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後回京
太後回京
一進去,就有小二領着三人往二樓走,大概是二樓的遣了人來接。
二樓比之一樓安靜許多,小二領他們到了一雅間門前,門外立着一名丫鬟,見到安王妃先是行了個禮,随後就把人帶進來屋子。
屋裏的人聞聲轉過頭,看到來人一下子眼睛亮了起來,拉着人就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你可算來了,我都等好久了。”裴邈半是埋怨半是歡欣地說。
安王妃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一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有件事想和你說。”裴邈猶猶豫豫、為難地看了秀禾和宋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安王妃了悟,對二人說:“暖兒,你去替我買些品食記的桃花糕,秀禾就再去重添一壺茶水。”
哪怕宋暖知道這是支開她們的法子,此時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茶館時還不覺得,這會兒一走出來,頓時覺得外邊的喧鬧聲大了,她擡頭望了望二樓,半開的窗戶只能看見裴邈的半張臉,宋暖先是打聽了品食記的位置,決定先把安王妃的吩咐做了再說。
手裏提了桃花糕,宋暖一手拿着串糖葫蘆,一口咬住一顆,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中爆開。
算了算時間,還不算太久,宋暖就決定再逛逛。
溜達遠了,她的目光忽然被前方的吵鬧聲吸引。人都是愛看熱鬧的,宋暖也不例外,叼着一串糖葫蘆就往人群裏竄,好不容易從擠擠挨挨的外圍擠了進去。
“發生什麽事了?”
旁邊有路人聽她這話就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嘿笑了一聲解釋起來:“你不知道了吧,這人是賭坊的老賭徒了,欠下了債不想着還偷拿着家裏的錢去賭,欠的多了人家賭坊也不願意啊,三天兩頭地催債呢。”
哦,懂了。
宋暖以前在網上了解過賭徒心理,還沒有親眼見過,如今倒是有個生機勃勃的例子擺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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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挺生機勃勃的。
宋暖打量被壓在地上的人,他仍死死高昂着頭顱,臉上憋得通紅,滿是不服,嘴裏還嚷嚷着:“你們等着,不就是五百兩銀子嗎?我爹可是在貴人手下幹事的,還怕我拿不出來?再讓小爺賭上一把,這次肯定能翻盤!”
“嗤。”
不知道是誰笑了一聲,緊接着那道聲音響起來:“這話老子都聽了八百遍了,你倒是把銀子給老子拿出來啊!”
賭坊裏又走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滿臉兇惡,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頓時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他露出既害怕又谄媚的笑,賠着話:“劉大哥……”
“誰是你大哥!”
“劉爺劉爺!”他忙不疊改口,慫得跟只兔子一樣,“您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還上債的……”
被叫作劉爺的哼笑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他也直到這人是什麽德行,直接威脅說:“你要是再拿不出來……”
後面的話宋暖沒有聽了,她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從人群中擠出去,賭坊門口這一出鬧戲随後就被她抛到腦後。
宋暖回來的時間剛剛好,安王妃拈起一枚糕點,配着茶水一并送入口中。
如今兩人說着其他的話題,不知怎麽繞到太後身上了。
“當年太後長姐也是上京有名的美人,暗暗傾慕的公子不知多少,誰知最後竟嫁去荔洲做了一個知府的夫人。”裴邈揚眉,想不通她這般顯赫的家世為何會選了這樣一個男子。
“可聽聞那知府娶了太後長姐後,後院并無侍妾也無通房,二人和和美美共育一女,端的是讓人羨慕。”
裴邈不說話了,哪怕是小侯爺對她敬重有加,後院裏也免不了有幾個侍妾,她看了看對面的人,眼中難免羨慕,這位才真真是嫁對人了。
宋暖豎起耳朵聽着,有了這邊鮮明的對比,她越發覺得自己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有一天她能遠走高飛,還是養只狗子常伴身邊吧。
*
如果不是這次穿書,宋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人的适應力有多麽強大,短短半月的功夫,她就從一個青銅變成了王者,無縫隙流暢地切換成了丫鬟模式。
這半個月過得很快,等安王帶着人回了上京的時候,宋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太後回京的消息在上京掀起了不小的浪潮,各種消息也紛至沓來,聽得最多的是太後從荔州帶回來了一名女子,正是那日裴邈口中之人——太後的外甥女顧泠熙。
那姑娘正值妙齡婚配之時,荔州不及上京,可挑選的兒郎少之又少,太後久居佛陀寺期間,甚是喜愛她,也就在回京時把人帶上了,要在上京為她尋一戶好人家。
以上信息都是宋暖聽府上下人咬耳朵聽來的。
宋暖:……她不是故意要聽的,誰讓她們每次咬耳朵都能被她碰見。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什麽關系,半點不會波及她。
宋暖一邊想一邊腳步輕快地穿過長廊,神色中帶着期待,當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月末了,該領月錢了。
誰知剛剛轉過彎,宋暖就停了腳步,只見不遠處管事面色鐵青,一臉怒意,他按住自己的大腿,往上拔了拔,宋暖撩起裙擺蹲下,身子往□□了傾,沒了眼前那叢礙事的綠植,她才發現有一個人緊緊抱着管事的腿,任憑管事如何,就是擺不脫,好像一塊牛皮糖。
怎麽了這是?
