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怕事

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陳慧趿拉着睡鞋,持了燭臺,打開了房門,只見那個一萬年穿戴整齊的宋嬷嬷站在門口,恭敬的低頭行禮,仿佛剛才那個略微暴力的敲門和她無關。陳慧看着天上的一輪彎月,沒好氣地問:“啥事兒?”

“爺讓立馬動身,請姑娘盡快為少爺穿戴好,準備趕路。”

一陣冷風灌進來,把只穿單衣的陳慧冷得一哆嗦,誰說練武的就抗凍?“大半夜地趕路?怎麽出城?你問問你家爺,他最近按時吃藥了嗎?瘋病該治還是得治。”說完啪啦将門關了,反手門栓栓上,鑽進被窩摟緊了小世安繼續睡覺。

又來敲門聲,陳慧氣鼓鼓地撩開被子,這次長記性了,拉了件鬥篷裹上。打開了門,看到門口提着燈籠的顧朗,陳慧沒吭聲,等他開口,他看着陳慧道:“走了!”

“為什麽?進來說!”陳慧打開了門放了他進來,将燭臺放在桌上,燭光昏暗,顧朗臉色不善。

他道:“劉昌盛當是叛變了!”

“所以呢?”陳慧淡淡的問道。

他有些可笑地看着陳慧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了就是。”

“從來都是事情躲我,我哪裏躲過事情?再說了這又算什麽屁丁點兒大的事兒。無非你何家這條狗,看見何家衰敗了,想強占了這客棧罷了。說重一點,就是想跟官府勾結,将你們送給官府做個人情。就為了這點子事情,拖着孩子出暖被窩?”說着這話,還探手到他的額頭,一起了床也沒穿衣裳,她的手到這會兒是冷得了了,貼着他溫熱的額頭,慌忙避開。

本來熟睡的世安一個翻身,居然就坐了起來,嘴裏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什麽。陳慧快步走過去,将他塞進被子,坐在床沿上拍了兩下之後,打了個哈欠,對顧朗言道:“要不你脫了衣裳,咱們仨湊合睡一起?要麽你快回屋睡去,雞毛蒜皮的事兒,別鬧了!有啥事兒,天亮了,吃完早飯再說。”說完就脫了裹着的披風也鑽進了被窩。

顧朗起身想走,又看了看門口,走到床榻前拍了拍陳慧,陳慧呼吸綿長,絲毫不理睬他。他走到了門口,拉開了門縫,吩咐了兩聲,又轉身回來落了門栓。坐在了桌前,一手支在桌上,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陳慧和孩子,嘆一聲站起身來,拿了陳慧的鬥篷批在了身上,趴在桌上閉上了眼睛,卻再也睡不着,床上兩人卻摟在一起,睡得是如此地沒心沒肺。

顧朗不知道的是陳慧能如此睡着,是因為他在身邊,有了他的氣息而已。她剛過去異世界的時候,徹夜難眠,噩夢纏繞。那世界的家人以為她是在車禍之後受到了創傷,所以帶她去進行了心理輔導,雖然她未曾跟那裏的人透露一些事情,但是從邏輯和學術的角度她學習了相關的知識。而她的心靈能夠被救贖從而走出陰影,從某種意義上,是因為記憶裏有一個他。

許是被子熱了陳慧一條胳膊伸在了被子外面,露了半截雪白的手臂,手臂和手背的顏色泾渭分明,這手背倒是曬黑了,臉卻還好,微微敞開的領口沒有那麽大的差別。漸漸地顧朗皺起了眉頭,用手擰了擰眉心。伸出手,微微凝滞之後,又伸向了陳慧的手臂,拉起她的手臂,抽出了被角,将她的手塞進了被子,又将被子蓋好。直起身站在那裏凝視了許久。

回到座位上,許是喉嚨有點癢,他地咳了兩聲,就見床上的陳慧有伸了那只的手,拍到了世安的身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繼續睡覺。顧朗又咳了兩聲,陳慧睜開了眼睛,半起身看見他坐那裏,睡眼朦胧地說道:“桌上有水自己倒!”說完繼續倒下,繼續閉眼睡覺。

顧朗半撐着支頤,閉眼休息,直到金雞報曉,直到一縷曙光透過了窗棱投射進來。

“陳慧,可以起了!”顧朗終于忍耐不住喊她,蓬着頭的陳慧睜開眼說:“哎呦,你煩不煩?半夜敲門,一大清早吵人清夢,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了?”說完,捏了兩個空心拳頭,在床沿上捶了一下,以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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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世安也坐了起來,看見顧朗叫道:“阿爹!”又看向陳慧,停了一停叫道:“娘!”這個稱呼一出,顧朗噌地一下子臉爆紅之後,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麽地,對着陳慧指責道:“你晚上教孩子什麽了?”

陳慧從床上起來,将世安塞進被子裏命令他:“給我呆在被子裏,等我穿好給你穿衣服!”自顧自整理好身上的裏衣之後,一件一件穿衣服。穿完自己的衣服之後,拿了世安的衣服,讓世安從被子裏面起來,給他仔細穿起了衣衫,當真像極了一對母子。

穿完衣衫,陳慧捏了捏世安的臉蛋說道:“兒子下來,阿娘給你梳頭!”

