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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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想的辦法很簡單,弘時和弘歷不是滿身精力無處發洩了?
那就在上課之前,先去練武場跑上半圈。
要半圈後不怎麽累,那就再加一半圈。
至于老瞌睡不愛動的弘晝也跟着跑,跑出一身汗自然就不困了。
四阿哥晚上派人跟李格格、鈕钴祿格格和耿格格說了,她們對自家孩子心疼得很,卻也不能不聽話。
只是練武場不算小,那麽小的孩子跑上半圈真的行嗎?
別是跑壞了身體,那就麻煩了。
四阿哥有備而來,讓人請了鄧大夫在練武場的邊上坐診,小阿哥有什麽問題一眼就能察覺。
真有問題也能立刻着手醫治,手邊連藥材都準備好了,另外有好幾個小太監候着,專門跟着小阿哥一起跑。
要是看他們險些要摔了,前後都有小太監撲上去當墊背,簡直是萬無一失,就連幾個格格的生母都挑不出錯來,只能捏着鼻子讓小阿哥乖乖跑了。
四阿哥還讓武師傅帶着小阿哥先熱身,然後才開始跑。
弘時和弘歷就是活潑好動的孩子,開始跑的時候不大情願,跑起來後你追我趕還挺高興。
弘晝就不樂意多了,他原本就是懶洋洋的性子,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就不會坐着。
如今卻讓他一大早起來跑步,于是慢吞吞在後面一邊打瞌睡一邊跑,險些摔了個跟頭。
幸好旁邊的太監扶住了,吓得弘晝不敢瞌睡,老老實實跑了一圈,就已經跑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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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時跑了一圈,弘歷跑了一圈半。
鄧大夫看小阿哥有點力竭,就讓他們停下,慢慢走了一圈。
幾個小太監上前給小阿哥揉胳膊揉腿,又到練武場旁邊的小院子專門換掉了汗打濕的衣裳,用了點早飯,他們就去上課了。
一大早跑步消耗了精力,弘時和弘歷上課的時候再也沒心思亂跑了。
弘歷年紀小不理解,弘時大一點,聽到武師傅的話,說他們要是上課還亂跑,那第二天早上就多跑半圈。
哪怕他活潑好動,跑步卻還是累的,加上年紀小,腿也短,跑多了小腿都要挪不動了,于是一個個都老實了起來。
羅榮這位先生簡直要老淚縱橫,還是四貝勒有法子,讓幾個小阿哥終于服服帖帖,老實坐着聽課了。
葉珂也沒想到四阿哥的法子如此簡單粗暴,孩子的精力過分旺盛,就讓他們跑步來消耗。
“弘時和弘歷平日就好動還好,弘晝不愛動,上課還瞌睡,跑完會不會更困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我讓鄧大夫給弘晝把脈,說身體沒什麽問題,該不會再瞌睡。如今還困,只是他愛睡而已。尤其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好,就只能讓鄧大夫給弘晝用藥了。”
所謂用藥也不過是煮了一碗黃蓮,讓弘晝睡前喝一口。
弘晝喝了一口苦得眼淚都要下來了,聽說他白天再瞌睡,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碗這個湯藥,頓時白天說什麽都不敢犯困了。
葉珂都不得不佩服,四阿哥這整治小孩子的手段也是高!
