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五更合一

五更合一

四阿哥驚了一下,連忙扶着五阿哥道:“五弟這是做什麽,趕緊起來。”

五阿哥滿臉愧疚道:“是我對不住四哥,九弟都給我說了,才知道大哥的事是我鬧出來的誤會。”

“要不是我給四哥送了肉苁蓉,這場鬧劇壓根就不會有!”

四阿哥還以為是什麽,原來是這件事,不由好笑道:“沒事,這不都解決了嗎?”

他早就知道五阿哥這個性子,因為在皇太後身邊長大,生母宜妃又受寵,五阿哥從小就在一個真善美的環境裏長大,被保護得太好,所以有點不谙世事。

皇太後身邊自然不會有什麽龌龊事,宜妃的話,她能夠受寵,手腕當然不一般,就沒什麽亂七八糟的事能靠近五阿哥。

所以他從來沒遇上,也不需要去解決。

因為五阿哥早就被皇太後養着,隐晦失去了争奪大位的資格,也就沒什麽人會在他身上下心思,慫恿五阿哥做什麽。

于是他有點懵懵懂懂的,做事都沒壞心,只能算是無心之過。

皇太後知道後擔心五阿哥內疚,就派人封口,誰都不能跟他透露此事。

宜妃也是這個意思,愣是讓五阿哥這時候才得知此事。

五阿哥出宮建府之後也不愛出門,在葉珂看來就是典型的宅男。

他除了在家,最多就是去宮裏給皇太後請安,偶爾跟宜妃請安,也就沒別的了。

五阿哥不愛出門,以前在宮裏,小時候住在慈寧宮,長大點也要經常跑慈寧宮去陪伴皇太後,跟兄弟們來往就更少。

出宮建府之後,他也就沒幾個關系特別好的兄弟能串門,只能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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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這次五阿哥進宮的時候碰到九阿哥,不留神九阿哥說漏嘴了,才得知了此事,趕緊出宮到四阿哥這邊來道歉了。

四阿哥拉着五阿哥坐下,再三說道:“這事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五弟是好心。這藥材是頂好的,還是太後賞賜給五弟的好東西,五弟直接就送給我了。”

五阿哥愧疚道:“那不是我家孩子給四哥添麻煩了,賠禮就該送個好的。我還想着這是皇瑪嬷賞賜的藥材,必然是最好的,哪裏知道……”

四阿哥無奈道:“五弟的肉苁蓉還救下了十四弟的側福晉,是好事一件。當時情況緊急,再去尋肉苁蓉只怕要耽誤病情,多得五弟送肉苁蓉給我,我替十四弟多謝五弟了。”

五阿哥原本是來道歉的,最後居然就讓四阿哥道謝了,連連搖頭道:“四哥客氣了,這藥材能及時用上救人,我心裏的愧疚也能少一點了。”

兩人相視而笑,五阿哥看見旁邊的葉珂,也連連道歉道:“剛才我忽然進來,怕是驚着四嫂了。”

葉珂确實是吓了一跳,不過後來在旁邊一聽,才明白五阿哥後知後覺肉苁蓉鬧出的烏龍,笑着擺手道:“沒事,五阿哥也是一時心急。”

她吩咐春嬷嬷送茶點來,又聽五阿哥說道:“多謝四哥給九弟提點,讓他得了差事,辦得極為妥當。額娘難得誇了九弟,只覺得他終于上進了。”

宜妃之前見九阿哥跟八阿哥十分親近,嘗試着勸過。

可惜九阿哥就是個倔脾氣,讓不要做什麽,他就偏偏要對着幹,跟八阿哥的關系就更好了。

宜妃看勸不動,就讓五阿哥去勸。

五阿哥跟九阿哥雖然是同母兄弟,兩人從小都沒怎麽生活在一起,九阿哥更加不聽他的。

今天九阿哥遇到他,居然主動先跟五阿哥打招呼,讓五阿哥就很驚訝。

他忍不住感慨道:“九弟成親後還跟孩子一樣,如今領了差事之後倒是忽然長大了,也變得穩重了許多。”

五阿哥認為這都是四阿哥的功勞,自然要送上謝禮。

上回他送藥材送錯了,這次就不敢再送藥材,而是送了擺件。

侍從呈上一個錦盒,打開裏面是一件乳白色的冰糖瑪瑙盞。

冰糖瑪瑙不是透明的,裏面有冰紋一樣的花紋,對着陽光能看見裏面天然而成的細紋。

五阿哥這次來是做足了功課,特地打聽過,知道四阿哥喜歡瑪瑙,才會送上這麽一件難得的上等冰糖瑪瑙擺件。

葉珂仔細一看,這冰糖瑪瑙盞的冰紋居然大小非常相似,遠遠看着十分對稱,堪稱是極品了。

也不知道五阿哥從哪裏得來的,想必送這個很讓四阿哥相當滿意。

要是不規則冰紋,大小不一布滿整個盞,四阿哥看着估計就要難受了。

四阿哥摩挲着這盞,笑着道:“那就多謝五弟,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就是叫五弟又破費了。”

五阿哥擺擺手道:“哪裏,如今九弟開始辦差,認識的客商多了,這是讓客商送來的,我一眼就挑中。價錢并不貴,卻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如今看着四哥喜歡,我就放心了。”

葉珂感慨五阿哥真是個實誠人,送都是送最好的。

不過五阿哥确實是不缺錢的主,皇太後從小到大給他的賞賜,各種字畫擺件和金銀,足夠他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所以他說這擺件不貴,還不一定真的便宜。

只是四阿哥要不收下,五阿哥估計要內疚好久,索性還是收下了這個禮物。

把禮物送出去,五阿哥很是松一口氣的樣子。

四阿哥還道:“許久不見五弟,不如留下來用飯?”

