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秦爺

為首的官員雲雀補子,怎麽着?還是揚州知府不成?長發走到陳慧跟前道:“揚州知府劉有德,前朝永裕十三年進士,原來就是這揚州府的知府。已經過來十七年了。”揚州府并未攻打過,原本是前朝的南安郡王開了金陵城投降了何家之後又在戰時投降了陳家,這揚州府算是買一送一的禮物。所以對于揚州的官員任命,陳家因為南安王的關系也就沒有任何的變動。

陳慧看着眼前這個中年官員,膚白,微胖,按照他的年齡推斷,他目前的面容顯得年輕了些。那官員下了馬站在那裏,身邊的捕快頭子快速上前道:“犯了命案還想走?都給我拿下!”

當時去報案的一個護衛上前道:“我剛才去擊鼓的時候,是你說的碼頭的事情,府衙不管,誰都不會管。你們這會子怎麽過來了?”

“胡說八道!打死了人,怎麽還有理了?”那人說道。

恒鈞站出來說:“确實有理。其一,青龍幫搶劫我家糧船。我家去縣衙府衙告狀,你們将我家掌櫃轟出來。其二,我家家仆在阻止青龍幫搶奪糧食的時候被打殺,兩次報案府衙無人理會。說碼頭的事情府衙不管。其三,咱們跟青龍幫交涉過程中,青龍幫的裘三親口承認他打死了我家家仆,也親口承認碼頭的事情官府不會理。既然如此,咱們新的朝廷律法還沒頒布。按照前朝的法度,無非就是殺人償命。我們就自己動手解決了。是否合情合理?”

那個官員說道:“刑罰論處,自有官府。豈容你動用私刑?來人,給我拿下!回衙審理。”

恒鈞守在陳慧身前,陳慧淡漠的看着劉有德,劉有德突然之間覺得背脊骨發冷。他強撐着道:“怎麽?還敢拒捕?”即便話強硬,但是一班捕快,無人上前。誰都知道,跟青龍幫都敢動手,還動出人命的能是什麽善茬子,然而人家青龍幫過來說裘三被打死了,才不得不出動,心裏默默地在罵青龍幫,平時那般橫,怎麽到這個時候老巢裏的人還不過來?

正當捕快們這麽想的時候,又是一隊人馬。這次黑色駿馬之上,坐着一個身穿墨色衣衫的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只蓄了上唇兩撇胡子,棱角分明的臉加上冷峻的氣質。陳慧心底暗暗喝道:“媽的!電影誠不欺我,黑道大佬果然都很有氣質。”

這麽個有氣質的黑道大佬下了馬,往前走,到了那個知府旁邊,劉府臺恭敬地稱他一聲:“秦爺!”

他略微點了點頭,也不答話,繼續往前,陳慧不禁心裏想道:“居然還有比燕斐更裝逼的!”燕斐乃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的老大,老實人阿貴的前老板。那位秦爺走到了恒鈞之前,跟他抱拳道:“不知是道上的那位朋友駕臨揚州。來了也不通知秦某,好讓秦某好好招待一番。”畫風突變,來不及轉變啊!他可是剛剛失掉一個大馬仔,這個時候居然談論請客問題了。跟這個知府比,這個人能成黑道大佬是有道理的。

羅先生上前一步道:“秦大當家好健忘,羅某人幾次上你們總壇求見秦當家,要回這被扣的十二條糧船,大當家當真毫無印象。”

“羅掌櫃,這事情秦某自會與掌櫃相商。不過看來掌櫃的朋友頗有來頭,不知道秦某是否有幸請教尊姓大名?”那人說話之間還顯得很客氣,眼睛一直盯着恒鈞,此刻恒鈞背後的陳慧擡頭和他的眼神對了個正着。那人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是一瞬之間。

恒鈞呵呵一笑道:“在下無名小卒,不污秦爺的耳了。跟着我家東家前來讨要我家的糧船罷了。”

“東家!?”那人略微帶着疑惑地問。

恒鈞微側過身體,讓出身後的陳慧。白玉簪青絲,素面若朝華,身上依舊是陳慧喜好的素色墨綠袍服,紮了腰帶,這一副裝束那裘三形容的分毫不差:“胸大,腰細,腚圓。”

“恕秦某人眼拙,不知能否請教女俠芳名?”說着還摸了摸兩撇小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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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道:“秦幫主客氣,我素來與江湖無來往,不敢妄稱女俠。只是麻煩秦幫主按照約定,将我的這些糧船送往太平府。”只是撇清了,說不是道上的人,但是也不願意跟他們說是誰。

“今年長江水患,江南收成減了大半,糧價居高不下,秦某人想為揚州百姓留下這些糧船。救這一年的饑荒!”能将打劫說得如此高大上,也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劉有德還說:“秦爺仁義!”圍觀人還附和。

陳慧笑道:“秦幫主憂國憂民,實在令人敬佩!只是這些糧船是我家傾全家之家資購入。如果給了你,我便要傾家蕩産,還會欠下巨額債務。在商言商,若是秦幫主有興趣我這些糧食,按照揚州市價八折将這些糧收了去也無不可。”

“本幫拿不出這麽多現銀來!更何況八折購入,本幫要虧多少?”