既不打也不罵,一是消耗精力,二是給一口黃蓮水。
黃蓮的味道,連她這個成人都受不了,更別說只喜歡甜水的小阿哥了。
這手真的太狠了,不過四阿哥應該提前問過鄧大夫,只有一口的黃蓮水對弘晝的身體不會有什麽影響才會用。
葉珂正感慨,耳邊聽見熟悉的“叮”一聲:“為弘歷找合适先生的任務已完成,獎勵1點。”
她默念光屏自動打開,看見相關人員只有弘歷和四阿哥兩個。
弘歷那體質好得很,葉珂又默默把點數加到四阿哥的體質了。
如此一來,四阿哥在體質上已經加到77點,差不多到“尚可”這個階段。
葉珂巴不得任務多一點,給四阿哥多加一點體質,讓他的身體更好,以後就不會早早累死了。
四阿哥的腦海中也聽見了播報聲,跟葉珂想的一樣,覺得這古怪東西多給幾個任務就好。
他已經能感覺到身體比之前更好一點,精力要好,不那麽容易疲倦,箭術上也有所進步。
當然進步還是太少,四阿哥最近練習箭術的時候一直徘徊在八環和九環之間,偶爾才是十環,卻太偶爾了。
死靶子就這個水平,活靶就要更糟糕一點。
四阿哥這次沒跟着去塞外,明年可能要去,這箭術一直沒長進就叫他發愁了。
畢竟他跟着去塞外不可能不圍獵,每次打的獵物太少,跟其他兄弟一比實在遜色太多。
而且按照康熙的習慣,今年弘晖因為養身體的緣故不能跟着去,明年也九歲了。
他明年不去,後年也得跟着去塞外見識一番。
不然其他小阿哥這年紀都出去了,弘晖卻沒去,這眼界和見識就要完全不一樣。
四阿哥當然不會讓自己的長子落後于人,到時候他必然親自帶着弘晖出去。
那會兒他的箭術沒太大長進,叫兒子親眼看見落後其他阿哥很多,四阿哥還丢不起這個臉!
可惜系統就像是洞悉了四阿哥的心思,又或者最近一下子給的任務太多,忽然就啞火了,再也沒出現。
四阿哥起初琢磨着怎麽把這古怪洞悉弄起來,可惜遲遲沒有頭緒,就只能暫時放下了。
畢竟德妃的生辰也到了,四阿哥帶着葉珂、弘晖和其他小阿哥一起進宮為她祝壽。
宮妃生辰一般也不會大辦,只請孩子們坐一塊吃吃飯,送送禮物,大夥兒熱鬧一下就散了。
德妃的也不例外,跟平日一樣起來梳妝打扮,就聽嬷嬷說道:“娘娘,四阿哥和四福晉來了,就在外頭候着。”
她連忙道:“那趕緊請進來。”
瞧着外邊的天色,德妃也不意外四阿哥早早就進宮來給她賀壽。
四阿哥這人起的早,每次有什麽事進宮都會趕早,德妃也習慣了,只問道:“十四阿哥呢?可是過來了?”
嬷嬷答道:“娘娘,十四阿哥還沒過來。”
德妃派人去催一催十四阿哥盡快過來,就出去了。
葉珂也是個早睡早起的人,跟四阿哥起來沒覺得困。
弘晖更不用說,他每天都要一大早起來去宮裏上學,比在宮裏住着的時候還要早,習慣了早起。
這會兒他帶着自己寫了一百個壽字的禮物送給德妃,還是趁着上課休息的一刻鐘匆匆趕來。
德妃也知道哪怕自己生辰,小阿哥讀書并不能告假,于是先歡歡喜喜收下弘晖親自寫的壽禮,就催促他回去尚書房了。
原本按照順序,該是四阿哥先送壽禮,不過弘晖趕着回去上課,就先讓他送了。
等弘晖一走,四阿哥才把自己的壽禮送了上來:“額娘長壽安康,這是兒子請的白玉觀音,特地請護國寺的主持開過光。”
德妃笑着收下這份壽禮:“你有心了,這禮物我很喜歡。”
葉珂看母子兩人客客氣氣地說完,才送上自己的壽禮:“這是我請京城老師傅打的簪子,希望額娘喜歡。”
德妃接過錦盒緩緩打開,裏面簪子的尾部層層疊疊的花瓣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芙蓉花,栩栩如生。
定睛一看,才發現這芙蓉花是用金子所做。
金子打得很薄,微微彎曲,讓花瓣的形态更自然。
德妃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簪子真漂亮,這是霍師傅的手藝吧?”