五阿哥高高興興應下,四阿哥就帶着他先去後花園坐一坐,葉珂則是吩咐廚房準備午飯,拿着單子開始點菜。

五阿哥喜歡吃什麽,她還真不知道。

于是葉珂只能看着點,葷素各半,這樣就不會出錯了。

後花園裏兩人坐下後,五阿哥就道:“九弟的差事辦得挺順利,他給我仔細說了說,有條有理,十分周全,實在叫我驚訝。”

反觀他這個當兄長的卻沒什麽作為,幾年前也就跟着康熙出征噶爾丹,帶領士兵出去走了一圈而已,就像是出去鍍金一樣。

他一直在大後方,對戰役沒怎麽參與,只聽命行事。

康熙讓五阿哥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

不過康熙對這五兒子十分滿意,一個聽話乖巧又孝順的孩子,沒哪個長輩會不喜歡。

而且五阿哥從小被抱去慈寧宮陪伴皇太後,跟生母宜妃分開,康熙對他也多了幾分憐愛。

四阿哥就答道:“五弟哪裏的話,皇阿瑪不是說過,因為有五弟在太後跟前孝順,讓他哪怕遠行也能放心得多。”

五阿哥被這麽一說,有點害羞一笑。

然後他正色道:“這次九弟雖然沒跟着去塞外,八弟和十弟要跟着去,十四弟也在。八弟和十四弟……四哥,要不我請十弟幫忙看着點兒?”

五阿哥對八阿哥哄着九阿哥為他辦事,心裏其實有所不滿。

他跟四阿哥也是陰差陽錯,因為孩子犯錯上門道歉,哪裏知道鬧出烏龍,這時候再次上門來。

四阿哥十分大度,再次原諒自己,五阿哥就覺得四阿哥人好,值得多來往。

他們如今的關系要親近不少,五阿哥心裏當然是向着四阿哥多一點,自然也擔心十四阿哥會不會被八阿哥慫恿着又和好了。

難得十四阿哥如今沒跟八阿哥湊在一起,這次塞外出巡好幾個月過去,兩人有攪和在一塊就麻煩了。

反正十阿哥也得去,幫忙看着點十四阿哥也行。

四阿哥搖頭道:“不必,十四弟年紀也不小了,心裏該是有數的。”

見五阿哥不贊同的眼神,四阿哥就笑着道:“就十四弟那個倔脾氣,跟九弟有的一比,不然兩人的關系也不會那麽親近了。”

五阿哥一聽,忍不住也笑道:“确實,十弟連九弟都勸不住,更別提是勸住十四弟,是我多事了。”

四阿哥答道:“哪裏,五弟也是擔心十四弟而已。”

“但是十四弟跟九弟一樣,念叨多了反而不耐煩,也聽不進去。”

兩個有着不省心弟弟的兄長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之間都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五阿哥還好,九阿哥再鬧騰,在宜妃耳提命面下不敢對他這個兄長甩臉色。

十四阿哥就不一樣了,被寵得有點無法無天,都敢當面給四阿哥難堪。

五阿哥對四阿哥心裏十分同情,畢竟十四阿哥比起九阿哥還要不省心,甚至更糟心!

等午飯的時候,葉珂感覺兩兄弟比之前要親近不少,不由心裏十分好奇。

等吃飽喝足,五阿哥還熱情邀請四阿哥帶着葉珂和弘晖過幾天去他府上做客,要的就是一個禮尚往來:“府裏修了荷池,如今荷花剛含苞待放,再幾天正是盛開的時候,不如四哥和四嫂過去一起賞花喝茶,何不妙哉!”

“過幾天弘晖休沐的時候,也一塊過來。”

五阿哥對弘晖這個聰慧的孩子還是很喜歡的,聽聞他讀書認真又刻苦,那就更喜歡了。

他都想讓弘晖過去,給年紀小一點的兩個兒子摸一摸頭,說不準能聰明一點。

四阿哥想想最近也沒什麽事,就欣然應下了。

五阿哥看他爽快答應了,特別高興,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是笑眯眯的。

葉珂只覺得五阿哥比起其他心眼多到數不清的阿哥,實在太好相處了。

四阿哥确實也感覺跟五阿哥在一起特別放松,不必多猜對方的想法,一看就能明白,相當舒服了。

既然決定要去五阿哥府上做客,他們當然不能空手去,禮物得準備起來。

葉珂卻想不到能送什麽禮物,五阿哥從小被皇太後寵着,據聞九歲都不會看漢文,讀書只能算是馬馬虎虎。

送書不合适,送字帖畫作也不怎麽合适。

估計五阿哥也欣賞不來,送的禮物對方不喜歡,那就沒什麽意義了。

送擺件好像太隆重了一點,畢竟五阿哥這次送的是賠禮,四阿哥只是去弟弟家做客,送這個就不妥當了。

五阿哥一個宅男在家做什麽,這時候總不可能有手辦。

不過手辦這個東西,在如今叫玩偶,也稱為巫蠱,這玩意兒送了就是詛咒人的,是萬萬不敢送的。

葉珂愁得思路都亂飄,最後還是四阿哥看不過眼,直接拍板道:“不必麻煩,讓莊子那天送新鮮的瓜果蔬菜過去給五弟就行。我另外準備一份字帖,送給弘昇。”

這樣五阿哥和他家長子的禮物都有了,也不算失禮。

葉珂詫異道:“爺,只送瓜果蔬菜就夠了?”

四阿哥笑着點頭:“五弟沒別的喜好,就是喜歡吃。對了,我記得莊子附近有稻田,還有稻花魚,回頭讓人弄一些活魚一并送過去。”

葉珂知道這種稻花魚,魚養在稻田當中,吃着掉落的稻花稻穗長大,魚肉帶着淡淡的稻花香氣。

這在南邊會多一些,畢竟南方更适合種水稻。

在京城附近确實比較稀罕,送去給五阿哥嘗一嘗鮮也不算太寒酸。

不過葉珂依舊有點忐忑,過了幾天登門做客,五阿哥看見稻花魚十分驚訝又歡喜的樣子,才叫她偷偷松了一口氣。

四阿哥見狀,偷偷捏了下她的手心道:“我就說你不必擔心了。”

五阿哥确實很高興,吩咐人把稻花魚送去廚房,笑着道:“這下我有口福了,早就聽說稻花魚,只是不好養,養得十分瘦小,沒有幾兩肉。農人大多就自家吃,就沒機會嘗一嘗。”

要是巴掌大的魚,魚刺比魚肉還多,吃着确實沒什麽意思。

“這麽肥美又新鮮的稻花魚,都不需要多少作料,放點鹽巴清蒸就足夠了,吃起來才鮮。”

葉珂一聽,就知道五阿哥确實是個會吃的。

而且一說到吃,五阿哥就滔滔不絕,十分健談了起來。

他笑眯眯道:“我原本想讓莊子上的農人也養上幾尾稻花魚,卻養得不好,回頭得讓他們去請教四哥這莊子的農人了。”