“你八折買入,可以分毫不取的放赈,以全你憂國憂民之心。難道秦幫主不願?原來秦爺願意做的不過是慷他人之慨啊!”陳慧譏諷一笑,此刻面前這位才想起來似乎說錯了話。

“我的死鬼啊!你死的好慘啊。。。。。。。。”一聲嚎叫傳來,一個身穿花緞子的女人,拿着手帕擦着眼角,扭着屁股跑過來,撲倒在躺在地上,顯得異常蒼白淩亂的裘三的屍體上,一遍嚎一遍拍着地叫:“哪個殺千刀地把你捅死的啊?我以為你會死在那個小妖精身上,誰想到你是這樣死的啊!你死地好冤啊!”這種哭喪的內容讓陳慧大開眼界。

那半老的徐娘站了起來,叉着腰跺腳問道:“哪個殺千刀地殺了我男人,給我站出來!”那裘三的跟班到她面前,用手一指,先指着恒鈞,後又指向陳慧,她的目光看向恒鈞的時候一滞,恒鈞一個哆嗦,看到陳慧的時候,就又跪地上嚎開了:“張半仙說你要死在狐貍精手裏啊!你還真死在狐貍精手裏,你不能看見這種狐貍精離遠點啊”

被這麽個女人打斷,陳慧也不想在呆下去,她對眼前這個青龍幫幫主說道:“秦幫主,今日過于繁雜。我家小厮也需要入殓,不如明日另約了地點,咱們好好磋商這糧船之事。”

“秦爺啊!你要為我家男人報仇啊!他跟你風裏來雨裏去,上刀山下火海,他死了你不能不管啊!弄死這個小□□!”那女人一聽這話,裏面轉過來跪倒在青龍幫幫主的跟前,抱住了他的腿哭道。

那人示意将這個女人扶起來,對着陳慧抱拳道:“你家死了的是小厮,我這裏死了的确是我的兄弟。若是兄弟死了,都沒有一句話。秦某如何對得起幫裏的兄弟?如何服衆。秦某人也要給幫裏一個交代。我也不要你們的命,你是女子,秦某人不欺女人。他既然是腿踢了裘三進河,今日就剁下他的一條腿,算你我兩家的人命恩怨兩清,明日再談生意。”

“這就不對了,我們不想來揚州,被你們挾持而來。你們先打死我家小厮,理虧在先是你們,一命抵一命,你倒是還想要他一條腿。這個賬怎麽算都不對。也別說不欺負女人。他只是将裘三踢進了河裏,殺他的是我,這只手殺的。就在這裏來個了斷,你有本事就來取了我的手。沒本事,給我把這些船運往太平府,另外吐出我交給你們運貨的費用。如何?”陳慧這個時候淡淡笑着。

“我說過不打女人!有些女人自以為學了幾天花拳繡腿,憑着幾分姿色,男人皆讓着她。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我勸你還是收收心,別整日打打殺殺。”這位幫主說的這話?

“那算了!恒鈞,你來吧!”陳慧拍了拍恒鈞的肩膀,不無遺憾地說道。

恒鈞皺着眉頭說道:“東家,他說你學藝不精!您不想證明一下嗎?”

陳慧喟嘆道:“他說的也對,那些男人都讓着我,讓得我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容我好好反思一下!你可以讓着我,千萬別讓他。”

旁邊的長發對陳慧說道:“東家,您對自己的容貌也太自信了嗎?那些男人都拿命來讓您了?”

陳慧瞪了長發一眼道:“你什麽意思?說我不夠貌美!”

長發立馬拍馬道:“東家自然美貌如花!”

陳慧點頭道:“所以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那人聽他們主仆三人對話,一下子進退不得,有些尴尬地要動氣,恒鈞已經走了出去抱拳道:“請賜教!”

那人動氣了,也不多廢話,拔出長劍,挾裹着劍氣直沖恒鈞而來,恒鈞的重劍并未出鞘,直接以劍鞘抵禦,金屬撞擊之間擦除了火花。陳慧擔心對方的劍會不會出啥問題,畢竟恒鈞的劍鞘也挺結實的。等他倆分開,陳慧看得真切,那柄劍居然毫發無傷,陳慧贊嘆道:“好劍!”

“東家,你說誰好賤?”長發問道。

陳慧瞪了長發一記道:“我說劍是好劍!別打诨,看打鬥!平時要多提高自己的專業素質,你看看你,跟恒鈞差了多少?對得起我對你的期待嗎?”

長發側過臉發小脾氣道:“東家,你整日讓我風裏來雨裏去。以樹梢為床,以夜幕為被。我哪裏有時間提高專業素質。只有恒鈞這種吃飽了撐着,整日留在您身邊的,才有機會提高。”

“等有機會我會好好留你的!”

才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從這裏掐到了河邊,恒鈞已經拔出了他的劍,他連撩帶刺,打得五光十色,沒有刺到那個秦幫主,最後還是用他的腿,将那個秦幫主掃進了河裏。

長發高興地說道:“恭喜恒鈞,保住了你的大腿!”

陳慧則走向河邊,默默地拔起一根竹竿,比劃着,河裏那個載沉載浮的哥們,驚慌失措起來,喝了好幾口水,陳慧将竹竿投擲過去,衆人驚呼,險險地擦過秦爺的腦袋,落在水中,陳慧嘆息道:“果然我不是天下無敵的!唉!”那話語裏濃濃的失落,不知情的人還當真以為她是在看清事實真相之後的自怨自艾。

陳慧領頭,帶着自己的一幫子手下,不過十來個人,走過那位呆若木雞的府臺身邊,這個時候才顯出了她平時二五八萬的氣場,輕輕地“呵呵!”冷笑了一聲,那個府臺才覺得深秋的風十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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