葉珂笑道:“是,我就跟爺說,額娘的眼力勁肯定能一眼能瞧出來。”
德妃點點頭,這位霍師傅是京城一品軒的老師傅了,輕易不會出山,每年只打三樣首飾。
葉珂這份禮物必然早早就定下,德妃心裏更是滿意得很,當場就把這芙蓉花的簪子戴上。
德妃雖說有些年歲了,但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不多。
她容貌極美,不然當年身為宮女的德妃就不會被康熙一眼看中。
當然光靠美貌無法恩寵長久,還得靠智商和情商,顯然德妃這兩樣都在線,才能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今戴上這簪子,原本極度華美璀璨,卻也絲毫沒有喧賓奪主,反而是襯得德妃的容貌更美了兩分。
葉珂感慨這簪子果然适合德妃,當初她一眼就看中了。
要不是那位霍老師傅的孫子病了,正缺一味稀罕的藥材,恰好四阿哥手裏頭有,葉珂也占不上這個便宜。
畢竟霍老師傅每年只打三樣首飾,提前一年早早就預訂出去了。
這芙蓉簪子根本不在這三件首飾裏頭,而是霍老師傅早年打的首飾,因為特別喜歡還想留給孫媳婦。
不過孫子病了,孫媳婦的首飾還能以後再打,見葉珂喜歡,霍老師傅就割愛了,把這簪子送給了葉珂。
既是送給德妃的壽禮,葉珂就不可能讓霍師傅白送,還是花重金買下。
四阿哥還把幾個年紀小的小阿哥帶過來了,他們年紀太小也不可能準備禮物,只上前給德妃奶聲奶氣祝賀兩句。
德妃看着左邊的弘時,右邊的弘歷和弘晝,一個個胖乎乎的,臉色白裏透紅,就知道身體康健,臉上的笑容更歡喜了。
誰不喜歡健健康康的孩子,還是這麽多個,圍着自己,德妃摟着暖呼呼又肉乎乎的幾個孩子,招呼嬷嬷送來點心。
弘時左手拿着點心,右手還想再拿一塊,被四阿哥輕飄飄一看就不敢拿了。
弘歷和弘晝也乖乖只拿了一塊,兩只手抱着點心啃了起來,啃得身上都是點心的碎屑。
德妃伸手溫柔拍了拍弘時身上的碎屑,就見十四阿哥帶着十四福晉過來,頓時笑了:“你這孩子總算來了。”
十四阿哥拱拱手笑道:“是兒子來晚了,額娘今兒的簪子真好看,襯得額娘都年輕了二十歲。”
這話德妃愛聽,不由笑得更高興了。
十四阿哥又嘀咕道:“不是兒子來晚了,該是四哥來太早了!”
他忍了一下才沒打哈欠,四阿哥晚上都不用睡的嗎,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
德妃拍了下十四阿哥的胳膊道:“又胡說了,你之後要上早朝,比這時辰還要早。”
上朝的官員沒等宮門開,就在外邊等着,阿哥們也不例外。
十四阿哥還沒上朝,如今又不用讀書了,于是就沒早起。
光是想想,十四阿哥感覺早起挺苦的,但是能上朝,就證明自己長大了,又期待了起來:“額娘,我知道了,明年開始早起。”
德妃好笑道:“什麽明年,你今年就得早起,習慣起來,不然明年起來上朝的時候打瞌睡,被皇上怪罪,我可不會幫你求情。”
正巧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道笑聲:“給朕求什麽情?”
德妃一愣,連忙起身迎過去,原來是康熙下朝後過來了:“皇上來了,臣妾正跟十四說往後要開始上朝的時候可不能睡過頭打瞌睡,不然皇上怪罪也不會替他求情的,該今年就習慣早起才行。”
康熙點點頭:“不錯,是該盡早習慣起來,小十四要上朝的時候打瞌睡,朕就打你的板子。”
十四阿哥苦着臉道:“皇阿瑪,兒子明天就開始早起!”