四阿哥自然不會拒絕,也解釋道:“卻是巧合,這稻田裏原本沒養魚,可能灌溉的時候小魚從河水裏鑽進了稻田。養的也不多,就只有幾尾,瞧着還算肥美,也就能給五弟嘗個鮮。”

五阿哥笑道:“這就不錯了,四哥才得了幾尾就想着弟弟,叫弟弟心裏高興得很。”

送來的一車瓜果蔬菜也趁着新鮮做了菜,另外還準備了葷菜,滿滿當當擺了一大桌子。

弘晖第一次來五阿哥府上做客,看着就有點拘謹。

五阿哥就讓弘昇去招呼弘晖,兩個孩子年紀相當,更能放松一點。

弘昇收到四阿哥送的字帖,道謝後就拉着弘晖坐下。

如今人也不多,五阿哥索性就沒讓孩子們另外坐一桌,而是一起落座了。

弘昇就小聲對弘晖道:“你也不必太緊張,敞開肚子吃就行了。咱們家廚子做的羊肉羹味道最好,不過如今這天氣也不适合吃。”

“回頭等天冷的時候,你要過來做客,就能吃上了。”

五阿哥耳尖,聽見這話就笑道:“是啊,回頭秋冬的時候,四哥得騰出時間過來嘗嘗弟弟家廚子做的羊肉羹,确實是一絕。”

葉珂是看出來了,五阿哥喜歡吃,顯然弘昇也喜歡。

不過吃的都不奢靡,沒有那種只喜歡吃魚唇,于是殺了幾十條魚,只用魚唇來做菜,其他都扔了的離譜菜式,反而吃得挺家常。

只是越普通越簡單的菜式反而是最難做的,很考驗廚子的能耐。

能當上五阿哥府上的廚子,顯然不止兩把刷子了。

五阿哥招呼衆人吃菜,旁邊的五福晉很是沉默,一開始打招呼後就再沒怎麽說話了,顯然是個比較內向還有點社恐的性子。

比起五阿哥這雖然宅,但是依舊有點社牛的性子,兩人估計不太能談到一處去。

也難怪五阿哥如今府上足足有三子三女,這麽多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嫡福晉所出,全是側福晉和庶福晉的孩子。

兩人很少交流,感情自然就深厚不到哪裏去。

不過五阿哥肯定不會寵妾滅妻,每月肯定都去嫡福晉那邊過夜,也可能嫡福晉的身子骨不夠好,暫時還沒能懷上?

葉珂見五福晉低着頭,只讓人夾着面前的一盤菜來吃,就示意身後布菜的人:“弟妹,這稻花魚吃着不錯,來嘗一嘗?”

後邊布菜的丫鬟連忙給五福晉夾了一塊魚肉到碗裏,五福晉小聲道謝,那聲音跟蚊子差不多。

要不是兩人坐得近,葉珂估計都要聽不見。

葉珂笑笑道:“府上廚子的手藝确實好,這魚做的方法簡單,作料放得少,魚肉那淡淡的稻花香氣沒被掩蓋住。”

“要作料放多了,火候過了,這魚肉的稻花香氣沒了,魚肉也老了,吃着味道就不好了。”

五福晉輕輕點頭道:“是,廚子曾是慈寧宮伺候的,太後娘娘疼愛五爺,出宮建府的時候就帶着一并出來了。”

葉珂就說這廚子的手藝怎的比家裏的廚子要高上一大截,敢情是慈寧宮的禦廚。

宮裏的禦廚也是分級別的,最好的廚子當然都集中在慈寧宮和乾清宮了。

而康熙尤為孝順,哪怕皇太後不是他的生母,但是他早年喪母,皇太後又無所出,兩人算得上相依為命過了幾十年的時間,彼此的感情就不錯。

于是康熙肯定把最好的廚子往慈寧宮送,皇太後又心疼五阿哥,生怕他出宮後吃着不如在慈寧宮的時候好,索性把廚子送了一個給他,帶着出宮來了。

葉珂笑着點頭道:“難怪這廚子的廚子如此高超,今兒我算是有口福了。”

畢竟她們這些女眷過年的時候去慈寧宮請安,也就坐一坐然後散了。

別說留飯,點心都未必能吃着。

如今來五阿哥府上做客,居然有這麽個意外之喜,也算是沾了五阿哥的光了。

兩人的聲音再小,桌子又不大,五阿哥就聽見了,笑着道:“皇瑪嬷知道我愛吃,怕宮外的廚子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還不如直接送個熟悉我口味的廚子,就不必磨合一段時間了。”

确實廚子要了解主子的喜好,得一樣樣試,總不能直接來請教主子喜歡吃什麽。

哪怕知道喜歡吃什麽,喜歡做什麽味道的,甜一點的鹹有一點的,淡口還是辣口,都需要慢慢磨合。

那麽一段時間下來,廚子才能做出合乎主子口味的飯菜。

但是磨合的這個時間內,主子吃着就不如以前,尤其五阿哥還是慈寧宮吃得那麽好的地方。

皇太後就索性送廚子,省掉這個磨合的時間,對五阿哥是真的十分疼愛了,生怕他委屈一點點。

吃過飯,五阿哥領着幾人往後邊的荷花池走。

荷花池邊有個寬敞的亭子,在裏面也不怕曬着,能舒舒服服賞花喝茶吃點心。

只是遠遠見亭子裏似乎有人,五阿哥走近後就道:“四哥,這是我的側福晉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給幾人行禮,身後的嬷嬷抱着一個兩三歲左右大的孩子也連忙行禮。

介紹完後,五阿哥又疑惑道:“這個時辰弘晊不是該午睡,你怎的帶着他來這邊了?”

