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密友來訪
密友來訪
宋暖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最終痛苦地停下腳步，這到底是哪兒啊，她好想上廁所啊！
為什麽偌大的王府連個人都沒有，說好的守衛嚴密呢？
她感覺到膀胱裏越發澎湃，顫巍巍蹲了下來，忍得眼中都泛起了淚花，這一刻忽然就體會到夜壺是個充滿勞動人民智慧的東西。
陰影裏的潳蘇默不作聲地觀察着，見她痛苦地一手撐在地上，臉上一片扭曲，他眸子一凝。
中毒了？
他思索一番，府上有人潛入！主子有危險！
宋暖還在奮力抵抗，頭頂上突然落下一片陰影，她心裏一跳，猛地擡起頭，正對上那雙幽沁的眼睛。
竟然有人！
宋暖來不及害怕，甚至把潳蘇當做了救星，顫抖地伸出了一只爾康手，氣息微弱地吐出了一句話：“……好漢救命！快帶我去茅房！”
茅房？潳蘇愣了一下，思量片刻揪着宋暖的衣領掠去。
不知道潳蘇怎麽想的，反正宋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就被甩到了茅房門口，她不顧一切掙脫開潳蘇的手，頭一次親切地奔了進去，猶如撲向雌鳥懷抱的幼鳥。
等她神清氣爽地從茅房出來，意外地看見潳蘇還在外面守着。
“你還沒走啊？”宋暖意外道，随即看潳蘇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微妙，孤男寡女，月黑風高，難道……他也想上廁所？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潳蘇的臉色好像比之前還冷，“發生何事？你又為何出現在外院？投毒之人在何處？”
疑問的語氣愣是讓他說出了陳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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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暖思想打了個漂，随後被拉了回來，疑惑道：“啥玩意兒？”什麽投毒，發生什麽了？随即她後知後覺，睜大了眼睛，怪不得她找不到茅房，原來是跑到了外院！
“如果我說，我只是想上個茅房你信嗎？”宋暖真摯地說。
潳蘇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兩圈，認出來了這是安王妃身邊的大丫鬟，竟跑到了外院……既然無事發生，他掃了一眼宋暖，随即垂下眸子打算轉身離開加緊夜巡。
“等等！”
随着宋暖聲音的響起，下一秒潳蘇眼神變得兇厲，反手一擰，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壓在牆上不得動彈。
“疼疼疼，潳侍衛不至于吧，我就是拉了一下衣角，碰都沒碰上，有話好說，你先放開我……”宋暖淚都飙出來了，她的左臉被狠狠按在牆上，什麽弱小無助害怕的情緒早就破碎得渣渣都不剩了。
潳蘇放開人，後退一步，抱刀站在一側沉默警惕地盯着她。
猛然被放開胳膊，酸爽的滋味刺激得宋暖一陣龇牙咧嘴，半晌捂着左臉情緒複雜：“潳侍衛，咱們沒仇吧，你太狠了，打人不打臉啊……”
潳蘇沉默地站在那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宋暖被看得發慌，聲音漸漸低下去，組織了一下語言，“潳侍衛，你看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把我送回去？”
潳蘇後退了一步，轉身就要走。
宋暖見狀也不意外，畢竟人家是男主的影衛，是要負責保護王府的，這種小事不願意做才正常，看來只能碰運氣了，希望不要太非了。
“五文錢。”
宋暖驚喜地擡起頭，并且從中品出了兩份生硬。
潳蘇抱着刀半側着身子看她，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似的，她剛剛是不是幻聽了？宋暖疑惑了一下，不管了，先點頭就對了。
貴了？潳蘇皺了皺眉，剛想再減兩文錢，就見她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她不敢離得那麽近，遠遠地綴在後面。
原來潳蘇是這個樣子的嗎？
宋暖覺得自己對他的濾鏡有些破碎。
外院離內院不遠，沒幾步就到了，宋暖看着來時的路恍然大悟，也就是她這個新來的找不到了，好在潳侍衛也沒問什麽。
“多謝潳侍衛。”宋暖老老實實道謝，并把五個銅板遞了過去。
潳蘇收了銅板半點都不猶豫，腳尖一點，猶如一只大鳥劃入夜空中不見了蹤影。
宋暖看了一眼夜空，随後收回了目光，心中頓時一陣羨慕，她要是有這功夫，還愁出不去嗎？
*
翌日，宋暖做好手邊的活計就要往書房去。
太後壽宴在即，滿上京的百姓都知道當今陛下尤為孝順，特地派了安王前去荔洲佛陀寺親自接回太後。