看他信誓坦坦的保證,康熙和德妃都笑了。
幾人一派溫馨和諧,葉珂偷偷握了一下四阿哥的手。
他側頭看了葉珂一眼,上前打破了幾人像是一家三口的溫馨:“皇阿瑪。”
康熙笑着對四阿哥點頭道:“你們這是過來給德妃過壽吧,朕看着這白玉觀音肯定是老四送的。德妃頭上這芙蓉簪子沒見過,想必是剛才老四家媳婦送的。”
他左右一看就問道:“小十四,你的壽禮呢?”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兒子前腳剛到,皇阿瑪就來了,還沒來得及送。”
他呈上巴掌大的錦盒,德妃打開一看,裏面是個玉佛。
這玉佛的雕工只能算一般,但是德妃一眼就猜出是十四阿哥親自雕的。
她連忙抓住十四阿哥的手細細打量道:“只是壽禮而已,你在外頭請人做就是了,怎麽親自來,別是傷了自個的手。”
十四阿哥上下翻着雙手道:“額娘放心,我小心着呢!就是這雕工有點獻醜了,只能算是兒子的一點心意。”
康熙看着玉佛也猜出是十四阿哥親手做的了,笑着道:“确實用心了。”
畢竟十四阿哥得藏着掖着,等着這時候給德妃驚喜,就只能偷偷摸摸抽空雕刻,只怕提早很長時間就開始雕了。
十四福晉送的是十八手串,上面每一顆都一樣大小,還刻着福壽二字,寓意極好,德妃就笑着收下了。
康熙過來也準備了禮物,是一對簪子。
也是巧了,亦是一對芙蓉花,不過是白玉簪。
葉珂送的芙蓉簪子是豔壓四方,康熙這對簪子就典雅得很。
德妃想把這對簪子也戴上,然而已經戴了葉珂送的,再戴康熙這一對,就有點累贅了。
她又舍不得摘下,于是一時躊躇起來。
看得出德妃是真的很喜歡葉珂送的這個簪子,康熙就笑笑道:“這有什麽,明兒你再戴給朕看就好了。”
言下之意,康熙明天也來,德妃就歡歡喜喜應下。
葉珂心裏不由感慨,德妃是真的厲害,如今後宮年年有年輕的妃嫔進宮,但是誰都沒有她的寵愛來得長久。
康熙哪怕不留宿,隔三差五也會到永和宮來坐坐,跟德妃說一會兒話。
顯然康熙來德妃這邊之後,感覺相當放松了。
康熙又看了幾個小阿哥,一個個長得虎頭虎腦的,瞧着就養得好,心下也十分滿意。
尤其弘歷長得最是壯實,他就對四阿哥笑着道:“看來老四這段時間在府裏呆着,确實沒閑着,把孩子們都養得不錯。”
之前康熙聽聞弘時被喂多了腹瀉還發紅疹,弘晝也被驚着好幾天沒睡好,心裏面也記挂了一陣子。
這時候的孩子年紀小小夭折得就太多了,四阿哥這才幾個孩子,就只有弘歷一個沒病着,也難怪他會擔心得連塞外都不去了。
四阿哥就答道:“托皇阿瑪洪福,孩子們都好多了。”
康熙伸手摸了摸弘歷的腦袋,後者仰起頭愣了一下,奶聲奶氣喊了一聲“皇瑪法吉祥”,讓康熙聽着更高興了:“不錯,老四看來挺會養孩子。”
他又想起來:“小十四的孩子今年也要出生了吧?以後養孩子的事,你也可以找老四請教一二。”
十四阿哥聽後就應了,但是他以後究竟有沒聽進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康熙沒在永和宮坐太久就走了,他一走,這邊就立刻安靜了下來。
十四阿哥想說四阿哥如今正事不做,居然在家裏專心養孩子了。
只是他還沒開口,德妃就猜出十四阿哥要說什麽,輕輕拍了下這小兒子的胳膊,十四阿哥就乖乖閉嘴了。
四阿哥這時候開口告辭,德妃也沒多留他,免得十四阿哥亂說話叫兩兄弟的關系更僵。
葉珂跟着離開,走之前卻發現十四福晉看着自己有點欲言又止的模樣。
只是十四福晉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到底沒開口。
葉珂琢磨着十四福晉該是有事想求幫忙,只是十四阿哥不會樂意,索性就不敢說了。
反正他們不說,葉珂就當沒注意到,跟着四阿哥,帶着幾個小阿哥就回去了。
不過就四阿哥的洞察力,估計早就注意到十四福晉的面色。
果然回到貝勒府,等幾個孩子被送回去各自的院子,四阿哥才開口道:“剛才完顏氏似乎想說什麽,不過到底沒開口,咱們就當不知情。”
葉珂笑着附和道:“我注意到了,也是這個意思。”
反正十四阿哥兩夫妻沒開口,他們沒必要上趕着去幫忙,指不定十四阿哥也沒給個好臉,何必呢!