瓜爾佳氏聽後連忙答道:“爺,弘晊鬧着不肯睡,非要來荷花池邊上比較涼快,就只好帶他過來了。”

五阿哥就回頭對四阿哥和葉珂歉意一笑道:“弘晊怕熱,這天才剛熱,夜裏就睡得不大好,白天就常帶到荷花池邊來午睡,今兒我倒是忘記交代側福晉不要帶着弘晊來這邊。”

四阿哥只道:“無妨。”

他看得出弘晊确實很怕熱,身上只穿着單衣,料子一看就薄,像是涼快的蠶絲做的。

但是弘晊依舊伸着小手抓着領子,想要把衣服扯開。

抱着的奶嬷嬷一頭汗,不停抓着他的小手,生怕弘晊真把衣服扯掉,涼着肚子就不好了。

四阿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五阿哥已經讓側福晉帶着孩子回去。

弘晊卻忽然小腿一邁,跑到弘晖身邊來,抓住他的衣擺叫了一聲:“哥哥。”

弘晖知道小孩子不認人,他可能把自己跟弘昇弄混了。

不過弘晊叫自己哥哥也沒錯,弘晖就蹲下摸了摸他的腦袋。

弘晊發現自己認錯人,不過這個哥哥笑起來很溫柔,小手抓着他的衣擺把玩了起來。

側福晉一時不知道要不要過來抱走弘晊,在旁邊滿臉躊躇。

這時候四阿哥的腦海中那個古怪東西卻突然出聲提醒:“檢測到附近有身子不适的幼童,是否開啓臨時任務。”

這亭子裏的幼童就只有弘晊一個,四阿哥心裏毫不猶豫回答道:“開!”

那個古怪東西立刻又道:“臨時任務開啓,請鄧大夫為幼童看診。”

四阿哥心想果然是弘晊,于是就叫住五阿哥道:“五弟,看弘晊熱得頗為難受的樣子,不如請我府上的鄧大夫過來給他查看一番?”

五阿哥有些詫異,卻想到四阿哥府上這位鄧大夫是個兒科聖手,當初弘晖病了就是鄧大夫看的。

如今弘晖的精神頭不錯,之前他聽弘昇的意思,弘晖的精神氣起來後,功課做得更好了,顯然是鄧大夫的功勞。

五阿哥想着弘晊難受有好些天了,睡不着人都瘦了一點,于是就點頭道:“那就麻煩四哥了。”

四阿哥答道:“不麻煩,孩子不會說話,難受也說不明白,讓大夫看看,五弟也能放心。”

言下之意,弘晊可能沒什麽大事,讓大夫把脈也能安心一些。

五阿哥點頭,兩家離得不遠,鄧大夫很快就到了。

他給幾人請安後,到弘晊跟前,抓着小手把脈,又讓弘晊吐出舌頭看了看,還問了奶嬷嬷幾句。

比如一天吃奶幾回,其他還吃了什麽,吃的分量如何,每天睡多久等等,鄧大夫都問得極為仔細。

側福晉瓜爾佳氏從鄧大夫來了之後就十分忐忑不安的樣子,在一旁牢牢盯着弘晊不放。

鄧大夫足足問了一刻鐘,這才起身答道:“貝勒爺,小阿哥總伸手抓衣領,還喜歡雙手四處抓東西,該是熱郁化火,引動肝風。只要清熱瀉火,平肝熄風就可。”

五阿哥聽得都提起心來,又聽鄧大夫解釋道:“小阿哥如今發現得早,用上瀉青丸,三天就能痊愈。”

聞言,五阿哥和側福晉都很是松了一口氣。

得知弘晊再拖上一段時間嚴重了,就可能引發急驚風,五阿哥更是吓出一身冷汗來。

他對着四阿哥拱手道謝:“多得四哥提醒,不然弘晊就危險了。”

四阿哥擺擺手,并不敢居功:“巧合而已,也是我多想了一些,好在五弟并不介意。”

他上門做客,忽然指着五阿哥的孩子說可能生病了,要請府上的兒科大夫過來看看。

要脾氣壞的,估計當場就要發作了,這不是詛咒人家孩子嗎?

幸好五阿哥是能聽得進去的,覺得寧願看錯也不能錯過了,讓鄧大夫來看看弘晊,才讓這孩子逃過一劫,後邊不必繼續遭罪了。

鄧大夫帶着藥箱來,拿出瀉青丸。

小阿哥太小,這樣的藥丸根本吞不進去,需要化水喝下。

五阿哥有心多問一些關于幼兒的病症,鄧大夫就給他仔細說了說:“如果小阿哥另外還愛喝水,有喘悶,就不是肝熱,而是肺熱,就不能用瀉青丸,而是要用瀉白散。”

如果不對症,小阿哥的難受不會緩和不說,還可能加重。

五阿哥聽着咂舌,難怪兒科叫做啞科,這裏頭的學問太多,都得大夫從醫多年積累才行。

要是用錯藥不對症,那孩子就要治不好了。

加上孩子體弱,用錯藥很可能要熬不過去。

五阿哥讓人賞了鄧大夫足足五百兩作為診金,把鄧大夫吓了一跳:“五貝勒,這太多了,草民愧受。”

這點錢五阿哥還沒放在眼內,擺擺手道:“這幾天還要勞煩鄧大夫上門看診,讓弘晊徹底好起來。”

所以說這不是一次的診金,而是好幾天的,鄧大夫還是覺得太多了。

四阿哥遲遲沒聽見那古怪東西說任務完成的播報,不由心裏奇怪。

他想到那古怪東西說幼童,卻沒說是一個還是兩個,總不會還有一個吧!

五阿哥正低頭看着奶嬷嬷要給弘晊喂藥,瀉青丸泡水後很快就化了,帶着一絲淡淡的藥味。

藥味不算濃郁,但是對孩子來說,苦藥壓根就咽不下去。

他正發愁要怎麽哄着弘晊把這藥喝了,奶嬷嬷手裏都拿着甜棗,側福晉瓜爾佳氏手裏拿着蜜水,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哪裏知道弘晊聞了聞,低頭就咕嚕喝完了,簡直乖巧得不行。

五阿哥都愣了:“這湯藥不苦嗎?”

泡開的瀉青丸水還有碗底一點點,五阿哥就着碗喝了一口,苦得眉頭都皺的快打結了:“好苦。”

這苦簡直是從舌根底部順延到嗓子眼裏去,苦得讓人受不了,就跟黃蓮水差不多了。

弘晊居然一口就悶了,小眉頭壓根沒皺一點,五阿哥不由對這個次子側目,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弘晊真乖,一口氣就把藥喝完了。”

卻聽弘晊搖着小腦袋含糊道:“阿瑪,不苦。”

五阿哥要沒嘗過,還以為真的不苦,如今他都嘗過了,只覺得弘晊是個堅強的孩子。

鄧大夫在一旁卻笑着解釋道:“貝勒爺,這藥對症,解了小阿哥的難受,他喝着就不苦了,甚至味道還是甘甜的。”

五阿哥有點驚訝,還有這樣的緣故?

