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第30章
其實也不是什麽圖,這個年代的衣服肥大沒有版型,穿在身上,顯得人特別矮挫。
不過也算是時代特色,宋晚秋不敢改太大,只是按照現代襯衫的版型,稍微做了一點收腰設計,凸顯出一點點腰線,但也不是很多。
另外褲子是直接做成直筒西裝褲,依然是肥大的褲腿,只是看上去格外顯腿長。
孫大娘第一次做這麽大膽設計的衣服,心裏很是擔憂。
然而沒想到做出來,上身的效果居然那麽好!
宋晚秋拿過來的來料子,按她的要求,白色的做成襯衫,灰色的做成褲子。
白色的襯衫被她紮到褲子裏,顯得細腰盈盈一握,一雙腿修長又筆直,給人一種時髦又大方知性的優雅氣質。
孫大娘都看呆了,“晚秋,你這樣穿可真好看。”
宋晚秋臉上漾起笑意,轉了個身,她自己也很滿意。
“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看的衣服,不能直接穿出去。”孫大娘嘆了一口氣,神情充滿遺憾。
宋晚秋倒是看得開,把褲腰裏的衣擺扯出來,“沒事,這樣穿也行。”
孫大娘倒真像個做設計的,審美沒有受時代限制,只看了一眼就搖着頭說道:“好看是好看,但是剛剛那樣更幹練。”
宋晚秋聞言挑了挑眉,眼神帶着贊賞,“大娘你真厲害。”
衣擺放出來比較慵懶,給人一種輕松放松又很溫柔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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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勞動光榮的年代,當然是幹練更符合他們的審美。
即便如此,宋晚秋把新衣服穿出去也震驚了衆人,特別是孫大娘說這樣的剪裁更省布料之後,所有人都心動了。
好看又省布料,誰不想要啊!
不過大人還知道克制一些,但是平安穿的小背帶褲一出來,軍屬區徹底變得狂熱起來。
小孩子已經會攀比了,特別是在學校裏,平安才去學校一天,幼兒園裏的小孩子回家就鬧着要穿背帶褲。
哪個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寶,雖然嘴上罵他們不懂事,心卻是已經軟了的。
寬裕一些的家庭,沒舍得給自己做新衣服,卻已經找出家裏的餘布向宋晚秋請教。
于是徐家一度成為軍屬區最熱鬧的地方,好幾回徐随舟從營區回來都看到家裏有許多人,但是次數多了之後,他多少有些厭煩。
“宋晚秋同志,你想想辦法。”以要做飯為由送走一波人,徐随舟頭疼地找宋晚秋商量。
宋晚秋雙眼無神倒在搖椅上,長長舒出一口氣,“想什麽?人都找上門了,你還能不開門?”
徐随舟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下,膝蓋頂着她的膝蓋,輕輕用力蹭了下,“那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宋晚秋任由他動作,眼神無波地瞥向他,用慫恿的語氣說道:“不如你去找她們家的男人聊聊?”
徐随舟:……
“……什麽馊主意。”
他話剛落下,腦海裏驟然閃過一個念頭,唇角往上翹了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宋晚秋頓時疑惑地半支起身子,警惕地問道:“你想做什麽?”
徐随舟不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确實,宋晚秋很快就知道了。
次日下班從婦聯回來,她原本還擔心家門口又蹲着好些嫂子,誰知道一個人都沒有,倒是路上有遇到跟她打招呼的,不過也只是關心地問候兩句。
宋晚秋滿腹疑惑,問徐随舟,徐随舟也不說,整得神秘兮兮的。
一直到幾天後,周日梅忙完,終于有時間跟她聊天,她才知道。
徐随舟在營區到處說她喜歡孩子,大家來找她做孩子的衣服,高興得不願休息。
“徐團長的原話,宋晚秋同志原本身體就不好了,現在又不好好休息,可真是愁人。”周日梅笑眯眯學給宋晚秋聽,又說道:“我家老段一回來就跟我說,不要總是來打擾你。”
宋晚秋:……
難怪一夜之間大家都不出現了呢,她身體不好,軍屬區所有人都很清楚,或許都不能生養,否則不會剛結婚就收養了平安這個孩子。
而現在,她們居然硬生生揭開宋晚秋的傷疤,天天去跟她讨論家裏的孩子怎麽樣。
有點良心的人都知道這樣做不對,所以大家都瞬間消失。
知道真相的宋晚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難道徐随舟藏着掖着就是不敢讓她知道。
她笑着望向周日梅,為自己解釋說道:“其實我也沒有那麽看重孩子,順其自然吧。”
周日梅不相信,哪會有人不想生孩子,人人都是要生孩子的,不過她也沒有說出來,只是擔心地問道:“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吧?”