真有什麽事,十四阿哥求上門來,四阿哥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四阿哥想了想道:“我猜測跟十四弟後院那位懷孕的側福晉可能有關系。”
葉珂一怔,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過十四阿哥住在宮裏,多的是太醫能用,他們卻也不必太擔心了。
四阿哥忽然就道:“我瞧着你房裏的首飾并不多,去請白玉觀音的時候,正好看見一支白玉簪子。雖說不如剛才皇阿瑪送額娘的白玉水頭成色好,卻也不錯。”
蘇培盛送上一個錦盒,裏面是一支白玉簪,簪子尾部是幾朵盛開的桔梗花。
小小的桔梗花并不張揚,小巧可愛,日常戴着也不誇張,最是适合。
四阿哥是個節儉的性子,其他人也跟着。
她這位四福晉更要以身作則,所以衣裳首飾都不多,夠用就行。
葉珂對華麗的首飾也不是很在意,不過四阿哥送的她自然很喜歡,當場就戴上了。
這桔梗花的寓意也好,桔梗花開預示着花開有時,幸福降臨。
“爺,我戴着好看嗎?”
四阿哥點頭道:“你本來就好看,戴着不錯。”
葉珂眨眨眼,感覺他還挺會說話的。
“我算是沾了額娘的光,這天也得了簪子當禮物。”
四阿哥就道:“原本該早些拿出來,只是并不好在額娘之前送。”
原本是一起定下的禮物,要先送葉珂再送德妃,被德妃知道只怕心裏不喜,于是拖了一段時間。
葉珂想着四阿哥真是把規矩二字刻在心上,卻對這禮物送早送晚并不在意,後邊幾乎每天都戴着。
四阿哥見了,只覺得葉珂是真的喜歡這簪子,心裏也是歡喜。
誰送了禮物,看對方真心喜歡,心情也會變得美妙了起來。
四阿哥和葉珂帶着孩子們一走,德妃擺手示意宮人退下,只留下心腹在門口守着才對十四阿哥開口道:“你這脾氣得收一收,什麽話都敢往外說。也是四阿哥的脾氣好,不跟你計較……”
這話十四阿哥是聽煩了,嘟囔着打斷道:“四哥哪裏脾氣好了,額娘是沒見過他訓斥戶部那些官員的樣子,兇神惡煞的!”
他有次偶然經過,看見四阿哥黑着臉訓斥人,吓得以後都繞道走了。
德妃好笑道:“必然是戶部的官員犯錯了,才叫四阿哥生氣。”
十四阿哥摸了摸後腦勺,他總感覺跟四阿哥相處不來。
相比之下,八阿哥就要平易近人多了,還會給他送有趣的玩意兒。
看看四阿哥出宮建府這麽久,也沒見他送什麽東西給自己這個親弟弟!
德妃看着十四阿哥有點發愁,她和四阿哥的關系不鹹不淡的,連帶着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的關系也一直沒能親近起來。
她試過不少法子,四阿哥沉默寡言,不愛主動示好,十四阿哥就壓根不知道什麽叫示好了,這兩兄弟簡直是冤家!
不止四阿哥注意到,就連德妃也察覺到十四福晉完顏氏的面色:“你剛才是想跟四阿哥說什麽?”
完顏氏看了十四阿哥一眼,搖頭道:“額娘,沒什麽。”
德妃看向十四阿哥,他這才不情不願回答道:“确實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後院的側福晉懷孕後害喜厲害,吃不下東西。如今瘦了一圈,肚子顯得特別大,她就比較擔心了。”
聞言,德妃沒好氣拍了十四阿哥的胳膊一下:“這麽重要的事剛才怎麽不說?你媳婦是聽說四阿哥府上有個擅長婦科的女醫,這是打算請她過去看看吧?”
