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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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着實陰沉了好一會兒。

慕遠扯開襯衫領帶：“出差？”

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趙随緊張起來。

其實他之前跟慕遠提過這個事兒，當時慕遠好像在忙什麽，沒在意，現在看起來他應該完全忘了。

這也正常，趙随作為助理很自然地把鍋背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在他的印象裏，慕遠一直也不在意許諾諾這個人，也沒把跟她約會放在心上。

出個差也實在沒什麽大不了的。

趙随一緊張，一股腦兒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對，那天我本來打電話跟太太說約會地點改在馬場，還沒來得及太太就說要出差。”

慕遠把手裏的玫瑰花種子盒子往旁邊空位一扔，向後一靠。

像是期待了很久的事情突然落空，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趙随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太太還說——”

慕遠擡眸，語氣也淡：“說什麽？”

趙随小心翼翼地往後視鏡裏望了一眼，斟酌道：“還說之後的四次約會都取消，說已經跟你在家裏約過了。”

慕遠冷聲：“你早幹什麽去了？”

趙随低頭，不敢說話。

慕遠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場景，趙随跟他提許諾諾要出差和取消約會的事兒。

他當時忙着跟易闵看銷售額，壓根沒過腦子。

也不是趙随的錯。

慕遠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在醫院時跟許諾諾那麽說，無非是殺一殺她銳氣罷了。

她如今倒是裝起乖來了，把他随口說的話當聖旨。

以前那股子往他身上湊的勁兒哪兒去了？

慕遠掃了眼玫瑰種子，淡聲說：“訂個健身餐送家裏吧，還有，順路買幾個花盆。”

種子好像不能放太久，幹脆他親手種吧。

買了花盆和泥土，回到家裏，慕遠在網上搜索種玫瑰種子指南。

要先浸泡一天。

他拿了個白色盤子加了點兒礦泉水，把種子慢慢鋪進去，放陽臺上。

回到客廳後，突然覺得屋子很空。

竹風鈴不時響兩聲。

次卧的門縫裏卻是一片黑暗，毫無光亮。

環視一周，滿屋子都是許諾諾的照片。

“真是……”

慕遠無奈笑了聲，走到電視機牆旁邊，看了一會兒她那張穿旗袍的照片，伸手摘了下來。

許諾諾淺淺地笑着，眼睛像是一汪泉水。

慕遠彈了她腦門一下：“小狐貍精。”

又把照片放了回去。

這一夜都睡得不太踏實。

許諾諾一下班就拎着行禮趕飛機，晚上12點才到雲城。

怕打擾慕遠休息，她也沒發短信騷擾，洗了個澡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一開窗，整個世界都是純白色。

出門去會議廳的路上，雪還在下。

這是雲城的第一場雪。

厚厚的積雪堆積了十厘米左右，踩上去發出“咯吱”聲。

酒店是園林式，院內不知道誰堆了個大雪人，不少人争着去合影。

許諾諾想了想，也拿出手機給雪人拍了張照片，發在了朋友圈裏。

配文：參加研讨會的驚喜，很感謝領導能給我這個機會╰(*°▽°*)╯。

其實這個研讨會沒什麽實質內容，又占用周末的休息時間，院裏很多同事并不想浪費時間來參加，所以最後才落到許諾諾頭上。

但來都來了，許諾諾也沒必要不開心，就當玩一玩也挺好。

酒店環境還不錯。

發完朋友圈，許諾諾就去了會議室專心聽報告。

休息時間拿出手機掃了眼，看到周櫻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拉了一個她跟易闵的群，裏頭已經火熱地聊了幾十條。

小易：【！！！】

小易：【卧槽，我慕總太牛了！】

暮春三月的櫻花：【？？？】

小易：【竟然帶我嫂子去度蜜月了！！！】

小易：【這小子很會啊！！！還會堆雪人呢！！！】

小易：【當年在英國好容易碰上次下雪大家都激動地跑出去打雪仗，就他還在宿舍畫圖。】

小易：【還是我嫂子牛逼！他以前不願意幹的事兒現在全願意幹了！】

小易：【難道這就是愛情嗎！】

小易：【我也牛逼！都是我跟慕遠說要給嫂子驚喜！我最牛逼！】

易闵發的消息最多，看上去有種多年養大的兒子終于會拱白菜了的激動。

許諾諾翻到最後。

小易：【@暮春三月的櫻花：給錢，快點兒！願賭服輸！】

暮春三月的櫻花：【要@Dr.Xu确認在一起了才給。】

易闵顯然是誤會了。

許諾諾沒立刻回他，一直到上午的場次結束，才慢慢在群裏打字。

Dr.Xu：【？】

Dr.Xu：【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只是自己來雲城出差而已。】

小易：【……】

小易：【？？？】

小易：【逗我？】

小易：【慕遠不是說要跟你單獨約會嗎？】

Dr.Xu：【？？？】

慕遠正在往花盆裏填土，撒玫瑰種子，噴水，又往花盆上裹了一層保鮮膜幫助發芽。

六盆都種完靠牆擺好後，他掃掉零落的泥土，收拾好屋子洗了個手，看了眼手機，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窗外天氣陰沉沉的。