荔洲距離上京不算遙遠，去時快馬加鞭三日就能到，回時帶着一對馬車，免不了要拉長時間，來回一算，至少要十天左右。
安王把潳蘇留在了王府上，反而是另帶了一隊侍衛前去荔洲，想必也是為了安王妃的安全着想，宋暖邊走邊想，差點撞上一人，好在停得及時，一擡頭，竟是熟人。
“好巧啊潳侍衛！”
潳蘇低下頭，正對上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宋暖，潳蘇不善與人打交道，稍稍點頭就打算離開。
宋暖吃足了昨晚的虧，這特地後退了幾步，看他想走，左腳一跨攔住他笑眯眯道：“昨晚的事多謝潳侍衛。”
一提那事，潳蘇稍稍抿了抿唇，昨晚他擅離職守，王爺今日臨走時，罰了他的銀子。
宋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潳侍衛似乎有些臉黑，再仔細一看，和平常一樣，估計看花眼了。
“無礙。”潳蘇一如既往冷漠，側了側身，想避開她。
宋暖見他不想多說，就着重強調：“總之，潳侍衛以後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說。”
潳蘇聞言轉過頭靜靜盯了她一會兒，意思不言而喻。
宋暖感受到他的目光，笑容凝滞——她感受到了侮辱。
她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再次綻開向日葵一般的笑，還不等說什麽，潳蘇卻看也不看一眼大踏步離開。
“潳侍衛，我還沒說完呢……潳侍衛，你怎麽越走越快了，等一下……”
潳蘇好歹是安王的鷹犬，飛檐走壁不在話下，宋暖只覺前面的人身影一閃後就不見了，她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了，停下腳步，目光深沉地盯着那個方向，再一次傳說中的輕功。
“暖兒姐姐！”
宋暖聽見有人叫她，轉過身，一名年紀不大的小厮先是朝她行了個禮，接着就把手中的信遞給她：“王爺傳來書信，還請暖兒姐姐交給王妃。”
“我知道了。”
接過信一路往書房走去，外面沒有人阻攔她，宋暖無比順暢地走了進去。
安王妃正坐在安王常坐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書，半開的窗外淡淡的暖陽披在她身上，顯得溫柔極了。
“王妃。”宋暖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起罷，何事？”安王妃從書中擡起頭，淡聲問道。
“王爺來信了。”她将信呈遞上去，安王妃接過後随即退到一旁，餘光似乎瞥見她整個人都柔和下來，這溫柔又和之前不一樣，就像是蜂蜜化作水，含着絲絲甜意，若有若無。
“王爺惦記王妃，哪怕是才離府也要寫上一封信呢。”秀禾打趣道。
安王妃手上一頓，“淨胡說，你們都先下去吧。”
宋暖和秀禾對視一眼，均退下了。
守在沒多久，安王妃身邊的劉嬷嬷不急不緩地往這邊走，她輕扣了扣門，得了應允才推門進去，隐約間宋暖聽見三兩個詞，好像是有人上門了。
安王妃喚了兩人進來替她重新換了一件衣裳，看着像是要出門。
“王妃要出門嗎？”宋暖心中一動，問道。
“靖遠侯夫人邀我一聚，秀禾、暖兒，你們陪我走一趟。”安王妃邊打量自己邊說。
宋暖略一想了一下，就知道這個靖遠候夫人是宣平公府的嫡小姐，名喚裴邈，是安王妃一路逆襲的道路上結交的好友，和所有重生逆襲文的套路一樣，和女主交好的女配都會收獲一個幸福美滿的結局，裴邈也不例外，她嫁給了靖遠候府的小侯爺，日子過得還算美滿。
不過這些都被她抛之腦後，宋暖關注的是她要出門了，心中不由生起期待，古代的街上不知道有什麽稀奇的東西。
王府備了馬車，作為随行的侍女自然是沒有上馬車的資格的，秀禾和宋暖就跟在馬車旁，一旦安王妃有什麽吩咐也方便她們去做。好在馬車走得不快，倒也能跟上。
上京街道繁榮，放眼望去都是兩旁盡是小販，來往人群絡繹不絕，街邊有捏泥人的，賣珠花的，畫糖人的，大眼往人群中一掃，還能看見架着個草靶子賣糖葫蘆的悠哉悠哉走的，吆喝聲叫賣聲混成一片，都讓宋暖看花了眼。
要不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宋暖暗暗唾棄了自己一番，好歹也是見過東方明珠的人了，怎麽這麽像個土包子進鎮大開眼界的？
“籲——”
随着長長的一聲，馬匹輕聲嘶鳴了一下，随即就停下腳步，宋暖熟練地拿出馬紮放在地上，随即擡起了一條手臂，動作之熟練讓宋暖那顆信奉人人平等的心疼痛了一下。
安王妃搭着她的胳膊緩步下了馬車，目光掃了一下百茗居的牌匾，就帶着二人走了進去。
宋暖在後頭琢磨，百茗居這名字一聽就是茶館，看來就算是上流社會，娛樂生活也沒有那麽豐富啊，連約人出來玩都只能喝茶。
她仔細打量了一圈，茶館不大不小，中間和居左的地方擺了一些桌子，喝茶的客人大多挨着，最左邊搭了一個小臺子，說書人就站在上邊，情節老套的秀才小姐，宋暖聽了一句就沒了興趣，最右邊建了木梯子，往上的人就沒那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