雖說宮裏有太醫,但是他們除了隔着簾子把脈,也不好上手仔細檢查。
至于宮裏的女醫也不是沒有,可惜水平就那樣,平日最多就幫着接生,再厲害就沒有了。
哪怕知道怎麽做,她們也是不敢随便上手,更別提是給藥給方子。
要真出什麽事,女醫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跟太醫一樣謹言慎行。
聽聞四阿哥府上這位女醫的醫術高超,四福晉之前病得厲害,臉色猶如白紙,如今整個人容光煥發,面色白裏透紅。
聽葉珂的意思,女醫不但給湯藥,還有藥膳方子。
藥膳這種都是家傳的,擅長婦科,會把脈會開方子還會藥膳,實在難得,也難怪完顏氏想請這位女醫到宮裏來給側福晉看看。
畢竟側福晉肚子裏的是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完顏氏作為福晉怎麽都得多看顧一二,操心也是應該的。
德妃對完顏氏很是滿意,當初挑中她也是自己的意思。
性子溫婉,能包容得了脾氣暴躁的十四阿哥,果然兩人成婚後就沒吵鬧過,相處很是和諧。
但問題也是完顏氏性子太溫和了,确實沒脾氣,卻也不怎麽敢勸着點十四阿哥,反倒什麽都聽他的。
德妃大為頭疼道:“你這請太醫過去看過了嗎?”
十四阿哥連忙答道:“額娘,已經請了一回,太醫只說開了方子,側福晉喝不下去也無法。”
誰不知道十四阿哥年少就得了康熙的寵愛,對這第一個出生的孩子也頗為重視,太醫哪裏敢随便開藥。
十四阿哥只以為側福晉害喜不嚴重,連太醫都不需要開方子,側福晉過段時日慢慢就好。
但是德妃是過來人,明白完顏氏這麽擔心,肯定不是只一點害喜那麽簡單:“派人去把側福晉請過來,給我親眼瞧瞧。”
完顏氏為難道:“額娘,側福晉根本下不了榻,只怕也沒力氣走過來。”
她作為十四福晉都沒資格在宮裏坐轎子,更別提是側福晉了。
德妃皺了下眉頭,只覺得這事嚴重了:“那就讓我身邊的嬷嬷去看一眼,回來再給我禀報。”
心腹嬷嬷去看了側福晉,也是大吃一驚,回來後禀報道:“娘娘,側福晉這害喜厲害得很。吃什麽都咽不下去,每天只喝點擱了白糖的水。”
看着太慘了,別說吃東西,也就光喝水,吐都吐不出什麽來。
整個人瘦得厲害,肚子這時候該是沒顯懷才是,卻顯得特別大,怪吓人的!
德妃瞪了十四阿哥一眼,不悅道:“看你說的那麽輕松,我還以為是小事,人一直不吃東西怎麽受得住,更別提是她吃不下東西,肚子裏的孩子怎麽長大?”
她扭頭正要吩咐,忽然看向十四阿哥道:“既然太醫看過沒辦法,那你就親自去你四哥府上請那位女醫進宮來給側福晉看看。”
十四阿哥不親自去請,哪裏有誠意?
看德妃皺眉的樣子,十四阿哥就明白側福晉的身體只怕有點危險了。
他還不至于如此不知好歹,求人辦事還不親自去,于是麻溜就出宮去了四貝勒府。
說起來十四阿哥還是第一次登門來,之前四阿哥喬遷的時候還跟着康熙南巡,他一個外男就不好上門,是十四福晉來送的喬遷之禮。
所以十四阿哥剛下馬車,就在門口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只是四阿哥身邊的蘇培盛竟然在門口候着,一副久候的模樣,讓十四阿哥皺了下眉頭。
難道四阿哥早就知道側福晉的事,是等着他親自上門來求嗎?
十四阿哥對上蘇培盛的視線,發現對方的目光裏透着驚訝。
看來蘇培盛被四阿哥吩咐出來辦事,卻遇到了他,十四阿哥心裏才舒服了一點。
等十四阿哥進去,葉珂看見他十分詫異的樣子,心下更是确定了,連忙行禮道:“打擾四哥了,我家側福晉請太醫看過後依舊沒恢複,知道四哥府上有一位擅長婦科的女醫,就想請進宮去給她看看。”
葉珂看到十四阿哥确實驚訝,而且心想四阿哥還真猜對了,十四福晉之前欲言又止的模樣就是因為懷了身孕的那位側福晉出了意外。
她見四阿哥點頭,就讓春嬷嬷去請鄧夫人準備好,等會進宮去,一邊就問道:“側福晉這是怎麽了?”