宋晚秋解釋,“沒事,我身體已經好多了,只是比平常人更容易生病。”
她說的是實話,現在身體比之前好很多很多了,只是臉色依然帶着一股病态,這是長年累月下來的,一時半會兒也改變不了。
周日梅聞言點了點頭,沒說相信也沒說不相信,但看樣子,應該是不相信的。
宋晚秋也不再解釋。
雖然宋晚秋不滿意徐随舟的做法,不過也不得不說,他這樣算是一了百了,往後估計都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時間一晃而過,初夏來了。
宋晚秋徹底脫下長袖,穿着短袖就可以出門。
碧藍色的天空,白色雲朵卷卷,有溫度但不炙熱的陽光透過雲層,穿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一地斑駁的光影。
宋晚秋在辦公室終于熬到下班,剛走出婦聯門口,忽然,眼角餘光瞥到有一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沖過來。
她心髒突突加快了兩拍,在回頭的瞬間,她也看清了來人的人,頓時驚魂不定地厲聲喊道:“李漁,你要做什麽?”
宋晚秋邊說邊掃視,毫不猶豫往婦聯裏跑。
正在跑過來的李漁愣了下,腳下的步子甚至加快了,“小宋幹事,你別跑。”
而他們的動靜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門口的保安和下班走出來的同志,見狀立馬上前擋在宋晚秋身前,警惕地盯着李漁。
“幹什麽的?”保安呵斥。
李漁不理他,墊着腳張望被幾位男同志擋在身後的宋晚秋,神色着急又隐忍地說道:“小宋幹事,我不是來找事的。”
宋晚秋在幾位男同志的身後,踮起腳尖,視線穿過他們的肩膀,落在李漁身上,“那你說說有什麽事?”
警惕性可以說非常高。
李漁聞言立馬露出為難的神色,眉眼間甚至帶着隐忍的難看,像是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以換個地方說嗎?這裏人太多了。”
宋晚秋想也沒想,立馬說道:“那你明天來我辦公室說吧。”
現在大多數同志都走了,她可不想跟李漁單獨說話,更不想加班。
李漁臉色頓時暗了幾分,同時露出着急的表情,“不行,小宋幹事,我真的受不了了,不能再等到明天,你一定要幫我!”
他的語氣仍然帶着哀求和怨恨。
宋晚秋警惕地不敢靠近,“我是婦聯的幹事,能幫到你什麽?需要幫助的是你媳婦兒和孩子?”
沒想到此話一出,李漁的反應很是激動,立馬大聲地反駁,“她們要什麽幫助,是我需要幫助!”
他的話音落下,不止宋晚秋滿臉疑惑,圍觀的同志也充滿了好奇之心。
只見李漁突然就落淚了,顧不上周圍人多,會另他顏面盡失。
他自暴自棄地想,反正整個李家村都知道,他已經擡不起頭了,也不在乎多幾個人知道。
于是宋晚秋就聽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苦。
“小宋幹事,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受不了張小雨了,她現在根本不把我當她的男人,稍微不順心就動手,把我往死裏打。”說着他掀開衣擺,肚子上有兩個小小的淤青。
然而只有小小的兩塊,就足以讓在場的所有男人震驚,同時看李漁的眼神帶着不屑與同情。
這是被家裏的女人打的!
哪個女人那麽大膽敢對自家男人動手?