“好啊!娘親!”世安回答爽快且親熱,摟着陳慧的脖子,一會一把抱了他下了地,讓他坐好,給他梳頭,繼續無視顧朗

“陳慧,這是怎麽回事?”

“世安說他從小沒有娘,我跟他說我可以做他幹娘,就這樣啊!”

“世安有我,你不必來摻和了!”

“你是爹爹,不是娘啊!世安想要娘。跟小狗子一樣有一個娘。”世安辯駁着顧朗,陳慧給了顧朗一個,你看,就是這樣子的表情。順便對他說:“帶孩子去擦牙,洗臉!”自己坐下來開始梳頭。

顧朗已是無言,打開了門,只見自己的親随在門外守候,他黑着臉道:“打水進來!”三人洗臉漱口完畢,陳慧拿了香脂在臉上勻好,順帶幫着世安也抹了抹。還拿着瓷盒問顧朗道:“你要不要來點兒?天氣幹燥了,臉容易皴。”

顧朗牽着世安的手,對陳慧說:“出去用早膳了!”

陳慧低眉順目跟在後面走出了房門,哪有之前房裏的張狂,這簡直就是一個受氣的丫頭模樣。跟着到了前面,已經有管事迎在身邊道:“先生,我家掌櫃已經吩咐廚下做了本地特色的面食,先生請随小的過來!”

顧朗帶着世安坐下,陳慧拉開了凳子也要坐下的時候,被顧朗的眼睛掃過道:“慧兒,給我倒杯熱茶!”

陳慧軟着聲音應道:“是!大爺!”轉身問道:“熱水呢?”

那管事立刻轉過去拿了水壺過來,遞給了陳慧,陳慧擺了瓷杯,給顧朗和世安倒上了熱水。此刻,那管事拿了碗筷過來,陳慧接過,替顧朗和世安布碗筷。上小菜。。。。上面條。。。。。

“阿爹,娘怎麽不坐啊?”世安問道,又對陳慧說道:“娘,你吃啊!”

顧朗皺眉看着世安道:“沒規矩,在外不可這麽稱呼,我教你多少遍了,叫姨娘!”說完還非常不滿地橫了一眼陳慧。陳慧被他給膈應到了,卻對着世安說:“少爺,您快吃吧!”

世安是坐立不安,硬打了一碗面條給陳慧,陳慧接過,顧朗擡頭道:“既然少爺讓你吃就吃吧!”但是沒讓她坐下。做戲要做全套,陳慧只得站着,委屈地抽抽搭搭地,喝一口面湯,幽怨地看一眼顧朗地吃着面,那凄涼的場面,讓躲在屋檐牆角的幾個暗樁都快失足跌下來了,這個樣子哪有百萬雄師揮手而行的樣子?顧朗說了那句話之後,就不複贅言,認認真真地吃起了早餐。

“怎地不見你家掌櫃?”顧朗在陳慧伺候他吃完,漱口,拿了熱手巾擦了手之後問身邊的管事。

那人彎腰弓背,甚是恭敬客氣的說道:“掌櫃的說昨日先生來的晚了,店裏招待不周,今天天蒙蒙亮他就去市集了,想要采買些新鮮的果蔬,看看有沒有山民拿來的野貨。能中午的時候好好請先生吃一頓咱們這裏的風味。”這話說得好在理,陳慧自認為是無言以對的。

昨天半夜還神神道道要離開的顧朗,這會子倒是四平八穩,一副蒙在鼓裏的樣子,點頭道:“劉掌櫃有心了!”聽見這句話,這個劉掌櫃的貼心人,心裏定然樂開花,暗罵:“你個蠢貨,等着吃牢飯吧!”

“阿爹,我們去街上逛逛?”世安的提議得到了肯定,顧朗招來了近衛,打算上街。那個管事立刻上前道:“顧先生還是別帶小公子上街了,現在不太平,鬧匪患。這外面有攔路搶劫的,前幾日。。。。。。”難為他還要講故事。

世安拍着胸脯說道:“不怕啊!”他剛要說下去,顧朗就彎腰蹲下跟他平視說:“還是聽這位大叔的話。咱們別出去了,出門在外遇險總不好。聽話!咱們回房!”

顧朗這會子倒是不矯情了,直接和世安回了房間,和衣躺在了床上,不一會兒低低的鼾聲傳來。陳慧知道,那是他累了。

“娘,咱們這是幹嘛呢?為什麽不能出去啊?”世安還想着出去玩。

陳慧捏了一下他的小臉蛋說道:“我們等看戲啊!”

“什麽戲?”

“不知道啊!不會太賴就是了。我教你下棋啊!”說完,讓人拿了一副圍棋過來,才一見棋,世安就大嚷道:“我會!我會!”陳慧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讓他看向睡着的顧朗。世安悄悄地點點頭,擺開了棋譜要跟陳慧下棋,圍棋一道陳慧不在行。這種需要靜心的事情,她都不怎麽在行。被她拍了一下手的世安,仔細聽着陳慧的講解,跟他一起下起了五子棋。

約莫個把時辰,暖陽照進房間,光線之下飛舞的粉塵都清晰可見。陳慧挪了桌子到廊下,将房門帶上,也可以不吵擾到顧朗睡覺。讓世安去叫了宋嬷嬷過來燒了水,喝着茶。到陽光底下,小子贏了一盤就手舞足蹈地,開心不已,倒也松快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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