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六只箱子

六只箱子

第一個箱子上的畫紙,代表了張勇的過去,而事情發生的具體日期,就是箱子的四位數密碼。

桌面上有六處凹槽,對應着六只棕色木箱,說明在場的六位玩家,他們做過的事,都要經牆壁血字展現給彼此。

誰也別想隐瞞。

由于之前的争執,周昊本就看張勇不太順眼,此刻看了那張畫,終于抓住了對方弱點,開口嘲諷。

“我還當是什麽正義使者,合着狠起來連爹媽都燒,你弟弟該不是你親手拿斧子砍死的?”

“那是他們該死。”提起這一點,張勇陰沉的表情變得更加兇狠,“今天能站在這的人,哪有幹幹淨淨的?等你們的箱子打開,我看誰有資格審判誰。”

周昊把懷裏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冷眼斜視周圍。

“那就先看看這個吧,總之不是我的。”

衆人紛紛上前察看,見第二個盒子上的畫紙,似乎畫的是兩種割裂的場景:

一個穿着校服的女生橫屍樓下,表情驚恐,血染紅了身下草地;

另一個同樣穿着校服的女生,被黑色尼龍袋套住了頭,脖子被鋼筆紮透,死在了堆滿垃圾的小巷裏。

何真笑了:“誰殺過可愛的女高中生啊?”

他這麽一問,沒做過的玩家都保持沉默,片刻,只有韓桑榆裹着外套,安靜往前走了兩步。

她沐浴着衆人的視線,半句也沒解釋,直接低頭輸入了箱子的密碼。

箱子開啓時,露出了箱內大約2升容量的,類似水晶啤酒杯的容器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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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牆壁的血字又一次發生變化:

【6月12日】

【處心策劃,殘害同窗】

韓桑榆半句也沒解釋,開了箱子就轉過身去,徑直走向場地深處。

即使穿着那麽寬松的外套,她的背影看上去也依然蕭瑟單薄。

她實在有些過分平靜了。

“真了不起,我就說不能小瞧女孩子吧?”何真一聳肩,“各位,都別閑着,快去找找自己的箱子,沒準集齊就能召喚獎勵了。”

祁陵看了沈滄瀾一眼,見沈滄瀾沒做任何表示,只不緊不慢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沒記錯的話,浴室這半天還沒人去搜。

浴室的整體色調很壓抑,鏡子樣式像是那種中世紀泛黃的銅鏡,只能照出模糊的人影。

牆角擺放着一座浴缸,浴缸被簾布遮住了大部分,只露出髒兮兮的一角。

奇怪的是,空氣裏似乎彌漫着淡淡的腥味和藥味,味道很難形容。

沈滄瀾擡手掀開了那角簾布,祁陵擔心暗藏機關,下意識想擋在她前面,卻被她不耐煩按着腦袋推了回去。

“站好了,別礙事。”

事實證明,浴缸裏并沒有機關。

只有一具普普通通的屍體罷了。

這具屍體明顯是被特殊的藥水浸泡過,得以保持不腐爛的狀态,它全身的皮膚都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慘白,表面有黏液微微滲出。

它的毛發已所剩無幾,但從容貌輪廓依稀能辨別出是一名男性,尤其是它那雙眼睛與整體格格不入,猶如兩顆透明玻璃珠存在空洞的眼眶裏,随時可能脫眶而出。

沈滄瀾觀察了幾秒鐘,突然毫無征兆伸出手指,動作平靜自如,直接把屍體的兩顆眼珠給摳了出來。

她将眼珠塞進口袋,想去洗一下手,結果擰開水龍頭,流出的居然是鮮紅的血水。

她無語地又關上了。

另一邊,祁陵掀開合攏的馬桶蓋,發現馬桶內部藏着第三只棕色木箱。

他回到客廳,将木箱擺在茶桌上,而後又見韓桑榆也跟了過來,她找到了第四只木箱。

他确信第三只木箱上的畫紙,畫的故事不屬于自己,于是往第四只木箱那邊瞥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那上面沒有畫任何人物形象,只畫了一套沾血的黑金色制服,還有一把掉落在地的佩槍。

他的眼神一瞬間暗了下去。

确實,沒有比這更明顯的提示了。

……

沈滄瀾剛走出浴室,無意間瞥見周昊蹲在走廊轉角,正在努力撬起一塊顏色與周圍有區別的木地板。

他看到她路過,面露嫌棄,很不客氣地出聲招呼。

“喂,眼睛不好使,不知道過來幫個忙?”

沈滄瀾也不生氣,只看了他一眼,微笑回應:“好啊,來了。”

她走近俯下身去,替他扶住了被撬起的一半木板。

然後在他準備拿起藏在底下的棕色木盒時,她突然單手接過木盒,并松開了扶着木板的那只手。

撬起的木板“啪”的一聲回彈,當場夾住了未及收回的周昊的手,他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指,登時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周昊毫無防備,疼得破口大罵:“操,瘋批了嗎你?!”

