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第11章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宋晚秋把魚端出來,雨已經停了,積在屋頂的雨水順着瓦的縫隙流下來,落在地上。

都說夏天的天氣,如同孩子的臉,變幻莫測。

現在秋天了也一樣,剛放晴的天兒,只一頓飯的功夫,又變黑了,沒多久便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徐随舟沒辦法再在院子裏洗碗,只能蹲在廚房外邊的檐廊。

宋晚秋難得沒睡躺椅,搬了一把椅子到門口,感覺雨後的清新涼爽的空氣。

徐随舟終于把碗都洗刷幹淨,轉頭就看見她一臉惬意的模樣,想到他以前想象中娶了媳婦兒的生活。

不能說毫不相幹,只能說一模一樣,不過是對象調換了罷了。

宋晚秋滿臉莫名,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就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吃飯的時候不是還挺歡樂的?

“洗個碗而已,你至于嗎?”她說道。

徐随舟頓了下,語氣幽幽地看着她說道:“不至于,那以後你洗?”

“我當然也會洗。”

徐随舟頓時一喜,下一瞬又立馬冷靜下來,以他對她的了解,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不太可能。

不過他仍然是抱着點期待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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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出息!”宋晚秋瞥他一眼,然後說道:“你又不是每天都在家,你哪天不在家,不就是我洗碗?”

徐随舟看她明明是辯解,表情還裝得一本正經,仿佛自己極占理,頓時被氣笑了,他反問:“這就是我沒出息?”

宋晚秋秉着輸人不輸陣,下巴微微擡起,繼續胡扯:“難道不是,至少我洗碗就不會像你那樣,要生要死的模樣。”

“……你贏了。”

“好男不跟女鬥。”

宋晚秋揚了揚眉梢,不置可否。

下了一場雨,倒是使悶熱的氣溫散了些,徐随舟大大咧咧往躺椅上癱下去,腳在地上一蹬,躺椅頓時搖搖晃晃起來。

“真是怪了。”徐随舟玩得不亦樂乎,“以前怎麽不覺得躺椅舒服?”

宋晚秋沒理他,眼睛盯着地上的積水,看它慢慢彙聚流向水道。

徐随舟也不在意,自說自話,“難怪你總賴在這上面,還得是你會享受。”

老式挂鐘在他身後的牆上,他每晃動一下,鐘擺也跟着擺一下,長指針終于以緩慢的速度來到某個點。

“铛——”

宋晚秋想起什麽似的,霍地站起來。

徐随舟愣了下,随即皺起眉頭,“身體好點就開始狂了?”

嘴裏說着刻薄的話,眼睛卻不離她身上,生怕她像大夫說的那樣起猛會頭暈。

宋晚秋很是無語地瞥他一眼,“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似曾相識的對話,徐随舟又愣了下,這回可不敢跟上回那樣輕視,掏了掏耳朵以彰顯自己重視,“你說。”

宋晚秋:“……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戲多?”

“彼此彼此。”

“……”

“。”

宋晚秋深吸一口氣,“說正題。”

徐随舟眼神專注地看着她,手上也沒閑着,扒拉了一下那張椅子,擺正放到她跟前,“坐下慢慢說。”

宋晚秋下意識垂眸,扶着椅背坐下,語氣平淡扔出一個重磅炸彈,“我把牆壁上的所有字母都分析出來了。”

徐随舟霍地站起來,目光炙熱凝着她。

“真的?”他輕聲問道,語氣深處藏着不敢置信。

宋晚秋看不得他這麽沒出息的樣子,伸出手心,“把本子給我。”

中午才分析過的問題,當時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他只出去半天,回來就聽到說有答案了,徐随舟一陣恍惚,把本子遞給她。

宋晚秋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在本子上寫出來,後面他們沒解出來的字母都是“X”、“I”和“V”,她把所有的字母都列出來。

“就是這些了,你能看出來了吧?”

徐随舟很是認真地看着,時不時陷入沉思,時不時露出恍然。

此時聽見宋晚秋風輕雲淡的語氣,徐随舟頓了下,忍不住在心裏反思起自己的智商。

他從軍校正經畢業出來,宋晚秋因為風向問題,大學四年只上三年就回來了,怎麽算他都應該比宋晚秋懂得多一點才對。

然而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就像一個瞎子。

什麽都沒看出來。

宋晚秋挑挑眉,善解人意地詢問:“你沒出來?”