确實弘晊從小就挑嘴,東西難吃一點都不肯入口,剛才的湯藥卻一口悶了,看來是真的不苦。

鄧大夫這時候卻突然跟五阿哥說道:“貝勒爺,還請讓在下給小阿哥的奶嬷嬷把脈一二。”

五阿哥聽後,雙眼一眯,目光變得淩厲起來:“怎麽,這奶嬷嬷有問題?還請鄧大夫給她把脈看看。”

奶嬷嬷一聽,吓得腿都軟了,當場就跪下了:“主子爺,奴婢冤枉。”

五阿哥打斷道:“只是讓人把脈而已,你叫什麽冤枉,老實伸手!”

奶嬷嬷哆哆嗦嗦伸出手,側福晉看了一眼,也皺起眉頭來。

不會真是這奶嬷嬷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喂奶的時候叫弘晊吃了,他才會生病的?

要真是這樣,都不必五阿哥出手,側福晉第一個就繞不了這奶嬷嬷!

鄧大夫沒理會這些暗湧,認認真真把脈,還讓奶嬷嬷換了一只手,半晌後才說道:“貝勒爺,這奶嬷嬷的身子康健,沒有舊疾。”

這奶嬷嬷身體健康,以前也沒有重病過,沒留下病根,那就是奶水沒問題,跟弘晊忽然生病沒關系了?

沒等五阿哥松一口氣,鄧大夫又道:“只是前幾天,這位奶嬷嬷想必貪嘴了,吃了燥火的東西。草民估摸着,該是吃了羊肉。”

奶嬷嬷聽着,臉色頓時慘白。

五阿哥都不必多問就知道鄧大夫說的不錯,這奶嬷嬷居然私下偷吃了羊肉!

奶嬷嬷因為要給小阿哥喂奶的緣故,所以吃食都是讓廚房專門做的,油鹽少,極為清淡。

估計這奶嬷嬷吃了幾年實在受不了,一時嘴饞偷偷吃了點羊肉,哪裏知道奶水喂過後,讓弘晊也難受了起來?

側福晉滿臉鐵青,想到這奶嬷嬷還是自己求了五阿哥,從內務府挑的一個瓜爾佳氏旁支的嬷嬷。

想着哪怕不同支,甚至是出了五服,到底有那麽一點親戚關系,總歸是向着自己,要忠心得多。

這奶嬷嬷忠心确實忠心,幾年來都沒犯錯,就是嘴饞,險些害了弘晊!

側福晉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又驚又怒,恨不得把這奶嬷嬷直接處置了!

葉珂見五阿哥和側福晉同時冷下了臉,弘晊哪怕年紀小也察覺出不對,小臉露出驚慌失措來,就連忙勸道:“五阿哥先把奶嬷嬷關起來仔細問問,別是吓着小阿哥了。“

五阿哥這才收斂了臉色,揮揮手示意兩個高大的嬷嬷過來,捂着奶嬷嬷的嘴巴把人飛快拖了下去。

他還伸手摟着弘晊,讓小阿哥臉貼在在自己懷裏,看不見奶嬷嬷被拖走的樣子。

等奶嬷嬷拖走了,五阿哥才松開手,若無其事道:“弘晊也三歲了,可以吃別的東西,奶嬷嬷在不在也無所謂。至于照顧他的人,你這身邊的嬷嬷和丫鬟幫着看顧就足夠了。”

側福晉連忙應了,見五阿哥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心裏偷偷松口氣。

畢竟人是她親自選的,如今奶嬷嬷犯錯,側福晉還擔心要被連累。

好在五阿哥公私分明,加上這奶嬷嬷确實認真照顧弘晊好幾年,并沒有犯過錯。

他琢磨着是不是誰引誘了奶嬷嬷用了不該用的東西,不然人在府裏,廚房重地又有人守着,這奶嬷嬷去哪裏弄來的羊肉吃?

五阿哥打算回頭仔細查一查,他再是性子憨厚溫和,也絕不能容忍有人暗地裏想要傷害自己的孩子!

葉珂才發現五阿哥沉着臉不笑的時候,再也不是那個憨厚溫和又平易近人的樣子,眉眼跟四阿哥不怒而威的時候有兩分相似。

不愧是兄弟,哪怕再是性子平和,發怒的時候都絕對是狠角色!

這時候的五阿哥忽然聽四阿哥問道:“正好鄧大夫在,不如給五弟其他孩子都看看?”

五阿哥愕然回頭,剛才冷厲的樣子再也不見,反而帶着一絲驚恐和不可思議。

葉珂感覺他們今天來不是做客,而是吓唬五阿哥來了。

四阿哥這話一出,更是把五阿哥吓得不輕!

五阿哥猛地起身,吩咐身邊人把另外四個孩子都叫過來,還把弘昇摁在椅子讓,給鄧大夫把脈看看!

要是幾個孩子的身體都有問題,那就是他這個阿瑪嚴重失職了!

弘昇被摁着把脈,原本心裏也害怕要喝苦藥。

幸好鄧大夫把脈後,只說弘昇的身體不錯,就是有些愛貪涼。

每次騎射之後,弘昇必然要喝一大壺涼水,天熱這幾天還喝了加了冰塊的冷水。

弘昇一臉見鬼的表情,他偷偷讓侍從在水裏加冰碎,就怕被人發現,鄧大夫就是把個脈,就跟藏在身邊親眼看見一樣,簡直太可怕了!

五阿哥一聽就皺眉道:“你得聽大夫的,要是繼續貪涼喝這些會有什麽害處?”

鄧大夫答道:“胃虛致汗,平日不怎麽動都渾身大汗淋漓,尤其是脖子到肚臍這一塊地方,很容易就濕透了。”

“另外還會吃不下卻會時常腹瀉,哪怕不吃東西,肚子還會腹鳴不止,嚴重點會面黃肌瘦。”

弘昇被吓了一跳,他回想自己騎射之後,确實是從脖子到肚臍這一塊出汗最多,還以為自己就是熱了,喝的冰水就更多了。

如今看來,他那是胃虛,時間長了吃不下東西,那得多難受。

肚子還叫個不停,上課的時候尚書房那麽安靜,其他人肯定能聽見,自己就難堪了。

面黃肌瘦那就更糟糕了,豈不是騎射功夫都要落下了嗎!