宋暖忽然頓了一頓,想到最近總是聽到人家說悄悄話,這次不會又……
腦中的想法還未落下,那邊管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逆子!你給我松手!”
“我不!爹,您行行好,再給我點銀子吧,不然你親兒子就要被人打死了,爹!不多,就五百兩!”
宋暖摩挲着下巴,這聲音有些耳熟啊。
“我沒你這個兒子!你就是死在外面,我都不會再管了,你快些滾出王府,別在這兒丢人現眼!”管事猛一聽他竟然讨要這般多的銀錢,還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不禁怒火更盛,一腳踢了出去。
“爹!爹!爹!你不能不管你兒子死活啊……”
管事兒子一頓鬼哭狼嚎,宋暖卻見管事态度強硬,看來是鐵了心不願意幫他兒子了,甚至還喚了小厮把人帶走,哭喊聲漸漸遠去,管事像是老了十歲一樣,脊背一下子佝偻起來,面上染了一絲垂暮。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了腳步,就看見蹲在綠蘿後的宋暖,不禁愣了一下,顯然是知道她都看在了眼裏,露出一絲苦笑,作揖道:“犬子……讓暖兒姑娘見笑了。”
被人抓包,宋暖不僅不尴尬,反而心中升起一絲憐憫,她抿抿嘴,有心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管事看出了她的意圖,寬慰笑笑,轉移了話題:“暖兒姑娘可時來領月錢的?”
宋暖點點頭。
“這種小事,喚個小丫鬟來就行了,怎麽暖兒姑娘親自來了?”
面對管事的疑惑,宋暖不好意思地絞了絞手指,領工資這種事情,怎麽能是小事呢?
對上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管事也沒問什麽,徑直領她去了賬房,左右忙活一通才把月錢給了她,宋暖走出去,掂了掂鼓鼓的荷包,感受到腰間的沉墜不禁心滿意足,她瞬間精神抖擻,面對垂死的夕陽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
面對這景色,宋暖電光火石間忽然劃過一抹靈光,下意識把管事的兒子和那日在賭坊外被趕出來的人聯系在一起,兩個人影逐漸重合在一起,最終變成了同一人。
怪不得她覺得聲音這麽熟悉……
宋暖搖搖頭,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
清冷了許久的慈寧宮再一次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宮人為這座宮殿增添了幾分人氣,好像往日的空蕩不存在似的。
雖說慈寧宮空閑了這麽長時間,但當今陛下仍命人每日灑掃清理,是以太後隔了這麽長時間再回來,仍和離開前別無一二。
“姨母,皇宮好漂亮啊!”
小姑娘輕快活潑的聲音響起來,給這座嚴肅的宮殿染上了一抹生氣。
太後聽見她的聲音,凝肅的眉眼像破開了的冰河,展露出底下的柔和。
“皇宮大的很呢,熙兒若是喜歡,我喚了丫鬟陪你轉上一圈便也罷了,只這路上舟車勞頓,熙兒之前不是還嚷着累嗎?”太後此時看着像是平常百姓家的長輩關心小輩。
“知道了姨母!”顧泠熙笑嘻嘻地拉着太後的手臂,半是依偎半是撒嬌。
“皇上駕到!”
高亢尖銳的聲音引了兩人的注意過去,只見一道明黃身影走進來,顧泠熙立馬直起了身子,恭恭敬敬行了禮。
“免禮。”那道身影匆匆掠過顧泠熙,倏爾頓住腳步,彎腰朝太後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方才還滿面笑容地太後面無表情,輕飄飄說了一句:“哀家受不起你這個禮。”說罷,招手将顧泠熙拉至身後,作勢要走。
景和帝連忙擋在二人面前,目光卻看向顧泠熙,“這位就是泠熙表妹吧?我記得幼時還曾見過你,如今都這麽大了。”
顧泠熙不似剛才活潑的模樣,在景和帝面前看起來有些拘謹,她乖乖點了點頭,随後就躲到太後身後去了,偷偷打量景和帝,暗地裏嘀咕,他看起來年紀輕輕,說起話來到像個七老八十的樣子一樣。
“德順,你領着泠熙表妹在宮裏轉轉。”
德順得了令,上前彎着腰,顧泠熙有委屈不敢露,依依不舍地看了幾眼太後,不得不跟着德順離開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