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節
第12章節
溫泉注入其中,冷暖正适宜。”
一邊說着,他一邊引領她往木屋後面行去,果然屋後別有一番天地,花草環繞中,砌有一個清澈的池子。
“從前,我的母妃常在這兒沐浴,潋潋,她有一頭烏黑長發,就像你……”
周夏潋不曾見過趙闕宇的母親,聽說她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亦有傳聞,她是為了能助兒子登上皇位,不惜施了手段與先皇後季漣氏同歸于盡……總之,關于這個女子與先皇後的死因,是夏楚宮中諱莫如深的秘密,誰也不敢提及。
她自然也不敢多問,只是擁着趙闕宇,聽着他的心跳聲。
假如真心愛他,有些事情不必多問,只需傾聽即可……
忽地,趙闕宇環繞在她腹間的臂膀微微收斂,他的呼吸似乎驟然變得急促,冷不防将她一把抱了起來,浸入水中。
周夏潋剛“啊”了一聲,就被他的熱吻深深堵住了櫻唇,溫暖的泉水漸漸慢過她的身子,一團熾熱包裹着她,分不清是水,還是他的懷抱……
該是時候了吧?他一直沒讓她成為他“真正的”妃子,這一刻,他們終于可以突破屏障,縫緒纏綿……
然而他的唇吻忽然停滞,輕輕将她推出半寸,深深喘息着,平複了心境。
“闕宇?”周夏潋眸中流露出不解。他明明下腹欲望己昂揚難耐,為何……為何要破壞這親昵溫柔的一刻?
“潋潋,還不是時候。”趙闕宇低沉地道,“等等,再等等吧——”
什麽意思?還需要等什麽?花前月下,佳人在懷,他到底在猶穆什麽?
她之前其實一直很畏懼這件事,害怕初夜的疼痛與落紅,然而此刻她卻是隐隐失落。
難道,她還不配做他的妻子嗎?他看起來如此愛她,為何到了這時刻,卻讓她覺得他的愛意飄忽、伸手不能觸及……
周夏潋将臉側過去,避免與他四目對視,以免他發現自己的不快。此刻,哪怕一只绮麗的蝴蝶掠過水面,也不再能令她愉悅。
清晨,趙闕宇帶着人馬狩獵去了。
他去的時候周夏潋仍在半夢半醒間,只聽他似乎喚了她一聲,問她願不願一同前往,她迷迷糊糊地合糊應着,轉身又睡去,之後,四周便安靜起來。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身側空蕩蕩的,雖然知道他早已離開,卻仍有些失落。
的确,她對狩獵沒什麽興趣,從蝴蝶泉回來之後,她的心中也一直不爽快,存心不搭理他。但他就這樣自己去了,還是會讓她覺得失落。
其實想想,他有什麽錯?身為帝王,他能這樣待她已是不易,她還奢求什麽?
周夏潋披上外衣,靠在床頭,愣愣發呆,直到宮婢端進洗漱器皿,她才回過神來。
“皇上跟東安郡王他們狩獵去了,吩咐奴婢伺候娘娘用膳。”宮婢禀報,“皇上說,狩獵是男人的玩意兒,娘娘定不喜歡。娘娘若覺得悶,可四處随便走走,淮江附近的景致很不錯的。”
不錯,将獵是男人的玩意兒,帶了她來反倒多餘。趙闕宇每年都要與幾位郡王會獵于此,想必是有政務相商,消遣倒在其次。
既然他忙着,她也不閑着,況且眼下手頭上正好也有一樁正事。
“來人。”周夏潋打扮妥當,對簾外侍衛道:“給本宮備車”
“娘娘這是要去哪兒?”侍衛看見她掀開簾子,立刻躬身上前問。
“這附近有個叫邬子村的地方嗎?”她擡眸望着簾外的明豔陽光。秋高氣爽的天氣,卻沒能讓她心情好起來。
“娘娘要去邬子村?”侍衛連忙道:“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皇上臨行前吩咐過,要屬下随行保護娘娘。”
“哦?這附近不太平嗎?皇上可說了,本宮可随意走走的。”
二十二
侍衛猶豫片刻,退開一步回答,“娘娘請自便,屬下多言了。”
“好,那本宮就自己去了。”周夏潋微微一笑,當下帶了兩名宮女随侍,要人駕了馬車往邬子村而去。
說來有點可笑,趙闕宇不與她親近,她便生氣?呵,有什麽好氣的從前,她因為害羞,還躲着他呢……
難以描述此刻的心情,只覺得若不出去走走,整天困在這帳蓬裏,她會更加郁悶。幸好,她還有這封信。
本來,差人去送信即可,但她想親自到邬子村看看,奶娘的故鄉聽說是個景致清秀美麗的地方,看了大概能纖解她的心情。
周夏潋知道趙闕宇一定會派人暗中保護她,倒也懶得點破此事,由着那幫侍衛充當她的“尾巴”。
邬子村,果然是個山明水秀之處,雖地處北境,卻并不荒蕪,一排小白楊林立羊腸小道邊,倒別有一番風味。
她按着妹妹那日轉告的指示,尋到了奶娘的家。據說奶娘家裏也沒什麽親人了,只剩一個侄兒繼承了家業,如今全權打點諸項事宜。
周夏潋敲了敲院門,卻見門扉虛掩,隐約可聽見一陣琴聲。
她心下詫異,顧不得多想便推門往內張望,只見孤樹下、石桌前,正坐着一青衣男子,琴聲便出自他的指間。
他是誰?奶娘家哪裏來的這清俊人物?雖是青色布衫,卻如世外仙人一般,周身風雅。
那男子見她推門進來,也并不詫異,只微笑地起身道:“敢問這位姑娘可是俪妃娘娘派來的?”