弘昇乖乖點頭道:“阿瑪,兒子以後不敢了,都聽鄧大夫的。”

五阿哥又問道:“弘昇這樣需要用藥嗎?”

鄧大夫答道:“可以用些許的益黃散,能補胃虛。”

聽說要吃藥,弘昇的臉色更苦了。

早知道他就不貪涼喝冰水了,如今還要灌苦藥,簡直太慘了。

五阿哥一聲令下,另外幾個兒女很快被嬷嬷們帶了過來。

先是長女上前來,她是側福晉劉佳氏所生,今年才五歲。

她懵懂被奶嬷嬷牽着過來,乖乖聽話坐下給鄧大夫把脈。

五阿哥知道給幾個孩子診脈得費一段時間,就先請四阿哥和葉珂帶着弘晖坐下,另外帶着五福晉坐着看鄧大夫問診。

帶孩子來的側福晉和庶福晉就沒那麽好了,椅子不夠,要讓給孩子看診,自己只能站着看了。

葉珂注意到鄧大夫把脈都是先看孩子的臉色,然後看孩子的眼睛,再把脈一會,接着看舌頭和舌下。

年紀大點的孩子還能把脈,三歲以下的脈象估計就不大能摸出來了。

兒科一般只能用面證和目證,就是看臉色和眼睛來判斷病症。

鄧大夫把脈完就開始問話,奶嬷嬷都是從孩子出生孩子開始貼身照顧的人,最是清楚:“小格格去年是不是忽然咳嗽,咳得并不嚴重,沒幾天就自個好了?”

照顧小格格的奶嬷嬷吓了一跳,連連點頭道:“是,此事奴婢禀報過側福晉。只是格格的咳嗽就偶然咳兩聲,兩三天就好了,以為是嗓子不舒服,多喝水,側福晉就沒有另外請大夫來看診。”

她沒想到那麽小的毛病,鄧大夫居然看了一會就發現了。

五阿哥連忙關切問道:“鄧大夫,大格格這是肺病?”

這話讓劉佳氏大驚失色,要真是肺病,這年頭可是不治之症。

別說以後嫁人,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成問題!

鄧大夫連忙否認道:“貝勒爺,小格格沒那麽嚴重,只是肺熱。”

他又接着問奶嬷嬷:“小格格是八月九月咳嗽,還是年末十一二月的時候咳嗽的?”

奶嬷嬷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答道:“八月左右,奴婢記得那會兒天熱,才會給小格格多喂水。”

葉珂就好奇了:“這八月咳嗽和十一二月咳嗽有什麽不同嗎?”

鄧大夫就答道:“回四福晉的話,八月肺氣大旺,其病為實,非久病也,是肺熱。如果是十一二月,那就是傷風咳,風邪入身已久,是肺虛。”

“八月的時候咳嗽可以用金桔湯化痰止咳,要是在十一二月會久咳,需要補肺,還得溫補。”

換言之八月咳嗽只是輕微的肺熱,又是新病,化痰止咳就能好了。

但是十一月份咳嗽是傷風,邪風早就入體好長一段時間,這才表現出來,後續需要慢慢調理才能徹底拔除。

五阿哥聽後很是松口氣,又覺得四阿哥府上這位兒科聖手果真了得,大小毛病都能輕易看出來。

金桔湯的方子很簡單,鄧大夫詳細交代後,劉佳氏已經讓人去廚房給大格格煮上一碗。

接下來是二格格,比大格格要小一歲。

比起大格格,二格格明顯面色要白一些,兩眼沒有那麽靈動,有種沒睡夠就被叫起來的模樣。

鄧大夫這次沒把脈,看了看二格格的面色和眼睛,另外看完舌頭後,讓二格格呼了一口氣在自己的掌心上。

這奇奇怪怪的看診讓人大開眼界,葉珂感覺今天到五阿哥這邊上門做客是真沒白來!

當然五阿哥的心情就沒那麽美好了,一看二格格的模樣比大格格要差多了,他就皺眉看向一旁的庶福晉白佳氏。

都不用鄧大夫多問,白佳氏就哆哆嗦嗦主動說道:“爺,二格格不愛吃東西,每次吃飯都要追着喂才行。吃的也不多,還不喜歡喝水,喝了就要吐掉。”

鄧大夫聽了就點頭道:“不錯,跟草民猜的一樣,二格格這是胃氣不和。”

“她面色發白,呼出的口氣透着涼意,不思食,是脾胃虛寒、中氣不足。只要用益黃散補脾,很快就有胃口了。”

五阿哥想着二格格這毛病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

畢竟孩子一直不想吃東西又沒胃口,那就很容易長不大了。

弘昇和二格格的症狀有所不同,卻是用同一種藥,都不必另外吩咐人抓藥,給兩人抓一樣,直接做兩份就行,還省下不少功夫了。

剩下的兩個孩子年紀更小了,都是剛滿周歲。

五阿哥這三兒子也是側福晉瓜爾佳氏的孩子,這孩子有些瘦小,被奶嬷嬷抱着,眼睛沒看向周圍好奇的樣子,而是看着地面發呆,顯得越發安靜。

三小阿哥的奶嬷嬷得知弘晊的奶嬷嬷下場不會太好,都不用鄧大夫問,倒豆子一樣什麽都說了。

“小哥十分好照顧,不愛哭,平日很安靜。就是吃奶不多,也不愛搭理人,不怎麽活潑好動。”

除了這些之外,奶嬷嬷覺得小阿哥沒什麽毛病。

其他人之前羨慕這小阿哥乖巧安靜相當好帶,長大以後只怕是穩重內斂的性子,如今看鄧大夫的臉色,奶嬷嬷就有點不确定了。

鄧大夫小心翼翼檢查小阿哥,低頭看了面色和眼睛,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和後腦勺,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小阿哥年大而囟不合,先天腎氣不足。幸好後囟已合,前囟還有半年的時間,若是還沒合上就危險了。”

葉珂聽着就明白,嬰兒的顱骨在幾個月大的時候開始骨化。

後囟就是後腦勺那一塊地方的骨縫,大約2-4個月大就已經閉合了。

前囟就是前額這一塊地方,在一到一歲半的時候就會完全閉合。

聽鄧大夫的意思,這孩子的後囟已經合上,但是前囟卻遲遲沒閉合,這就很危險了,會影響到腦髓的發育。

在後世有很多先進的醫療辦法能治好,如今就難了,也難怪鄧大夫一副棘手的模樣。

前面幾個小格格和小阿哥看診都沒讓鄧大夫如今發愁的樣子,五阿哥簡直猶如當頭一棒。

側福晉瓜爾佳氏早就吓得面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兩個兒子都生病,長子還是因為奶嬷嬷的緣故,幼子卻如此嚴重。

聽鄧大夫的意思,要是治不好,這孩子只怕要長不大了!

