敢說不敢說。”寧葉起身抱着碗筷往廚房逃，“我去刷碗。”
許諾諾冷哼一聲。
慕遠的唇角依然彎着。
似乎看她吃癟很開心的模樣。
許諾諾柔聲喊他：“老公？”
慕遠對她這個稱呼早免疫了，游刃有餘地“嗯”了聲。
許諾諾：“加個微信呗？看在我燒了一桌這麽好吃的飯菜上？”
慕遠撩起眼皮。
許諾諾眨了眨無辜的眼睛。
慕遠笑了下：“不是為了還我請你的那頓飯？”
他似乎靠近了她一點，鼻尖底下傳來他身上清冷的香味。
他說：“還清了，也就用不着加微信了。”
“但、但是……你都加了寧寧的微信。”
“沒辦法。”慕遠淡聲，“要分錢啊。”
他推開主卧的門，還不忘回頭囑咐她，“別忘了，打錢給你妹。”
“……”
寧葉收拾幹淨廚房出來，也晚上八點多了。
許諾諾囑咐她：“回去小心點，別忘了把你姐夫微信推給我。”
寧葉“啧”一聲，“多加一千？”
許諾諾看了她一會兒，笑着說：“上次見到你那個小男生，姐姐呢恰好留了他微信——”
“……”
寧葉認慫：“推，我現在就推給你。”
許諾諾含笑道：“乖。”
洗漱完回到卧室躺床上，聽着隔壁洗澡的水聲，她想了想，還是轉了六千塊給寧葉，附言：記得轉一半給你姐夫。
寧葉很快回：【下個月工資當提前給了。】
許諾諾：【不用，你姐我願賭服輸。】
又看着上頭推過來慕遠的微信，點了“添加到通信錄”，申請理由：老公(ω)，是你賢惠的老婆呀。
慕遠終于吃了她親手做的菜了，而且評價還不錯。
她忍不住開心。
只要有第一次，之後再一起吃飯就容易多了。
回想着剛才吃飯時兩人不時胳膊會輕輕觸碰的感覺，許諾諾內心的小鹿撞得越發歡快了。
*
慕遠洗完澡，随手拿起手機掃了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許諾諾的好友申請。
他輕輕一哂，幹脆地點了拒絕。
想到許諾諾臉上吃癟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意。
回到聊天對話框，看到寧葉發來的微信轉賬三千塊。
慕遠想了想，收下了。
剛放下手機，似乎聽到隔壁隐約傳來一聲哀嚎“為什麽”。
這房子隔音效果一般，許諾諾平時也安靜，他還從沒聽見過她的動靜。
這一聲想必喊得很大聲。
他輕笑了聲，心情忽然愉悅。
打開平板電腦，坐在桌邊開始設計項鏈。
謝惜文提供的幾顆鴿血紅寶石，品相都很不錯，其中一顆邊角很不規則，他舍不得破壞這種天然的不規則感，一連廢了好幾稿。
夜深了。
周遭一片寂靜。
慕遠盯着平板電腦裏那顆紅寶石的形狀，眼前驀地出現許諾諾明亮的雙眼，帶着幾分狐貍的狡黠，又有幾分無辜。
她眼睛的形狀，仿佛跟這顆紅寶石有點像。
“吱——”
客廳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響，接着是一跳一跳的腳步聲，最後是水吧臺的流水聲。
“咣當——”
這一聲徹底擾亂慕遠的思路，他起身打開門。
地板上有一片水漬，水漬上是摔得七零八落的玻璃杯碎片。
許諾諾就在眼前，穿着卡通家居服，睜着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絲毫沒有任何慌亂，反而直勾勾盯着他看。
慕遠的睡衣是純黑色，上衣兩三顆扣子沒扣，就那麽松松散散地敞着衣領，露出一點脖子和胸膛。
真的妖孽又勾人。
慕遠頭一回被女人這麽盯着看，不覺有點惱：“你往哪兒看吶？”
“喔。”許諾諾挪開視線，臉上挂着笑容，“你還沒睡啊？我起來倒個水不小心，我立刻就收拾。”
她說完這句話又朝他露出的脖子看了眼。
慕遠臉色微沉。
許諾諾立刻單腳跳開：“我去拿掃帚和簸箕。”
一跳一跳。
頭發散落在後背，活像個女僵屍。
慕遠沉聲：“你別動了，我來。”
再跳下去，他怕晚上做噩夢。
許諾諾乖巧地靠在牆邊站着：“喔。”
慕遠拿來掃帚和簸箕把玻璃渣掃幹淨，又拿來拖布把地上的水拖掉，看了一眼許諾諾腳上的拖鞋。
許諾諾适時出聲：“老公，幫人家倒杯水可不可以？”
“……”
慕遠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拖鞋滑”“地板滑”“怕摔倒”等立刻就要湧出的N個理由。
他皺了皺眉，但還是冷聲問：“水杯？”
真要不管，萬一她滑倒麻煩的還是他，說不定又要去一次醫院。
許諾諾指了指背後：“我卧室床頭櫃還有一個。”
所以現在是要他進她卧室拿？
慕遠譏諷：“我看你是不渴。”
許諾諾立刻道：“茶幾底下也有茶杯。”
慕遠俯身拿起一個小茶杯。
是功夫茶的那種。
他接了一小杯走到許諾諾面前遞過去。
左手上的新月尾戒，在客廳燈下閃出一道光澤。
許諾諾觸碰到他指尖，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又将茶杯遞給他：“還要——”
“……”
許諾諾無辜道：“那這茶杯的确也是有點小……”
慕遠看她一眼，轉身又去給她接了一杯。
許諾諾喝完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老公，我能再喝一杯嗎？”
慕遠看了她一會兒，從茶幾底下拿出個茶壺，接滿了水遞給她。
許諾諾：“……”
慕遠：“你慢慢喝，我先睡了。”
“等一下。”
許諾諾右手拿着茶壺，左手拿着水杯，左手腕上露出一角妖冶的玫瑰紋身。
慕遠：“嗯？這一壺都不夠喝？”
許諾諾默了下，說：“不是。”
“那？”
“能不能通過一下微信好友啊，老公。”
她眼巴巴瞅着他。
像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小姑娘。
但慕遠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輕笑了下，有點親切地喊她：“老婆——”
許諾諾瞪大了眼睛，內心湧出一絲希冀。
慕遠氣定神閑地說：“不能。”
“……”
慕遠轉身進了主卧，關上門。
感覺剛才被許諾諾盯着的脖子和前胸那片兒莫名開始發燙。
他低頭看了眼，順手系上扣子，連最上頭那顆也扣得嚴嚴實實，忽然覺得脖子有點勒。
又莫名覺得好笑。
他在幹什麽？
都要睡覺了，為什麽要系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