周夏潋一怔。沒料到只瞧她一眼,她的身分便被這男子猜中了七八分,奶娘家何曾出了如此聰慧之人?
“這是顧家?”她示意兩名宮女不必出聲,邁上前親自問道。
“不錯。”男子點頭,“聽聞在下的姑母有信要從京城寄來,看姑娘的衣着不凡,像極從京裏來的,在下猜的可對嗎?”
“的确有一封信在我這兒。公子姓顧?”周夏潋再問。
“不錯,在下正是俪妃乳母的親侄。”他施了個禮,“多謝姑娘千裏傳書。”
她好奇地對他上下打量,“想不到顧嫉婉有一個這麽出衆的侄兒,你看來實在不像一般鄉野之人。”
“不瞞姑娘說,在下也曾在京城待過幾年。”男子笑道,“本想考科舉的,可惜家中人丁單薄,父親去世時被迫回鄉,待久了,少年時的志向也被漸漸磨滅。”
“這豈不可惜?”她不由得感慨。
“想來京中也不缺風雅之人,有何可惜?在下在這山明水秀之處,倒也過得逍遙。”男子的言語十分爽朗。
周夏潋微微一笑,将書信遞上前去,目光流轉之餘,卻見琴案旁還擱着一本策論集。這策論集她曾在禦書房見過,連趙闕宇都說極難讀懂,可見此男子之博學。
“顧公子果然是有學問的,”她拿起書籍翻了翻,“為何不請俪妃娘娘,向皇上舉薦一二?顧家若出了為官的子嗣,顧婢嬷想必也會十分高興吧。”
“姑母說,皇上雖然疼愛俪妃,咱們卻也不能給俪妃多添麻煩,以免龍心不悅時,牽連俪妃。”
“哦?”她眉心一凝,“皇上極是疼愛俪妃,施予這點恩賜,想必不難。”
“姑娘是俪妃身邊的人,也應該知道天子之心最是難測。二楞何其無辜,皇上不也說殺便殺了?”男子淡淡的語氣。
是啊,就連這離京城千裏的地方,人人都明白的事,她為何還是想不通呢?
趙闕宇是天子,天子素來喜怒無常,就算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又如何?以他九五之尊的身分,也不必向她多加解釋。趁着他還喜歡她,享受他的寵愛就好了,何必深究……
只不過,這樣的相處方式時常讓她覺得迷茫蒼涼,就像這深秋的天氣,越往前走,越走進蕭瑟裏,找不到方向。
“俪妃娘娘遣人昔在下千裏傳書,在下不甚感激,”男子遞上一個錦囊,“煩請姑娘将此薄禮交予俪妃,聊表在下心意。”
“這是什麽?”周夏潋不解。
“是俪妃娘娘将來用得着的東西。”男子微笑,“現在不必急着打開,有朝一日,若俪妃娘娘遇上天大的難事,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
周夏潋默默接過錦囊,依舊滿面迷惑。
“天大的難事?”她喃喃道。
“呵,以防萬一而已。”男子解釋,“在下當然是祝福俪妃娘娘能一生無憂,不必用到此物。”
一生無憂?這當然是天下女子都渴望的事,只不過,古往今來又有誰能享此福澤?
在她看來,一切平安,平靜如水,即可。
回到營地,周夏潋沒料到趙闕宇已在她的帳蓬裏。
天還沒完全黑下來,遠山邊只飄着抹晚霞,他站在窗前遠眺,不知在想什麽。
她猶豫了一陣子,才輕輕走過去,站定在他的身側。
二十三
“回來了。”他語氣極平靜,對她私自外出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