瓜爾佳氏十月懷胎才生下孩子,哪個都是她的心頭肉。

想到孩子生病難受,她的心就跟被人刀剮了一樣!

瓜爾佳氏連忙給鄧大夫行禮請求道:“還請大夫救我兒!”

鄧大夫吓得避開,猶豫道:“草民只能試一試了。”

他難得沒什麽把握,讓瓜爾佳氏吓得眼前一黑就直挺挺暈倒了過去。

五阿哥趕緊讓人扶起瓜爾佳氏,鄧大夫上前把脈,得知側福晉一時受到驚吓,只是暫時暈過去,等會就能醒來。

他這才松口氣,又看着年幼的三兒子開始發愁。

五阿哥神色鄭重道:“還請鄧大夫能出手救治我兒,若是能成,我必然重賞。若是不成,我也絕不會怪罪于鄧大夫。”

他對着鄧大夫就要行禮請求,吓得鄧大夫急忙退後,連連擺手道:“貝勒爺,這使不得……”

鄧大夫猶豫着看向四阿哥,四阿哥就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聞言,鄧大夫遲疑道:“四貝勒,草民只有兩成把握。不如讓貝勒爺請宮中太醫來看看,興許有別的法子。”

四阿哥對宮中太醫十分熟悉,這麽棘手的病症,他們必然不敢接下。

鄧大夫還敢說有兩成,估計那些太醫連一成都未必能保證得了!

阿哥們在宮中生活多年,五阿哥心裏也是有數的,嘆道:“小心起見,我會請宮中太醫來看看三兒,不過還是要鄧大夫多費心了。”

鄧大夫其實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給小阿哥溫和地益氣補血,促進前囟的閉合。

至于能不能成,那就要看天意了!

幸好最後一個孩子,也是庶福晉馬佳氏所生的五阿哥最小的女兒十分健康,這才讓五阿哥心裏有少許的安慰。

四阿哥不知道如何安慰五阿哥,只能起身輕輕拍了下五阿哥的肩膀。

五阿哥眼圈微紅道:“得麻煩四哥,讓鄧大夫先在我這邊住下,每天給孩子們看診把脈了。”

雖說兩人的府邸就挨着,但是要半夜出什麽事,他總不能去隔壁敲門,還不如把鄧大夫留下。

四阿哥也是這個意思,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五弟這邊的藥材要是不足,我府上也準備了不少。”

因為之前弘晖生病的緣故,四阿哥派人尋了不少适合的藥材回來。

比起成年人,小孩子的藥材需要更加溫和,藥材也就有所不同,五阿哥府上未必有準備。

五阿哥再次道謝,又歉意道:“原本是請四哥上門做客,該是歡歡喜喜的,如今卻鬧得有些掃興了。”

四阿哥拍着他的肩膀道:“五弟不必如此,孩子們早些發現,早些用藥,很快就能好起來。”

“等孩子們都好了,五弟再請客,我必然會登門來一起熱鬧一番。”

五阿哥笑笑道:“好,那我到時候得多準備點好吃的,好好款待四哥了。”

他抹了把臉,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沮喪太久。

畢竟五阿哥是府裏的主心骨,幾個孩子都病了,生母都慌張得很,就只有他立起來才能讓府裏有條不紊。

五阿哥送四阿哥和葉珂離開,回來卻見五福晉正細聲細氣吩咐兩個高大的嬷嬷架起還昏迷的瓜爾佳氏回去。

她又讓奶嬷嬷守着孩子,每個孩子需要用什麽藥,什麽時辰用,每天用幾回,都叫奶嬷嬷記嚴實了。

廚房那邊也交代好,免得煎藥的人出錯,每個孩子負責煎藥和送藥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五福晉又安撫了正垂淚的庶福晉白佳氏,讓她收了淚。

五阿哥忽然發覺自己這個沉默的嫡福晉在關鍵時候絲毫不慌亂,還安排得有條不紊的。

他之前不太喜歡五福晉,因為五阿哥從小生活在慈寧宮,圍着自己打轉,說好話哄着自己的人實在太多了。

像五福晉這樣嘴巴不會說漂亮話,又腼腆沉默不會讨好人,五阿哥以前就沒遇到過,根本不知道如何相處。

後院其他側福晉和庶福晉都是會說話的人,對比之下五福晉就更不好相處的樣子,兩人經常坐下就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但是在後院這些女子暈的暈,哭的哭,還有六神無主、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只有五福晉站出來幫着自己料理,省了他不少事。

五阿哥忽然有些明白,康熙為何會選了他塔喇氏做自己的嫡福晉了。

他塔喇氏雖然個性腼腆不會讨好人,卻在關鍵時候能夠沉着應對,為自己分憂排難。

另一邊四阿哥帶着葉珂和弘晖剛踏出五貝勒府,兩夫妻就同時聽見播報。

四阿哥并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五阿哥府上生病的幼童不止一個,而是好幾個。

好在這古怪東西的提醒下,及時給另外幾個孩子診治,起碼不至于拖延了病情而無法救治。

葉珂就有些驚訝了,就說四阿哥之前怎麽突然提出讓鄧大夫給五阿哥其他孩子都看診,原來也是任務。

不過比起以前的歡喜,葉珂的心情就有點沉重。

她能理解瓜爾佳氏吓得暈倒的樣子,畢竟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孩子生病比誰都要難受。

尤其前囟未閉合,如今的醫療水平也只能聽天由命,實在叫人揪心。

葉珂心情沉甸甸地回府,這才想起剛剛心不在焉,只聽見任務內容和已經完成,後邊就因為太郁悶壓根沒聽完。

于是她只能心裏默念,讓系統重新播報了一次。

系統如果是人,估計都想揍葉珂。

可惜不是,系統乖乖重新播報:“臨時任務,檢測到附近有生病幼童,請大夫為其診治已完成,獎勵10點。”

10點!系統瘋了,忽然這麽大方!