沈滄瀾權當聽不見,端着木盒去了客廳。

這是找到的第五只木盒。

她擡頭望去,見又有新的木盒被開啓了,這一次是祁陵輸的密碼。

牆上血字已經變化:

【1月17日】

【背叛成性,忘恩負義】

同一時刻,祁陵也在注視着那行字。

他薄唇微抿,常年不見表情的俊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壓抑怒意的冷笑。

在旁人看來,這似乎是個極其抽象的敘述,包括那張對應的畫紙,也猜不透他到底經歷過什麽。

他做了什麽惡,又或者說系統認為他做了什麽惡,只有他和她知道。

但認不認同,在不在乎,那是另外一回事。

他沒有背叛應該忠誠和守護的人,也沒有負不該負的恩。

他一直遵從本心,在做自己該做的事。

正在這時,周昊捂着自己差點被夾斷的手指,氣勢洶洶來找沈滄瀾算賬了。

他罵得很難聽,原本想去揪沈滄瀾的衣領給她點教訓,誰知沈滄瀾站在那動都沒動,下一秒,他人已經被祁陵從旁一拳直擊正臉,仰面朝天躺倒在了地毯上,鼻血順着臉頰流了兩行。

沈滄瀾彎起眉眼,似笑非笑地調侃:“你也是運氣不好,正趕上他心情糟糕的時候。”

“……我管他死不死!”

眼看着周昊還想爬起來反抗,祁陵果斷一腳踩上去,鞋尖就抵在他喉嚨上方,随時可能踢斷他的下颌骨。

祁陵居高臨下垂眸看他,目光冷厲。

“要麽乖乖去打開你的箱子,要麽我廢了你這雙手。”

說實話周昊也沒想到,這男人剛才看上去不言不語的,看領口的血跡好像還受了傷,結果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他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但他骨子裏對女性的歧視仍未改變,反而加深了。

他忿恨地瞪了沈滄瀾一眼:“要我說女人有什麽用,還不是要貼上個厲害男人才能茍活到現在?”

沈滄瀾點點頭,好整以暇地問:“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開箱子?再不開,這個厲害男人不僅會廢了你的手,也許還會卸掉你的腦袋。”

“……”

周昊沒辦法,只能暫時認栽,他不情不願爬起身來,在祁陵極具威脅性的凝視下,慢吞吞挪到桌前。

第三個木箱顯然畫的是他的故事,內容比較雜亂,但仍能辨別出主體是結婚證與離婚證、大筆錢財與新聞報紙、得意的男人和哭泣的女人。

毋庸置疑,是關于欺騙感情的故事。

【10月30日】

【騙婚無度,斂財無道】

何真看着牆上的血字笑了,語調怎麽聽都有種微妙的陰陽怪氣感。

“沒想到啊,周先生一邊看不起女人,一邊又靠騙女人的錢謀生,也算是真本事了。”

周昊惡狠狠啐了一口:“那些蠢女人掙錢有什麽用?她們提供錢,我提供情緒價值,算是各取所需——你羨慕,還不一定有人願意給你騙。”

“确實,畢竟我認為女人應該是用來愛的,而不是用來騙的。”

結果話音未落,忽聽身後傳來了張勇沒好氣的聲音。

“是嗎?你愛女人,愛到要把女人做成标本?”

在他身後,韓桑榆也默默地繞路過來,将最後一只木箱擺回了桌上。

不得不承認,這姑娘搜索道具是很有一套的。

不過目前,衆人的關注點都在張勇找的第五只木箱上,那上面畫的主角明顯是男人,而這男人正在把某個穿着性感紅裙的女人五花大綁起來,并試圖将其裝進特制的透明櫃體。

從地上畫的大面積血跡判斷,那女人應該是死去多時了。

【3月2日】

【由愛生魔,殺人留屍】

何真輸完密碼,轉頭環視一圈,神色平淡,仿佛這本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愛一個人難道不該永遠留住她的美麗嗎?我不留下她,難道要等她主動離開我?”

張勇冷哼:“歪理邪說。”

“張先生也別指責我了,反正大家都不是什麽好人,你有這時間,不如去看看最後一個箱子。”

在場所有人都已經認領了箱子,那麽毫無疑問,最後一只箱子就是沈滄瀾的。

然而找到箱子的韓桑榆,研究了箱子上的畫紙很久,都沒看出個所以然。

她疑惑将視線轉向沈滄瀾。

其餘人也迅速湊了過來。

那上面畫了烏雲密布的一線天空,連綿不絕的山峰和滿地屍骨,遠方隐現狼群輪廓,一個女孩正披頭散發走進這片領域。

這代表了什麽呢?

代表了沈滄瀾被關進荒山牢獄的那一年。

沈滄瀾幾不可覺輕挑眉梢,她撥動密碼鎖,輸入了那個令時空管理局無數人都終生難忘的日期。

那是當年的最後一天。

【12月31日】

牆上血字只顯示到這裏。

後面再沒有任何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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