可以說,在場的不管是年輕男人還是有一定閱歷的男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叫李漁的同志,貌似想來尋求婦聯同志的幫助。
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李漁自然也看到衆人的眼神,只是他真的沒有辦法了,在這樣下去,他就要跟張小雨過不下去了。
他眼底藏着怨恨望向宋晚秋,語氣帶着哀求。
“小宋幹事,我知道是你教我媳婦兒的,你教她對我動手,求求你跟我媳婦兒說說,讓我們家恢複到從前的平靜吧。”
此話一出,周圍霎時變得安靜。
面對衆人震驚到張大嘴巴的神情,宋晚秋神色淡漠,仿佛李漁說的不是自己。
她望向李漁,“我沒有教過張小雨打你,我只是跟她說,在不觸犯法律的前提下,不能主動挑事,但是事兒來了也不能怕。”
“所以真的是你教我媳婦兒對我動手!”
李漁原本只是猜測,現在得到證實,盯着宋晚秋的眼神驟然變得兇狠,要不是她前面有人擋着,他估計要沖過來了。
宋晚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聽力不好嗎?那我再說一遍,我只是跟她說,在不觸犯法律的前提下,不能主動挑事,但是事兒來了也不能怕。”
衆人頓時反應過來,看着李漁的眼神充滿鄙夷。
然而李漁沒有感覺到,不停叫嚣着宋晚秋指使張小雨打人,要舉報她。
有看不過眼的同志終于忍不住了,“這位同志,我聽着你的意思,你應該是打你媳婦兒了吧?”
有人開頭,立馬就有人附和,“對啊,要不是你先打人,你媳婦兒又怎麽會打你?”
“沒錯,小宋幹事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群衆的力量不容小觑,李漁是一點兒便宜也沒占到,最後灰溜溜地離開了。
宋晚秋回到家跟徐随舟說了這件事。
徐随舟當即皺起眉頭,果斷地安排說道:“從明天起,我送你去上班。”
宋晚秋:“……那下班?”
徐随舟:“我去接你?或者讓小王去接你。”
宋晚秋還想說什麽,徐随舟以不容置喙的眼神看着她,“只是暫時這麽安排,等你們婦聯先把事情處理好,至少得保證你的安全。”
“那行吧。”
她樂得有人接送,不用靠兩條腿走路。
不過李漁來找宋晚秋的事依然被傳了出去,就像一陣龍卷風,不光婦聯那邊的單位傳了個遍,就連軍屬區甚至營區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曾經被家暴的女人,經過宋晚秋的勸解之後,不再忍氣吞聲默默承受,而是奮起反擊,把家裏的男人收拾得是服服帖帖。
甚至有八卦的人親自去李家村證實過,事情是真的,且真相更離譜。
據說被家暴的女人叫張小雨,家暴的人是她男人,叫李漁。
而李家從前都是靠張小雨出海打漁,李漁游手好閑,什麽活兒都不幹就算了,還只管壓榨張小雨,不順心就往死裏打。
但是自從宋晚秋去過她家之後,張小雨學會了反抗,而現在,李家出海打漁的是李漁,做家務的是李漁。
當然,李漁也反抗過,可是沒有用,張小雨也不只用暴力鎮壓的,而是很冷靜地提出離婚。
不想幹活養家?可以呀,那就沒有媳婦兒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與張小雨李漁同樣情況的家庭還有幾戶,男人們紛紛站出來與李漁站在同一陣線指責宋晚秋。
只是,可惜不等宋晚秋說什麽,他們就被自家女人或者村裏的村民罵回去。
自己丢臉就算了,害得他們整個村子都沒有面子。
宋晚秋自己都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這個走向,誤打誤撞,恐怕白鴿島上以後都沒有人敢打自家媳婦兒了。
而在整件事情中,徐随舟沒有參與其中,但好像時時刻刻都有他的傳說。
因為不知道誰說的,宋晚秋也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然為什麽從前懶得屋子長草都不願意收拾的人,現在怎麽天天都早起買菜。
而且有人不止一次看到他在院子裏晾衣服,雖然說是宋晚秋洗好,他負責晾,不過經過這件事之後,衆人都懷疑,其實洗衣服的也是他。
徐随舟顯然也聽見軍屬區的風言風語。
他氣得要死,忍不住跟宋晚秋抱怨,“她們可真是吃飽了撐的,我們誰洗衣服關她們什麽事,又不用她們幫忙洗。”
宋晚秋不敢說話,擔心說錯什麽刺激到他,萬一真的自尊心受挫,以後都不洗衣服了怎麽辦?
