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路德和陳琳早就想過讓玖玖去上學，随着新學期開學，當然得把這個小孩打包送走。

小朋友早就說過不想上學，現在她的态度也沒有變化。

“我不需要上學就可以變厲害了。”玖玖很自信地說。

當初陳琳說學校可以學習制造機械臂，試圖讓她對此感興趣，但她自己就能完成了，為啥還要上學？

陳琳面無表情：“那是因為有小助手幫你。”

不可否認，小孩的動手能力很強，或許是這方面的天才。但正因為此，更不能忽視理論教育。天才也是需要時間成長的。

“小助手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它會的就等于我會的。”

“是嗎？”陳琳直接給她出了個多位數的算數題，“你來算算，算對了，我就同意你不去上學。”

玖玖想要呼叫小助手失敗。

她想起來了，小助手去幫陳琳完善機甲了，在腦控機甲這方面，它的作用可比許小黑大多了，所以許小黑才有時間搞東搞西。

其實小助手真想幫忙還是可以的，但它就假裝自己不在。

因為陳琳已經提前跟它打過招呼，而且它也是贊成玖玖去上學的。

局勢對玖玖非常不利，但她也是有脾氣的，不就是算數嗎？她也可以！

其實光腦中有計算器功能，但她平時跟小助手交流習慣了，小助手不在，光腦就如同擺設。

所以，玖玖就皺巴着臉，掰着小指頭掐算了起來。

許小黑看着她那小表情，忍不住笑道，“要不要把我的指頭也借給你數一數？”

玖玖哼了一聲，扭過身背對着他，表示完全不想搭理他。別以為她不知道，壞哥哥就是想看她笑話。

掐算了半天，玖玖做出了答案，自信地一手叉腰，一手遞給陳琳，“我寫出來了！”

陳琳瞄了一眼，說：“答案錯誤。你還是得去上學。”

玖玖的表情備受打擊。

但他是說話算話的小朋友，只能委屈巴巴地答應下來，“那……那好吧。”

許小黑瞄了一眼答案，差點沒笑出來，等玖玖出去了，他才說，“這答案不是對的嗎？”

“連自己算的是對是錯都無法确定，所以得去上學。”陳琳的臉上絲毫沒有忽悠小孩的心虛。

許小黑在心中給玖玖點了蠟：逃不過去的，認命吧。

玖玖的心情沒沮喪兩天，就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她的小夥伴們都要跟她一起去上學。

不只是他們，貧民窟很多适齡孩子都會去。

早就說過，聯邦的教育資源極不平衡，好的教育花費不菲。

以前大部分貧民窟的孩子都不會去上學，上上網課完成基礎教育就差不多了。

一些知識與技能是網課學不到的，但那又有什麽辦法？

那為什麽現在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上學潮？

因為星球主李文頒布了新政令，用星球財政補貼教育，減免學費。家中有适齡孩子上學的，還可以獲得納稅優惠。同時，品學兼優者将會獲得獎學金。

以前不送孩子去上學，是不想嗎？

那肯定不是。

貧民窟的人也精明，以前送孩子去上學不劃算。現在是難得的機會，不上白不上，說不定還能倒賺一筆。

師資不夠，李文就把那些被路德牽連的老兄弟們都喊過來了。

有的被停職降職，有的被關進監獄，也有的自己心灰意冷不想幹了……能撈的都被李文想辦法撈過來了。

這種明面上的大動作自然不會瞞着聯邦那邊，議會的人覺得這家夥瘋了。

“不用管他，你們這次做的太過了，這不是把他逼急了麽？先讓他發一陣子瘋，等他發現他這套方法是行不通的之後，就消停了。”

“真的太愚蠢了，他就是在自取滅亡。”

