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糕點給你
糕點給你
宋暖到的時候，那裏空無一人，她的腳步頓了一頓，她都耽擱這麽長時間了，不會潳蘇還沒來吧？
腦海中的念頭剛剛劃過，她背後就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在宋暖身後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見她絲毫沒有轉過身的念頭，潳蘇沉默，他只知道非習武之人警惕意識差，可從未想過會如此之差。
宋暖還在左顧右盼，彎着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讓人看見了還以為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她在此地站了片刻，四周還是毫無動靜，宋暖心中疑惑，難道其他地方還有假山？
正要轉身，忽然瞥見地上的影子，和自己的交疊在一起，她的心猛然提起來，随即又放下，轉過身一看，果然是潳蘇，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潳蘇仍舊是一身黑色勁裝，高束的馬尾規規矩矩地甩在身後，他習慣性地站在假山陰影處，若不是天光正大，宋暖都不一定發現他。
“潳侍衛，你來的時候怎麽不叫我？我還以為被發現了呢！”
宋暖一臉慶幸，看得潳蘇有些迷惑，她……不就是來還欠自己的銀錢嗎，為何這般鬼祟？
“十文錢，一文不多一文不少，你數數。”宋暖從荷包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十枚銅幣，遞給了潳蘇。
潳蘇掃了一眼，竟是數也沒數就收了起來。
宋暖眼神發亮：“哇——你這麽信任我，竟然不數！”
潳蘇更加疑惑，他數了啊，不然少了怎麽辦。
“潳侍衛，你剛剛在吃飯啊？”宋暖目光下移，瞥見他前襟處露出來的一角油紙，客氣地問了一句，就像種花家的問候語“你吃了嗎？”
潳蘇會錯了意，見她盯着自己藏餅子的地方，聯想到她昨晚吃了給大黃的餅子，不禁恍然大悟，他掏出懷中的半塊餅子，遞給宋暖。
宋暖眼神逐漸微妙：“你不會每天都吃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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潳蘇微微點頭，宋暖眼神越憐惜，她還以為噎人的餅子是出任務的時候吃的幹糧，沒想到……
她摸着懷中尚還溫熱的糕點，有些不舍，但是潳侍衛啃了那麽久沒滋沒味的餅子，比她還慘，反正……反正她還有機會再買。
宋暖忍痛掏出那一包糕點，“給你。”
潳蘇嗅覺靈敏，聞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卻沒有動作，只把目光投在上面。
宋暖咬牙，一把扔向他，撒丫子跑遠了，口中還大喊着：“粒粒皆辛苦啊潳侍衛！”
潳蘇在她扔出來的時候，下意識躲避，那包糕點就這麽被丢在了地上，油紙上沾了些灰塵，他看了看宋暖走的方向，已經不見了人影。
他猶豫再三，還是撿起了糕點，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收入了懷中。
浪費可恥。
*
宋暖走的時候不忘帶兩朵開得正豔的花——做戲就要做全套嘛。
回了樸玉苑，走到一半，路上碰巧遇見了樂桃，樂桃本不想理會，但是宋暖首先打了招呼，樂桃自認為代表着郡主，在外不好失了禮節，不冷不熱地回了個禮。
宋暖絲毫不在意，“這是去哪兒啊？難道是郡主醒了？”
“未曾，不過郡主醒後定然要喝些蜂蜜水，這是郡主多年的習慣。”說到後來，竟有幾分得意。
宋暖沒明白有什麽可得意的，她望了望手裏的花，一把塞進樂桃手中，迎着對方驚訝的眼神道：“這是我為郡主摘得花，勞煩你給郡主送去，你不用去小廚房了，我正好去哪裏，就替你說了。”
樂桃怔了一下，剛想阻止，又覺得自己和她争這件事不合身份，猶豫之間宋暖已經沒了人影，她盯着手裏嬌豔的花，漸漸擰起了眉。
扔嗎？
不扔的話，郡主會不會對她改觀？她可是欺負了郡主！但是扔掉的話未免太可惜了……樂桃躊躇一會兒還是決定拿回去，無論如何，郡主是不會對那個暖兒側目的，她仍舊是郡主最喜愛的婢女！
顧泠熙醒來的時候，樂桃支支吾吾地站在一旁，她吞完最後一口蜂蜜水，揚眉道：“有什麽事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樂桃默默拿出背在身後的花。
“這花挺好看的啊，哪來的？”顧泠熙眼睛一亮，接過來輕輕嗅了一嗅。
“是暖兒摘的，說是給郡主的。”
顧泠熙眼神逐漸怪異：“她摘的？”
