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筆鋒有力的字跡很好看,就像裴蘇忱的人一樣,幹淨有力。
他什麽意思?
不知道這種話很讓人誤會嗎?
顏汐夏盯着桌面沉默了很久,故意似的,只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他是我們部長,國慶假期叫我們幾個人一起去看電影。】
她把紙條推回去,平靜地等着裴蘇忱的回複。
然而裴蘇忱只是把紙條對折,夾在了筆記本裏,沒再回複。
很難熬的,三節課結束,整間教室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響起稀稀落落的談話聲。
顏汐夏收拾着書包:“蘇忱哥,你待會兒別跟着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嗯,”裴蘇忱眨了下眼,把記好的筆記合上,推到她面前,慢悠悠地說,“夏夏啊,我有說要跟着送你回去嗎?把蘇忱哥想得還挺好。”
他好像不太開心。
跟我有什麽關系?
顏汐夏哦了一聲,把筆記本拿過來,塞進書包裏,正準備起身就聽到一旁有人和裴蘇忱說話。
“同學,你也是這個班上的嗎?我有個朋友想加一下你的微信,可以嗎?”一個女生拍了拍裴蘇忱的肩膀說。
裴蘇忱往旁邊挪了一些,說:“不好意思,”他看着顏汐夏,“我只是你們班上一個女孩的筆記抄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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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臉馬上就紅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顏汐夏:“……”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這句話莫名有點不可名說的暧昧。
等那女生走了,顏汐夏站在桌邊,問他:“你幹嘛拿我當擋箭牌?”
裴蘇忱:“嗯?”
你直接說你有女朋友不就行了?
但顏汐夏沒說這話,她說:“哦,沒事,我先走了。”
她背好書包,随着湧出教室的人群往外走,正是傍晚下課的時間,校園甬路邊的路燈亮起,橙黃的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斑駁一片。
周圍人影憧憧,不時有幾對情侶笑鬧着相依而行。
今天蘇淼淼不在,顏汐夏不免有點孤單,她無意識地踢着地上的石子,看着周圍走過的人群。
是不是。
她也談個戀愛。
比較好?
這樣上課下課還可以一起,就不會這麽孤單了。
才這麽想着,一只手提起了她背後書包的提手,她被迫後退了幾步。
這種感覺太熟悉。
高中有一段時間,她放學随着人流向外走,裴蘇忱就是這麽叫住她的。
抓她回去補課。
所以幾乎是下意識地,她說出了和那會兒一樣的話:“幹嘛呀?”
裴蘇忱站在她身後,輕輕笑了一聲:“這麽久了,還這麽有脾氣。”
她這不是正常問話嗎?
還說她有脾氣?
“誰有脾氣呀?”她仰着臉反駁,小聲嘟囔一句,“我看你才脾氣差。”
“說什麽呢?”裴蘇忱湊過來,似乎想聽清她的話,“嗯,蘇忱哥這會兒脾氣是挺差的,怎麽辦?”
沒想到他真的有點生氣。
為什麽?
因為幫她抄了三節課筆記?
顏汐夏抓了抓頭發,幫他出主意:“那誰惹你生氣你去找他嘛,自己生悶氣氣壞自己身體。”
“有道理。”裴蘇忱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突然擡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出人來人往的甬道,拉到一處路燈背後的光弱處。
因為光線太暗,這邊沒什麽人走動,倒也安靜。
顏汐夏縮了縮脖子看看周圍,很想問他知不知道這裏是他們學校有名的情人坡,下課的情侶都會到這裏來……拉拉扯扯。
“如果我說,”裴蘇忱整個人逆着光,表情看得不是那麽真切,倒多了幾分神秘感,他說,“惹我生氣的是你怎麽辦?”
顏汐夏:“?”
還真是。
不就是抄筆記嗎?
還是你自己說要來的。
兩人靠得太近,裴蘇忱幾乎半個身子壓過來,壓迫感很強。
顏汐夏擡了下手,本想推他的肩膀,又覺得做得過于明顯,幹脆擡起來抓抓自己的額頭:“你,這不是你先問的嘛。”
“所以你答應他了?”
“啊——”顏汐夏拖長音調只能發出一個單音節。
她突然沒弄清這個“他”指的是誰。
“你,你說誰啊?”她喃喃着問了一句。
裴蘇忱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肩膀垂了下去,看不太清的臉龐似乎也黯淡了些,聲音很低:“能不能不去?”
“什麽?”
他的呼吸吹到她的臉上,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過快的心跳。
她別開臉,看到不遠處角落裏,影影綽綽站着兩個相互依偎的少年少女,少年親了少女一下。
顏汐夏:“……”
“能不能不去和胡宇看電影?”
鬼使神差的,她拒絕的言辭都沒有想,脫口而出:“行。”
半晌,裴蘇忱似乎是笑了一聲,直起了身。
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顏汐夏沒聽見。
“想了好久才敢問你的。”
國慶節七天假期,蘇淼淼收拾行李回家了,整個宿舍就剩下顏汐夏一個人。
她本也想回家的,但張倩說要過來,她幹脆留在了北城沒回去。
國慶期間天氣還不太涼,顏汐夏新買的白色小裙子到了,她歡歡喜喜地穿上,在校園裏到處拍照。
沒想到就這麽巧,遇到了胡宇和王越。
學校湖邊,顏汐夏開心地和鴨子合影,聽到有人喊她名字。
“顏汐夏,嗳,真是你啊,”胡宇三步兩步跑過來,“你不說你國慶回家嗎?”