徐随舟卻對她的沉默也很有意見,“你是不是也在心裏笑話我?我就知道,男人怎麽能做家務,那都是女人的活兒!”
宋晚秋聽到他這番言論就來火,顧不上什麽,直接就怼,“按你的意思,男人不用吃飯不用穿衣的是嗎?”
徐随舟一噎,不過還是不甘心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
“自古以來的說法就是對的?”宋晚秋翻了個白眼,“我不想再跟你讨論這個,你要是不想惹我生氣,你也不要提。”
徐随舟:……
他看着宋晚秋真的蘊含着怒氣的臉,頓時不敢再提了。
但他還是覺得很委屈,委屈極了,“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麽笑話我,軍屬區那幫大老爺們都在取笑我!”
宋晚秋最受不了的就他這個語氣,這個表情,簡直犯規。
她什麽脾氣都沒有了,“你也應該取笑他們,把媳婦兒當牛馬使用,簡直不是人。”
徐随舟聞言眼睛一亮,頓時被打開了新思路。
他委屈的表情頓時變得很是不屑,“你說得對,他們不是人,我不能跟他們比。”
宋晚秋見他恢複正常,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陽光明媚,晴空萬裏,又是一個豔陽天。
李漁的鬧劇已經結束,徐随舟送宋晚秋去上班卻成了習慣,每天先往婦聯兜一圈再去營區。
今天依然一樣,送了宋晚秋,他去到營區的時間剛剛好。
段團長與一個姓莫的政委在他後面到達。
“老徐,等等我們啊,一起走進去。”
是莫政委的聲音。
要是放在昨天之前,徐随舟見到他們肯定會繞道走,現在不會了,他當真停下腳步,眉梢微挑流露出一抹痞氣,“快點,別磨磨蹭蹭,老子忙着呢。”
只要不在宋晚秋面前,他就還是那個一身痞氣的黑面神。
倒是莫政委見狀有些驚訝,要知道自從營區傳徐随舟洗衣服的流言之後,徐随舟躲他們就跟老鼠躲貓似的。
沒想到他今天居然主動停下來,還跟他們搭話。
不過莫政委也沒有多想,以為徐随舟自暴自棄了,與段團長對視一眼之後快步上前。
“老徐啊,你這身上的衣服挺幹淨的啊,宋晚秋同志真賢惠。”莫政委假模假樣地說道。
段團長“噗嗤”笑了一下,“老莫,你說什麽呢,我昨天早上親眼看到老徐搓衣服的,哪是宋晚秋同志洗的,分明是他自己洗的。”
莫政委聞言頓時露出震驚的神色,眼睛瞪得極大,“我的娘惹,老徐,你居然洗衣服!?”
然而徐随舟表情根本沒有變化,反而不屑地瞥他一眼,“那又怎麽樣?”
他輕飄飄的語氣,讓莫政委與段團長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段團長才猶豫着問道:“老徐,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莫政委點頭,對啊,怎麽洗個衣服好像還整出優越感來了?
徐随舟确實很優越,他用鄙夷的眼神睨着兩人,“難道你們不洗衣服?”
“那當然!”
“肯定的!”
兩人異口同聲,語氣十分堅定。
他們心想,徐随舟要嫉妒他們了吧?
可誰曾想,徐随舟沒有,甚至看他們的眼神更鄙夷了,“那你們家的家務活兒誰幹?洗衣做飯刷鍋洗碗打掃衛生照顧孩子,都是嫂子們幹?”
莫政委聞言挺了挺胸,“那必須的,老子是男人,從來不幹這娘們唧唧的活兒。”
徐随舟“哦”了一聲,目光掃過沒有吱聲的段團長,落在莫政委身上,“你知道嫂子這樣的人,叫什麽嗎?”
他臉上的鄙夷實在太刺眼,段團長自覺他不會說出什麽好話,避開了他的目光,一聲不吭。
莫政委則有些得意忘形,想要向徐随舟炫耀,“當然知道!我媳婦兒賢惠,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又知道疼人,你羨慕不來的。老徐,你得認命。”
“別,我一點兒也不羨慕你。”徐随舟滿臉晦氣地拍了拍他碰過的地方,“嫂子這樣的人,在我們那叫寡婦。”
莫政委:???
段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