樂桃将中午的經過詳盡說了一遍，末了偷偷觀察着她的表情，說是喜歡吧，卻又用兩根手指捏着仿佛很嫌棄的樣子，若說是不喜歡，卻又沒有丢掉。
顧泠熙有些不自在，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命人将花插在花瓶裏，而後一揚下巴，倨傲道： “看在她這麽有心份上，這兩天就不為難她了。”
宋暖這兩日過得好了不少，她喜滋滋地想，肯定是那兩朵花起作用了，看來她要經常送一送。
與此同時，随之而來的消息是庫房失竊了，盜竊者竟然是管事的娘子！
聽說王妃近來不适，王爺常常喚人去庫房拿些滋補的物品給王妃補補身子，誰知一個丫鬟毛手毛腳的，竟然将白玉觀音像打碎了，後來秀禾發現不對勁，這碎了的只是個假的，而真的已經不翼而飛了，王妃連夜使人清點庫房的物品，好在只是丢失了這一件。
王府戒備森嚴，暗中又有王爺的影衛巡邏，自當不是有賊人進出，想來定是府內之人所為，王妃一路徹查，這才将管事娘子捉了出來。
顧泠熙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府上出了這等事，第一個帶着人前去看熱鬧，其中也也包括了宋暖，在去前院的路上一在她耳邊叨叨“安王府不行啊”“治下不嚴”等一系列幸災樂禍的話。
宋暖：……
她能說什麽呢？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
一大幫人浩浩蕩蕩趕往前院，清冷的地方霎時間擠滿了人，顯得熱鬧起來。
安王妃見錦榮郡主過來了，眉心淺淺折了個褶，下一秒就消失不見，随即颔首命人去給錦榮郡主搬來椅子。
顧泠熙領了幾個親近的人進去，剩下全部留在了外面，路走到一半，她忽然回首，迎着宋暖期待的目光：“你也進來。”自然得像是自己的人一樣，沒有半點不适應。
顧泠熙落座于一側，宋暖在她的示意下站在後面，上首是安王妃，堂中央則跪着管事夫婦二人。
安王妃揉了揉眉角，略顯疲憊，離上回府上的事情過去沒多久就又發生了這件事，這不禁讓她懷疑自己的治下能力是否欠缺。
“你作為王府管事，卻讓庫房失了竊，該當何罪？”
堂中央的管事娘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忍不住拿眼睛餘光去瞥管事。
管事嘆了口氣，眼角盡顯滄桑，也不辯解，他深深揖了下去，“老奴作為王府管事，卻讓王府遭了這等不堪之事，是老奴失職，還請王妃責罰。”
說罷又是一揖，那一瞬間宋暖覺得他似乎一下子佝偻了不少，越發像個老人了。
因為那包糕點，她對管事還是抱有好感的。
安王妃靜靜看着堂中央的管事，自她嫁入王府以來，管事全力幫她，這才在王府裏頭站穩了跟腳，可以說管事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她也不忍處罰，可若是沒有表示，她往後在王府如何立威？
她受夠上輩子任人欺辱的日子了，盡管背後有蘇和竹，但是她還是想把權力掌握在自己手裏。
想到這，再多不忍也逐漸被撫平。
宋暖心裏像被什麽攪亂一樣，她忍不住撇過頭，不敢再看管事。
她看到安王妃的眼神就明白了，她幫不了任何人，就像剛來一樣——這裏是封建社會，而她只是奴婢。
“你想救他？我可以幫你。”
耳邊忽然傳來低低的氣音，宋暖訝異回頭，正對上顧泠熙斜過來的眼睛，眉梢微微上調，看着依舊張揚，卻讓她看到了點希望。
“你有什麽條件？”宋暖也用氣音回道。
“我要你求我！”語氣中透着濃濃的興奮。
“我求你。”宋暖毫不猶豫。
顧泠熙眼中的興奮之色猶如被卡住一樣頓時退去，她沉默了一會兒，嫌棄道：“你好沒有骨氣！”扭過頭卻幫着管事說話。
宋暖偷偷撇嘴，骨氣能救人那可值大了。
“咳咳，那個，本郡主……”顧泠熙正了正臉色，開口打斷道，堂上所有人目光一下子聚集過來，她面不改色：“本郡主看管事一家挺喜慶的，不如王妃也賞給了本郡主吧。”
宋暖想抹一把臉。
她就不該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這是求情嗎？這妥妥的是拉仇恨那！
她大着膽子往上面投去一眼，果然，王妃臉色已經變了。
“錦榮郡主這是什麽意思？本王妃處理家事郡主也要摻一腳嗎？”安王妃微沉下臉色，冷冷道，先是暖兒，後是管事，下一次莫不就是王府了？
顧泠熙是驕縱，卻也不是傻子，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不太妥當，剛想改口，就聽見安王妃這一番話，自知理虧，就慫在那裏不說話了。
安王妃也沒有揪着錦榮郡主不放，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王妃此時心情不太美妙，有向管家事投去同情的一瞥的，任人都能看出來，管事一家怕是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