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修）
第 2 章（大修）
每個人應該都幻想過自己的理想型伴侶。
裴寧也不例外。
裴寧自小沒了父母，是和爺爺相依為命長大的。
爺爺年紀大，裴寧不想讓他多擔心，被人欺負了，也很少回家訴苦。
實在是難過，也只會關起門來自己一個人偷偷傷心。
每當這種時候，他總希望能從天而降一個身材高大，輪廓深邃的男人，站在他前方，為他抵擋風雨。
長大後，裴寧早已不再向往有人會來救他，但年少時候的某些執念卻保留了下來。
同樣的，裴寧也很早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他喜歡男人。
裴寧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從他細長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到形狀近乎完美的薄唇和堅毅的下巴。
這人每一處都恰到好處長在他心上。
像是女娲造人時，刻意為他量身定制一般。
就連喉結上的那一顆性.感小痣，都完全戳中了他的XP。
裴寧控制不住自己唇角的弧度，朝男人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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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着他看了一會，眸色漸漸變得溫柔，站起身，往他這邊走了過來。
他越來越近，面容越發清晰深刻，那顆小痣随着他喉結的滾動，在裴寧眼前晃過。
裴寧呼吸都停滞住了——
啪嗒！
耳邊突然傳來重物摔落地面的聲音，眼前的美好靜谧如鏡花水月般，頃刻間散開去。
裴寧猛地睜開眼睛。
他條件反射般往靠窗的沙發上看過去。
那上頭空無一人，而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還來不及失落，身旁有人道：“醒了？”
裴寧回過頭來，這才發現自己病床另一側的凳子上，正坐着一個人。
原來剛才……是在做夢啊……
這個認知，讓裴寧無比失望，自然也不會給驚擾他美夢的人好臉色看。
“你幹嘛？”他坐直身子，不悅地看着眼前的蘇時南。
發生車禍時，兩人都在那車裏，後面一起被送到了這家私立醫院裏救治。
剛才重物落地的聲音，也是他弄出來的。
見裴寧盯着自己，蘇時南絲毫不愧疚地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剛掉地上了，不好意思啊。”
裴寧很确定，這家夥就是故意的。
車禍時，蘇時南坐在後座，除了左臂受了一點傷之外，沒有其他問題。
照理說，早應該出院了。
蘇時南卻怎麽都不走，還每次踩準了李辰維不在的時間點，跑他這邊來搞事。
據李辰維說，兩人之前是一個公司的，合作過幾次。裴寧沒了記憶，不知道自己之前合作的時候怎麽把人得罪了，才會每天都來惡心他。
裴寧失憶的事情，暫時只有主治醫生和床位護士，以及裴寧身邊的幾個人知道。為了不讓蘇時南發現，裴寧一直都忍着他。
但今天，裴寧實在是不想忍了。
不光是“美夢”被打斷的原因。
這裏是私人病房，就算是關系不錯的朋友，也應該敲門經過同意之後再進來吧！
裴寧：“你是來和我告別的嗎？”
蘇時南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說要走了？”
裴寧：“我這不看你每天都閑着沒事做到處亂晃嘛，你要是真無聊，不如回家好了。”
言下之意，別來煩我！
蘇時南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打的石膏：“都說傷筋動骨起碼一百天，我還要在醫院裏好好養養呢。倒是裴老師快要出院了吧，我剛聽護士們聊天，說你的檢查報告都出來了，身體沒什麽問題。”
“所以，你準備什麽時候出院？”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寧。
出院的事李辰維還沒和他商量，不過沒啥其他問題的話，裴寧也不想多在醫院裏住着。
他想回到熟悉的環境裏去。那樣子，說不定有利于他找回記憶。
裴寧：“我什麽時候出院和你沒關系吧？”
蘇時南看着他：“你是要回祁鈞寒家裏嗎？”
裴寧臉色一僵：“你什麽意思？”
“那天你被撞暈了，我可清醒着。”蘇時南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怪不得不肯和公司續約，原來是釣到大魚了。你瞞得可真好，要不是那天看到他匆忙趕過來救你，我們都還被蒙在鼓裏！”
裴寧目光漸冷，蘇時南卻似沒有察覺到一般，繼續笑着：“咱們以前一個公司的時候，我可是幫過你的。如果祁鈞寒過來，你幫我介紹認識認識總是沒問題的吧？”
蘇時南自認外貌條件不輸裴寧，裴寧能搭上祁鈞寒，他也可以。
裴寧不知道三年後的自己面對這種情況會如何應對，反正這會兒他是忍不了了：“醫生查房總讓你多休息，你知道為什麽嗎？”
蘇時南怔了一下。
确實，每次醫生都會說“注意休息”之類的話，他一直覺得這不過是醫生的一句慣嘴。
裴寧朝他勾了勾手。
眼前人眉眼如彎月，嘴角上翹，俊秀中帶着幾分渾然天成的狡黠俏皮。
蘇時南一時被他的笑容晃了眼，湊了上去。
裴寧靠到他耳邊，用與之前生動表情截然不同的危險口吻說道：“他讓你多休息，不要老盯着屬于別人的東西。”
說完這一句，裴寧不再克制自己，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你——”蘇時南沒想到裴寧敢這麽和自己說話，變了臉色。他怒視裴寧，正想反擊的時候，一道低沉的男聲破空而入。
“看樣子，我來得不是時候。”
兩人顧不得吵架，齊齊往聲音源頭處看過去。
病房的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推開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濃墨般的眉微微籠起。