葉珂感覺滿心的郁悶一掃而空,瘋狂在心裏叫喊着讓系統打開任務欄,旁邊的人物目錄上居然有弘晖!

估計是因為弘晖跟着去五阿哥府上做客,又接觸了生病的弘晊,所以被系統歸進了任務人物當中。

管它是bug還是順手把弘晖放進來,反正葉珂想都不想,把10點一口氣全都加到弘晖的體質上!

如此一來,弘晖的體質就一股腦沖上了合格線,還已經很靠近尚可了。

再加把勁,說不準弘晖的體質還能到優良那個階段去!

四阿哥聽見加點的播報聲,就明白葉珂估計剛才在五阿哥府上被吓着了。

不過也是,五阿哥這六個兒女,只有最小的女兒健康平安,其他多多少少身子骨都有毛病。

最嚴重的三兒子還可能治不好而夭折,想想弘晖的身體也讓葉珂一直提着心。

她會把點數全加到弘晖的體質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四阿哥心想着晚上要安撫一下葉珂,一邊吩咐蘇培盛去清點庫房,把五阿哥幾個孩子需要的藥材都分門別類裝好送過去。

大部分送了,小部分藥材留下以備不時之需就行了。

他還另外讓人聯系之前的藥商,把藥材補充上。

看五阿哥那幾個孩子,尤其三兒子的病估計需要長時間調理,需要的藥材自然不少。

正好四阿哥之前為了弘晖生病的事,聯系了幾個藥商,又讓鄧大夫檢查過藥材,選了最靠譜的兩家來進貨。

藥材都有保障,比起去藥店散賣的,質量也要上乘得多。

五阿哥跟四阿哥也沒客氣,畢竟如今孩子們需要,把送來的藥材都笑納了。

得知四阿哥已經聯系藥商,盡快把需要的藥材選上等的過來補上,他更是感激。

五阿哥如今要安撫後院,還要另外派人去宮裏請太醫,回頭又得親自去慈寧宮解釋,免得皇太後得知後擔心,忙得是腳不沾地。

這時候要是還要琢磨哪裏進藥材,他根本騰不出手來。

幸好四阿哥代勞了藥材之事,很是讓五阿哥能輕松一點。

從宮裏請來的太醫給幾個孩子診脈後,雖然說的不如鄧大夫這般具體細致,卻也大差不差。

至于對前囟未曾閉合的小阿哥,太醫表示束手無策。

确實就跟四阿哥想的那樣,別說兩成,太醫連一成都不敢保證。

太醫還覺得鄧大夫實在太大膽了,竟然敢說兩成的機會成功。

其實在很多大夫看來,小阿哥的前囟在周歲的時候未曾閉合,就已經是一只腳踏進棺材裏頭了。

救是不可能救得了,甚至還要惹怒五阿哥,把自己都賠進去!

五阿哥看側福晉瓜爾佳氏聽了太醫的話又暈了過去,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扭頭問五福晉:“鄧大夫的院子安排妥當了?”

五福晉點頭答道:“是,在前院準備了一個大院子,方便鄧大夫住下。後邊的房間多,我想着是不是把三阿哥送過去,鄧大夫也能就近診治。”

畢竟這個三兒子的病是最重的,瓜爾佳氏要照顧兩個孩子,就這一天暈兩回的樣子,五阿哥也不放心。

把三兒子送去鄧大夫那邊,又有奶嬷嬷和平日伺候的丫鬟跟着,五阿哥就能更安心一些。

“這個安排很妥當,其他孩子每天過去前院給鄧大夫把脈也方便。”

畢竟鄧大夫不可能住到後邊去,只能孩子們去前院了。

五福晉就小聲說道:“我問過鄧大夫,病症不重的幾個孩子每天早上過去把脈一回就足夠了。年紀小一點的,需要早晚一回。”

免得孩子一起去會鬧騰,太吵鬧反而讓鄧大夫看診不方便,她還讓孩子們分開,一個個去前院。

弘昇大清早要去尚書房讀書,然後到下午才回來,于是得一大早過去前院診脈之後才進宮去。

其他孩子就不必那麽早起了,五福晉安排也靈活,不是死板的誰先誰後,而是等孩子醒了,派身邊人去前院問過。

沒有孩子正在看診,他們禀報前院伺候的嬷嬷,就能岔開來了。

五阿哥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盯着五福晉看了一會。

五福晉低下頭小心問道:“爺怎麽突然這樣看我,是我臉上沾了什麽東西嗎?”

她恨不能立刻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樣子,讓五阿哥忍不住好笑:“你臉上沒沾什麽,我就是覺得有福晉在真好,很多事都不必我來操心了。”

“有婦如此,夫複何求?”

這話讓五福晉一聽,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得更不擡頭了。

五阿哥和五福晉的感情更進一步的同時,另一邊葉珂正用晚飯,還時不時偷看一下弘晖。

加了10點上去,她看了一會都沒發現弘晖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弘晖被看得坐立不安,吃完飯就一溜煙跑走了。

四阿哥無奈摟着葉珂往裏走道:“你再盯着弘晖看,他今晚都要吓得睡不着了。”

葉珂大吃一驚道:“我偷看得那麽小心,居然讓弘晖發現了?”

四阿哥好笑道:“別小看了弘晖,這孩子年紀不大,練武的時間不算短,感覺比一般人都要敏銳得多。”

得虧弘晖還小,如果學武的時間更常一點,被葉珂這麽看着,早就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一刻都不敢再留下。

葉珂尴尬,她還以為自己偷看的小動作比較隐秘,原來早就被兩父子發現了嗎?

四阿哥安慰道:“知道你今天去五弟家做客給吓着了,咱們的弘晖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說完,葉珂眼睛一酸,忍不住就落下淚來。

她一想到弘晖一年後可能病死,就心如刀割,眼淚根本止不住,簌簌而下。

四阿哥只能摟着葉珂,一遍遍安撫,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和臉頰。

他明白葉珂也能聽見那個古怪東西的播報,就可能知曉弘晖一年期限的事,卻又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把驚惶和難受憋在心裏,這時候才會哭得停不下來。

見葉珂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四阿哥心裏充滿了憐惜,只能緊緊把她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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