聽十四阿哥說是害喜厲害,葉珂就道:“原來是這樣。”
四阿哥突然問道:“十四弟問過皇阿瑪了嗎?帶着陌生人進宮,要得了皇阿瑪允許才行。”
十四阿哥被問懵了,好在身後跟着來的太監連忙答道:“四貝勒放心,德妃娘娘已經派人去問過皇上,得了允許才來府上請人。”
聞言,四阿哥這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另一邊鄧夫人已經出來給幾人行禮。
四阿哥說道:“那就走吧。”
他帶着葉珂明顯要跟着十四阿哥再次進宮去,十四阿哥面露詫異。
不過想想也是,只讓十四阿哥帶着鄧女醫進宮,要出什麽事就麻煩了,還不如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盯着點兒。
于是十四阿哥也沒有異議,上了馬車一起回宮了。
德妃沒想到四阿哥又帶着葉珂回來了,這也太實誠了一點,對他笑道:“其實讓葉珂帶着女醫進宮來就是,還讓你特地再跑一趟。”
四阿哥就解釋道:“要是等下缺什麽藥材,宮裏一時沒有,庫房的話她還清楚,我的私庫裏頭那些可能就不大知道了。”
言下之意,要缺什麽藥材正好他私庫裏有,葉珂也不好做主,還不如四阿哥親自跟着過來了。
十四阿哥心想有什麽藥材是宮裏沒有的,只覺得四阿哥這話有點炫耀自家私庫厲害。
另一邊葉珂帶着鄧夫人,跟着完顏氏去後頭十四阿哥的院子看看那位懷孕的側福晉了。
完顏氏很是感激道:“剛才我就該跟四嫂提一提,卻讓你們再跑一趟,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葉珂就笑笑道:“知道弟妹為難,以後有什麽事只管跟我說,實在不行跟額娘提一提,別都憋在心裏,把自己給憋壞了。”
完顏氏的性子挺好相處,就是沒有一點脾氣,對十四阿哥言聽計從。
十四阿哥這中二的毛病,又被寵着長大,還是第一次有了孩子,對側福晉害喜的事壓根就沒怎麽放在心上。
德妃當初未免十四阿哥的後院着火,找的福晉和側福晉全是好脾氣的女子,一個比一個能忍。
看側福晉都難受成這樣,也沒特地派人跟德妃說一聲。
要不是完顏氏的臉色透露出點什麽來給德妃發現了,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才叫人知道。
兩人一邊說着就已經到了側福晉住的院子,得知完顏氏帶着四阿哥府上的女醫來看自己,四福晉也在,側福晉想下榻感謝。
葉珂趕緊讓人扶着點側福晉,她記得這側福晉的姓氏是舒舒覺羅氏,是員外郎的女兒。
該是花骨朵的年紀,卻又瘦又憔悴,看着怪吓人的。
“不必多禮,鄧女醫趕緊來給她把脈看看。”
嬷嬷送來椅子和小枕頭,讓舒舒覺羅氏把手伸了出來。
鄧夫人行禮後給側福晉把脈,半晌又輕輕摸了一圈舒舒覺羅氏的肚子,皺眉道:“側福晉這是先天腎氣不足,懷孕後腹中有水才會肚子大還吃不下,看似害喜得厲害。”
葉珂知道有些人懷孕初期會有腹水,沒想到這位側福晉這麽倒黴,第一次懷孕就碰上了。
連鄧夫人都看出來了,宮中太醫不可能沒瞧出來。
只是側福晉的狀态已經太差了,又用不下湯藥。
太醫如果接手的話,那也是束手無策。
哪怕能治,有了藥方,人喝不下湯藥要怎麽辦?
到時候十四阿哥只會問罪,太醫還不如索性說自己醫術不精,不敢接手。
太醫是為了保命,卻也太不負責任了,他治不好就不能請別人來嗎?
沒得耽擱了病情,這不是救人的醫生,簡直是要殺人了!