徐随舟:“……嗯。”

“。”

宋晚秋:“行吧,送佛送到西。”

徐随舟扯了扯嘴角,“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宋晚秋随口一答,抓着筆在紙上唰唰幾下,完了遞給他,“我覺得是這個答案,你們可以再确認一下。”

徐随舟接過,目光落到本子上的內容,目光有一瞬閃爍了下,看來傳遞消息的不是一般人。

“你怎麽想到是這個意思?”他把本子合上,要是沒有她,他想就算白鴿島的人來了也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宋晚秋眼底頓時漾出笑意,指了指牆上的老式挂鐘,“是不是很戲劇性?”

徐随舟一愣,伸手抓了抓頭上的短發,看着老式挂鐘,臉上盡是懊惱與不服:“答案居然一早就擺在我眼前了。”

不管怎麽樣,有進展了就是好事。

徐随舟喜得眉梢都在舞動,“你不知道,孫師長安排來的那小子,仗着孫師長看重,眼睛長在頭頂。”

要不是他的能力實在突出,早被人揣出白鴿島了。

這就讓宋晚秋有點意外,印象中淳樸年代中的人也格外淳樸,果然刻板印象要不得。

自下了一場暴雨,就像天破了,淅淅瀝瀝的雨又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

不知從哪飛來的枯葉,零落散在院子裏,表面有被風吹摧殘後濺起的泥土,到處濕漉漉一片。

宋晚秋不喜歡雨後的地板,沒有出去的打算。

不像徐随舟,天亮就迫不及待出門,沿着滿是水痕的街道,一路騎自行車穿過幽暗的胡同,抄近路來到公安局宿舍。

陳強是被強制叫醒的,迷迷糊糊洗漱,與徐随舟一同拐進旁邊的公安局。

“這麽急,是有新的進展了嗎?”說着打了個哈欠,眼睛頓時蒙上一層水霧,陳強費勁地眨了眨。

徐随舟“嗯”了一聲,長手一伸,拉過椅子坐下,從口袋掏出本子,“你過來看。”

陳強心下一驚,很是不敢置信,“真的有進展了?”

待看見本子上的記錄,他頓時大喜過望。

徐随舟卻不像他那麽高興,“先別激動,我們現在只是把字母解出來了,具體什麽意思還沒破譯。”

他說的話就像一盆冷水,從陳強的頭上澆落下來,“沒事,至少有進展了。”

徐随舟并不認同,這件事實在拖太久了,一直沒有辦法解決。

宋晚秋也沒有想到,飯都喂到嘴巴了,某些人還不懂得張嘴。

“鈴鈴鈴——”

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陳強走過去,沒一會兒,舉着話筒朝徐随舟晃晃,“徐團長,找你的。”

徐随舟愣了下,接過。

電話那頭是孫師長,對方的聲音難得帶上一絲沉重:“徐随舟,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很重要。”

徐随舟皺了皺眉頭,孫師長認為很重要的事情,那必然不會簡單到哪裏去。

他試探地問道:“跟寧城的複雜情況有關?”

孫師長的聲音在話筒中響起:“是的,我一個老師的孫子意外丢失,據查,最後的行蹤是往寧城方向,我們推斷,孩子現在極大可能在寧城。”

徐随舟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認真,孫師長哪來的老師?能被他自願稱為老師的,想必是一位響叮當的人物,只是現在不方便出面,當然很有可能無法露面。

畢竟孫子丢失這麽大的事兒,是孫師長出面。

挂斷電話。

陳強好奇地看過來,“又有新的消息?”

徐随舟從沉思中回過神,拍了拍陳強的肩膀,“任務變重了,我們一定要盡快把內容破譯掉。”

他沒跟陳強說孩子的事兒,畢竟這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

陳強也沒懷疑,只以為那邊催他歸隊。

寧城下了一夜雨,屋頂破落的房子,雨水沿着破洞或裂縫不斷往裏滲,滴落到地上。

寧城港的廢舊倉庫直接變成一片汪洋,地上沒有一塊是幹燥的,小小的人兒蜷縮在小角落裏,雙眼依然是緊閉的,身子由于生理反應不停顫抖。

女同志打開門走進來,見着眼前的一幕,頓時大驚失色,慌忙快步走過去。

先前淡定的男同志,臉上也罕見地露出一抹着急,“怎麽樣?還活着嗎?”

“呼吸很重。”女同志聲線有些抖,她掌心下是孩子的臉頰,溫度高得仿佛能把人燙熟,“必須要去衛生站了,不然他要活不下去。”

男同志皺着眉頭,臉上猶豫不定,“可是我們還沒接到最近消息。”

“那要眼睜睜看着孩子死掉嗎?”女同志冷靜地反駁,“上頭那麽重視,說明孩子身份不一般,要是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你以為我們能活?”

男同志也知道,她說的并不是沒有可能,他比誰都清楚上頭的行事風格。

只見他猛地一咬牙,艱難擠出三個字:“送衛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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