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客廳裏安安靜靜的，許諾諾應該也回了卧室。
慕遠不想去敲門，又給易闵去了條微信。
Mu:【什麽意思？】
小易：【看弟妹朋友圈啊！】
慕遠從群裏戳開許諾諾的微信頭像。
對方禁止非朋友浏覽朋友圈。
一片空白。
剛才申請的好友也直接被拒了。
為什麽感覺，他好像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明明一開始，是他不想加她好友。
為什麽現在吃虧的反而是他？
慕遠無奈，給易闵發去微信。
Mu：【她發了什麽？】
Mu：【我沒加她好友。】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
Mu：【不想加，麻煩。】
慕遠一直不添加對他有好感的女人，易闵也知道。
但是——
小易：【為什麽要解釋？你以前從來不解釋的，此地無銀？】
慕遠冷眼看着微信聊天背景框。
還算易闵識趣，很快截了張朋友圈的圖發了過來，還發了一小段視頻。
“今天暴雨，老公接我買菜回家，我親自下廚跟老公燭光晚餐，老公主動表示要洗碗，想不到技術居然很棒！”
底下是易闵的評論。
小易：【疑車，無據。】
暮春三月的櫻花：【我見鬼了？？？】
暮春三月的櫻花：【諾諾的巫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在下佩服.jpg]】
慕遠：“……”
視頻很清晰也沒晃動，他修長的手指在盤子上來回動作。
居然拍得還不錯。
他視線上移，回到截圖那行字。
老公接我買菜回家。
燭光晚餐。
老公主動表示要洗碗。
怪不得不敢加她微信，原來在這兒等着他？
過了會兒，易闵又發來一張截圖。
這回朋友圈底下多了慕傑的回複。
慕傑：【好恩愛！！！】
跟個腦殘粉似的。
慕遠冷笑，在群裏發話。
【Mu:@Dr.Xu：把朋友圈删了。】
【Dr.Xu：不喔，老公。】
隔着屏幕，許諾諾都能感覺到慕遠冷冰冰打出這幾個字時暗藏的怒意。
但是！
她無所畏懼！
而且她就加了那麽幾個認識慕遠的人，還特意拉了個組發的朋友圈，應該沒什麽事兒。
手機忽然響了。
慕傑打來電話，語氣裏是按捺不住的激動，不停問東問西。
慕遠從主卧走出來，正準備敲門，聽見許諾諾卧室裏傳出來的聲音。
“慕叔叔放心吧，真是他親自接我回家的。”
“不是，燭光晚餐就是個比喻，沒用燭光但也很浪漫。”
慕遠沒忍住，擡手準備敲門。
“不會，他就是別扭點兒，但超級乖的去洗碗了，超可愛的！”
慕遠這擡起來的手，忽然就有點敲不下去。
乖？
可愛？？？
這些詞跟他有關系？？？
她可真能閉眼吹。
就這，他要真去敲門，又會發生什麽他意想不到的情況？
論起厚臉皮，他始終略遜一籌。
算了，不就一條朋友圈麽，忍了。
隔天早晨，許諾諾趁熱打鐵，早起做了早餐喊慕遠吃。
慕遠嘲諷般地一笑：“又要我洗碗發朋友圈？”
許諾諾居然愣了一下，說：“不會啊，同樣的內容發一次就夠了。”
慕遠：“……”
沒再理她，轉身出了門。
情況有點不妙。
該不會經過這次，慕遠都會用這個借口擋她的早餐吧？
昨晚本來是個絕妙的機會。
她做飯，他洗碗。
以後的日子就可以這麽過起來了呀。
結果一覺起來，仿佛又回到了解放前。
一連幾天，她都做了早餐，慕遠都沒動，只是在第三天告訴她：不必再做。
難撩。
真的難。
慕傑終于派人送來了慕遠小時候的相冊。
一共有三大本。
許諾諾帶去塔羅工作室慢慢翻着看。
下課的寧葉回到工作室就看到許諾諾一張臉上挂着姨母笑，還不由自主地揮手喊她過來一起看。
寧葉手裏拿了束玫瑰：“沒興趣。”
許諾諾眼神亮了：“你那個小男生給你送花了？”
寧葉把玫瑰往垃圾桶裏一扔：“不是，這還是放門口的給你的。之前看了監控，有個死角錄不到，還沒找到人。”
許諾諾輕輕放下手裏的相冊，打趣她：“說不定真是給你的？”
寧葉：“他沒那麽閑，而且我又不喜歡玫瑰。”
許諾諾長長地“喔”了聲，問，“明天來家裏吃飯？”
寧葉瞥她：“又讓我幫你追姐夫？”
許諾諾柔聲：“瞎說什麽呢，以前沒吃過姐姐做的飯是不是？小白眼狼。”
寧葉看她：“說吧，這回你又想出什麽幺蛾子了？”
許諾諾清了清嗓子，指了指相冊裏一張照片：“姐姐呢，打算做豆腐腦。”
照片上慕遠才四五歲的樣子，旁邊跟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兩人正在早餐攤上喝豆腐腦吃油條。
慕遠兩只小手上全是油。
追人居然需要這麽費心思的嗎？
寧葉：“聽着怪麻煩的，買兩份行不行？”
許諾諾起身，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又沒讓你做，麻煩什麽？”
周末清晨6點半，許諾諾在廚房忙碌起來。