葉珂臉上露了怒意,完顏氏就小聲解釋道:“太醫一個月前來看的時候,舒舒覺羅氏的肚子還沒這麽大,人就是有些害喜吃得少,卻不如現在這麽嚴重。”
正因為一個月前不算嚴重,就連完顏氏都以為舒舒覺羅氏剛開始害喜,漸漸就會好了。
哪裏想到一天比一天厲害,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是不敢繼續隐瞞了!
這到底是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要出什麽意外,不說十四阿哥,德妃第一個就唯自己是問!
葉珂問過鄧夫人,得知舒舒覺羅氏原本只是些許的腎氣不足,不會給身體帶來太大的影響,偏偏她懷孕後害喜厲害,沒用多少東西,身子骨開始虛弱,這腎氣不足的問題就跟着越發嚴重了起來。
這就是先天的毛病,原本沒什麽,但是趁着身體虛弱的時候就想要她命了!
鄧夫人琢磨了一個藥浴和湯藥的方子剛寫下,德妃那邊已經請來了一位老太醫。
嬷嬷們放下簾子,老太醫隔着簾子給舒舒覺羅氏把脈,半晌後皺眉道:“側福晉先天腎氣不足,平日胃口就不甚好,懷孕後加劇,還導致了腹水。”
明顯第一個太醫來的時候太早,又因為經驗之談只以為舒舒覺羅氏是害喜導致沒胃口。
舒舒覺羅氏正懷孕初期不适合用藥,于是太醫什麽都沒給,只說過陣子害喜慢慢就會好起來。
哪裏知道舒舒覺羅氏不但沒好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嚴重,卻也是極為少見了。
老太醫嘆氣,心想先頭那位太醫的運氣真不好,只怕要被問罪了。
他接過藥方仔細看過,回去後禀報道:“德妃娘娘,這方子是先用藥浴排出腹水,再治腎氣不足之症,卻又極為溫和。藥材之間沒有絲毫相克,最适合虛弱之人溫補之用,确實是極為妥當的方子,正适合側福晉用。”
畢竟舒舒覺羅氏暫時喝不下湯藥,用藥浴雖然效果稍微差一點,卻能讓腹水慢慢排出來。
人舒服了,胃口好一點,湯藥就能喝下去了。
葉珂才明白,德妃這是請宮裏老太醫把脈和檢查這藥方。
畢竟人是四阿哥從宮外帶進來,要是鄧夫人診斷有什麽問題,側福晉吃下這藥後有什麽意外,那就是四阿哥的錯了。
如今有老太醫把脈和肯定過的方子自然沒問題,不必德妃吩咐,已經有心腹太監去太醫院抓藥。
回頭德妃的心腹嬷嬷親自去後邊小廚房煎藥,再送去給舒舒覺羅氏了。
這永和宮守得跟鐵桶一樣,抓藥的是德妃的心腹太監,又是德妃的心腹嬷嬷去煎藥,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愧是德妃,在後宮呆了二十幾年,每一環都謹慎到極致!
只是太監很快回來,小聲禀報道:“娘娘,這裏頭有一味藥是肉苁蓉,太醫院的藥房卻是沒有的。”
德妃一聽就知道這肉苁蓉是貢品,太醫院自然不可能有了。
宮裏想必除了康熙,就只有皇太後才有。
這東西一年才幾株,十分珍貴,她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派人去問康熙。
卻聽四阿哥忽然開口道:“額娘,我府上有肉苁蓉。”
德妃結結實實愣住了,她回過神來忍不住看向四阿哥。
就連十四阿哥也震驚地盯着四阿哥,目光還漸漸往下飄:“四哥,難道你……你……”
他半截話遲遲沒能說出口,因為太過于驚訝了。
沒想到看着還算健壯的四阿哥,原來也有難言之隐,偷偷從哪裏弄來了肉苁蓉打算自個補一補?
這東西雖然很珍貴,但是最好的會作為貢品送到宮裏來,次一些的自然還是有的。
身為貝勒的四阿哥輾轉問一問,說不準能弄來一株。
看着十四阿哥的心思就差寫在額頭上,四阿哥的臉色頓時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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