許諾諾也沒在群裏跟他說話。

很好。

他冷笑了聲，正打算換衣服出門打網球，突然接到易闵的電話。

慕遠語氣不大好：“有事兒快說。”

“卧槽，你沒跟嫂子出去約會？”

慕遠冷聲：“沒。”

易闵像是不敢置信似的：“你竟然被嫂子拒絕了？”

慕遠：“……”

易闵幸災樂禍：“聽你這語氣不太高興啊。我嫂子就不一樣了，她正在開心地堆雪人呢。”

慕遠頓了下：“你為什麽會知道？”

易闵：“喲，還沒加上我嫂子微信好友呢？”

慕遠強調：“說多少次了，是我不想加她。”

“就算是吧，誰還不得要個臉呢？”

易闵本就是個藏不住的性子，這會兒大發慈悲似的：“行吧，看在你發我獎金的份兒上，我把照片賞你。”

怕慕遠追究，他又補上句，“周櫻截圖給我的哈！”

照片很快發了過來。

只有一個又白又胖的雪人，并沒有許諾諾的身影。

慕遠想象了一下許諾諾跟別人一起堆雪人的場景。

還有那句文字最後那個歡樂的表情。

可以，不回家就這麽開心是吧？

易闵忍不住繼續調侃。

小易：【頭一次精心準備的約會被拒的感覺怎麽樣啊？慕總？】

小易：【你也有這天！】

小易：【我不枉此生啊！】

慕遠冷靜打字：【打算怎麽個死法？】

小易：【……】

從易闵那兒聽說了慕遠打算跟她單獨約會的消息後，許諾諾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但過了會兒，她又覺得好像有那麽點兒可能。

她發微信跟趙随問了下，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複。

而且，趙随還回了句：【先生好像沒取消約會的意思。】

許諾諾現在就兩個字：後悔。

好像因為一場形式上的研讨會錯過了一個億。

連帶聽下午的報告時精神也不是很集中。

好容易熬到結束，許諾諾跟着四散的人群往外走，翻出手機，想給慕遠打個電話。

雪停了，但是天陰着沒太陽，有小股冷風往她懷裏鑽。

許諾諾瑟縮了下，找出慕遠的名字，撥出去。

響了三聲，那頭接了，卻沒說話。

沉默兩秒，許諾諾怯生生地喊了句：“老公——”

辜負了他一番心意，她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腳下的雪似是吸走了所有的溫度，許諾諾只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就覺得腳底發冷，連帶全身也沒了溫度。

慕遠極淡地“嗯”了聲。

許諾諾被凍得抽了抽鼻子：“你在幹嘛呀？”

慕遠剛結束完下午的網球發洩運動回到家準備洗澡，但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怎麽回事？你感冒了？”

“沒有。”許諾諾急忙解釋，“就是外面有點冷，沒感冒。”

慕遠聲音像是溫和了點：“在酒店外面？怎麽不進房間？”

“剛開完會出來，準備進去了。”許諾諾邊說邊走，踩着別人走過的腳印，“雲城這邊兒下雪了呢，園林雪景也很好看，下次我們可以一起來。”

“嗯——”慕遠拉長語調。

許諾諾以為他同意了提議，頓時笑起來，還打算再說幾個想去的地方，又聽到他說，“跟別人堆雪人堆得很開心？”

語氣不陰不陽的。

他怎麽知道……

肯定又是周櫻和易闵搞的鬼。

“我沒堆雪人。”

“我也不開心。”

終于進了酒店大堂，許諾諾人暖和了點兒，說話也不再捏着嗓子。

“早知道你要跟我約會，我才不來這種鬼地方呢！還白占我一個周末。”

“鬼地方？”慕遠閑閑道，“你還邀請我跟你一起去？”

許諾諾在大堂找了個位置坐下：“那你來了，就不是鬼地方了。”

慕遠：“我還有這功能？”

許諾諾點頭：“嗯，僅對我有效。”

慕遠頓了下，問：“哪天回來？”

許諾諾悶聲：“周二晚上，還要三天。”

研讨會好幾個主題，每天不同的部分，她參加完還要寫報告給院裏，所以也不能提前走。

慕遠：“知道了，等你回來——”

他頓住。

玫瑰的事還是不太适合現在拿出來說。

許諾諾：“什麽呀？你把話說完——”

她舉着電話，這會兒才發現對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往她面前放了杯咖啡。

應該也是參加這次會議的同行。

男人含笑說：“一個人嗎？我也是一個人，請你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