B111星又不是什麽富庶的星球，一直用財政補貼，入不敷出，只會拖垮整個星球。

你又沒有獨特的技術或是産業鏈，多一些受教育的人出來又能怎樣？星球內部消化不了，其他星球不認可這份學歷資質，大家就會知道，學了也是白學，後面誰還會配合他？

這樣也好，自己作死，也省得騰出手對付他了。

他們也沒攔着他想方設法地撈人，這些人被撈過去，什麽職位都沒有，能幹些什麽？

他們要是真的敢做一些事情，聯邦就會第一時間把他們摁死，也省得羅織罪名了。

當然，李文很清楚自己不是在作死。

議會那些人的判斷是基于過去星球的情況，可他們不知道，他手上已經有了王牌。

不說別的，新型機甲代表的技術難道不夠獨特不夠新嗎？這完全是他們星球可以抓住的發展機會。

其他星球不想要B111星出去的人？不，他們以後會搶着要。

當然，這些事情是在李文的規劃中，他還沒有聲張，別人看不到他所有的牌。

所以，家庭壓力大的人對他的新政令很支持，但也有部分人極為反對。

這部分人不需要補貼也能上學，教育資源本身就是區分他們與那些貧民佐證，現在誰都能上學了，那就是在拉低他們的格調與身份！

“這個李文瘋了吧？他是覺得他完全不需要我們的支持了嗎？”

“聯邦竟然會允許這種人胡來，真的是……”

“反正我已經準備送兒子去其他星球入學了。本來這個星球的教育水平就那樣，我早就想換了，正好這次下定了決心。”

也有人想要先觀望一下，不想馬上把孩子送出去——李文“聘請”來的一些老師，都是有本事的人，換做別的地方，還不一定能有他們厲害。

但對此嗤之以鼻的人也有不少，“要真的厲害，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要是不小心被他們打上派系烙印，那才是一輩子都完了。”

總之，新政令一出，就像刮起了一陣風暴，但風暴中心的李文穩如老狗。

別人提建議，他當耳旁風；別人搞小動作，他也不攔着。

他是穩得很，但學校裏面，就沒那麽穩了。

開學日，玖玖頭也不回地跟寸頭他們一起進了學校，單方面地表示家長們已經暫時失去了她。

哦不，現在已經不能叫寸頭了，三個小夥伴老老實實地報上本名。

按照他們的說法就是，外號那是行走江湖用的，垃圾山就是江湖嘛，有外號比較酷，只有玖玖這種小孩才沒有外號。但到了學校，就得老實了。

“林明。”這個是寸頭。

“王薇薇。”這個是齊劉海。

“約翰。”這個是鴨舌帽。

四個人進學校之後，就開始四處張望，發出驚嘆了。

玖玖已經去過購物中心，見識過中心城的繁華。但學校跟購物中心的氣氛大為不同。

購物中心的gg無處不在，充斥着買買買的氛圍。

學校有着不輸于購物中心的各類建築：教學樓、場館、圖書室、操場……但不會有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更簡潔也更莊重。

玖玖其實也不是讨厭學習，就是之前先入為主，感覺上學要跟家人分開，還要交一大筆錢，就感覺這是個比回收站還要黑心的地方，所以不喜歡。

現在有朋友陪着，又看到了新鮮的東西，她就忘記了對學校的抵觸。

玖玖裝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摸着下巴說：“我現在明白了，這些長得好看的地方就是更能賺錢，門面才是最重要的。”

購物中心也很漂亮，但幹啥都要錢。

玖玖覺得，她也可以學習效仿一下這種賺錢技巧。

沒等林明他們應和玖玖，就有人嗤笑一聲，肆無忌憚地跟周圍的人讨論，“天吶，什麽都不懂的土包子都可以上學了呢，還賺錢？知道學校是什麽地方嗎？”

“這個破學校真的要開不下去了，還好我爸已經幫我找好了關系，再過兩個星期我就要去B1星上學了。”

“哇，是去B星系的主星诶！好羨慕……我媽想讓我再看看……”

因為是開學日，所以學校門口的大廣場上人很多。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學生隐隐分成了兩批，一批是自恃身份不想跟貧民同校的學生，一批是貧民學生。

剩下的人在這樣的趨勢中，肯定能找一方站位，不然兩邊都讨不到好處。雙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以前學校裏也會有階層對立的情況，但其中一方往往具有碾壓性的優勢，從未有過這麽大規模的對立。