顏汐夏:“……”
她答應了裴蘇忱不去看電影,所以扯了個謊,沒想到校園真小,這也能被抓包。
“原本打算回去,結果沒買到返程的票。”她只能繼續編。
“哎呀,那真是巧啊,剛好咱們去看那個電影吧,愛情片,你們小女生不都喜歡看這種嗎?”胡宇笑得開心。
撒謊被發現已經很尴尬了,顏汐夏實在沒想好怎麽拒絕,只能先答應下來:“行。”
“那我看看今晚的場哈。”
“都有誰呀?王學長一起嗎?”
王越擺手:“不去,我最近要累死了,好不容易能回去睡個覺。”
怎麽有一種天道好輪回的快感呢。
想到他支使自己和蘇淼淼忙前忙後,顏汐夏一點都不同情他。
“哈哈哈哈,”胡宇笑,拍拍王越的肩,“這老兄最近不知道怎麽就特別讨蘇忱喜歡,三天兩頭往他那裏跑。”
“那是我樂意去的嗎?我在那兒忙裏忙外,忙進忙出的,真無語了,他是不是有點針對我啊。”
“走開啊,可不能這麽說。”
“是是是,他是你偶像。”王越說。
誰?
裴蘇忱嗎?
顏汐夏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看胡宇,随後又明白過來,高中那會兒,裴蘇忱大概也是她的偶像來着。
“行,你不去我剛好省一筆錢,”胡宇念叨着,“你今晚去蘇忱那邊幫忙吧,我和顏汐夏去看電影。”
等會兒。
顏汐夏眨眨眼:“今晚都有誰呀?就咱們兩個?”
胡宇理所當然:“對呀。”
顏汐夏:“……”
晚上六點場,兩個半小時,八點多能回學校。
坐在電影院裏,顏汐夏這麽迷迷糊糊地想着。
很快地,電影院燈光熄滅,電影開場,胡宇坐在她旁邊,兩人中間放着一桶爆米花。
電影名叫《暗戀信號》,開場和它的名字一樣土,講的是90年代的校園暗戀。
顏汐夏整個身子靠着座椅,合上眼,有點犯困。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只有幾分鐘,座椅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兩個來晚的顧客弓着身子找位子。
顏汐夏收回腿讓他們過去,卻在他們靠近的一瞬間,她清晰地看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一下,然後,後面的人毫無防備,往旁邊一個趔趄,結結實實地踩了胡宇一腳。
“卧槽。”胡宇低罵一聲。
“sorrysorry。”後面的人連連道歉,似乎才看清,低呼一句,“胡宇?卧槽,你帶妹子來看電影啊?”他能看清旁邊是個女生,再仔細一看,幾乎是喊出來,“卧槽,顏汐夏,你你……”
周岐的聲音回蕩這間影院,顏汐夏幾乎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你倆約會呢?”
顏汐夏:“……”
電影鏡頭移動,光線明亮起來,顏汐夏清晰地看到前面的那個人,是裴蘇忱。
來晚的兩人是裴蘇忱和周岐。
怎麽就這麽巧!
顏汐夏心虛感又多了好幾分,祈禱着兩人快點過去,卻沒想到裴蘇忱直接坐在了她旁邊的位子。
顏汐夏:“……”
影院座位與座位之間的空間比較逼仄,她挪開手肘,不碰到裴蘇忱。
“約會呢?”電影播放好久,裴蘇忱盯着電影屏幕,重複了一遍周岐問出的問題。
“……不是。”顏汐夏說。
“行,你說不是就不是。”
裴蘇忱調整了下坐姿,沒再繼續說話。
顏汐夏也沒再說話,強迫自己認真看電影。
電影前半段很無聊,卻不知道為什麽,當女主講起自己的暗戀,當女主的暗戀無疾而終的時候,顏汐夏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沒人告訴她這是一個暗戀BE電影啊。
電影的尾聲,是男主和別人的婚禮,拍照時新娘擋住了女主的臉,女主在男主的愛情裏從未有過姓名。
顏汐夏抽了兩小包紙擦眼淚,胡宇在她身邊問:“你是也暗戀過什麽人嗎?”
顏汐夏沒說話。
電影結束,影院燈光亮起,有工作人員進來清場。
工作人員說:“帥哥美女們,今天剛好契合咱們的電影主題,咱們做一個游戲,麻煩有對象的走這邊,沒對象的走那邊。”
他指了兩個不同的門口,場中瞬間一片嘩然。
周岐憤憤不平:“搞什麽?歧視單身狗啊?”
然後他站起來,默默地走到沒對象的右邊門口。
顏汐夏站起身,想跟着周岐往右邊門口走,卻看到裴蘇忱先站起來。
他沒有往左邊看,徑直往右邊走。
嗳?
他是搞錯了方向嗎?
顏汐夏一臉疑惑地跟着他的步子,他身子高瘦,落下一道影子,落在她身上。
她踩着他的影子走。
一旁的工作人員還在疏導‘交通’:“別走錯方向了啊,右邊沒對象,左邊有對象。”
終于忍不住了,顏汐夏扯了扯他的袖口:“你是不是走錯了?”
裴蘇忱微側過頭看她,眉眼好看幹淨:“怎麽了?”
這邊是沒對象的啊。
難道。
他。
沒對象?
分手了?
顏汐夏忙着胡思亂想,根本沒注意到人流已經分散得差不多,出口處的門開了,一個人牽着幾只狗走進來。
喚醒她的是幾聲犬吠。
“啊啊啊——狗狗狗,狗啊!”她下意識伸手去抓裴蘇忱,卻看到裴蘇忱已經兩步走到門口,攔下那個牽着狗的人。
他指着這邊說:“能不能不要吓她?小朋友膽子小。”
顏汐夏:誰膽子小了?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