寧葉敲門時，她剛好做完了成型的豆腐腦。
她邁着小碎步跑出去打開門：“噓——小點兒聲，你姐夫還沒醒，去沙發坐。”
寧葉換了鞋子進門，無聊地刷着手機。
過了會兒，許諾諾先後拿出一盆豆腐腦和幾碟調味料在餐桌上放好。
八月底是天氣最熱的時候，雖然開了空調，她還是熱得額間全是汗，擡手擦了擦。
在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看了眼：“還好沒晚，你姐夫一般都7點半出門。”
寧葉掃了眼時間，還差三分鐘。
她不解：“至于嗎？”
這麽卑微，就為追個男人？
寧葉心裏莫名有點不太舒服。
許諾諾明白她意思，不在意地笑了笑：“覺得姐姐虧？”
寧葉有點別扭：“就覺得你們倆地位太不對等。”
許諾諾撥了撥指甲，徐徐道：“喜歡就要努力追，才不會有遺憾嘛。只要他人到手，姐姐就不虧。”
寧葉：“人到不了手呢？”
許諾諾：“多了門手藝，我也不虧啊。”
慕遠推開房門走出客廳。
他穿了件休閑的白T恤，整個人看起來姿态很是放松，卻掩藏不住身上那股有點神秘的氣息。
他往客廳沙發掃了一眼。
許諾諾甜笑起身：“老公你醒啦？”
寧葉也喊了句：“姐夫。”
慕遠閑閑地說：“又來賺錢？”
許諾諾幹笑了聲：“她過來吃豆腐腦。”
慕遠身形微頓了下。
許諾諾看在眼裏，轉身進了廚房：“我去炸油條。”
慕遠視線落在餐桌上，久久沒動作。
他很小的時候，是跟着爺爺奶奶的。
雖然家境很好，但爺爺奶奶還是喜歡隔兩天早上就帶着他去早餐攤兒吃一碗豆腐腦、一根油條，已經成了習慣。
爺爺奶奶去世後沒多久，原來的早餐攤就不見了，他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一家味道跟原來相似的。
漸漸他也不再堅持。
已經好多年，沒有吃過豆腐腦了。
許諾諾很快拿着炸好的油條出來：“你們倆快坐啊。”
慕遠站着沒動，拒絕的話在耳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許諾諾用指尖輕輕推了他肩膀一下：“放心，今天不用你洗碗，有寧寧在。”
寧葉：“……”
慕遠仍然站在原地。
許諾諾幹脆挽住他胳膊，推着他來到桌邊。
慕遠有點茫然地坐下，聽到許諾諾清脆的聲音：“你應該喝鹹的吧？我看了好幾個菜單，鹵是照着一個南城老師傅的菜單做的，你嘗嘗？說不定合你的口味。”
慕遠輕輕颔首。
許諾諾拿起一個青花瓷小碗盛了豆腐腦，澆上鹵，柔聲問：“你要辣椒嗎？蔥花香菜熟黃豆？”
然後胳膊肘把另外一個空碗推給寧葉：“自己盛哈。”
寧葉：“？”
慕遠嘴角不自覺浮起一個微笑，聲音也沒那麽冷：“都要。”
許諾諾把佐料添好，賢惠地把碗遞過去。
慕遠伸手接過，看了眼寧葉。
不知道為什麽，寧葉莫名從他眼中看出了一種隐晦的炫耀。
豆腐腦的香味撲鼻而來。
慕遠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嫩滑鹹香，味道在舌尖蕩開。
跟記憶中的味道竟然有七八分相似，熟悉的感覺瞬間萦繞在胸膛。
爺爺喝豆腐腦時滿足的笑臉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奶奶略嫌棄地扯了跟油條給他。
“趁熱吃。”
許諾諾的聲音仿佛跟記憶中的聲音重疊。
她伸手推了下長方形瓷盤裏的油條，“油條容易冷。”
慕遠低沉地“嗯”了聲，用筷子夾了根油條。
蓬松又有點脆的口感，伴随着熱油的香氣，在口齒間蔓延開來。
慕遠緩緩垂眸，掩飾住即将翻湧的情緒。
隔着镂空的木隔板，竹風鈴飄蕩在空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懂得了什麽叫生活。
也第一次意識到，結婚似乎也可以是人生中不錯的一個選擇。
他擡眼向許諾諾看去，她也正好擡頭。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交彙。
好一會兒，慕遠才不露痕跡地轉開目光。
許諾諾問：“還行嗎？”
慕遠聲音聽不出情緒：“還行。”
這無疑是已經是巨大的褒獎。
許諾諾彎了彎雙眼，趁勢而上：“那以後我常常做給你吃好不好？”
慕遠擡眸看她。
原來是打這個主意。
寧葉放下碗：“姐，你天天給人做豆腐腦，人會吃膩的好嗎？”
許諾諾不滿：“常常，不是天天，你語文老師是白給了嗎？而且我也可以做別的，我老公都沒挑刺你挑什麽刺？”
寧葉：“……”
這不是怕他挑刺她沒臉麽。
慕遠屈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了敲：“嗯，那我親自來挑個刺。”
許諾諾：“？”
許諾諾：老公我不要面子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