假如入學的是一兩個貧民學生，就算被欺負了，那也只能忍着。

可現在學校情況不一樣了，貧民學生至少人多。而且大家都一樣減免了學費入學，誰又能比誰高貴？憑啥給你們當跟班啊？

雙方沒打起來，是因為學校禁止私底下打架鬥毆，臉上挂着笑容但身上釋放煞氣的老師們就在旁邊虎視眈眈，暫時沒人敢動手，就是口角是免不了的。

這不，玖玖剛一說話，被旁邊的“貴族學生”聽到，可不就成為了靶子。

玖玖就跟沒聽到似的。

約翰是個老實孩子，就提醒說：“玖玖，他們好像在說我們。”

但玖玖小手一揮，說：“我哥哥教過我，別理傻子，拉低咱們的格調。”

要是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她可能會傷心，但現在玖玖是個見過大場面的小朋友了：她不跟幾歲的小孩計較。

（其他人看着她六歲的小身板陷入沉默）

玖玖覺得家人說得沒錯：別人說兩句怪話，你去喊打喊殺的不合适，拳頭應該是用在星盜那些壞人身上的，但氣到自己就更不合适了。

那最好的方法是什麽呢？

當然就是無視。

林明他們對玖玖都是很信服的，玖玖說了不用搭理，他們就真的能無視。

被當成了傻子的學生們：……

這招的反殺的效果很不錯，他們已經在生氣了。

領頭那個自稱馬上轉學的學生，他父親就在星球防禦軍團工作，被幾個貧民學生忽視之後，難免就想開口炫耀幾句。

“前陣子不是有星盜團入侵嗎？就是我爸爸帶隊解決的，那些星盜很可怕，但我爸爸更厲害。”

大家很配合地捧着他：“說起來奧利弗，你爸爸又要升職了吧？太羨慕你了。”

“話說那些星盜長什麽樣？他們是不是真的會吃小孩？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星盜呢。”

于是，奧利弗誇張地描述了星盜的可怕，以及他老爸有多麽英明神武。

林明他們聽到星盜這個話題，也很感興趣，拉着玖玖問：“說起來，玖玖上次你們不是遇到了星盜嗎？你也給我們講講呗。”

沒說他們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家夥？比起奧利弗從他爸爸那兒聽來的故事，玖玖這個親身經歷者不比他們強多了？

玖玖想了想，說：“星盜也沒有特別厲害，他們打不過我。而且有些星盜特別傻，非要撞到車上來。所以哥哥說我危險駕駛，不讓我再開車了。”

小朋友偷偷把鍋甩給了星盜：絕對不是我撞的他們，是他們自己撞上來的哦。

林明等人跟路德學了一段時間，聽到玖玖這麽說，就忍不住捏着拳頭感慨，“要是我們也能遇上星盜就好了，我們也想揍星盜。”

奧利弗的臉都要變綠了，他剛剛才在這邊吹星盜的可怕和父親的厲害，那邊就在貶星盜菜的一批，這不是故意跟他作對嗎？

他知道星盜來襲時，購物中心有不少人。要說玖玖是親身經歷者，那可能是真的。

但你說你自己一拳一個星盜，這牛逼吹的也太離譜了。

奧利弗承認，他在誇贊父親的時候用上了一些誇張的手法，但那也是基于事實的。

這些人倒好，比他還能吹，真以為星盜是地上随便踩的蟲子啊？

奧利弗一直很想成為他父親那樣的機甲戰士，他爸也經常給他開小竈，他自覺同齡人中無敵手，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有自信到要跟星盜單人PK。

“你撒謊！”

“我沒有。”玖玖有點兒小心虛。

她就是偷偷給星盜甩了一點鍋，但這裏都沒有星盜，沒有人能跟她對質，所以問題不大。

但這副做派在奧利弗看來，就是心虛的表現。

沒等他揭穿玖玖的“真面目”，大廣場前方，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李文站在了臺上。

衆人鼓噪起來，他們認出了李文，能跟星球主近距離接觸，對很多人來說，仍然是很榮幸的事情。

“剛才，我聽到很多聲音，有人覺得自己家世很好，有人覺得某些人不配跟自己同校。”