看到對方的臉，裴寧的視線便頓住了。
直到蘇時南磕磕巴巴地叫了一聲“祁總”，裴寧才回神過來。他眼睫連着顫了好幾下，腦子裏一片混亂，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對方身上的衣服配飾，都與夢中一般無二。
原來剛才不是做夢……
祁鈞寒看向蘇時南。
蘇時南見男人第一時間看向自己，心頭一陣激動，眼裏都冒出了星星。
他剛想迎上去，男人淡色的薄唇動了動，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滾。”
蘇時南的笑僵在唇邊。
想到裴寧就在身後，蘇時南羞恥得渾身顫抖。
他低下頭，快步走了出去。
病房裏只剩下了裴寧和祁鈞寒兩人。
男人手裏提着一籃水果，盯着裴寧看了一會，走進來，把水果放到了靠窗的桌上。
裴寧的目光一直跟着祁鈞寒，只覺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對方身量極高。裴寧自己作為外形幾近完美的男明星，身高有一米八，以他習慣估量，這家夥得有一米九。
不光高，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勢。
哪怕他不說話，不動，甚至不看你，你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感和壓迫感。
裴寧漸漸冷靜下來。
他和李辰維說自己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這話不是忽悠人。
若是以前，不管祁鈞寒這臉多麽的合他心意，他都會清楚明确地告訴自己。
快跑！
這男人是你惹不起的！
但現在——
裴寧又将祁鈞寒那張完美無缺的臉看了一遍，然後在心裏大聲告誡自己：作為新時代的優秀男青年，不負責任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
想起剛才男人進來時極冷的臉色，裴寧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吞了口口水：“祁先生，您什麽時候來的？”
男人轉身過來：“你是想問我，聽到了多少吧？”
裴寧抿緊了唇。
“全部。”祁鈞寒給了答案。
裴寧：“……”
裴寧耷拉下腦袋，開始面對現實：“對不起。”
男人在他身旁站定，垂眸看他：“為什麽道歉？”
裴寧聲音有氣無力的：“我剛才不應該說那些，更不應該說……說您是東西。”
男人饒有趣味地看着他：“哦？”
裴寧急聲道：“您不是東西。”
“……”
“啊不，我的意思是，您不是我的東西，您是我的……”
越解釋越奇怪。
裴寧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閉上了自己的嘴。
還是別解釋了，越解釋越奇怪。
眼前的青年目光有些空，帶着幾分茫然和幾分不知所措。
他細白的手緊緊揪着蓋在腿上的白色被褥，太用力的緣故，指腹指關節都泛着白。
青年很快垂下了頭。
幾抹細碎的黑發随着他低頭的動作滑落，半遮住額頭，襯得他那張沒太多血色的小臉更白，在黑發中露出的耳朵更精巧細致。
察覺到裴寧的緊張，祁鈞寒立刻收起眸中的笑意，溫聲道，“我剛才和醫生聊了一會。你是頭部受創引發的記憶障礙，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大問題。”
男人沒有責備，裴寧不再拘謹，大腦正常運轉了起來。
他發現，男人有一把很特別的嗓子。
音色低中帶磁，明明是沒什麽波瀾的描述口吻，卻依舊讓人覺得，有小錘子在一下一下敲耳朵一樣。
裴寧垂下眼，有些不習慣地捏了下自己的耳朵。
“這三年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祁鈞寒問。
裴寧點了點頭。
裴寧清晰聽到，男人在自己點頭後，很長地呼了口氣。
像是松了口氣一樣。
裴寧有些奇怪，自己想不起來這三年的事情，照理說，做金主的會覺得麻煩才是。
尤其，看祁鈞寒的樣子，是不準備放棄自己的。
怎麽他還會松一口氣？
祁鈞寒沒再說話。
裴寧等了會，擡起頭來，卻見對方一直盯着他。
窗外有車經過，遠光燈的光劃破漆黑夜空，從玻璃窗裏透進來。男人站在那一抹光的中央處，整個人似融進了暖色中，卻又孑然而立，露出與周圍環境完全不同的肅然氣勢來。
他看着自己，黑眸裏有複雜，有擔憂，還有很多……看不懂的東西。
雖是第一次（在裴寧暫時的認知裏）見面，裴寧卻莫名覺得，祁鈞寒并不似他外表給人的那般冷淡和拒人千裏之外。
也許是因為于對方的态度；
也許是因為于他好聽的聲音；
又也許——
是他的黑眸，一直都很認真地看着自己。
裴寧舔了舔唇，覺得自己可以試着主動一點。
和他再靠近一點。
“我試圖根據網上的新聞和視頻回憶，但不管怎麽做，還是想不起來那些事。用力想，想多了還……有些頭疼。”
裴寧小聲說着，聲音輕而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泛着水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祁鈞寒。
聽到他這麽說了，祁鈞寒果然連走了幾步，站到他的床邊。
他彎下身看着裴寧，黑眸沉沉的：“這種事情急不來的，你不用勉強自己。”
金主态度這麽好，裴寧覺得自己應該态度更積極一些。
他仰起脖子，用特別誠摯的語氣道：“祁先生放心，我都明白的。”
裴寧皮膚很白，眼睫烏黑，眼尾微微垂下，略顯急切的聲音配上誠摯的神色，交織出一種獨特的，動人心魄的脆弱與堅決來。
“我會努力将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都想起來的！”
祁鈞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