“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學校不看你的父母是誰。如果你想證明自己更優秀，當然可以，請拿下學校設立的獎學金。你可以鄙視別人，你可以覺得不服氣，但請拿出你的實力。”

李文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矛盾不可避免，而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提供一個良性競争的空間。

玖玖的眼睛頓時發出了財迷的光芒，之前沒有人告訴過她，學習還有錢賺來着！

把上學跟“花錢”劃等號，小孩只覺得虧得慌。

現在上學跟賺錢劃等號了，玖玖表示：很好，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要拿獎學金，最多的那個！”玖玖振臂一揮。

有人肯定也跟她想的一樣，但不太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玖玖一喊，她旁邊的奧利弗等人又笑了，“就你？看着吧，我爸爸說得對，你們貧民窟的人只會浪費資源，你們一個獎學金名額都拿不到的。”

“對啊，今年進來了那麽多混吃等死的垃圾有什麽用？學校是培養精英的地方。”

就在這時，李文站在了幾人的身後，突然說：“我想，我剛才說得已經很清楚了，請你們用實力來證明你們是精英，而不是拿出身說事，對嗎？”

大家一看到李文，嘴裏的譏諷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裏，滿臉通紅地說：“是……是的……對不起……”

他們或許會聽到父母吐槽這個星球主如何不行，但哪怕是父母，也都是在背地裏吐槽。

正面對抗李文的壓力，沒那個必要。

好在李文本來也沒準備跟他們計較，他溫和地說：“沒關系，我希望能看到你們真正的實力。”

他也不會刻意去打壓任何人。

幾人的臉更紅了，這回是因為激動。被一個星球主勉勵，這幹勁不就上來了麽？

而同時，李文走到了玖玖面前。

“叔叔！”

他摸摸小孩的腦袋，說：“有志氣，不過你得加油，不會因為我們認識就給你放水哦。”

玖玖的小圓臉努力做出深沉的表情，“我向來都是靠自己的實力的。”

奧利弗他們沒聲兒了。

等李文走了，他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麽他認識你？”

玖玖覺得他們的問題好奇怪，“認識就是認識，哪來的為什麽？”

“那你為什麽要跟貧民窟的人一起？”奧利弗想了想，作為懂得社交的小孩，他朝玖玖伸出了手，“抱歉，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加入我們。”

玖玖更加莫名其妙了，“我就是貧民窟來的，我也不想加入你們。”

“你……一定要跟我們作對嗎？”

“如果你一定要搶我的獎學金，那就是的。”

玖玖已經瞄準了最高的那一檔。小孩沒有那麽多身份的偏見，她的意思其實是：不管誰要搶她的獎學金，那就是她的敵人。

而在奧利弗等人聽來，她的意思是，要代表貧民跟他們一戰。

“等着吧，你會後悔的！”他們朝玖玖放狠話。

但他們心裏還是挺緊張的：之前玖玖說的拳打星盜，腳踢壞人，本來一聽就是吹牛逼，可連李文都認識她，不會是真的吧？

不可能的，她就是個小孩呢。奧利弗等人在心中告訴自己，但又有點怕被打臉。

只不過，等開學考核結果出來，大家就放下了心。

衆多入學者的年紀不一樣，學校不是按年紀分年級，而是按照既往受教育水平和平均成績。這些沒上過學的新生肯定得進行一次重新測驗，來确定年級。

帶着王霸之氣的玖玖自信地參加了考核，結果是：一年級。

雖然每個級段都有獎學金分配名額，但最高獎學金名額只有一個，那肯定是年級越高越有優勢。

奧利弗他們今年升了三年級，奧利弗本人就是個優等生。看到玖玖的考核結果，他們露出了一個微笑：很好，不足為慮。

不管玖玖是怎麽認識的李文，那都不是靠她自己的實力，她不是傳說中的天才，不用聽她瞎吹了。

看到成績單的玖玖，整個人都不好了：怎會如此？！

她的獎學金事業還未開始，就要夭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